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悠步行至镇上,时至傍晚,天色渐收,行人寥落,二人月复中饥渴,欲打尖吃饭,进得一小客栈,有几桌人在吃饭闲聊,小儿见二人略有迟疑,看向柜台老板,面色作难。
岳承天上前道:“小二哥,给我们安排一间客房,再准备点小菜。”小二不禁敛眉:“二位,这……”方忆恒道:“怎么啦,莫非住满了。”
“是,是,就是注满了。”小二一惊,马上答道。
二人对视一眼,觉得奇怪。“谁说注满了,还有好多空房,你这小二是不是想讨打。”老板一直低头拨弄算盘,边说边抬头,但见二人,面色一僵,慌忙改口:“是,是,就住满了。”
二人更惊怪,岳承天知定有事发生,面容沉稳,至老板身前:“店家,有话不妨直说。”
老板有些慌神:“姑娘……真的注满了。”
“你前后言语不一,谁会相信。说吧,有谁在此威逼你们,玉石门?”
“姑娘,求你了,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老板近乎哀求,岳承天微微一叹,转向方忆恒道:“我们走吧。”二人刚至门口,忽听一人喝道:“小恒子,岳承天!”二人回头,见客栈内的客人皆舞刀拿棍,怒视二人,凶狠贪婪尽显。
岳承天双手抱臂,从容淡定:“请问各位有何贵干。”
众人上前将她们团团围住,一人道:“小恒子岳承天是火莲珠持有者,六年一过,今日又重现江湖,你说我们会干什么。”老板忙上前劝诫:“各位客官,能否别在小店打架呀!”卑躬乞求。“滚开!”一大汉推他一把,明晃晃大刀在他眼前一亮,“怕大爷赔不起吗,不想惹事的就滚远点。”老板和小二直打哆嗦,忙退到柜台内。
岳承天已想明白定是玉石门放出消息在后捣鬼,冷目扫视:“想不到你们耳目比猫狗还灵巧,我们刚现身,你们便知晓。”
“岂止我们,全天下武林皆知,看你们如何逃。”跃跃欲试。
方忆恒一惊:“还不到一天时间怎会传这么快。”“有人故意要我们尝苦头而将事情大肆宣扬。”岳承天道,“欧阳一剑太过分了,欲将我们逼上绝路!”紧握双拳。
“废话少说,你们还是乖乖献出内力吧,若让我们动手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岳承天毫不畏惧:“怎么,玉石门放出消息说我们是火莲珠持有者,难道没加一项,玉石门门主欧阳正邪的二儿子欧阳一刀欲吸火莲珠内力,结果自身内力反被火莲珠吞噬,形同废人。”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岳承天道:“况且你们应清楚,我们拥有火莲珠内力,任督二脉已通,双人联手你们根本无法抵挡,传出谣言者是曾与我们有过节之人,让你们被借作刀使。”
“我们可不会被你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方忆恒道:“但你们也是听别人三言两语便聚集于此起哄闹事,好心相劝不听便过来试试真假,若功力被吸可就别怪我们。”
众人有丝惧意不敢上前,岳承天道:“想要却又不敢动,如何成大事,我们没时间和尔等耗,走了。”二人欲离去。“不许走!”大声一喝,几人飞身向她们袭来,方忆恒以岳承天为轴,飞跃起身,腿风连环,以“莲风环扫”将来袭之人一一打退,几人被打出丈外,砸碎桌椅啪啪作响,方忆恒未停手。
岳承天翻一长凳悠闲坐下,脚一点便将长棍递到她手中,手衬额头:“待你完事儿我们去找下一家。”方忆恒一步上前,如风云般飘舞,所到之处,众人扑地,叫苦连天,待站定,向岳承天道:“我这以棍代剑,‘游风扫莲’如何?”
