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听了司马蘅的话,本来想端茶盅的手一僵,神情有些古怪的看向司马蘅:“贵女,你这话是何意?”
刘瑗在刘曜的身边,相信这个消息如今的渭城里的人都是知道的。难怪司马蘅这样一问,徐氏会觉得疑惑。
司马蘅沉吟了下:“我的意思乃是,夫人可知和惠翁主是如何到了永明君的府上?”
徐氏这才露出一副明了的神情:“以前城中都传说和惠翁主与刘将军是有情人,难怪贵女会心有担忧。”又道:“其中缘故不得而知,只知王公府上被围前,刘将军便把和惠翁主带了出来。虽说是贬为了奴隶,但和惠翁主如今这般的处境,倒也是不错的。”看了看司马蘅的神色,见她无甚表情,徐氏这才又接着说了下去:“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刘将军应该是看在这个份上。贵女倒不用太过心忧,既然是奴隶了,就算在身边,自也不可能越过你去的。”
司马蘅便微微一笑,心里大致也知道了缘由。具体的若是想知道,日后便也会明了。自是不再多问,只是看着徐氏想起一事,便道:“我与永明君不日便回离开渭城,前往洛阳。夫人可是有东西要托付与王大人?到时我帮你带去。”
这个消息对徐氏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她脸上顿出激动之色:“可是当真?当然有东西要托付,到时便麻烦贵女了。”说完,似想到什么,便就问道:“贵女此去怕是不会再来渭城了吧?”
司马蘅摇头:“怕是如此。”
徐氏便有些伤感:“难得与贵女相谈甚欢,你却是要离开了,真真是舍不得。”
司马蘅便宽慰道:“若有机会来洛阳,便能再次相见矣。”
徐氏听了,说连连点头赞同。
两人再闲话了几句,徐氏便忍不住起身告辞,看是是急着回去准备要托付的东西。
司马蘅心中也是有些感伤的,毕竟徐氏对她也算友好。若是在这里长久呆下去,两人不定便会成为好友。司马蘅自小在宫便无什么朋友,除了在司马睿面前还算有话便说之外,就再无其他。难得有可以相交之人,但可惜,便就要在此切断联系。
司马蘅又想到了燕燕,自那次离开楚馆后,便再无她的消息。司马蘅想着,既然日后怕是再无机会来此,离去前再去见上她一次,也是应该的。
楚馆中的人对司马蘅倒也是认识的,见她前来,自是把她引进燕燕的屋内。只是燕燕并不在那里,引好前来的侍女便道:“燕燕姑娘在后院见一友人,姝女在些等上片刻便行。”
等侍女告退后,司马蘅在屋里无聊,便出了屋子下了楼,走到后门的院中。正值夏日,天气酷热,但后院有一方水塘,微风吹过时,倒是能卷起些水意,让人感觉凉快一些。
隔壁院中传来笙竹声,还有一些谈笑的话语,颇显得热闹。到了这里,就算是白日,却也有欢声笑语,看来什么国难家仇之类的,对这种本来就欢笑的场所却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想起来时的街道上,反倒显得有些冷清。
司马蘅觉得无趣,便转出了院子。一出小院子,就是看到燕燕从门口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朱红色绸衣的女子。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却是都没有发现在后院门口的司马蘅。
燕燕领着那女子进了楼下的屋子,然后关上屋门,显然有私话要说。
“你怎么还会如此大胆留在城中?”屋里传来燕燕有些气极败坏的声音。司马蘅正站在院门口,却是能够清楚的听到屋里的声音。
“那又如何,他们再是厉害,也不会发觉我的。”这话显然是那个陌生的女子的声音。
司马蘅眉头一皱,觉得这女子声音有些耳熟。
燕燕并不这样认为:“虽说刘瓒公子被贬去了北寒之地,与你不会再有联系。但,若是追查下来,定会查到你的身上。阿珠姐姐,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快离去为好。”
那名为阿珠的女子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不,我如今还不能离去。燕燕,我的好妹妹。今日里来,不是让你劝我回去的。而是有一事让你相帮。”
“帮忙?我能帮你什么?”燕燕明显有些赌气:“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
“燕燕,公子来找过我了。”阿珠却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公子是谁,司马蘅不知道。但燕燕却是显然知道的,她听了阿珠的话,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她的语气有些发颤道:“公子?他,他还没有离去么?”
阿珠回道:“没有,他如今还在城中。”
“天啊。他不知道如今城中有危险吗?若是一不小心被发现行踪,却是大事不妙啊。”燕燕震惊不已:“他怎么还能留在这里?如今攻城败阵,应当速速离去才为上策。”
“公子自有自己的思量。放心好了,毕竟知道以公子身份的人不多。城中的民众更是不知情,他说过,留在城中反而安全。因为知道别人的思想,都会与你般,觉得他应该远远离去。”阿珠说到这里,明显有些得意。但随者又有些愤怒:“若不是刘瓒那小子行事不全,露出马脚。以我们公子的布置,又怎么会失败。说不定,如今城中已是我们鲜卑人之物。”
“你与刘瓒不是很是要好的吗?你甚至还以身相许于他,怎么如今却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若是被他知道,还不知会如何心凉呢。”燕燕却是讥笑道。
阿珠冷哼一声:“在我心中只有公子一人,也只有公子才值得我真心会出。什么刘瓒,王瓒的,若不是想让他更好的为公子办事,你以为我会对他许以欢笑?真是笑话。”
司马蘅心猛地跳动了起来,终于想起这位叫阿珠的女子,为何会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了。是了,是在那次去王公府上,在那后院水池边见过的那个红衣女子。当时未看到过她的相貌,但却是听到过她的声音的。原来是她,不想她却是鲜卑人。
只是她口中的公子,会是谁?司马蘅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但却还是无确定的答案。等她回过神来后,屋里的两人显然是说到了另一件事情。
“公子让你去见她,你与她曾要好,如今更能说得上话。到时,便把她带来,公子要见她一面。”阿珠这样细细道来。
只是这个她是指谁,司马蘅却在走神间并没有听清楚。
燕燕却显得有些为难:“我与她久未见面。”
“还不是你那什么自尊心作崇,你也不想想我们如今这副模样又还有什么尊严?”阿珠却是责怪道:“这些年来若不是公子在暗处庇护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活得好好的?燕燕,如今公子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又怎么能拒绝?”
燕燕沉吟了好一会,才点头答应:“只要把她带去便可是否?”
阿珠肯定回道:“然也。”又道:“不用你害人也无需你费多大的力气,这么简单之事,你再是犹豫便是对不住公子了。”
阿珠来找燕燕好像就是为了这样一件事情,她把这事交待完后,便转身离开。燕燕自是要送她出门,司马蘅看着她们两人出去后,才再从后院门口转了出来。偷听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不太风光。再说,若是被发现,难免会让两人都尴尬。
司马蘅便只好不作声,便也就转身出了院子。走到前院自是遇到送她进来的侍女,那侍女见到她便道:“姝女就要离开?”
司马蘅颔首:“一直未见燕燕姑娘,我改日再来造访。”然后又塞了一些钱币给她:“我到来之事无需跟她说,到时我自会于她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