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文森快马飞驰,内心忧急如焚,一得知雷颖的所在之处,伟凡马上带着拉德先赶去。
浩劫后的银湖,层层乱流,是碧灵散出的威力狂窜,为消弥这段阻力,文森只得坐镇宗庙静下心,将这股残余的力量收回。
峦峰叠翠的幽谷,天然屏障围绕,别具洞大景色,这是皇一族所在,也是当年他抱走雷颖之地,多少年来早已是人烟绝迹,没想到他会有再入银湖的一天!
当他来到记忆中那布满银辉的湖泊时,只见前的人一片沉重气氛,当他翻身下马时,萧伟凡已抱着怀中的人和拉德一起前他走来。
一见到伟凡怀中所抱的人,那染血的白衣,灰白的神色,四肢无生气地垂下,文森僵立当场。
伟凡来到他跟前,哀感的凝望,却无法说出这残酷的事实,只是沉悲地将手中之人交到他手上。
在接过那冰冷已无生命的身躯时,文森心中的天地,恍如在瞬间崩毁。
此时,一阵马鸣声划入,雷颖平时最为喜爱的黑神驹“流星”,像感觉到主人的死亡,正嘶声高鸣。
“流星,亲手将主人带上死亡之路,你又何必活在世上!”文森突然道,接着一道光流射穿“流星”,骡骏的神驰哀嚎倒下。
“陛下!”一旁的人霞愕地看着他们的君王。
然而文森背对的身形只是缓缓颤动,黑发掩复了他的神情,阳光下,但见泪光竟由他低垂的脸滑下,点点地落在雷颖的面庞上。
“我……还是没能护住你,还是……让你离开了我,这双眼……已经不会再睁开了!”他抱紧她,摇撼励吼!“我永远失去你了,苍天呀,既将她给了我,为何还要带走她,啊!”泪在他激起的怒流中奔洒,浩劫的银潮再起风云!
周遭的伟凡和拉德见此,想镇定他的情绪,却在熟飓啸卷的狂风中而退,雷颖的死已让文森心神失控!
“他还是如此吗?”伟凡来到海泌迫,见到崖下的岩礁上,浪涛天的翻涌,在高起顿落中,文森坐在岸礁遇的身影隐约可见。
拉德幽幽颔首。“已经两天了,陛下还是抱着颖大人的尸体坐在岸礁上,谁也靠近不了!”这两天来他领着皇家侍卫队守在海边,就深怕他们的君王在过度哀痛中,做出任何轻生不利的举动。
然而一旁的萧伟凡心知,雷颖的逝去令文森不愿独话,只怕会是最好的法。
他和雷颖相识多年,向来就对这个扬名天下的光之天使有着倾慕,她如少年般的焕发英姿,却又如少女般的淡雅清濯,飘忽的拔尘风采,无论男女皆受其感,然而,这颗夜空中最灿耀的星子,却如一则清圣不容冒渎的天化之先,不是任何人都能拥有,却偏偏是这么诱人想犯天而摘星,因为这颗星会掳获人心呀!
他的小妹天若就曾说,雷颖独树一格的奇魅令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不由得在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对短短相处数目的人已是如此,那么对一手照顾她成长的文森,又是如何地痛不欲生,这份哀绝此生无可消除,付出生命相随只怕是唯一的解月兑方法吧!
“颖,在我随你而去之前,特别再带你到此,看着日出、日落,听着海浪潮汐,你喜欢吗?”岩礁上,文森轻柔地对着怀中逝去的人低喃。“你应会喜欢的,对不对?因为你最爱海了,从小我就一直带着你看海。听潮,所以在我生命消逝前,再为你做这最后的一件事。你向来就爱着我,避着我,如今你的魂可在我身边,就这么一次,你听找的要求,别太早离我而去,等我,好吗我的天使。”他的唇印在她冰冷的唇瓣、面颊,却禁不住决堤的哀痛而埋入她胸口,颗颗的泪随之沁人。
直到他欲抬起头时,却意外的发现一件事,雷颖的胸口竟是温暖的!
