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傲世道:“不用给本公子戴高帽子。”方忆恒搔首踟蹰:“您怎样才肯帮我这个忙嘛,只要您帮,让我做什么都行。”直接把话挑明。
“若本公子如上次那般帮不了你,你是否还要将成子君挖地三尺找出来。”
“我……”方忆恒一愣,道,“公子,话不能这么说呀,承天她……”怕说错话又闭口。
“怎么又不说了。”东方傲世盯着她。“怕说了你又生气。”方忆恒低声道。
“本公子什么时候生过气。”东方傲世道,“说吧。”
“那我说了你可不能以此为借口拒绝帮我。”方忆恒心直口快,食指直向他。苏玉峰道:“方忆恒,怎地这么无礼,还讲起条件来了。”
方忆恒忙收回食指,看着东方傲世,东方傲世不怒反笑:“莫非在你眼中本公子那么小气。”“也不是啦。”方忆恒道,“但我是个快嘴,很多时候说话欠考虑,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嘛,得罪人也不知道。这次承天的毒真的很重要,可不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那我就是千刀万剐都不能抵罪了。”语气认真。
东方傲世看着她:“但说无妨。”方忆恒咬咬牙:“我的目的是给承天解毒,若公子您解不了,我会去找成子君,或千雪峰等,若他们也解不了,我也还会去找别人,所以请公子……”小心看他的眼神。
东方傲世点头道:“有理,半年不见,说话方面也有所提高,看来成子君对你教地不错。”“没有啊,这半年我就和成公子访名山寻百草,草药认识了不少,但他没在我说话方面进行了什么指导啊。”方忆恒月兑口道。
“访名山寻百草?果然逍遥自在。”东方傲世略咬牙,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祖心亘似看出什么,向方忆恒道:“方姑娘,我家公子左胸的刀伤可痊愈。”
“不知道啊。”方忆恒奇道,“我没见过,他也没说过,难道他受伤了。”
“刀伤有半尺来长,经针线缝合上药,现形似蜈蚣,只要衣襟敞开便可见到。”
“哦,他又没在我面前月兑过衣服,我当然不知道了。”方忆恒道,“那人也是,有伤也不说,还表现得若无其事。”众人对二人的言语不明所以,独东方傲世听明白,心下释然,又道:“你这做侍婢的真不合格,与主人朝夕相处半年,莫非连服侍更衣都未曾,要你这样的婢仆有何用。”语气有几分快意。
“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自己穿衣吃饭,干嘛要人伺候啊,我一直以药童身份跟着他,同吃不同住。偶尔烤些野味做几个小菜给他吃就可以了嘛。”方忆恒不服气。
东方傲世一脸寒霜慢慢消散,祖心亘也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意,东方傲世未表露过甚,仍道:“笨手笨脚还理直气壮,做侍婢也不老实,看来成子君帮你是没捞着什么好处,还惹得你这个麻烦,一有事便缠上他。”
方忆恒有些不快,但不敢顶嘴,软语相求:“百花公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忙嘛。”
东方傲世淡然一笑,看向春敬义:“从未见春护卫如此关心过一个人,今日的焦急求情,倒让本公子想见见那岳承天。”春敬义闻言低头,似有些挂不住,轻声道:“多谢公子。”方忆恒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失落感,回头看向春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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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绿丛青翠,掩映其间,清风拂面,拈香夹粉,闻之令人心怡。
东方傲世一行人朝着申庆门方向去,东方傲世坐马车,由六侍卫护着前行,方忆恒、春敬义及祖心亘落在后面,春敬义神情激动,掩不住地喜悦,方忆恒不时看向他,心中失落感更甚,几次欲言又止。祖心亘注视二人表情,双目锐利有神,似看穿一切。
方忆恒忍不住了:“仪哥哥,你今天是不是生我的气呀。”春敬义因她未向百花公子求助而朝她吼,她心中一直不是滋味,又见春敬义因岳承天而时喜时急,更为难过说不出的酸楚。
“怎么会呢。”春敬义笑道,“当时我也是急了,不好意思。”
