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二十二 救婴扶弱显强威 慈心卫芙得莲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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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鸟吟虫鸣,藏枝匿林,东方泛红,微露湿气,欧阳一剑已早早离去,只是水芙蓉还难以忘怀,沉浸其中,内心愉悦。古来夫为妻纲,于她来说,只要能得夫君的怜爱疼惜,别无他求。在园中踱步,不时捧取荷叶上的露珠。

春实见状笑道:“好久没见夫人这么开心过了。”

水芙蓉欲语先笑:“想不到相公昨晚会来看孩子,半年了,孩子一出生,相公从来没看过她。”

“夫人,春实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春实微一敛眉。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但说无妨。”

“奴婢觉得这次小姐能得救全靠三夫人帮忙。”

水芙蓉一愣:“是啊,昨日来去匆忙,都没好好谢她,原本我还误会她了。”

春实笑道:“夫人不急,三夫人喜欢荷花,全玉石门只有仙芙居有,三夫人还会再来的。”

“她是个好人,与她共事一夫,她应该不会排挤我。”水芙蓉若有所思,“有时真佩服她的胆量气魄,昨日那般对相公说话,当时都把我吓傻了。”

“奴婢还觉得三夫人将少爷给骂醒了呢。”

水芙蓉闻言一惊,左右张望,忙道:“可不许胡说,我们进去吧。”二人正待进去。

这时,红衣少妇已带领几个丫头小厮朝仙芙居走来,行色匆匆,面色难看,二人一惊,有些惧意,红衣少妇名沈红颜,至此怒视着二人,眼含不屑与怨毒。

水芙蓉微一欠身:“见过大姐。”春实也道:“见过大夫人。”

“哼。”沈红颜冷哼一声,“二妹可是容光焕发啊,看来这有男人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二人低头,噤若寒蝉。“怎么,见我这大姐过来了,便将我晾在外面。”沈红颜尖声道。

水芙蓉忙道:“大姐里面请。”二女让开道。

沈红颜瞪了她一眼,与众丫头小厮进入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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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红颜坐于厅内,盛气凌人,水芙蓉在旁不敢作声,春实奉上茶,沈红颜轻抿一口:“呸!”怒地吐出来,“你这丫头找死,给本夫人喝的什么,这么难喝。”“哗——”把茶杯砸向春实。

“啊——”春实尖叫一声,被打中手臂,水溅满一身,人也后退几步,水芙蓉在身后扶住她,沈红颜怒道:“好个丫头,伺候了二夫人,便将我这大夫人抛九霄云外了,越来越没规矩,来啊给我好好教训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两个丫头应命上前抓住春实便扭打煽耳光。

“不要啊——”水芙蓉无法阻止,向沈红颜道,“大姐,我求求你不要打春实了,仙芙居确实没有好茶啊。”慌乱不已,柔弱无知的她哪能知沈红颜无法动她便拿丫头出气。

沈红颜道:“怎么,你是故意要为难你大姐了,现在相公宠你,便想压到我头上来是吧。”

水芙蓉忙道:“不大姐,我没那个意思。”春实被打得头破血流,哀叫连连,水芙蓉忙上前抱住她,两丫头的拳脚时有落到水芙蓉身上,水芙蓉哭诉道:“大姐,我求你别打了。”

沈红颜得知欧阳一剑昨晚在此过夜,嫉妒万分,真恨不得将水芙蓉置于死地,咬牙切齿:“有其主必有其仆,既然是你教的,你便代他受过吧,给我狠狠打。”

二女抱作一团,春实道:“夫人,你快放开我,你身子弱,经不起打啊。”

水芙蓉道:“春实,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你的。”泪落连珠,只听“哇——”地一声,屋内孩子也哭了起来。

沈红颜道:“看来这小丫头也不服气呀,去把她抱出来。”

“不!”水芙蓉欲起身阻止,被丫头拦住推倒在地,另一丫头将孩子抱出来,沈红颜诡笑道:“哎哟,好可爱的小姐哟,怪不得相公那么喜欢,让她在百草轩看病,我那齐天都没这种殊荣。”抚模她的小脸又狠狠掐一把。

“不要啊!”水芙蓉叫道,“大姐,我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啊——”身上又挨了重重一脚,二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不敢还手。

沈红颜道:“我哪敢欺负她呀,现在相公把她当作宝,若我敢碰她一根毫毛,相公岂不要了我的命。”面色恶毒,又使劲掐另一边脸。

“大姐,我求你……”水芙蓉心痛不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泪流满面。

沈红颜道:“好好伺候我们欧阳家的小姐。”尖酸恶毒,面容扭曲。抱着孩子的丫头不敢不从,用劲儿在孩子身上掐,屋内一片混乱,大人孩子哭喊哀叫声,拳打脚踢声,阴毒恶语声传遍仙芙居。

“都给我住手!”一声厉喝将所有人震住,只见岳承天站在门口,怒气冲冲,不断喘粗气,动手的丫头小厮们不禁被吓住,看向沈红颜,水芙蓉与春实抱头痛哭。

沈红颜开始也是一怔,随即恢复常态:“原来是三妹呀,你二姐不守规矩,我这做大姐的教训教导一番也是应该的,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岳承天不屑与她多言:“我要你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啪——”沈红颜怒地拍案而起,瞪着岳承天:“你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相公新纳的妾而已,我是正房,你敢对我不客气,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岳承天冷冷道,寒气逼人,双拳紧握。

