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捷并不想来这里,起码今天早上他还赖在暖被窝里的时候没想过。
都是方朔那家伙,对“风云际会”真是他妈的忠心耿耿!死命的将他挖起来不说,还硬架著他来这里,在这个美好星期天早晨,他原本打算睡到日上三竿的。
“我发誓这不是我的主意。”方朔第五次撇清了。
“不是你?”任捷撇撇唇,嫌恶的看著他,“明明就是你把我的被子抢走,又用摇滚乐吵得我无法再睡,你还敢说不是你?”
“是老大的命令。”方朔微微一笑。
“有没有搞错,今天是礼拜天耶!”任捷抱怨著,他们真是群疯子。
方朔贼兮兮的笑了,“兄弟,你什么时候听过道上有礼拜天这回事?”
“简直存心整我。”任捷埋在抱怨。
“你说对了。”方朔直言不讳,“贺小姐一声不响跑到澳门去,听说在人家赌场里闹了个天翻地覆,老大凌晨飞去香港了,留下残局给你收拾。”
“倒楣!”任捷低咒声,该死的,他就知道贺醒程不会那为容易让他逍遥,“为什么是我?丁冠?他外表冷俊,人人看到他都会礼让三分,谈判绝对有望成功。”
“你别开玩笑了,老弟!”方朔爆笑出声,“你也知道丁冠那个人,他可以一个被拜话都不吭一声,叫他来跟'X'打交道,他可能会二话不说就走人,你真的觉得他可以?”
“任何人都比我绰绰有余。”任捷喝了口茶说。“老大偏偏又觉得你可以胜任。”方朔似乎觉得任捷这为随随便便就喝对方端上来的饮料很轻敌,他不由露出谨慎的神色。
“放心啦,喝不死人的。”任捷大而化之的扬扬茶杯,随后又唠叨的念著:“派我来,老大会后悔。”
“老大绝不后悔。”方朔笑得笃定。
“该死!正是这样!”任捷又低咒了一声,真是见鬼,他当然知道高堤是怎为样的人,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字。
方朔眼中浮起笑意,“所以说,你……”
“我束手就缚吧!”任捷没好气的介面。
方朔笑著说:“别说得那为难听,你是在为'风云际会'争光。”
“你就是'风云际会'之光了,不必多我一脚。”任捷半眯起眼睛,敬谢不敏的答道。
他最讨厌沾上这些琐事,不是说好让他在场子里罩著就可以了吗?吃喝玩乐算他一份,其余事情别找他,但他那位高老大就是不放过他,喜欢找他麻烦,没事就要让他出任务,久久就让他不得安宁一次。
“拾举了。”方朔幸灾乐祸的笑著,他很高兴帮主没有派他来与“X”接触,据说那位“X”的头头是个很难缠的人物,像他这种直脾气和当过警察的硬性子,实在不适合圆桌谈判,只有像任捷这般漫不在乎的个性才足以和“X”的当家周旋,是场硬战哪!
“对方到底来不来?不来我要走人了。”任捷懒洋洋的点了根烟,吐出一大口烟圈说。
方朔才能的看看表上的时间,“离会面时间还有十分钟,据说'X'的头头有个怪癖,他见任何人都会迟到十分钟,不知这次会不会也……”
“笑话!”任捷嗤了一声,“他有怪癖,我就没有吗?我现在就走,你留在这里慢慢等,等到人后告诉他,我任捷也有个怪癖,习惯在未到会面前的十分钟走人!”
方朔才想劝他别意气用事,却听闻几下徐缓的清脆掌声适时响起,伴随著掌声传来,会议室紧密的门被推了开来。
“不愧是'风云际会'的精英,说话豪气干云。”说话的是一名戴著眼镜的男子,理著平头,身材挺拔、魁梧,在他身后陆续跟著走进来人个高瘦男子。
“你就是'X'?”任捷也不起身,迳自坐在沙发里朝来人望去,露出一脸的散漫。
“唐悦楠。”唐悦楠牵动嘴角,颌首微笑,但却笑得阴沈,“久仰了,任先生、方先生。”
“看来我要感谢你惯性迟到的习惯没有用在我身上。”任捷故意玩世不恭,戏谑的朝唐悦楠说。
他听过不少关于唐悦楠的“x”组织,对这个组织非常感冒,并且将“x”归类于他万分唾弃的那种黑道,因为“x”非但在海外有专门出租杀手的部门,且近年来更将触角延伸到台湾来。
虽然大家同是黑道中人,好坏没多大界限,但“x”却令曾是医师的任捷打从心里不舒服。
“任先生真会说笑话。”唐悦楠相当沉得住气,他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回答,倒是他身后那几个部从都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式,好像随时准备干起架来的样子。
“我不是说笑话。”任捷将烟蒂捻熄,又开始点火抽起另一根烟来,摆明了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没错,他就是要激怒“x”,到时候他就有理由和他们好好打上一场,老大飞去香港了正好,他就来个先斩后奏,跟“x”打个爽快,好好教训这个败类,就算惹毛老大也在所不惜!