“我当时没有回过神百花公子想干嘛,他总阴阳怪气讥讽我要找成公子,谁知道他的目的是要我求他啊,想不到他竟为这种小事动怒,未免太小气了吧。”狠狠瞪了马车一眼。
“小声点。”春敬义轻拍她的头,“不怕被听见,难道不想救承天了。”“唉。”方忆恒无奈地叹口气。
春敬义忽想到什么,朝祖心亘道:“祖前辈,今日您说的那番话是何意,本来公子快怒发冲冠,听你与忆恒对话后便怒气消散,这是为何。”
方忆恒月兑口道:“百花公子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道。”“哎。”春敬义又拍她的头,朝马车努努嘴,示意她别乱说话,方忆恒恨恨地别过脸去。
祖心亘淡淡道:“这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与老夫何干,老夫只是问些家常,关心关心我家公子的生活起居而已。”
春敬义微一敛眉,浅浅一笑:“恐怕不是如前辈说的这么简单吧,百花公子怎会对成公子的生活起居感兴趣,于理也说不过去。”
“百花公子当然不会对我家公子的生活起居感兴趣,然这半年来不是还有个人吗。”说话直指方忆恒,春敬义看向方忆恒,恍然大悟,原来东方傲世是在乎她,回想以往点滴,初遇方忆恒时硬要她做第八侍卫;方忆恒被皇甫搏泰误捉奸欲阉割时,东方傲世毫不阻拦,看来他早知方忆恒是女儿之身,难怪方忆恒身份揭晓,他也无一丝惊讶。
中秋之夜,方忆恒被成子君迷倒,东方傲世竭力相救;白月怜中毒,东方傲世受方忆恒之求前去察看,当一筹莫展、方忆恒要寻找成子君时,东方傲世的不甘和愤怒。如今方忆恒回来,名义上已做过成子君的侍婢,东方傲世心中定有芥蒂,然经祖心亘与方忆恒对话,听出方忆恒仍是清白之身,心下喜悦,激奋之情尽显。
想至此,春敬义喟然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公子表现的太过隐晦,我们都疏忽了,且公子似有意无意地接近皇甫依莲,还欲谈婚论嫁,我们还以为……”淡然一笑,心中明了。
祖心亘道:“百花公子的性格隐藏极深,不轻易表露,若今日他不是一再提起我家公子与方姑娘的关系,且出言讥讽,恐怕老夫也看不出来。”
“果然人老愈壮,观察入微。”春敬义笑道,“我们这帮人跟了公子几年,都弄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所想,您一听便能得出端倪,且还不露痕迹地澄清这一事,真是高明,让晚辈佩服。”
“不敢当,你也不差,稍一提醒便知怎么回事。”祖心亘道,“只是方姑娘仍懵懂无知,看她对百花公子的态度,恐怕此事难成。”二人看向方忆恒。
方忆恒似有警觉,回头瞥向二人:“你们在后面嘀咕什么呢,好像提到我。”二人相视一笑不语。“哼,故作神秘。”方忆恒又是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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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庆门内,花香扑鼻,蜂蝶时绕,黏香惹粉,怡然自乐。白月怜将隐藏心中十八年的秘密一吐而尽,顿时轻松很多,然接踵而来的又是不尽的担忧,莲花门血案至今仍是无头公案,幕后真凶就未再露面,若方忆恒太早暴露身份,恐会遭杀身之祸。
绝色姿容让百花羞赧,寸寸愁思千绕百转,染进幽亮美目,惹人生怜,岳承天站在她身旁,神色沉凝,却也从容淡定,平扫百花,月兑口道:“姹紫嫣红满目芳,绝世佳人愁神伤;惊鸿一瞥举世叹,百花顿觉无颜放。”
白月怜看向她不语,岳承天未回头:“怜姨,你独自守了这么多年痛苦的回忆,如今该放下了,你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忆恒的安危,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人定胜天事在人为,既然我和忆恒到了此地,且让我获得真相,冥冥中定有神秘力量在安排,你之所以担心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被困于此地无能为力,但我和忆恒可以,你便放心让我和忆恒去面对。”
白月怜微微闭眼,眼角湿润,不知是伤心还是感动,然又很快拭去,定了定神:“对了,恒儿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朝出口望去。
这时,见青絮欢快而至,笑道:“夫人,方姑娘回来了,还带了百花公子他们。”“什么!”二人一惊,岳承天疑道:“她倒厉害,去找仪哥哥一个人,却带了整队人。”