这一发现令文森不解地蹙眉,两天以来,她的身体逐渐冰冷僵硬,就像每个逝去的人一样,然而她的胸口却依旧温暖不退。
会是因为皇一族的封印所致,他想起她胸口尚有一道封印。莫不成这最后的封印护佐了她仅存的一丝真气?思及此,他解开她的衣襟,发现那雪白的胸口,不同于周围的肌肤,不但温暖如常人且红光泽润。
这道封印真的护住了她最后一丝真气!这层认知令文森大喜!可是该如何解救她呢?一丝真气若不把握,怀中的人最后也将魂销玉殒。
这时,一个失落好久,好久的回忆蓦然闪入脑海,文森握住颈上一直佩着的火红珠子,这是当年在亚萨尔国时,东方王所赠的赤品灵珠。
这新空珠从我修行就带在身追,集结我身上的法力和帕尔斯山的空气。一般邪物近不了你的身,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起死回生的功效,当年的东方王赠予灵珠的确曾如此说,文森扯下颈上的赤晶灵珠,握着那终年如人体般温热的珠子,看着怀中的雷颖,幽然地道:“东方王,这颗宝珠若真如你所说,就救救你的女儿,救救我们都倾尽生命关心的人吧!”赤晶灵珠在他手中化成虹彩流光,注入雷颖胸口。
未几,她面上那死寂的妖白渐退,由胸口所起的温暖慢慢扩至全身,生命的朝气润上她的眉宇,蓝空下海风掀起银飘的发,那无瑕的朱颜再次铺上了往日的灵气,绝尘如幻。
当伟凡和拉德见到文森由涛天的海浪中抱着雷颖走来时,此一怔,因为来人的神情已不见忧伤,而是往常那昂然高扬的神采,但见他一笑地道:“来见见回胜身边的天使吧!”
文森手中的银发之人在他的低哄下,由那堵厚实的胸怀缓缓抬起头,望向前方的人,一双碧翠明皓的眼,灵漾的瞳采,雷颖竟复活了!
“颖大人!”
“雷颖!”
拉德和伟凡不敢置信的愕然,振奋地走上前,雷颖却露出惶恐的神色,又埋回文森胸中,抱住他的勃子,低喃薄泣地唤着:“森……森……”
“别怕,我在这,那是伟凡和拉德,你忘了吗?”文森抱紧她,温柔的神情满是宠溺的慈爱。
一旁的人完全震住,跟前这像个孩子般哭泣的人,会是个脾睨天下,骄傲倔然的颖大人!
当伟凡来到东皇殿时,随行的宫女便直接领他到内寝睡室。
但见寝殿里的水色纱帐已勾起,床上的文森正欲起身,那枕在他窝上的银发之人也睁开了眼。
“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再睡吧!”文森抚着她的发道。
然而雷颖却环住他的勃子,他一笑地吻着她的额头。“别担心,就在房里等我交代完事情,就过来陪你。”他柔声地低喃,见她又合上了眼,文森起身下床。
在旁目睹一切的伟凡,至今仍感诧异道:“她真的是雷颖吗?”
醒来后的雷颖,几乎无法离开文森身边,像个极需依赖的雏鸟般只要没见到文森的身影,就慌张害怕,不安苍白的像一碰即碎般的脆弱,令人心冷却不让任人靠近,只有文森在时,才能令她安定,绽出柔和的笑颜。
向来骄傲的她,怎肯轻露心防的她,将自己戒备在层层防御下,如今却像个孩子般,放任情绪的展现,高兴、生气,都尽情发出!
“她当然是!”文森道。“银湖一劫残乎令她心魄尽毁,过大的力量更非她的身体能承受得住,赤晶灵珠虽救回她的生命,但是她一身的能力已失去;神智更回到年幼时,如今的她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神智回到幼时,你如何能确定!”
文森走回床边,深凝着那银发下的无瑕睡容,轻声道:“她唤我森,这样的叫法,正是当初她刚学会说话时所叫的,直到年龄稍长她才改正对我的称呼。”
面对他眸中所漾满的柔情之意,伟凡严正地道:“难道你没想过该怎么治愈她!”
“治愈她!”文森身形微怔。让她回到当初那个处处避着他不防备他,视他的感情为毒蛇猛兽般的雷颖?