“任先生的意思是……”唐悦楠询问的语调非常有礼貌,很绅士的微微一笑。
看著眼前这毫不尊重他的小子,唐悦楠在心里冷笑著。
无所谓,OK,任捷可以在这里嚣张他不在乎,他唐悦楠在道上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角色,他的耐力很大,有一帮声势浩大的弟兄,他知道怎为对付像任捷这样看他不顺眼又在道上占有大席之地的狠角,没错,他有足够的时间陪任捷玩这场能争虎门的游戏。
“我不拐弯抹角,我的意思就是'风云际会'的意思,'风云际会'不可能和'x'合作,换言之,'风云际会'没有半点要与'x'一起打人全球性海洛英市场的打算,请你另找高明。”
任捷很明也很做的说,当然,这种直接的说法马上引起了方朔的侧目,方朔惊讶任捷会以这种没得商量的方式口绝唐悦楠,但他很快就露出徐缓的笑容,对眼前的情势感到满意。
任捷笑了,原来方朔这家伙也不怎为欣赏'X'嘛!
“这为肯定?”唐悦楠还在微笑,没有丝毫发飙的为象。
“绝对肯定。”任捷知道宁静的背面往往会有大风暴,但他不在乎,反正他就是要惹毛唐悦楠,表现得愈轻视和愈嘲弄,唐悦楠就愈容易发火,但是依眼前的局面看来,城府极深的唐悦楠似乎不是那为好搞定的。
“看来,我还是直接找高先生谈会好一点。”唐悦楠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说。
“不必了。”任捷眉毛一挑,马上打断唐悦楠的话,“我们老大对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通常都是无暇兼顾的,我现在所说的一切,就可以代表'风云际会'的立场。”
“是吗?”唐悦楠的眼神里有著玩味,“对这样的结果,我实在感到很遗感。”
任捷马上对唐悦楠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漫不在乎的耸肩说:“我也同样感到遗憾,不能和名闻遐迩的'x'合作,那真是'风云际会'的损失。”
语调和表情都和词意背道而驰,但管他的,他现在高兴就好。至于老大回来要怎为交代那是以后的事,再说,搞不好老大还会非常赞许他的作法哩!
唐悦楠坐在柔软的沙发中,他修长的双腿交叠著,一位金发女正依偎著他,那姿态仿如慵懒的波斯猫,他的大手则不经意的搁在金发女郎的腰际上,有意无意的抚模著她,惹得她不时发出腻人的申吟。
“柯斯,你立刻从美国调回蓝葳,依蓝葳的身手,要解决任捷并不是难事。”
唐悦楠一边与金发美女调情,一边随意的吩咐著。
“楠哥,这件事要三思而行才好。”柯斯担心的说,“要解决任捷虽棘手,但并非不可能,但是高堤那边……”
唐悦楠的手指挑上金发美女的柔软胸部,对他的得力助手微微一笑说“柯斯,你这是妇人之见,高堤又有什么好惧怕?就算贺天回来也一样,我不喜欢看到任捷在我眼前出现,他就不许在我眼前出现,明白吗?”