白月怜道:“他们在何处?”青絮道:“他们就朝水莲洞天来,还有莲花苑医师和成子君身边的老仆,门主正把他们迎进来呢。”
白月怜奇道:“老仆?是祖老先生?怎会与百花公子一道?为何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说话间皇甫搏泰已恭敬带了一行人前来,正是百花公子等人,待人走近,岳承天一眼便瞧见春敬义,一别近六年,当时的毛头小子如今已成英俊少年,伟岸挺拔,成熟稳重,虽说事先有心理准备,但现在见了真人,难掩激跃之情,叫道:“仪哥哥——”
春敬义一怔,看着岳承天,女大十八变,长大的她与儿时的野小子模样是天壤之别,差点儿认不出来,激动之余,叫道:“承天——”笑意更浓。
二人似忘了其他,相互走近,岳承天笑道:“真的是你,还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春敬义禁不住将她搂入怀中,确定眼前的真实,在场人无不惊诧,方忆恒心莫名一痛,目瞪口呆。
岳承天自己也吓了一跳,还未回神,春敬义道:“从成杰口中得知你离世的噩耗,感觉天都黑了,如今你完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却仍觉着处在梦中,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缓缓放开她,岳承天仍不知所措。
蓝剑星站在方忆恒旁边,轻声问道:“哎,送竹笛给春大哥的是不是这位姑娘啊。”方忆恒充耳不闻,直盯着二人,心内伤楚疼痛无法言喻,蓝剑星见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并未再问。
岳承天突觉众人眼光都射向自己,不禁面红耳赤,忙后退一步,环扫众人,敛住心神,道:“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心砰砰跳,不敢看春敬义。
东方傲世看清情形,将岳承天打量一番,道:“你便是岳承天。”
岳承天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见他衣着华丽,气质高贵,所坐轮椅也镶金镂玉,周围六名英武的侍卫守护,心下已明白,拱手道:“想必阁下便是百花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话语铿锵有力,神态潇洒自若。
东方傲世有几丝赞扬:“今日本公子应春敬义与方忆恒之求,看替你查毒。”岳承天一怔,看了二人一眼,向东方傲世道:“多谢百花公子,但是……”略有迟疑为难。
东方傲世道:“怎么,你是不想解毒还是信不过本公子。”有些不悦。
“不敢。”岳承天道,“只是此毒的解药已经绝迹,不想让百花公子为难。”
“是否为难看了再说。刚闯出‘潇香逸莲’的名号,这么快便产生消极的念头。”东方傲世讥诮道,“你这两个朋友是有一线希望都要抓住,莫非你自己要放弃。”
岳承天又是一愣,抬眼看向二人,三人心绪复杂,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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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苑医师给岳承天把完脉,双眉紧拧,众人都瞧着她,欲知道答案,心也随她双眉紧皱而纠集。医师向岳承天道:“岳姑娘是如何中毒的,是否与什么大人物结怨。”
“大人物谈不上,只是一群神秘的白衣蒙面女子。”岳承天道,“她们追杀我也谈不上是结怨,是她们故意找茬。”东方傲世道:“医师是否已看出点什么。”
医师点点头:“此次岳姑娘应是找对了人。”岳承天一惊,方忆恒喜道:“真的吗,你说承天的毒可以解。”医师道:“此毒名叫‘银寒’,是幻影莲宫之毒。”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什么!”岳承天大惊,“那群白衣女子是幻影莲宫的人!”
东方傲世敛眉道:“四大北斗中,独幻影莲宫最为神秘,绝少出江湖,怎会无故找人麻烦,用本门毒药贻害无辜?”
“关于‘银寒’还有一个事。”医师缓缓道,“四大北斗都有一项自己独特的毒药,当然也唯有特定的解药可解。不管是毒药的名称及配制皆不外传,也不轻易施向于人,因此四大北斗的毒药江湖上鲜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