菡萏吟 十九 追根寻源遇毒人 恒欲逃离百花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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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泉是一小溪绕林而行,烈日炽热,然浓密树荫,参天古木,只透出丝丝缕缕,地覆稠叶,干枯绵软,方忆恒跟在二人身后,浑身毛孔直立。

泉边杂草丛生,又有乱石铺映,水击石声,潺潺作响,古朴幽静,时有鸟鸣,凉风扑面,清新自然,乃一纳凉佳地,只是人迹罕至显得异常清净,且想到此行目的,方忆恒毛骨悚然。春敬义心情凝重,上下查看,见水里已无鱼虾,且无水草,回头看向方忆恒,令方忆恒一颤,春敬义道:“忆恒,你看一下水中毒还深不深。”

方忆恒虽不情愿,然还是小心上前查看,清水荡漾,毫无异样,在岸边拔一丛草,放在水中,半晌,拿起来,见青草上附有淡淡灰色,方忆恒道:“毒已经很浅了。”

春敬义道:“很好,我们沿上游走,看能否找出毒源。”

“啊。”方忆恒轻呼一声未说话,三人沿泉而上,方忆恒为消除心中恐惧,便找蓝剑星搭腔:“蓝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做百花公子侍卫的呀。”“一年前,和春兄是一起。”蓝剑星道,“去年的百花大会竞选的花卉四杰,春兄和我便是其二。”

“哇,蓝大哥,你挺厉害的嘛。”方忆恒眼睛一亮,“那天你还竭力夸奖仪哥哥,其实你也是其中一员啊。”“并非夸奖。”蓝剑星道,“春兄确是我们七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他原本不是百花林的人,却是胜过我们原本属百花林的人。”

方忆恒一惊:“哦,这么说,你原本就是百花林的人,另外他们五个也是。”

“是啊,我一直在百花林长大,一年前当选花卉四杰后,才荣升为百花公子侍卫,身居要职。”“哦。”方忆恒有些惊异,“是吗,看来要做百花公子侍卫还真是不容易啊。”

“当然。”蓝剑星道,“之前我也说嘛,你是公子破格提拔的,未经过任何考核,可想公子极为看重你。公子是百花林的继承人,况又是独子,尤受老林主器重,做他侍卫之人,日后可荣登使者之位。”方忆恒听得云里雾里:“使者?使者又是什么?”

蓝剑星道:“百花林分属八大分苑,莲花苑便是其一,每一苑各有一个仙子和使者。使者位高权重,仅次于林主。那你可想象日后的发展潜力有多大。”

“那现在八个侍卫,难道就是以后的八个使者的候选人?”方忆恒有点兴趣。

“这不一定。”蓝剑星道,“青年才俊,接踵而至百花林,能者居之,即使能做侍卫也有竞争。只有等到公子登上林主之位,方能把使者之位定下。”

方忆恒咬咬唇:“哇,这么复杂,还是算了吧,我不感兴趣。”

蓝剑星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嘛,此次也可算你一个捷径,说实话,真的是很多人要挤破脑袋想做这侍卫都不行。或许你年纪尚浅经历不多,就不怎么明白其中益处。”

“那确实没什么好处嘛。”方忆恒争辩道,“你想啊,整天得跟着他,做什么事得向他请示,还得忍他的坏脾气,处在繁杂人群中每日尔虞我诈,多烦啊,一个人自由在在多好,何必自寻烦恼。不过他这次肯帮忙救助病民,也算良心未泯。”

“你这话跟我俩说就行了啊,可不能传到李钰东他们耳朵里,他们都是百花林各使者的后人,平时骄横惯了,本就瞧我们三人不顺眼,可不能让他们逮到把柄。”蓝剑星正色道。

方忆恒不以为然:“怕他们干嘛,若他们要在百花公子面前嚼舌根子,让百花公子不许我做第八侍卫我还巴不得呢。”蓝剑星无奈地摇头:“你呀。”无话可说。

此次方忆恒扮无名公子,春敬义易容唇边痣,蓝剑星扮额有裂,原打算单独行事,后被百花公子发现,并暗中协助他们,给他们银两使,使他们说话大有底气,信心倍增,也使方忆恒对东方傲世的看法大有改观。

夏思仪听二人之言,一直未插嘴,又不时看向河中,行了许久,见水中竟有些青青绿草,春敬义一喜,道:“你们看见了吗,水中已有青草,看来再往上已无毒了。”

蓝剑星道:“可是水清河浅,也未见有任何腐烂的血肉啊。”

