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三十二 圆月同属牛织会 中秋难意恩仇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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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西湖,天下闻名,此是佳节,更是行人如蚁;水波粼粼,映光倒彩,塔峰尖耸,星翠其间,宝珠衬塔,熠熠发光。

一行人沉默不语,方忆恒更是闷闷不乐,紧跟在春敬义身边,不敢靠近锦袍公子,锦袍公子却意要走近她,不时搭腔:“敢问姑娘芳名?”笑语盈盈。

方忆恒有些厌烦,不说话,跑到春敬义左边,挽着春敬义胳膊:“仪哥哥,我们走快点。”害怕不慎又有迷药飞来。锦袍公子不以为意,又凑上前:“姑娘不必害怕,在下不会再使迷药了。在下成子君,今日佳期,有缘与姑娘相遇,告诉芳名总可以吧。”

方忆恒无奈至极,宋岂讥道:“还真没见过这么粘的苍蝇。”故意举手挥赶。

成子君笑道:“苍蝇粘花惹蜜,倒极为风雅,总比狗好,只会给主人叼靴子。”“你——”宋岂回首怒指他,然知他不好对付,只得做罢。方忆恒不理成子君,向春敬义道:“仪哥哥,我有些累,想回去了。”不待春敬义回答,成子君笑道:“好啊,姑娘住哪儿,在下送姑娘。”

方忆恒瞪了他一眼,回到春敬义右边。春敬义道:“好,我和公子说一声送你回去。”但心中仍担忧,成子君身份不明,又性格莫测,还是个使药高手,不知方忆恒能否躲得过。

此时,迎面走来一家三口,一路赏景谈笑,温馨幸福,正是皇甫搏泰一家。白月怜戴着纱笠,不见容颜。东方傲世道:“不必送了,人已经来了。”皇甫搏泰见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携妻带女,上前拱手道:“原来是百花公子,未曾想会在西湖相遇。”

东方傲世道:“难得见到皇甫门主一家人游玩,我们正要送方姑娘回去,既然遇到门主,便不必走那一遭了。”回头看向方忆恒,只见成子君直盯着皇甫依莲,眼露些许惊色。

方忆恒至白月怜身边:“怜姨。”白月怜抚模她的手:“你没事吧,怎么遇到百花公子。”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赶紧回去吧。”方忆恒有些焦急,然见成子君盯着皇甫依莲出神,不由奇怪。成子君步步上前,眼光未离开皇甫依莲,但不失淡雅温和:“真美,敢问姑娘芳名。”众人又是一惊,赫连道:“怎么见一个爱一个。”极为不屑。

皇甫搏泰一把将皇甫依莲拉到身后,怒道:“你是何方小辈,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方忆恒又觉心中一松,成子君盯上皇甫依莲,总算可以摆月兑他。成子君笑容不变:“刚才听闻百花公子称你为皇甫门主,想必便是申庆门门主皇甫搏泰了,那后面的应是令千金江南第一美人皇甫依莲,果然美极。”皇甫依莲听他赞扬自己,心中欢喜,探出头:“你是谁啊?”

成子君道:“在下成子君,此次赴杭州办点事儿。”成子君倒是爽快干脆。

李钰东忍无可忍,向东方傲世道:“公子,这人脸皮着实地厚,我们还是别听他胡诌。”

成子君回头笑望他:“在下实话实说,为何兄台说是胡诌。”东方傲世淡然道:“李钰东,与才思敏捷能言善辩之人对阵,你又如何能占上风。”成子君拱手道:“多谢百花公子夸奖。”东方傲世道:“阁下拥有才能为实情,本公子也并未夸大,你这份勇气心机与坚持不懈地粘附,倒是让我等望尘莫及。你好生与江南第一美人聊吧,我们不奉陪。”

成子君谈笑自若:“如此,在下便不相送了。”皇甫搏泰也道:“百花公子好走。”春敬义回头看了方忆恒一眼:“自己小心。”方忆恒点点头,目送八人远去。

皇甫搏泰一手拉着皇甫依莲,一手携白月怜:“走,少跟杂人闲谈。”方忆恒快步跟上,不敢回头,唯恐又遭迷药。成子君嘴角笑意始终,眼神深意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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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缠绵,凉风吹苦愁,圆月如盘,怎知心内缺。申庆门偏偶简陋处,双目失明的中年妇人独坐门槛,虽目不视物,却能看出她目光中倾泄的柔和。

众人皆乐唯此独清,寂静异常,虫鸣清晰,妇人喃喃道:“俊儿,俊儿,你在何方,又是一个月圆夜,还是剩为娘孤苦伶仃。”双目已无泪。

只见两抹白影缓缓朝小院走来,月光清亮,余辉洒满身。至小院,青衣小婢一惊:“你们……”二人是白月怜与方忆恒,白月怜道:“大夫人可好——”

“是谁!”中年妇人喝道,青衣小婢正待说话,白月怜道:“我是白月怜。”

“你!”中年妇人怒地站起身,怒气极重,卷起周遭落叶,“你这个贱人,还来看我笑话。”声音沧桑悲怒。白月怜面色极为平静:“大夫人,今天是中秋,我特地给你做些月饼……”

“不要!”中年妇人喝断她,“你马上给我滚,别以为我看不见就对付不了你。”

“我知道你对我误会极深,这么多年,你我都是被迫存活世间。”白月怜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也不会请求你的宽恕或原谅。”

“宽恕?原谅?哈——”中年妇人悲戚大嘲,“白月怜,别来给我装可怜,我杨静霞绝不会放过你,我今天会到这一步全是拜你所赐,你害死我女儿,逼走我儿子,让我终日以泪洗面哭瞎双眼,我所承受的要一一从你身上讨回来,什么宽恕、原谅,你根本就不配!”

