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由你来管玉石门!”朝圣斋内,欧阳正邪惊呼,欧阳一刀、朱运及玉石门几名长者皆对岳承天的想法惊奇万分。
岳承天坦然自若:“不错,恐玉石门遭乱,我唯有勉为其难来帮帮忙。”
欧阳正邪道:“今天你把我们请到这儿来就是为此事。”
岳承天点点头。“胡闹!”欧阳正邪怒道,“你马上给老夫出去,若再生事,老夫不会再顾及任何人的面子。”“是吗?但恰恰欧阳门主是最顾及面子的。”岳承天处之淡然,“既然我有胆提出这个要求,便做好了一切准备,并有能力担此大任。”
“你一女流之辈,且不守妇规,下贱肮脏,根本就没有资格。”欧阳一刀怒指她。
岳承天双眉紧拧,射了他一眼,忍住怒火,淡淡一笑:“二少爷说我没有资格无非是两点,一是我为女子,二是我不守妇规。天下之大,能者居之,我岳承天虽我女流,但并不比任何一个男儿差,论武功、胆识、才学、气度,你们何人能及我;再说不守妇规,无非就是门内盛传我要去做朱清宇的妾一事,请问二少爷你有证据吗,单凭风言风语就下论断定我的罪,要不然是你太武断,要不然散播谣言者便是你。”义正词严,铮铮有声,欧阳一刀浑身一震:“你……你血口喷人。”
“我岳承天行得正坐得直,今天既然站在此地,就不怕你出言污蔑。”又转向欧阳正邪道,“门主认为我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欧阳正邪一时语塞,直瞪着她。“门主最关乎身份地位,所以一向亲者居之,能者靠后,但遇到声誉之问题又是颜面当前,一切可毁,包括亲情。”岳承天言语有力。
欧阳正邪面色阴沉:“岳承天,你别太狂妄,纵你舌烂莲花,老夫都不会答应你。”咬牙切齿。“若你真轻易答应了便不是欧阳门主。”岳承天不怒反嘲,“论身份我是欧阳一剑的夫人,是欧阳一刀的长辈,比他更有资格接管玉石门。若你让他来管理便是夺其兄长的位置,于情不顺,于理不合。而我只是从旁协助夫君处理门内要务,是个不折不扣的贤内助,情理顺合。”言词凿凿,目光炯炯,直有逼人之势。
“若论才能,全玉石门都可以做见证。”岳承天道,“七月十五,子衿楼和玉尊钱庄被虎啸林泉加害,我扮成侍卫与少门主一同前往救援;和虎啸林泉正面冲突大打出手时,他们出示法宝‘娇律软音’,使人浑身绵软无力战斗,若无我吹笛相抗,其后果可想而知。”
双目威光闪现,又看向朱运:“子衿楼和玉尊钱庄是玉石门的经济命脉,二者受创,玉石门可谓入不敷出,当时计划要将门内所有人的用度开销减少一半以度难关,这令朱先生一筹莫展,因为门内等级森严,分封太过不公,二公子月钱三百两,而丫头小厮才三两,如此天壤悬殊,百倍之别,怎能让人信服,若再将丫头小厮月俸扣去一半,他们以何为生,但二少爷乃门中权贵,朱先生不敢扣他的月钱,于是我斗胆给朱先生出了那个主意。”
“是你——”欧阳一刀指着岳承天,气急败坏,“你们——”又指着朱运,朱运满头大汗,不敢吱声。欧阳正邪惊怒:“你竟敢暗涉玉石门内务。”
“若我不暗涉出谋划策,试问玉石门能度过难关吗。”岳承天讥讽道,“今日还有几位前辈在场,我的策划效果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若按当时少门主想法,所有人月俸扣一半,恐怕人心出乱,能留在玉石门的就没有几个人了,你说呢?”