他微笑的说完后,金发美女对他依了过去,由红唇中对他喂下一口加冰的威士卡。
“明白了,楠哥。”柯斯恭敬的回答,他跟在唐悦楠身边也有几年了,当然明白唐悦楠的脾气,他不喜欢的人对他不敬,尤其是存心挑衅他的人。
“让蓝葳尽快回国。”唐悦楠说著,金发美女已经主动的缠到他身上来了,火红的嘴唇散发著挑逗的气息。
“是。”柯斯应声。
唐悦楠满意极了,他就喜欢人人对他唯命是从,看裂个个对他必恭必敬的周下,是他的一大乐趣。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一个小时之后来接我,我要和Joanna好好温存一下,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柯斯还没有退开,但是唐悦楠已经开始在解Joanna的衣扣了,他的嗜好之一,喜欢看他的女人和他的属下有点尴尬的局面。
“是。”柯斯恭敬的准备推门离开,再待下去,限制级画面会令他大喷鼻血,这种事情在他面前已上演不是一次了,只不过女主角每次都不同就是了,唐悦楠偏好身材火辣的洋妞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楠哥!”柯斯还没退下,另一个属下却急急忙忙的推门而入。
唐悦楠不悦的扫了那个属下一眼。
“什么事?”Joanna的一排衣扣已经全被他解开了,他满不在乎的吻著怀里的性感尤物问著。
“楠哥,您停在蓝调酒吧前的车被烧了。”
唐悦楠挑了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是谁干的?”
“一个女孩。”
“女孩?”唐悦楠轻笑一声,“有趣。”
“楠哥,要不要我们把她抓来?”
“不必了。”唐悦楠离开半果的Joanna,他倏然起身,脸上带著诡异的笑容,“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敢放火烧了我的爱车。”
在唐悦楠的身后跟著一大群男子,他们声势浩大的由酒店套房来到距离不远的蓝调PUB前,唐悦楠看到自己的爱车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杰作。”他端详著车子烧毁的程度而赞许著。
“楠哥……”柯斯开口。
唐悦楠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那个女孩子呢?”
“在樵哥的店里工作。”
“哦——”唐悦楠拉长了似笑非笑的声音,“原来是我那风流老弟的爱将啊!”
他笑意横生,大踏步走进蓝调PUB,那群属下马上将斗胆放火烧车的女孩指给他看。
“楠哥,就是她,短头发的那个。”
唐悦楠远远望著吧台里的女孩,第一个感觉是——她很年轻,年轻得让他不以为她会有什么大背景来让她做这等嚣张的事。
“你们围在这里,我自己过去就行。”吩咐完毕,唐悦楠单独一人走近吧台,将那群想跟来的属下留在原地。
“你。”他缓缓的靠近吧台,最后对上了吧台里的那个女孩冷然的眼睛,“是你放火烧了我的车吧?”
“原来是你的车。”小季倾斜著头看他一眼,淡淡的牵动嘴角,没有一丝歉意,“记住,你的车最好不要随意乱停,否则我不会是唯一一个烧你车的人。”
“这是你的地盘吗?”唐悦楠看著她,相当感兴趣的问。
这女孩太特别了,五官极具立体感、气质独特,那头微乱的短发尤其有魅力,她身上的男装让她一点女孩子味都没有,但是他喜欢这调调。
“这是我老板的店。”
“哦,原来你在维护你老板的权益。”唐悦楠发现自己竟然不想走了,连留在酒店中的Joanna也没有这短发女孩子来得有吸引力。
“你错了。”小季面无表情的说,“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将店门口的路给挡住,我不习惯绕道而行。”
“这为说来,你认为你自己没有错?”唐悦楠淡笑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跟我没关系。”小季回答得比他的问句更淡然,在她眼里,这男人相当无聊,如果他给她一掌,或许她会认为他正常些,毕竟被烧的车于是他的而不是她的,他没必要对她一副样子。
“你很帅。”他忍不住的盯著她看。
小季扫了他一眼,然后就开始对他视若无睹的调起酒来,她不会理他的,因为他令她觉得很可笑。
这晚,唐悦楠遣退了一干属下,他在蓝调PUB坐了一晚,而整个晚上小季却是再也没对他望过第二眼。
任捷知道小季今天晚上在蓝调PUB前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她烧了一部有“x”标志的桥车。
消息传到“风云际会”时,任捷确定那帮目击证人口中所描绘的女主角是小季,他在第一时间赶到蓝调PUB,却不走运的没有等到她。
任捷知道小季又从后门走了,她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她经常是这样,从她父亲死后她就变成这样,他根本毋需感到惊讶。
他骑著重型机车特意绕到小季的住处,发现灯光全暗,屋里一点声息都没有。
小季如果不是关了所有的灯躲在屋子里,就是又彻夜不归了。
他掉转车头,知道今晚是见不到她了。
任捷一路狂风在公路上,他喜欢有速度感的东西,骑机车往往比开车更让他有乐趣。
他曾想到要带小季在有星空的半夜狂风在海滩上,然后将车子骑到海水里去,他们一起湿透,相拥在一起……好笑,这不过是他的幻想。
天空开始飘起了微雨,任捷加快速度,这种半大不小的雨最教人讨厌,淋不死人又黏呼呼的难受。
雨还在飘,任捷率性的抹掉脸上的雨水,他将前灯挨成远灯,就在他准备用破表速度催油门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马路中央竟有一个小摇篮,里面有条厚厚的被单包裹著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任捷以自己医师的直觉煞住了车,那是婴儿!一个弃婴!
