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三十三 成君献礼双美谢 恒遍寻医解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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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怜也是一惊,后退一步,还好方忆恒扶住她:“怜姨,没事吧。”中年妇人将净瓶抱于胸前,急道:“哎哟,还好没洒完。”如捧宝贝一般,知道自己撞了人,忙道:“这位夫人,真是对不住,我也是急着拿神水回去给我儿子,他病重在床。”眼圈发红,神色更急。

白月怜道:“没事,只是弄脏衣服而已,大姐拿的什么神水啊,还能治病。”

“是观音菩萨香檀中的积露,儿子病了,看了好多大夫都没法治,只能来求菩萨了。”中年妇人抹一把泪,“对不住了,我得走了。”抱着净瓶快步离去。

见她远去背影,方忆恒道:“病急无医可治,菩萨还成良医了。”白月怜幽幽一叹。

进入大雄宝殿,二人找了两个蒲团跪下,一个巨型观音雕像放于正中,面容温慈,两旁和尚敲木鱼念佛经,梵音弥漫,周围络绎有人拜佛。

青絮给二人各点三支香,二人三拜后将香插入檀中,重新跪下双手合十,闭目祷念。

白月怜默念道:“所有过错皆因我,若菩萨有灵,请只降罪我一人,别再牵连无辜,让他们都平安无事,我白月怜愿生俸佛前死入地狱。”又是三拜。白月怜见方忆恒怔怔望着菩萨出神,问道:“恒儿,你在想什么。”方忆恒道:“若菩萨真有灵,就请他快点让我找到爹。”

“吉人自有天象,你们都是好人,定会有团圆的一天。”二人起身又是三拜,白月怜抬起头,只觉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方忆恒忙扶住她,急道:“怜姨,你怎么啦?”白月怜觉眼前一黑,顿时晕过去。“怜姨,怜姨……”耳边传来方忆恒焦急的呼喊,即刻不醒人事。

水莲洞天,白月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方忆恒愁眉紧锁正给她把脉,皇甫搏泰在旁来回踱步,甚是焦急:“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出去时都好好的。”

皇甫依莲更是气愤:“方忆恒,你会不会看啊,是不是你把我娘弄成这样的,亏我娘对你那么好。”方忆恒道:“怜姨中毒了。”方忆恒目光冷峻,仍是不明所以。“我们一直和怜姨在一起,寸步不离,她怎会中毒呢。”皇甫依莲瞪着她:“中毒?怎么你们没事就我娘中毒,分明是你们故意下毒。”又转向皇甫搏泰道:“爹,我就说方忆恒不能留,现在看见了吧。”

皇甫搏泰急中带怒:“方忆恒,老夫待你不薄,若你有非分之心,老夫决不饶你。”

方忆恒内心苦楚难以道明:“怜姨待我如亲人般,我怎会害她,到底什么人下毒,我们怎会没有一点知觉呢,连这毒是什么都不知道。”泪眼朦胧。

皇甫依莲一脚踢向她后背:“方忆恒,别再假惺惺了,你有什么花花肠子本姑娘还不知道,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美目怨毒,银牙紧咬。

“皇甫姑娘不信我也没办法,若我要害怜姨,天理不容。”回头瞥了皇甫依莲一眼,握住白月怜的手,将内力输进去:“怜姨,你不能有事,恒儿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给我滚开。”皇甫依莲怒地将她扯开,“事到如今你还狡辩,总之我娘说跟你出去才中毒的,跟你月兑不了干系。”回头看白月怜,泪光盈动:“娘,你看到了吗,你养了一只白眼狼。”美目犀利似剑,怒指方忆恒,向皇甫搏泰道:“爹,方忆恒不能留,得严刑拷打,逼她交出解药。”狠厉异常。

皇甫搏泰也气愤难当,并未完全失去理智,向方忆恒道:“方忆恒,老夫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下毒,赶紧交出解药;若不是,即使天涯海角,你也得把解药找出来。否则就给夫人陪葬。”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取出金丝刺入方忆恒章门穴,“啊——”方忆恒痛得伏倒在地,觉后背肌肉纠集痉挛。

皇甫搏泰道:“这是本门的金丝锁骨穴,每过一过时辰便有分筋错骨之痛,等你将解药找来之时,老夫再给你解金丝,也不怕你跑了。”疼痛稍减,方忆恒吃力站起身,看了白月怜一眼:“门主放心,即使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解药找来。”转身离去,皇甫依莲怨毒之色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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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大街小巷,医馆药店,方忆恒将城内所有大夫都请过了,然皆摇头苦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无药可解,方忆恒神色憔悴,焦急担心纠集,心痛如绞。