“不、不,不能”他摇头,断然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将我的天使还给我,让这一切随着她的醒来重新再开始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保护她,永远……我都不会再伤害她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伟凡扳过他的肩,怒责地道:“她根本退回自我保护的世界里,在她的成长中,大概只有年幼是快乐而不受你伤害的吧!真正的雷颖一直以为自己死了,所以她选择活在那个一切以你为重,受你疼爱保护的时空里,可是,你能保证她不会恢复吗?你能确定她永远如此!如果哪一天,她真正醒来了,面对这个已不是她想像中的世界,残酷的现买会比杀了她还痛苦,你想过吗?”
文森在他咄的逼问下,只是挥开他的手,背过身道:“伟凡,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找雷颖,你离开萧家很久了,也该回去了,这分恩情他日定当登门致谢。”逐客之意明显,更要他别再插手。
伟凡面色一沉,默然地端详他一会儿,才道:“多年情谊,我的话也只言尽于此,毕竟如今的情况对你才是最大的考验吧!”
当门传来掩上的声音时,文森看向床上的人,绝尘的丽颜,漾满着娇怜,虽不复往日的傲眼飘忽风采,却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只依赖他,看着他的雷颖,然而,却不是他真正该面对的人儿。
他闭上眼,痛苦地拧着眉,不一会儿,纤柔的手抚上他,他睁开眼,迎上那双清澈灵亮的绿脑。
“颖……”他轻声一唤,她绽出纯真的笑脸,温暖的身躯偎上他。
“森……森……”雷颖揽上他的预项,唇印上他的,就像每当她难过时,他对她做的一样。
文森一笑地抱住她,接受她青涩的安慰之吻。“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在想事情,在想一个此生以来最难面对的问题。”她虽只会简洁的单字和动作,他却总是能明白她的想法。
从雷颖复活后,文森便下令封闭西皇殿,更严禁宫中之人再提起有关雷颖的过去之事。
而这银发人儿也只是待在东皇殿和文森的身旁,甚少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数日来,他们同睡而寝,同榻而眠,除了和他在一起外,多半的时间她是静默的,一双大眼经常沉思地望向远方,无邪的眸采却充满严肃的表情。令人费解,她此刻的心绪为何?是那抹醒来后的童稚天真,或者,是以前的个性正点滴地回来!
究竟哪一种是此刻的她?文森难以证实,只知道每当她一见到他时,便高兴地投入他怀中,她像极为眷恋他的温暖,更喜欢这份身躯相拥的亲呢,就像个贪爱的种子,一再地要求他的怀抱。
这该是重生的雷颖,然而,她曾经拥有过那么鲜明而强烈的个性,可能就此消失吗?他真心喜屡她每一分,私底下,甚至不希望她回到当初,他们之间那剑拔驽张的气氛,然而,见到她习惯性地掠过耳边的银发时,那不经意地流露出往日的倔傲,一时间,竟叫他看痴了。
他爱哪个她?骄傲的她?柔美的她?或许,更真实的答案是,哪一个才是他真正想面对的,千回百转的问题,总在她来到他怀中时,化为一再的火炽唇缠。
在热气蒸剩的浴池里,文森思考着这几日来一再辗转磨心的问题,当他沉声一叹时,宫女的声音传来。
“颖大人,你别进去,陛下在。”
当雷颖那惊慌失措的泪眼在白雾中出现,文森一震,下一刻她已落入池中,他连忙由水中抱起她。
文森挥退了随后冲进的宫女。怀中的人紧抓着他,艰辛地说着:“人……多……好多……死……死……”她骇抖地说不全完整同意,泪落得更厉害了。
文森痛心地拥紧她,将她压入怀中。“那是梦……只是梦,别想了,别再想了,可怜的颖,这摆月兑不掉的梦魔要纠缠你到什么时候!”
他就这么拥着她共浴在水池中,当热水渐渐抚缓两人的身躯,怀中的人也镇定下来时,他捧起她的脸,抹掉她的泪,也如往常地吻上她的唇。她的身躯在水波的轻送下,完全不设防的厮磨着他的结实,渐涨在他体内泛滥,身下的亢奋不自主的悸动跳跃,他要她是期待了如此之久!