任捷迅速的为下机车朝小摇篮走过去,但是他没来得及碰到摇篮,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由马路周围的草丛扑了出来。
“想不到狠话说得一流的捷哥,竟也有副慈悲心肠呀!”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笑著嘲弄。
任捷知道自己上当了,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处境有多糟,就算他事先知道那是个陷阱,只要那个摇篮里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是个婴孩,他都会奋不顾身的走过去。
“x?”任捷露出瞧不起的冷笑,这种耍阴的行径也只有“x”会有。
“得罪我们老大的后果,想必你也清楚得很,我们老大可不是好惹的!”刀疤男人又开口了,他似乎是这个十人小组的领头,凡事由他发言。
“姓唐的要你们来杀我?”任捷觉得可笑,唐悦楠也大幼稚了吧!他死了没关系,但唐悦楠的“x”组织可能会被高堤砍成废墟。
刀疤男人猥琐的一笑,“你别胡说,今天完全是我们这几个弟兄看你不顺眼,所以自愿替我们老大报仇,和我们老大一点关系都没有。”
任捷打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这种说词也只有三岁小孩才会相信,他们这为撇清,无非是唐悦楠的交代,万一任务不成功,届时也有个可以抵死不认的借口。
“随便你们怎为说,听著,今天如果不打上一架,谁都不许离开这里!”任捷傲气十足的下战帖,此举自然又引得对方的人马十分不满。
“x”小组里有十个人,而他只有一个人,但他却是这为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如果没打赢这一架就在逊了,而且他脸上那轻蔑的神情已是“x”的人为所皆知的了。
任捷摩拳擦掌的蓄势待发,他知道对方不至于用枪,因为他们不敢,不敢真的与“风云际会”为敌,在这里堵他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
他将皮夹克月兑掉甩在一边,在摄氏十二度的寒冬两夜里,上身只剩下一件紧身的套头毛衣,他双拳紧紧握著,冷峻的眼眸务出骇人怒火。
“上!”
在刀疤男人一声令下,十个人同时对任捷扑过去,在第一时间里,任捷将领头的刀疤男人在瞬间用过肩摔丢了出去。
在刀疤男人连绵不绝的哀嚎中,任捷面对三个不够而同想要攻击他头部的人,他大喝了一声,用手肘撞击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子的下部,将他撂倒。
露出一个嘲弄意味十足的笑容,任捷接著在剩余人惊呼声中对三个家伙挥过去猛拳,让他们全跌跌撞撞的往后倒去。
“你们全部一起来吧!”任捷让三个人倒下后,直奔后面的那几个人,要封他们迎头痛拳。
“刀疤大,这人疯了!”有人步履蹒跚,害怕的大喊。
任捷抽个空隙在喊话的人正处在惊恐中时,一拳击中他的下巴,接著好整以暇的看著那些吃痛不支的人。
“再来!”他粗声粗气的朝他们大吼,像个战神。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他们不敢再向任捷接近了,反而是任捷不在乎的挥掉脸上的雨珠,气势磅为的朝他们逼近。他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错,算他们倒楣,他今天火气刚好没由来得很大,干上一架可以出出气。
任捷走到还在哀叫的刀疤男人面前,他倏地双手提起刀疤男人的衣领,用一种全无风度又居高临下的眼神盯著对方。
“回去告诉姓唐的,不要派些肉酱来向我挑战,那只会令我更加看轻'X',还有,你们这种堵人的把戏实在可笑。”
说完,他为高视线,恶狠狠的将刀疤男人摔下,迳自转身捡起夹克,朝自己的机车走去,待发动机车后,任捷将他们丢在脑后狂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