已至日暮,天空阴沉,下起绵绵细雨,方忆恒拖着疲惫身躯,失魂落魄,发丝散乱,细雨润衣,寒意未觉,金丝锁骨穴每隔一个时辰便折磨她,令她浑身绞痛,死去活来,双目满含忧虑,泪水夺眶而出,悄无声息混合雨水。

莲花苑,东方傲世闻方忆恒叙述,幽幽道:“皇甫夫人中毒了。”

方忆恒跪在他身前,形容憔枯,声泪俱下:“百花公子,我求你,救救怜姨把,全城的大夫都被我请遍了,都不知是什么毒,你见识多广,一定知道的……”泣不成声,伏头在地。

东方傲世不紧不慢道:“你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我。”

方忆恒抬起头,泪如泉涌:“我知道以前有很多地方得罪百花公子,只求公子宽宏大量,这次若能救怜姨性命,方忆恒就算做牛做马,或是献出这条命也甘愿。”

“皇甫夫人在你心目中有那么重要。”东方傲世直盯着她。

“我从小没娘,又和爹失散,皇甫夫人怜我疼我,我视她如母。”方忆恒又拜下去,“只求百花公子成全。”不住磕头,春敬义道:“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看在皇甫姑娘的面上救救皇甫夫人吧。”东方傲世看着磕如捣蒜的方忆恒,双眉微拧。

一个时辰一次的金丝锁骨穴发作,方忆恒以手撑地,浑身颤抖,冷汗直淌,紧咬牙关,整个身体如抽丝剥茧一般,邪气逆乱游走体内。

东方傲世瞧出端倪:“怎么啦?”此时,方忆恒手臂青筋隆起,显现清晰,如一条条小青蛇,狰狞可怖,春敬义一惊:“公子,这是申庆门的金丝锁骨穴。”忙将方忆恒转过身,见她牙关紧闭,眉头紧锁,痛苦不堪,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方忆恒顿时晕了过去。

东方傲世道:“看来皇甫搏泰下了狠手,若皇甫夫人有事,方忆恒必死无疑。”吸了口气,“带上莲花苑医师,赶往申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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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袭来,无月华星辉,况阴雨绵绵,灰暗沉黑,更让人平添愁意。水莲洞天,白月怜仍处昏迷,人人愁眉不展。莲花苑医师是一中年妇人,正替白月怜把脉,百花公子、方忆恒、皇甫搏泰父女在旁,神色着急。皇甫搏泰拱手道:“多谢百花公子星夜赶来给内人瞧病。”

“不必。”东方傲世摆手道,“只是受人之托,能否看好还不一定。”皇甫搏泰闻言看了方忆恒一眼,感恨交集;方忆恒只顾翘首望床上的白月怜,未及其他;皇甫依莲妒火又生。

医师秀眉微颦,向东方傲世道:“公子,请恕老身无能为力,此毒确实未曾见过,但毒性不大,暂时不会伤及性命。”东方傲世略惊,道:“四大北斗,八方小门,全下武林莫非都无此毒。”医师点点头,有些无奈,方忆恒如遭棒喝,失望至极:“连莲花苑、百花林都无法解之毒,到底谁这么狠心要置怜姨于死地。”泪水又流泄。

皇甫依莲道:“是别有用心,方忆恒,事到如今就别装了,分明就是你下毒,快把解药交出来。”厉声相斥,东方傲世沉思良久似有所悟,向方忆恒道:“你出来。”

二人到外厅,七侍卫在外等候,春敬义见方忆恒泪眼模糊,东方傲世一筹莫展,惊道:“莫非连百花林都解不了此毒。”方忆恒木然点头。

东方傲世道:“方忆恒,据你所说今日你们与白月怜寸步不离,想想有无发生状况,只针对她一人,你们并未参与的。”直盯着她。方忆恒陷入回忆思索每一个细节,见青絮急匆匆端了茶过来,过门槛时太急,“啊——”茶水洒了蓝剑星一身,青絮神色慌张,忙用手绢给他擦:“对不起,对不起,公子……”“不碍事。”蓝剑星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方忆恒叫道。青絮不解地抬头看她,方忆恒恍然:“今日在真积寺,有一中年妇人拿一净瓶,说是为儿子求得治病神水,走得太急,不小心洒到怜姨身上。”

东方傲世双目泛冷光,回头朝医师道:“医师,瞧瞧今日皇甫夫人穿的衣服。”

医师拿着衣服左闻右看,翻来覆去,众人在旁,心也随其手翻动而跳。良久,医师仍愁眉不展,道:“公子,所谓神水确实只是一般的观音香檀积露,并无异样。”

方忆恒彻底失望:“怎么会这样,到底……”六神无主,抱头无助,泪水喷泄。

东方傲世也觉此事极为棘手,双目凝光,又陷入沉思。春敬义道:“到底谁这么厉害,下毒手无形更让人束手无策。”