猛地,她柔软的娇躯被欺压到浴池边,开的唇完全吞噬了她的红唇,有力的手拉下了她的衣服,蚀骨的喘息在两人相缠的唇辩中互送。
他温热的气息吮吻,由颈而下,美丽细致的半果胭体,无遮无掩的在他跟前呈现,对她成长后的玉躯,在她长年的心防下,他可说初次而见,尤其在水泽的蒙润下,圆耸粉女敕的高峰盈顶得诱人一尝,他毫不犹豫地纳入在自己的唇齿中。
一阵阵的销魂低吟由他身下的人儿口中发出,当他摩挲的手继续探索着她因而悸动的娇躯时,在情火燎原的眼中,蓦然见到她胸上的唇烙,那是在她年少时,她对他一再的反抗而为他所印下的标记!
如果一天,她其正醒来了……残酷的现在会比没了她更痛苦!
伟凡的警告拉回他失陷的理性,触及手中所缠的银丝,缕缕像是提醒他,曾经这银灿飘缎的主人,是如何的驰骋穹苍,绝俗的扬耀天下,如今……
痛苦的理智终是抬头,抑下那焚身的欲火,文森逼自己正视一件事实,真正的雷颖是绝不可能无防备地在他跟前,那绿眸更不会为他现出饥渴的,因为真实的她根本下曾将心交给他呀!
身下的人发现了他的停顿,不解的双手环上了他,盼求的薄柔红唇吻上他的胸口:“不,颖……”文森握住她探进他衣内的手。“我不能占有现在的你,哪怕我要你要到心都疼了,也不能,你了解吗?不能呀!”
然而他怀中的人,只是眨着难过迷惑的眼,显然他的不再碰触,和突然严重阻止的举动伤到了她,禁不住绿眸幽幽地落下泪来。
“别哭,是我太急了,没顾虑到你的感受,你醒来后,唯一让我头痛的就是特别爱哭。”他笑着吻着她的发际。
一见跟前的人又恢复先前的温柔,雷颖不禁又绽笑地偎在他怀中。
这天的午后天际显得淡蒙,纷纷的细雨落下,当一走出寝宫后的雷颖猛一接触到淋身的雨时,一股锐来的悸憾,蓦地在胸口翻涌,幕幕乍现脑海的影像,震动她深深层层的保护世界。
白衣的身形在飘零的雾雨中,幽幽地倾诉着破碎残日。
我以生命立下誓言,但求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永远……留在我身边!
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留在我身边,然而在那纷飞的滂沱雨景中,缕缕的银丝随风散撒,凄哀的声音是她所念出的祭掉文辞。
她摇着头,感觉体内封馈的保护世界动摇了,那堆砌的墙正慢慢地砖瓦片落。“颖大人,你没事吧!”随后走出的小天,发现她的不对劲。
当小天的手正要碰上她时,她却突然发狂大叫!
“颖大人!”小天吓一跳缩回手。
但见雷颖眉眼俱张,绿瞳却像失焦般的涣散,她神情极度震愕地凝向远方的虚空。满地的匕首……红衣。
白日的标志,那是……她的烈日军团……少君说过,士将忠裁献给陛下……定将土命献给你……少君以整个生命仰慕你……
“颖大人!”被小天唤进的拉德,一见她这样子,只得冒犯地握住她的双肩想唤回她的意识。
然而她瞳孔和脑海所映出的,是在她怀中香消玉殒的芝兰,还有为她祭出血咒……随风飘散的贝卡……
心中的墙碎了,可怕的往事、可怕的记忆,顿如潮水争涌而出!
“呀!”她凄嚎动天!
“颖大人,你去哪?”拉德来不及拉住挣月兑的雷颖,连忙要身后的人去通报文森自己随后追去。
雨中的人策马飞奔,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慌、慌,令人恐惧的慌在心中压迫,黑暗的沉窒令她身心只是一片空茫的白,真实和梦魔交相生映,何者为真?何者为虚?她已分不清!只想冲出这可怕的牢笼,速度的奔驰从以前就是她最好的解月兑。
身后的文森见她那狂驰的样子,简直难以想像她此时的心境,一接到拉德的回报,他就知道发生何事了,此刻的他真怕,前方的人纵然已无法力可自行伤害,却有可能将自己的心逼入绝境。
光束般的驰骋放任心中的感觉往极东之处数日前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役,——银湖而去!
