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秦珞带着朵朵过来。朵朵三岁半，长得像小天使一样可爱。她站在病房的中间，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云沫。秦珞低身抚模着她的脸，微笑问她："今天好些了吗？我去跟医生说个话，回来给你擦身子好不好？"
见云沫好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回头对朵朵说：
"妈妈出去一下，你不准碰姑姑的管子，要听话，知道吗？"
"朵朵知道。"
秦珞出去以后，朵朵仍远远站着，冷着脸，戒备地看着云沫。
"朵朵？"她低低叫了一声。
"你是不是要带我姑姑离开地球的外星人？"
"我是朵朵的姑姑啊！"
"不是！我姑姑很漂亮的！"
"姑姑生病，所以变丑了。"
"那，朵朵考考你，我最讨厌吃什么？"
云沫会心一笑：
"胡萝卜。"
"那我最喜欢的卡通是什么？"
"机器猫。"
"我在哪里上学？"
"sunshine幼儿园中班的班长。"
"好，最后一个问题只有我真姑姑知道的，小美人鱼公主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小美人鱼和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云沫的话音刚落，就见小家伙扑上来，嘴里连声叫着：
"姑姑！你真的是我姑姑！"
朵朵是个很多话的小孩儿，确认了身份就再不能停下嘴。
"妈妈说姑姑要到星星上去治病，女乃女乃整天哭，我想她一定不想让姑姑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朵朵也不想。因为只有姑姑才知道小美人鱼公主的结局是什么，别人都说她最后化成了泡沫，王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只有姑姑才知道……姑姑，你很累吗？你看起来好累哦，不如你睡觉，朵朵给你拍拍。"说着抱着云沫的脖子，一手在她的后背处轻轻拍着，"姑姑乖，要睡觉噢！睡醒了再给朵朵讲一遍小美人鱼公主的故事好不好？"
云沫闭上眼睛，感到一阵阵疲劳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那熟悉的声音水波一样环绕上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是小美人公主？"
"知道，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吃苹果噎死的那个吗？"
"什么呀，那是白雪公主，我问你小美人鱼！"
"哪来那么些公主，都是骗你们这些女孩子的。"
"少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故事？"
"看过童话故事了不起啊，那最后怎么样了？"
"王子赶在小美人鱼变成泡沫之前记起了一切，他们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刻意篡改的故事，终究还是无法抗拒命运的齿轮。当一切被无情地碾压过，所谓幸福，变得遥不可及，而最后的最后，小美人鱼还是化成的泡沫……
朦胧中感到温暖干燥的大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宠爱地拨弄摩擦着。
"瘦了太多，显得你的脸太小，别再瘦了，云沫。别胡思乱想，好好活下去，别死，什么情况下，都别死。"
滋润的嘴唇带着强烈的烟草味，落在她的额头，她的鼻尖，最后吻上她干裂的嘴唇。他的舌头还是那么有技巧，总能巧妙地撬开自己的嘴，卷过口腔里每一寸。
"你的嘴怎么这么干？"
云沫想说，
"我喝了水就想吐。"
却费了半天力，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忽然对方哺了一口汤水进来，带着中药的苦味。云沫下意识抵制，无奈舌头和嘴唇都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咽下去，云沫，别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