欧阳正邪一怔,转向朱运怒道:“朱运,你竟敢让三夫人参涉内务,难道你不知玉石门规矩!”“我……”朱运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岳承天挡在他身前,正视欧阳正邪怒目:“玉石门规矩是文武不能参杂,但我能文能武,做哪一方面都可以,且我一直是以萧逸身份出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再说这些规矩本就不合理,若不破旧立新,玉石门难有发展。”
*******************************************************************************
“再论武功人品,胆略气度,众目睽睽之下,二少爷败走应该记得。”岳承天看向欧阳一刀道,“你行凶作恶,公报私仇,我为何会受玉石门龟堂杖刑,你很清楚,此事我暂不与你追究,但你若恶习再犯便别怪我不留情面。”
向欧阳正邪道:“门主可知,二少爷虽一月有三百两银子却不够他用,试问一个年轻公子外不交涉,内不处务,要这么多银子有何用,无非是寻花问柳,结交些狐朋狗友,聚众闹事,所以在子衿楼事发前月,他向朱先生要了七百两的债。”
欧阳正邪一惊,看向欧阳一刀:“可有此事。”
“我……”欧阳一刀不知如何应答,又瞪向朱运,朱运忙撇开脸。岳承天鄙夷道:“莫非二少爷敢做不敢认,你向朱先生预支银两使用已不止一次两次,若不相信,我们可以翻出旧账簿查询对证,你的月俸三百两加上七百两的预借,每月便是一千两,你可知,每年子衿楼向扬州知府交的税款就是一千两啊。”
众人唏嘘,欧阳一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胸潮起伏,双拳紧握,欧阳正邪脸色极为难看,岳承天又道:“前些日子二少爷以子衿楼受创为借口,克扣所有丫头小厮的月钱不发,还殴打轰走前来索要月钱的人,闹得人心不安,怨声载道。还欲断百草轩和仙芙居的用度,想让少门主的伤好得慢点,那他便可长久占得权位。”
众人都看向欧阳一刀,欧阳一刀气不过:“贱人!”大骂一声,人影已袭向岳承天,岳承天不慌不忙,待拳袭至,凭掌一挡,再往前一推,双手一旋,将欧阳一刀推出去,还好几位长者在后扶住他。
岳承天拂袖负手:“怎么,理屈词穷便大打出手,你克扣下人月俸,但却能轻易个人借给我五百两银子,请问这些银子你又从何而来呢,分明是欺压众人,中饱私囊,像你这般无德无才无能的奸诈小人,怎能担当玉石门重任,若你为首,只能日趋下落。”言词清晰,掷地有声,双目凝神,气度恢宏。
欧阳一刀竟有些颤抖,敢怒不敢言,欧阳正邪也有些被震住:“看来老夫真是低估了你,你不愧是岳天霖的女儿!”怒目圆睁。“是你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岳承天双目含火,“你和我爹一样,永远只会轻视我,但今天我要证明给你们看,谁最有能力。”
“还有老夫在,我才是一门之主!即使不让刀儿主持大局,也由老夫来做,轮不到你!”
“若真是门主主持当然轮不到我。”岳承天不甘示弱,“但少门主十四岁掌局,至今已近六年,而门主你甘居后台享乐不理正事,今日再出面恐怕已不解形式。当日在水溅天我便告知不能让二少爷管理门内要务,但你一意孤行,导致今日人心之乱,试问,你做主时,能经得住二少爷软磨硬泡让他重掌大局吗?”。
欧阳正邪浑身一颤:“想不到剑儿竟然娶个祸精回来,今日骑到老夫头上来了!”
“我是祸精抑或福星,玉石门人自有公论!”岳承天高声道。
“好。”欧阳正邪浑身颤抖,点头指向岳承天。“老夫倒被你说得一文不值了,这玉石门到底是谁当家,是不是要改姓岳了。”
“门主严重了,我说过只是从旁协助夫君而已。”岳承天语调降低。
“好,既然你称自己为贤内助,老夫便去问问剑儿,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欧阳正邪怒气震天,“老夫也不相信他会这么纵容你,走,去百草轩。”挥袖而去。岳承天嘲弄一笑:“仍是死要面子,是你逼得我贬你太惨。”然心中又有几分担心,不知衣不死与欧阳一剑谈得如何……
*******************************************************************************
竹光映菊,青翠泛绿,任他外界吵闹翻天,此地照常宁静,鸣鸟啁啾,欢跃无愁。
欧阳一剑与衣不死在亭中对弈围棋,茶香微热,悠闲自在,衣不死吞下欧阳一剑两颗黑子,淡笑道:“少门主的棋艺又增进许多。”“相比衣老还差一大截,况难得清闲,不做些修身养性之事又能做什么。”挡住衣不死一颗白子。“少门主真的放下了吗?”。衣不死道。
“天命难违,勉强不得。”欧阳一剑淡淡道。
“相信少门主有所耳闻,二少爷在门内实施了什么政策。”
欧阳一剑叹口气:“让他做吧,满足他的权誉心,他也一直都想把我推下台,三个月时间不长,即使他将一个千疮百孔的玉石门还给我也认了。”
衣不死点头道:“三月也不短,若他想做什么事,伤害什么人也足够,二少爷素日结仇甚多,若他大权在握,难免与他有怨之人不遭责难。”
“凡事都得忍,就像我也得忍三月、静三月,以求功力恢复。”
“有些事能忍,但有些事是忍不过去的,人与人不一样。”
欧阳一剑一怔,突然想到水芙蓉和岳承天:“衣老今天说这话莫非已有办法。”
“办法是有,但恐怕少门主不会同意,所以由老夫来代说。”衣不死看着他,面色平和。
“岳承天!”欧阳一剑双眉一拧,已猜到衣不死的意思,“绝不肯能!”