方忆恒不由皱眉,蹲认真查看水中迹象,青草依然,锦鳞游泳,又转向岸边,由于他低得很矮,隐隐闻到一股腥味,心下一惊,扒开草丛,“啊——”吓得连忙跳起,后退几步。二人一听方忆恒惊呼,忙上前查看,草丛中有块圆石,圆石上有一滩红色粘稠物,散发轻微血腥之气。

方忆恒躲在二人身后,但又不时探出脑袋张望,春敬义双眉紧锁,欲以手触之。“不要!”方忆恒忙叫住他,“仪哥哥,这血应该有毒,你看那石头表面和周围的草。”

经这么一说,春敬义缩回手,仔细一看,圆石表面凹凸不平,似被腐蚀有些坑洼,所挨之草尽枯萎,春敬义道:“这滩腥血确实有毒,那是何人留于此,是死人的还是活人的。”

方忆恒道:“这滩血有一两天了,是活人死人的便不知道了。”仍是离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晦气。春敬义站起身:“这应该就是毒源,若说有腐尸埋于水底或岸边,应该也有动土的痕迹,可周围竟是连走路的痕迹都没有。”

方忆恒听得毛骨悚然,如今身处幽境,人迹稀罕,便联想到鬼怪,环顾四周,紧抓住蓝剑星手臂,蓝剑星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尴尬:“方兄弟,你没必要这么害怕吧。”

“虽说大白天,也感觉这里鬼气森森的。”方忆恒仍是有些哆嗦。

春敬义一瞥眼,见潺潺流水中隐隐有树的倒影,深绿色树影中却有一团黑影,春敬义一惊,盯着那黑影,流水缓缓,并未将影子揉碎。

春敬义猛一回头,眼光截住黑影,黑影发觉,闪身飞逝。“站住!”春敬义大吼一声,随即白影一闪,已追了上去。方忆恒二人大惊,不容多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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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武功甚高,速度极快,春敬义拼尽全力,竟没有缩短一丝距离,心中又急又怒,方忆恒武功不行,然轻功极佳,不一下便将蓝剑星甩在身后好一段。见黑影如梭,方忆恒大叫道:“无耻恶徒,下毒残害全城百姓,还敢跑!”运竭内力,身如莲形,竟一下超过春敬义,直奔黑影,如鹏程万里,速度惊人。

然黑影放慢速度,立于丛间,方忆恒一个顺势,拦在他身前,看清来人,浑身上下皆是一身黑,脸也被遮住,透出阵阵阴森之气,幸好是白天,若是晚上方忆恒定会被吓一跳,定了定神,道:“你是何人!”黑衣人不语,周围一切静谧。突然黑衣人如疯了一般朝方忆恒袭来,方忆恒一惊,身子往上一跃躲了开去,只觉黑衣人有些熟悉。

“啊——”黑衣人仰天长啸,震彻云霄,凄绝可怖,令方忆恒浑身一颤,黑衣人又一掌挥向他,几个回合方忆恒都是很吃力地躲开,黑衣人内力高强竟胜于他,而且处于发狂状态失去理智,方忆恒不敢硬碰。还好春敬义赶至,直袭黑衣人后背,黑衣人觉身后生风,反手一挥,可头上黑布被春敬义扯下,露出一铁面包头,仍是怪叫连连,嘴角流血,殷红恐怖。

方忆恒一惊,月兑口叫道:“铁面人!”此人正是曾与方忆恒对过阵,追杀皇甫依莲的铁面人,方忆恒惊立当场。春敬义与铁面人走了几招,黑白影交旋,掌风拳影,惊乍满地枝叶,春敬义皆是只守不攻,从刚才轻功上看,他内力已是输于铁面人,不能硬拼。只能先竭力周旋,再合三人之力制住他。

又一白影呼啸而来,蓝剑星加入战列,这下是三影交织,难分难舍,飞沙走石。方忆恒一回神,并未加入打斗,冲春敬义吼道:“仪哥哥,拍他的百会穴!”有过一次交手,他已有了经验,对付疯狂之人,最好的方法便是将他打晕。

春敬义闻言,飞脚一旋,扫开铁面人左臂,随即右掌迅捷,拍向铁面人百会穴,“啊——”铁面人又是大叫一声,口喷鲜血,晕倒在地,鲜血喷在碧草之上。春敬义二人气喘吁吁,站定身形,打量铁面人。蓝剑星道:“这人为何戴铁面,看看他到底是谁。”欲上前。

“等一下,”方忆恒叫住他,面色有些凝重,“蓝大哥,他戴铁面具也是迫不得已,还是维护他这点尊严吧。”春敬义看向方忆恒:“你认识他?”