沈红颜知道她会武功,不敢与她硬碰,即使火冒三丈也得压下:“我们走。”带着众丫头小厮离开,碧莲则接过孩子。

沈红颜至岳承天身畔时:“咱俩走着瞧。”正欲离开,岳承天道:“但也请你记住,你也身为人母,希望这一切别发生在你孩子身上。”沈红颜闻言只觉脊背发凉。“哼!”冷哼一声带众人离去。

二女相扶着起身,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浑身挂彩,仍在哽咽。

孩子已安静入睡,岳承天和碧莲正替二女上药,二女虽疼却不吭一声,岳承天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碧莲见她不说话也不好开口。

水芙蓉道:“三妹,谢谢你,你又救我了一次。”

岳承天道:“救你一时救不了一世!”语气冰冷,面容整肃,心内怜愤交加。

三女不敢言语。岳承天道:“你要明白,自助者天助之,若一味逆来顺受,终究是自取灭亡,天也不容你。”

水芙蓉闻言更不知如何应答,低头不语。上药完毕,二女穿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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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承天至莲池旁,又运功调息一番,心情沉重。水芙蓉道:“三妹,谢谢你。”弱柳柔姿,惹人怜爱,哪经得起半点风浪。

岳承天仍是冷淡道:“你在玉石门真是不好呆,若欧阳一剑不管你便是他不负责任;若他怜惜你又会遭来妒妇陷害。”

“三妹,这次你因我得罪大姐,以她的性格我怕……”为岳承天担心。

“我与她所处之关系,不管如何,她都会找我麻烦,无所谓莫非我还怕她不成,她跟我娘比起来小菜一碟儿。我最讨厌妒妇害人,未找准祸源,滥害无辜。”岳承天甚为气愤。

“三妹,我……”水芙蓉有些吞吐,“你为何要帮我。”

岳承天深吸口气:“以后别叫我三妹,称我承天即可。我看不惯恃强凌弱,能帮则帮,看到那些恶人嘴脸,很倒胃口,方教训以图快意,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和孩子。”转向水芙蓉道:“在你看来,以我们的关系,帮你必别有用心。但我明确告诉你,我绝对不会与任何人共事一夫。”

水芙蓉惊诧万分,半天说不出话,然疑窦丛生,小心道:“那……你已是相公的人……”

“不就是拜了堂成了亲吗,我被我爹点了穴,否则怎会乖乖就范。”岳承天作无谓态。

水芙蓉余惊未消,道:“据说成亲当晚你们把新房给翻个底朝天,而且喜婆也拿走了那白布红血。”

“白布红血!”岳承天一惊,想起欧阳一剑割破自己的小拇指滴在白布上,“对了,我想问你。”便将当晚发生之事向水芙蓉道来,听得水芙蓉目瞪口呆,半天合不拢嘴。

岳承天道:“怎么啦,你说话啊。”有些着急。

半晌,水芙蓉道:“承天,此事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又环顾左右,道:“在你出嫁前,你母亲没有告诉你一些事吗。”

“有啊,她让我别再捣乱,好好听话,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还大肆说一番《女诫》。”至今回想仍厌烦。

“就这些吗?”。水芙蓉有些奇怪,岳承天点点头。

“难怪。”水芙蓉见无旁人,道,“承天,你应该知道男女,阴阳相融吧。”

岳承天点头道:“书上有提。”

“其实这些也不应该由我给你说,当女子出家之前,母亲会给她们讲。但凡女子出阁后,新婚之夜会在床上放一白练,男女,是处女便会有落红滴在白练上,以示女子出嫁前的清白。”

“那欧阳一剑割我的小拇指干什么?难道这便是男女?”岳承天甚为惊诧。

水芙蓉脸部微红,细声道:“那不是。或许相公知道你不愿意嫁他便不想勉强你,故意以此掩人耳目。”

岳承天心绪顿乱,不知所措。水芙蓉郑重道:“承天,你要记住,此事绝对不要再和任何人讲,这关系到你颜面和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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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涉男女之事的岳承天心事重重,此时此刻六神无主,想得头都要炸了……

突闻一声清脆笑声,竟是那孩子望着她咯咯笑,双眼清澈透明,不掺人间杂色,不禁令岳承天心动,笑着抱起她,满心喜欢,向水芙蓉道:“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一提到名字,水芙蓉一愣:“这半年来相公也没关心她,便没取名字。”

“那我给她取个名字吧。”岳承天有些兴奋。

“好啊。”水芙蓉笑道,“你饱读诗书,况又是她救命恩人,理当由你取。”

“那我不客气了。”岳承天看着孩子,“刚毅坚强,如莲绽放。便叫毅莲,取坚毅之毅。”

“毅莲,毅莲。”水芙蓉念着这个名字,甚是喜欢,“好,就叫毅莲,欧阳毅莲。”

岳承天道:“还有,我要做她干娘。”

“啊——”水芙蓉一惊,“这……你现在是她三娘……”

“什么三娘,我可不要。我就要收她做干女儿,就这么定了,管你答不答应呢。”有几分调皮霸道,“喔。”将小毅莲举高,不住逗她,小毅莲一直笑个不停。

水芙蓉不由莞尔,有岳承天在,自己心中稍安,她似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有了孩子的母亲便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欧阳一剑不能保护她们,关键时刻却是这本为敌人的女人挺身而出,保全她们母女,若有一天自己走了,至少小毅莲还能托付给岳承天,她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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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岳承天便在百草轩、仙芙居两头跑,时常给小毅莲带些小玩意儿,在玉石门她又结下一个朋友,此番来玉石门还是有收获。之后倒一直相安无事,沈红颜没再来寻衅,欧阳一剑也未出现在仙芙居,日子便这样平静欢快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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