岳承天淡笑点头示好:“亦是拳法,也是剑招,再用我那招‘风起莲涌’试试,”二人对答闲淡似在做游戏,让众人惊慌不已,直往后退。
“好。”方忆恒闻言,旋身疾步,以棍舞风,呼呼作响点倒数人,姿势优美,宛如游仙,让众人毫无还手之力,“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老板与小厮既心疼又不敢出气。
岳承天道:“不给你点教训又会死缠烂打,一次收拾了干净,小恒子,再来‘浑凝莲发’。”方忆恒心神领会,右手执棍,左揽游风,灌于右臂,混劲迸发,又击倒数人,此时大众已是人仰马翻,叫苦不迭。
岳承天闲散站起,猛一跷凳尾,长凳往上跃起,将一个正要起身的大汉压下去,大汉吓得魂不附体,方忆恒一脚踩在凳子上:“怎么样,还需要再领教一下吗,我的吸功之力你们还没见识到呢。”一扦双袖。“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不敢了……”大汉不住哀求。
“你们都给我听着。”方忆恒扫向众人,“今天只是给你们点教训,若下次再遇到你们,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是,是……”众人忙应道。
“你们不妨将今日之事转告给其他江湖人士,我们可不想一次次伤人。”岳承天道,“还有,今天这些坏的桌椅你们便勉为其难承担一下。”语气微狠。
“小恒子,我们走!”二人大摇大摆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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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走了几家客栈,皆是以人满为由不肯收住,也时有遇到武林人氏挑衅,都被打得落荒而逃。夜色渐来,二人饥肠辘辘,深感疲乏,漫游街边,觉行人不时指指点点,并未在意。
方忆恒道:“我们这样不是办法呀,玉石门也太过分太霸道了,竟能管住城内所有的商栈。申庆门都没这个权力。”
岳承天双目冷峻,若有所思:“玉石门是四门之首,财大气粗,能管住此地商道,不足为奇。”又环顾四周,见极为熟悉,道:“我们快到子衿楼了,这是玉石门的经济命脉之一。”
“承天,你看!”方忆恒指着左侧墙,贴了一张告示,画有两个人头像,虽月色不明,但仍能看清是她们,二人走近仔细瞧,岳承天道:“难怪那些人会认出我们,原来是有画像在此宣传,看这字迹出自朱运手笔,竟然公开指着我们是火莲珠拥有者,欧阳一剑的动作真快。”一咬牙:“好,既然你不义便别怪我不仁,小恒子,走,去子衿楼!”
子衿楼灯火通明,顾客满盈,迎来送往,热闹非凡,甄青翎与孔艺站在柜台内,愁眉不展,甄青翎道:“少门主如此对待三夫人,是否太过了。”
孔艺道:“你当时没见玉石门情景,三夫人与方忆恒在大庭广众之下接触密切,且三夫人将少门主与门主贬得一无是处,还断了父女亲缘,也不怪少门主会动怒。”
甄青翎道:“我真不敢相信三夫人会……”直摇头。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很难相信。”孔艺道,“然不管如何,三夫人对玉石门和我等下属有功德恩惠,确实不忍见她如此遭难,只愿他们早些离开扬州。”
“我也这般想……”甄青翎突神情僵住,直盯着前方:“来了。”孔艺顺眼一看,岳承天与方忆恒已入子衿楼,目光直扫二人,二人不敢怠慢,忙迎出去。
二人正待说话,岳承天摆手止住:“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今天来此是想讨个说法。”面有愠色,二人对视一眼,甄青翎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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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子衿楼后院,岳承天瞪向孔艺:“你们的动作还真快,看来欧阳一剑下了狠心。”
孔艺看着岳承天又瞧瞧方忆恒,不语。岳承天道:“甄楼主,孔艺,在此我不想与你们解释太多,我岳承天是何为人你们应该清楚,烦你们转告欧阳一剑,若他还如此咄咄逼人,我定会反攻,我可以让子衿楼生意兴隆,也可让它一败涂地,断了玉石门一条经济命脉!”