衣不死不慌不忙,闲淡自若:“少门主可知夫妻之道,贵于相互尊重,尤其承天想法与众不同更要求平等,越不让她做之事她越要做,若少门主处处压抑只会适得其反,何不放手任其行事,你在幕后悉心指导,和平共处,如此她也敬你,不超你半分。”
欧阳一剑被说中心事:“她只是个女人,衣老认为她有此能力服众。”
衣不死笑道:“少门主觉得老夫看错过人吗,承天的能力少门主也看过了,所以你才害怕她会超越你,如今外有患还想内生忧吗,承天也只是想帮你,帮整个玉石门,若你竭力反对,她必定怀怨在心或气愤出走,你又如何能静心。”
欧阳一剑面色一沉,静默不语。“承天的品性为人你很清楚,丫头小厮及二夫人水芙蓉都愿与她亲近,但为何你二人说不了几句便吵嘴,一来你有妻妾,二来你处处压她,逼得她必须反抗以证明其能力,若你们二人不是这样的关系,或许会相处地很好,所以老夫也希望你退让一步,去除偏见。”欧阳一剑道:“既然注定是这样的关系又怎能退让。”
“若不退让只能势同水火,最终分崩离析。”衣不死道,“你对她的情感老夫岂有看不出。”手抓一把棋子:“要将棋子握于手中,力道平稳不宜松,但也不能太紧,否则……”未下言,只是使劲握住棋子,大部分白子又落入棋盒中。
衣不死看向欧阳一剑:“承天舍身救人并非完全无情,只是还未明白男女之情,若你不给她空间机会,你也只能夙夜单思,若你此刻同意让她暂接手玉石门,她定会敬你三分,还会向你求教,门内无风波混乱,相处融洽,何乐而不为。”
*******************************************************************************
欧阳一剑不语,双目凝光,思虑此事,衣不死笑意淡淡,平和一笑。
“剑儿,剑儿——”欧阳正邪盛怒而至,见衣不死,怒气渐缓,“原来衣老和小儿在下棋,好有雅兴。”衣不死明知故问:“门主为何如此愤怒。”
“唉。”欧阳正邪叹道,“还不是为剑儿的那个好媳妇,竟然逼着我将玉石门权务转让给她,岂有此理,还将我这公爹门主放在眼里不。”
岳承天等人也至,岳承天见欧阳一剑眼神含光,忙避开。欧阳正邪道:“剑儿,这丫头今日在朝圣斋将为父和你二弟贬得一文不值,她说想帮你做你贤内助,要代你掌管玉石门,你可答应?”众人都瞧上欧阳一剑,看他作何反应,欧阳一剑目光冷峻,扫视一下众人,岳承天手心直冒汗,欧阳一剑最后将目光定在她身上,岳承天心内一颤,努力保持镇定,迎触逼人目光。欧阳一剑缓缓站起身,向欧阳正邪道:“我答应。”
一语石破天惊,众人惊颤,欧阳正邪指着他:“你……当日她送你回子衿楼后便弃你而去,欲要投奔朱清宇,有此等劣迹,你竟还要将玉石门交与她,存心要气死为父!”
“个中情况孩儿比谁都清楚,还请爹能为大局着想,为祖宗基业着想。”欧阳一剑面色不变。“反了!反了!”欧阳正邪怒气冲天,“今天为了个女人,剑儿你竟然反我,玉石门由一女子来管理,传出去笑掉大牙。”
“玉石门的存在不是给人看的,别人怎么笑随他去,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明白。”欧阳一剑道,“她是我夫人,定然事事要为夫君着想,若有什么地方冲撞了爹,还请爹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