白月怜内心苦楚难以道明,方忆恒扶住她,向杨静霞道:“怜姨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这般对她。”“你是谁?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杨青霞浑身震颤,向她吼道。

白月怜止住方忆恒,放下手中食盒:“大夫人,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白月怜活到这一步,完全是被逼无奈。”话刚说完,一黑物袭向她背后,方忆恒一惊:“怜姨,小心!”忙将她扑倒,黑物将食盒砸得粉碎,月饼撒了一地,那黑物是黑色包裹,可看出丢东西的人力道之大。

方忆恒还未回神,杨杨静霞极为激动:“青玉,你快看是不是俊儿拿的东西。”双手在半空中模着,青衣小婢忙上前捡起包裹,递给杨静霞,杨静霞细心抚模着,泪如泉涌。方忆恒将白月怜扶起身,看着杨静霞,似又回到第一次见她的那一幕,一个极其思念儿子的母亲,但儿子却不肯出面向见。一层层拨开包裹,放的是几件衣服和一包月饼,杨静霞仰天长啸:“俊儿,俊儿……”白月怜不由落泪,握住方忆恒的手:“恒儿,我们走吧。”

方忆恒先是厌恶杨静霞的态度,如今见她如此心酸痛苦,闻着也揪心,扶住白月怜举步离开,才一转身,一道黑影袭来,方忆恒忙推开白月怜,双掌迎上,迫退几步,黑影武功极高是她所不能敌。黑影被推往空中又重新反旋,方忆恒不敢怠慢,轻灵闪避,尽量与黑影纠缠,白月怜在旁焦急万分:“恒儿,小心!”

黑白影交织,莲光闪现,时飞时下,方忆恒节节败退,杨静霞闻打斗声,惊喜道:“俊儿,俊儿,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回来了吗?”。欲上前来,青玉忙扶着她。

黑影全身上下裹黑巾,不辨容颜,方忆恒觉似曾相识。“噗——”正中小月复,口喷鲜血,方忆恒仰倒在地,“恒儿——”白月怜惊叫道,黑衣人一脚袭向方忆恒颈部,方忆恒无从闪避,突地,一豆大白影弹向黑衣人,黑衣人旋身一闪,又一黑影现身,抓住先前的黑衣人,二人一闪即没。“俊儿,俊儿——”杨静霞仍不断呼喊,只剩空旷夜幕和孤独圆月。

白月怜将方忆恒扶起,二人惊魂甫定,方忆恒更是疑团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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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悠然在,林风凉不绝;惊枝复动鸦,叫响声似雪。锦袍公子成子君立于峰尖,俯瞰杭州城夜色,笑容淡定,他身后立一黑衣人,正是与方忆恒交手之人。

黑衣人道:“你来做什么?”冰冷可怖,隐含怒意。成子君道:“当然是来找你的。”

“主人已给我半年时间。”黑衣人道,“我说过会回去,你又来搅什么局。”

成子君转身斜睨他:“但你应该明白,你是个危险人物,火药一般随时会爆炸,相信前段时间杭州城因你而闹过一场事,所以我是来帮你的。”

黑衣人一怔,微一点头:“那你为何要阻止我做事。”成子君道:“你只杀你该杀之人。”

“怎么,你被那小妮子还是皇甫依莲给迷住了。”有揶揄讥诮之意。成子君不置是否,面色不变:“这些你不必多问,主要做好你该做之事,你的时间不多。”“只要挡我之人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谁!”一字一顿,狠厉异常,山风吹空林,飒飒如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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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繁盛,众人欢愉,独一抹孤影蹒跚苦愁,衣衫破败,头发披散,左脸一大块疤覆盖,岂不是文成杰,怀中握着两块月饼,看着别人喜乐合家团圆,心中之痛自不必说,别人的快乐从来都不与她挂钩。

行至一郊外破庙处,甘霖躺着一动不动,文成杰坐在他身边,夜色深沉,孤月独悬,文成杰拿出月饼:“甘霖,今天是中秋节,我们也吃月饼庆贺一番。”捏了一小块放在他唇边,甘霖乖顺吃下不言语。

文成杰边喂边道:“你现在能说话了,陪我说说话好吗,从你被群蛇咬后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也能说话,可为何你不愿说呢,难道跟我说话让你很难受吗?”。伤感凄楚。

“啊——”甘霖发出一丝申吟,仍是那般低沉沙哑,文成杰泪水又顺颊滑落,喃喃道:“承天,今天是中秋,这是五年后第一次没和你过中秋节,你在九泉之下还好吗,或许等不到多时我便会去陪你。”咬一口月饼慢慢嚼,边嚼边洒泪,饼已嚼完。

甘霖竭力张嘴,从喉间挤出两字:“成杰……”文成杰躺抱住甘霖:“甘霖,我知道你很痛快,我也是,但我们一定要挺住,上天将我们的命运连在一起,我们一定要珍惜……”闭上双目,感受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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