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一下就白了脸,反身护在落尘身前怒道:“吴世璠,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她。”
“滚开,我说过有办法救陈潢出来,不需要送这个女人回京城。”
“那你现在拿着剑是要做什么?”
阿宝被吴世璠蛮力摔倒,飞快爬起来又挡在落尘身前,厉声质问已经红了眼的吴世璠。
纳兰冷冷坐在昏黄的光影里看着这一幕,诧异阿宝不要命的维护这个乌雅蔓菁的离奇行为。
天已经放亮,透过残破的窗栏隐隐可见天际的泛白。
吴世璠气急阿宝的阻挠,单手擭住阿宝纤细的肩膀吼道:“你姐姐真是瞎了眼,认了你做她的结拜姐妹。滚开,为了救你的陈潢,我要剖开她的肚子拿出她肚里的皇子去换你的陈潢。”
一把将阿宝推开,明晃晃的剑泛着森冷的光就向落尘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落下来。
落尘惊惧地侧身往里面躲去,她可以死但孩子不可以,抬手就要挡吴世璠再度落下来的剑。
生死只在须臾之间,地上的阿宝腾身而起,抬脚飞快踢向吴世璠拿剑的手腕。吴世璠不防阿宝还会武功,而且会为了这个德妃不要命的和他相抗,不由一边招架阿宝凌厉的攻势一边怒吼:“阿宝,你是怎么回事?拿出她的孩子就能救你的陈潢,你疯了一样拦着我做什么?”
又冲闲闲坐山观虎斗的纳兰吼道:“你看不见吗?还不快帮我制服这个阿宝,快快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孩子,再拖下去,京城的御林军马上就会搜到城外来了。”
纳兰没有说话,忽的腾身,一招治住疯了一样的阿宝,拎着阿宝颈脖上的衣衫准备将她拖出去。
吴世璠转身举剑就要划开落尘的肚月复,被落尘镇定地一手握住三尺青锋,鲜红的血一滴滴顺着银色的剑身流淌下来。
所有人都一怔。
只听落尘幽幽道:“你们太狠,要取孩子救命又何须剖月复取子,一个不当,你们就鸡飞蛋打,一尸两命,又能拿什么去和皇上交换陈潢的性命。”
“那你说怎么办?休要跟我耍花招?”
吴世璠狠狠瞪她,这个死女人果然有几分落尘的风范,以前在平西王府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呢?怪不得皇上会对她青眼有加,不过他是不会受她蛊惑被她摆布。
“催生,我略懂医术,待我开几幅药来,喝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产下孩儿,我的孩子也刚好快足月了。不过我这样做是有条件的。”她静静看吴世璠和纳兰同时有点不是滋味的脸色,粲然一笑,解释了他们的疑惑。
“说。”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好心。
“答应我,一定要将我的孩子亲自送到皇上手中。”
这句话,不是对吴世璠和纳兰说的,是对阿宝说的。目光直直看着阿宝泫然欲泣的眼睛,命令她什么隐情都不能向皇上和吴世璠还有纳兰他们三人透露。
“好。”阿宝回望着她,热泪滚滚而落,乱了一直观察阿宝神态的纳兰的一颗心。
喂了姐姐喝下催胎药,阿宝扫了门神一样站在两边的吴世璠和纳兰一眼,手中感触到姐姐暗示自己不要乱说话的动作,回头冲她轻轻颌首,示意她放心。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落尘开始阵痛,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潸潸而落,然而这一次,落尘毫无顾忌的痛叫出声,以前是因为怕皇上担心所以天大的痛苦她都能忍,可是现在,没有他在身边,她还会为谁担忧?
阿宝有些急了,她又不曾接生过孩子,吴世璠和纳兰怕泄露行藏坚决不肯请接生婆。要她怎么替姐姐接生孩子啊?真是急得她手足无措。
“你们,还,不快,出去。”落尘看着吴世璠和纳兰大眼瞪小眼的立在她的床头,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恨恨道:“我现在是在生孩子,难道你们也要监视着我吗?”。
低头又叫手足无措的阿宝,“快,月兑下我的襦裙。”眼光落到还是无动于衷的两个门神身上,落尘又羞又怒,嘶吼道:“你们还不快滚,本宫都这样了,还能跑了不成?”
阿宝慌慌张张地伸手就要帮姐姐月兑去的衣裙,忽然想到有两个门神还站在屋里。脸上一阵燥热,站起身子冲他们呐呐道:“你们,能不能出去啊?”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极有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纳兰撇开眼踱到残破的窗前,非礼勿视,但这个乌雅蔓菁诡计多端,谁知道她是不是假借生产之名,然后让他们出去好在屋里弄什么古怪。
吴世璠也做如是想,树桩一样立在床边就是不走,哪怕眼见那个女人满头大汗的样子不像作假,他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个女人的心思深沉得可怕。
落尘和阿宝气急,此刻也是无计可施,这两个瘟神寸步不离,让她和阿宝想要说一些话都不行,生离死别就在眼前。她却只能和阿宝用眼神交流心中想要对她交代的事情,阿宝含泪看她,微微点头,表示她都明白。
吴世璠却急了,看阿宝干站在床前不动弹,怒道:“怎么回事?你到底要不要生孩子了?别耍花招骗我,否则我是不介意亲自帮你把孩子拿出来。”
阿宝一个哆嗦,正要答话,却听姐姐道:“阿宝,帮我把被子张开挡在床前。”
阿宝楞了一下没有动作,随即反应过来了,揭开姐姐身上薄薄的棉被双手张开挡住落尘下半身。
落尘艰难地坐起来,慢慢月兑下早已湿透的襦裙和亵裤。吴世璠因见她起身坐起,以为她又要耍什么花样,侧头往阿宝挡住的地方瞟了一眼,却不想看见那个毒妇光洁修长的美腿。
当下就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信步踱到纳兰身边和他一起看窗外的风景。
纳兰诧异的回头想要问他怎么也过来了,却不想话还没说出口,转过去的头就被吴世璠扭转了回来。
看他面色有异,纳兰奇道:“怎么了?心神不安的样子?”
“没什么?那个女人真是在生孩子。”吴世璠故作镇定。
“是吗?你怎么知道?”纳兰回头又看,却被吴世璠生生拉住拽了出去,身后传来德妃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许久,吴世璠才慢慢道:“原来女人生孩子这么痛苦?”
纳兰淡淡看他,“怎么?你心软了?”
“怎么可能?”吴世璠豹子一样窜起来,怒气冲冲。
纳兰看着异常冲动的吴世璠,久久才又道:“尘合欢,你的调查是不是有误?这个乌雅蔓菁根本就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毒如蛇蝎。”
“你什么意思?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一再求证,当年出谋划策的幕后人之一就是她乌雅蔓菁,官家已经被我灭门,当时他们供认不讳,说就是宫里已经点做答应的乌雅蔓菁。”
“那时候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答应,能有这通天的本领操纵江湖上各方各派的为她效力?”
“哼,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你不要忘了,当年她可是你手下精心培养出来的细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头脑和本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听着里面一声惨过一声的嚎叫,两个人不禁自动避到更远一点的地方,以免耳朵受到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