二人闻言胆寒,甄青翎忙道:“三夫人请息怒……”“我不是三夫人!”岳承天申辩,带有怒气。“那……”甄青翎一愣,“岳姑娘,你的作为老夫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这半年玉石门可谓历劫艰难,几欲颓倒,皆是你匡扶正义扭转乾坤,才让玉石门有如此好的发展,你是玉石门的恩人。”岳承天歇口气怒火渐消:“我不需要你们感恩,只要别为难我。”
甄青翎看了眼方忆恒,又道:“今日闻孔兄弟之言,知门内变故,但老夫相信岳姑娘定有苦衷,凭你的豪气魄力,武韬胆略,定不是水性杨花之人,可能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他们说的全是实情。”岳承天冷硬道,“我来此便是要你们转告欧阳一剑让他别太嚣张。”然月复中响如擂鼓,已是许久未进食,撇撇嘴,略有尴尬。
“岳姑娘的话我定会转告,先吃点东西吧。”
“不必了,欧阳一剑把外面封锁那么紧,难道便允许这窝里给我们好处。”音量渐小,“定然没安什么好心。”“岳姑娘有所担心是人之常情,然这是出于甄某一片好意。”甄青翎道,“感激岳姑娘挽救了子衿楼挽救了玉石门。”表情诚恳。
方忆恒凑向岳承天耳边:“喂,要不要留下吃点东西,确实……”模模肚子。
“好,多谢甄楼主,希望如你所言。”岳承天深吸一口气。
客房内,岳承天与方忆恒狼吞虎咽,汤足饭饱后,所剩杯盘狼藉,二人并未觉饭后有何异样,心下稍安。甄青翎拿一包裹递与岳承天:“岳姑娘,内有干粮银两,外有两匹快马,够你们离开扬州,老夫也唯有尽此微薄之力。”
岳承天一怔,不好意思接:“你这样帮我不怕欧阳一剑找你麻烦。”
“少门主可能只是一时气愤才会为难你们,望岳姑娘别怪他。倘若少门主真要责罚也由他去吧,大不了离开子衿楼,老夫在子衿楼呆了近二十年,是看着少门主长大,不愿见他做忘恩负义之人。”甄青翎一片祥和。
岳承天摇摇头:“衣爷爷因我而离开玉石门,若你……”
“不会的。”甄青翎笑道,“今日之事是所有人对你的感恩,不会告知少门主,即使知道也不敢拿子衿楼开玩笑,毕竟要找出比老夫更了解子衿楼的人还没有。”
岳承天叹口气:“甄楼主,谢谢您。”
甄青翎将包裹交与她手上:“那你能否告诉老夫为何要走这一步,你与方公子是……”
岳承天看向方忆恒,朝她点头,方忆恒便取下头巾现出女儿态,甄青翎大惊:“这……”
岳承天道:“希望甄楼主能保密,至于原因太过复杂,非三言两语可道清。”甄青翎点点头,心中石头落地:“老夫相信你是值得的,日后定要保重。”岳承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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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柳絮飘飞,百花繁盛,接天莲叶却无菡萏红荷,东风披拂,暖人心脾,柳映荷亭,莲叶飘风,两白衣人在亭中对弈,是东方傲世与春敬义。
春敬义敛眉沉思,缓缓下一颗子,东方傲世闲淡自若,将他黑子一片扫光,春敬义深吸一口气:“公子棋艺日增,但春敬义是粗人,对此仅略懂一二,每次皆惨败。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公子总想找我下棋呢。”东方傲世道:“你虽棋艺不精,然尽心尽力,不会故意退让,本公子便不用猜度用心,绞费脑汁,自能达到修身养性之效。”
春敬义一愣:“承蒙公子信任,那公子能否让属下赢一回呢,次次皆输,属下也有些乏了。”“你希望本公子让你吗?”。东方傲世盯着他。
“对初学者而言,退让几步,想来是仁义吧,公子认为呢。”
东方傲世淡然一笑:“你这话倒头一次听说。”“我虽不懂棋,但也知围棋之情在于怡养情趣,但属下感觉公子招招见杀,步步相逼,所以属下唯有速败。”春敬义道。
东方傲世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暗道:“六年的适情养性,是否都败于此,心中郁结,急功近利。”“公子。”春敬义叫了他一声,东方傲世回过神,面色未变,道:“好,本公子让你十步,让你十步死里逃生,若十步后你不胜,就不能怪本公子了。”
春敬义拱手道:“多谢公子!”重新摆局下子,步步小心,下得甚欢。
此时,李钰东至荷亭,满面兴奋:“公子,玉石门放出消息,两个火莲珠拥有者已现身,是方忆恒和岳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