“哎。”蓝剑星忽想到,“那个成子君,八月十五晚上给方姑娘下迷药,我们也是无法解。”

此言一出,全场大惊,方忆恒放下手,双唇微动:“难道是他!”双眼寒光闪现,起身往外跑,“站住!”东方傲世喝住她,“大晚上你要怎么找。”

“只要他在杭州城,就算把整个地皮翻过来,我也要将他揪出来。”并未回头颇为坚决。

东方傲世有几分生气,嘲弄道:“即使皇甫门主给下了金丝锁骨穴,你也没必要这般拼命吧。”“随公子怎么说,我方忆恒自问心无愧。”头也不回,消失在夜幕中,东方傲世握住扶栏,青筋乍现,怒气难消。春敬义左右为难,人影一闪,追了出去,东方傲世更怒火难当,“啪——”拍碎倚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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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雨不绝,寒夜渐深,街头寂静,只有凄凄雨声,有灯亮的地方便是客栈,每到一客栈,方忆恒便去问问,结果均无此人,乘望而去,失望而归。春敬义看着她,半晌无语,二人未打伞,任由雨淋着,找了几个时辰,都无收获,方忆恒的金丝锁骨穴也发作好几次。

方忆恒道:“仪哥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们是好兄……好朋友,若此时此刻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方忆恒虽痛,但心内充塞感激欣喜:“仪哥哥,我方忆恒何德何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春敬义道:“这是相互的,五年前你和承天相救,助我打通任督二脉,若无你们,岂会有我今天。”方忆恒闪过一丝苦笑,浑身瑟瑟发抖,稍微紧靠春敬义。

二人找了一夜都没有,身心疲惫,天已放亮,雨晴云梦,方忆恒焦急不已:“成子君你到底在哪儿啊,所有客栈都没有,莫非他真插翅飞了吗?”。

春敬义也急,然理智尚存,见左右墙上的公告,心上计来,拉着方忆恒:“走!”在算字测命摊前借笔墨纸砚,方忆恒道:“仪哥哥,你干嘛。”春敬义挥笔成书:“贴告示寻他。”不一下便写好:“寻成子君,请速至申庆门。”方忆恒恍然大悟:“好!”

满街张贴,方忆恒觉头有些晕,额头发烫,淋了两次雨,已染上风寒,然仍坚挺,默念:“成子君,你到底躲哪儿去了,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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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忆恒身影全收入一双眼睛内,悠远深邃,嘴角微翘,背负双手,立于窗前直盯着方忆恒忙碌急躁背影。身后站着卖花灯的老者,头微低:“公子,她找了您一夜,准备何时见她。”

成子君回过头,笑意莫测:“这丫头有些毅力,你去叫她上来吧。”老者应声出去,成子君眼笑眉开,坐于桌旁,品着早茶。不久,老者将方忆恒与春敬义带到,方忆恒见成子君悠闲模样,又急又恨,苦楚难明,几步至成子君身旁,双膝跪下。

成子君淡笑道:“方姑娘这是何意?”方忆恒道:“成公子,不管你有何企图,只望你放过皇甫夫人。”“方姑娘这话在下不明白了。”成子君缓缓道。方忆恒真想痛斥他几句,然仍忍住:“皇甫夫人中毒了,希望成公子能帮他解毒,方忆恒感激不尽。”眼圈青黑红肿。

“成公子,明人不说暗话,还请公子能随我们去趟申庆门。”春敬义叹道,“成公子住处可真不好找,我们整整寻了一夜,倒是成公子先找到我们。”只觉成子君是故意戏弄他们。

正好又过一个时辰,方忆恒浑身疼痛,闷哼一声,成子君见状:“金丝锁骨穴。”伸手点住方忆恒章门穴。“啊——”方忆恒痛得大叫一声,春敬义想上前阻止,老者拦住他摇摇头。

只见成子君在她章门穴处抽出一根尺长的金丝,“噗——”方忆恒口喷鲜血,伏倒在地,浑身瘫软,成子君将金丝收入怀中,道:“我已经解了你的金丝,你不必再受皇甫搏泰要挟来求我救他夫人,请回吧。”

“不。”方忆恒吃力地想爬起身,然金丝抽出,如力道被抽尽,“我体内还有一根金丝比这金丝锁骨穴更厉害,便是对皇甫夫人的挂念,只求成公子能救她,我方忆恒死不足惜。”

春敬义与老者均一惊,心生怜楚,成子君看了她一眼敛住笑:“她又不是你母亲,你只不过是她身边的丫头。”“不是母亲胜似母亲。”方忆恒道,“方忆恒一生孤苦,从她身上得到母爱,无以回报。”闭上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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