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本宫醉酒之后做出了什么不雅之举?能让数年不登门的皇上来长寿宫兴师问罪?”
落尘一边梳洗一边问那夜一直伺候左右的霏雪,霏雪一阵沉默,许久才呐呐道:“娘娘将八阿哥错认成已故的纳兰侍卫,还当着宫中众多宫女太监的面说,说…….”
落尘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道:“我说了什么?当时可有人听清楚了?”
霏雪心有戚戚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娘娘当时伸出手对八阿哥说,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我这辈子欠你的,这辈子用命还你。
“就这些?”落尘明显不信,她的酒品有多差她是清楚的,沾酒就醉不说,还喜欢酒后疯言疯语,当然只是皇上事后对她的评语,并且让她从此滴酒不沾。
除夕之夜经年不见皇上一面的她,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端起了酒杯,明明小酌了一杯,趁着醉意上头还未出丑卖乖,就赶紧离席而去,却不成想到底又弄了这么一出。
“那是怎么传到皇上耳中的去的?”落尘心中开始忐忑起来,这一下,向来不消停的后宫估计已经蜚短流长,流言蜚语满天飞。
“当时。”霏雪一阵迟疑,才呐呐道:“当时,皇上就在你身后站着。”
“轰”的一下,落尘低低叹,“这下糟了,这个妒忌成狂的皇上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八阿哥了?”
片刻又心存侥幸,那是他的孩子,再怎么吃醋也吃不到自己孩子的头上。
可是转念一想,皇上上连对她已经完全放手的尘合欢都要赶尽杀绝,对纳兰都会伺机打击报复,逼得她缴械投降,毫无招架还手之力。难保他再对这个神似纳兰的儿子心生罅隙。和他你来我往的爱恨纠缠了这么多年,她太清楚皇上对感情的这种独占欲,她之对于他,就像这满清江山一样,他都要牢牢握在手中,决不允许和任何人同时分享她点滴的关注之情。
吴世璠是如此,纳兰是如此,阿宝是如此,胤禛也是如此,她在他们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感情,最后都被他用各种各样堂皇冠冕的理由和借口赶离她的身边。死的死,散的散,分离的分离。
特别是胤禛,弄到现在夙世冤家一样的局面。他让她一辈子只能仰望他一人,依托他一人,以他为天为地为生活的中心。这份重逾千斤的爱呵,压迫得她寸步难行,却又甘之如饴。
“如烟已经秘密送达江南曹府了吧。”落尘轻声细语地问,霏雪和阿圆同时轻声道:“是的,娘娘。”
“有没有按我的交代让曹寅和秋瑾不要露出风声?”
“都按娘娘的吩咐交代下去了。”
正说着,莜乐和夏雨挑帘进来道:“娘娘,两个阿哥都长跪在门外不肯进来。”
落尘一片一片拾掇地上她精心细致剪出来的各色蝴蝶,将它们小心翼翼收集进匣子中。
淡淡问:“他们俩跪在外面干嘛?”
莜乐低低道:“娘娘,还不是为了如烟的事,这些天阿哥所里的那些阿哥们不见如烟的踪影,都天天缠着咱们长寿宫里的下人们打听如烟的去向。奴才们招架不住,只好说她被娘娘送回老家去了。可是阿哥们还一个劲追问如烟老家的地址,这,这,奴才们如何编造的出来,阿哥们一致认为奴才说谎,怂恿了两位主子来跪求如烟的去向。”
落尘眉心一折,这些个前世今生的冤家,当真就对如烟情根深种了吗?
如烟身份如此特殊,而她倾心抚养了如烟十六年,已经将她视为己出,太希望她得到自己两世为人都求不来的快乐幸福,那是她一辈子都奢求不到的简单愿望。
“胤禛,胤禵,你们这是为何?”落尘摆出母亲的架子,不咸不淡地问面上已经风雨欲来的儿子。
胤禛极力控制着爆发的情绪,双手死死抠着地面石板,“儿臣想问额娘一件事,请额娘能如实告诉儿臣。”
“若是问如烟的去处,请原谅额娘不能告诉你。”落尘冷静清晰地一字一句敲断胤禛的心弦。
“为什么?”胤禛脸色发白,连着嘴唇瞬间都失去了血色。
旁边的胤禵也是一脸不虞,英挺的面上能滴出水来。
为什么?这其中的千头万绪要她从何说起。当初是她为了和皇上赌气,才让皇上临幸了那个女子,后来又是她执意接了这如烟回宫抚养。
如今却因为她的一时意气,棋差一招,要生生承受两个儿子的不理解和误会。
门外胤祥,胤禩,胤禟,胤礻我,几个落尘从小看到大的阿哥们都过来了,齐齐跪在落尘面前请求皇额娘将如烟接回宫中。
落尘这才知道如烟和阿哥所这个同年龄的阿哥们个个交情匪浅,莫非她的情缘纠葛在她孩子们的身上又将重演。
她从来都不知晓,两小无猜的情谊这般纯洁美好,这几个人中龙凤眼中闪烁的期待和温情和她在皇上眼中看到的一样霸气外露,毫不遮掩。
她的心莫名的不安起来,抬眼看向宫门外静静站在琼花树下的皇上。
“你们都先起来,这样事容额娘和你皇阿玛商量过后再给你们答复。”
如今之计只有一个拖字诀。
胤禛微微看了一眼额娘慌张失措的神情和举动,拱手道:“额娘,儿臣从来没求过您什么事情,这件事是儿臣第一次开口求您,所以请您务必成全。”
一字一句无不重若千钧,落尘知道,她和他能不能修复母子情成败在此一举?可她,如何能答应这个她无法答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