方忆恒道:“不认识,只是和他交过两次手。第一次他也是这样发狂,行凶打人,我还差点死在他手里;第二次他要杀皇甫依莲,我将皇甫依莲救走。”

“难怪你知道让我拍他百会穴。”春敬义双眉一拧,“那他到底是何人,武功已在我们之上,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莫非他与腐毒有关。”

经他一说,方忆恒与蓝剑星人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方忆恒小心翼翼地走向铁面人,蹲,只觉一股血红刺破眼膜,斜眼一看,不由一声惊呼:“仪哥哥,蓝大哥,你们看。”

二人顺他所指一看,黑衣人晕倒前口喷一口血箭,沾上血的碧草竟已枯萎,三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惊诧之色溢于言表。方忆恒忙给铁面人把脉,蓝剑星道:“难道说铁面人口吐之血竟是毒源。”不敢置信,春敬义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方忆恒站起身,面色惊惧,退到二人身旁,道:“他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已侵至五脏六腑,每当此毒发作,他便会发狂。”“他中了何毒?”二人异口同声。

方忆恒摇摇头:“不知道,他整个就是一毒人,还是少接触为妙。想不到引起伤寒毒热的腐毒竟是从他体内而来,可想他已中毒到什么程度,难怪他的脸已被腐蚀得不辨容貌。”

蓝剑星道:“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可怕。”春敬义道:“然他还这样到处游走,放出毒物,岂非极为危险。”眼神复杂。“以他现在的情况,能活着已是奇迹。”方忆恒有些惋叹。

蓝剑星道:“我们要如何处置他。”与春敬义对望一眼,心神领会。

春敬义道:“他武功极高,趁他昏迷之际杀了他。这种人太危险,反正他自己活着也是如此痛苦,了解了以免牵连无辜。”

方忆恒忙道:“不行不行,仪哥哥,不管如何他也是一条人命,我们没有那个权利,而且感觉他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我想他将毒血吐入水中时并没想到会造成此般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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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铁面人手指动了动,朦胧双目,出现三人身影,缓缓支撑起身,三人见状忙作戒备之态,几人皆冷眼相对。铁面人首先开口:“你们是何人!”声音低沉冰冷,再加上他这身行头,还真如死尸,目光对上方忆恒时,冷冷道:“又是你,每次都阴魂不散。”

方忆恒道:“你以为我想遇到你啊,每次遇到你都得出手,还差点丧命,你是什么人,中了什么毒。你可知你每次毒性发作把毒液吐于古道泉中,引得全城百姓染上伤寒毒热。”

铁面人有些惊诧,“不要血口喷人!”春敬义道:“若我们血口喷人,便没必要到此寻找毒源,遇到你才知出自何处。”蓝剑星道:“相信你对杭州城现在的情况也知晓,申庆门趁此时机大屯草药,高价出售,置全城百姓性命于不顾,直到昨日才放药。”

铁面人一怔,沉默良久:“想不到竟还是我造的孽,而且还帮了皇甫搏泰一个大忙。”

方忆恒道:“你到底中了什么毒,竟然这么厉害!你可知,你的五脏六腑已经受损,若不抑制,将不久于人世。”“我知道。”铁面人道,“不必你操心,只要办完我的事便会离开。”

方忆恒忙问道:“你要办什么事,难道就是要杀皇甫依莲吗?”。

“最好别多管闲事!”铁面人语气阴冷,“若下次再遇见你便不会这么客气。”欲要离去。“等一下。”春敬义叫住他,“你要去何方?希望你不要再随意放毒,尤其是水中。”

“放心,我还没到皇甫搏泰那般灭绝人性的地步。”说完脚下生风,飘然而逝。

三人立于原地,春敬义道:“杭州城倒真聚了些奇人,看来以后的事会更扑朔迷离,不可捉模了,但愿这铁面人有些良性。”方忆恒不由奇道:“他是什么人,为何要杀皇甫依莲呢。”

蓝剑星道:“或许皇甫依莲名声过大,又极为任性,得罪某些人,让人家寻仇也说不定。”

方忆恒点头称是:“也是啊,皇甫依莲也真是够狠,总想杀我。她与她母亲都是天下绝色,怎么一个温柔善良,一个泼辣狠毒呢,搞不懂。”

蓝剑星道:“你怎么知道她母亲天下绝色温柔善良,你什么时候接触过皇甫夫人?”

二人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方忆恒一愣,脑中飞速回转,忙笑道:“皇甫依莲那么漂亮,她母亲肯定不会逊色了。我虽没和她接触,但那日在莲花苑时便觉得很温柔嘛。”真怕自己说漏嘴,赶忙给掩饰过去,二人看了他一眼,并未多问。

蓝剑星忽想到:“对了,皇甫搏泰放药,那后面的银子该怎么补。”

方忆恒道:“我倒有办法,或许可以一分钱不花,还能将百花公子的三千两银子还上。”二人对视一眼,不知他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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