当她奔进古木参天的树林时,那来自心海的呼唤熟悉的再度响起。
幻光球呀!几百年来你护着皇一族,而今你圣洁的光芒将再度照耀我皇一族的遗山峦叠翠的屏护,围守着这世外之源,人马合一的飞驰已冲进了这浩劫后的颓墟。当希望之神降临时,命运将指引她回到神皇的银湖,水幼我皇族百年的大地之光。
再见到那银辉的湖泊,雷颖的身心与记忆绷到最后一刻爆发了。
恍如隔空所摧的咒语,灿虹射出她的胸口,环绕整个银溯,激起天地相映,破云的朝阳驱散了雨蒙,晶亮耀然的幻光球离体,瞬化彩光没入银湖,接起朝天一柱光,绿翠了周遭林木,串起了湖底通道,正是大地之光!
文森一赶到,就见到前方那独伫的人紧闭着眼,神色凝着哀绝,飘长的发丝随风舞动萧瑟,那悲恸至极的模样令文森下敢贸然靠近,怕刺激到她!
无尽的哀涌来无边的泪,灵幻的声颤抖着音色。
“我以为……只是梦呀,谁知……那才是真,醒来的世界竟是……一无所有……”
烈日军团走了,贝卡、芝兰都走了,她身边早就没有人了,大家全都死了!只剩她一人被孤独地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呀!”她恸吼地哭倒于地,双手拚命捶着,痛的感觉让她知道这里是现实的世界。“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呀,只要所爱的人在我身边,只要一份真相待的情,为什么用尽心力却是哀,付出一切总是我伤”她悲震地呐喊,令在身后的每一个人椎心刺骨,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颖……”文森痛然地叫住她。“你爱的人不在了,但爱你的人一直都在呀!你回头,求求你回头,我对你的心意,自始至终未曾改变,你该明白的,不是吗?”
雷颖背对他的身形传来一阵凄狂大笑,她猛然站起回身看着他,眉宇是崩溃的哀戚。“爱!我的一生锁在这个字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追寻的不是我的,我想保有的……却连付出生命……都做不到……爱,呵、呵……呵……
“颖,我对你的心,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难道你……已不记得和古亭一战之后的记忆!”见她依旧是那敌视的退避,他心中一紧地问道。
雷颖幽缓地摇着头。“我只知道我在一个回忆的时空里沉浮,总是有温暖的感觉和声音安慰我,然而……”她咬着唇,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文森闻言心凄惆怅,在感情里,永远独尝悲苦的只怕总是他:“不管你是否记得,我对你的情与爱都是真,我爱你,我一直都以真心在爱你呀!”
“够了!”雷颖叱然大喊,那晶灼的绿瞳燃起激动。“你怎么能说你爱我,你如何能对我说出这个字呀,你的爱造就我,你的爱又何尝不是毁了我!你给了我这片天地,却也同时给我和这片天地同样重的枷锁,是你让我知道,爱、恨、悲、痛,这种交相折磨的感觉,是你让我从高高的天重重地摔下,你的爱……换得如今的我,换得如今满身狼狈的我,难道好强与好胜,在我们之间写下的教训还不够吗?”
“颖,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文森大喊地想靠近她,她却退离他更远。
“我多恨,你明明拥有我所希望的一切,却不曾有过珍惜,你一再伤害义父,可知义父是多么关心你,他要我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多久,我都必须属于你!整个白国上下,哪怕是拥戴我的旧派势力,都希望我们能结合,每个人都要我到你身边去,大家都给我排定一条路走,又有谁真正在意过我的想法,包括你,都只是强势地用你认为的方式爱我,我没有选择,只能……走下去!”她哽泣的几难成言。
“到如今……我已一无所有,无论这场人生是谁对谁错,都已够了,我不想再背着这样的枷锁走下去了,让我们之间这一再的折磨画上终点吧!你就……让我走吧!今后找再也不是白国的第二殿下,再也不是你所造就的光之天使,因为我已没有再飞的羽翼。”她喟然转身,来时的路是多少欢笑泪水共织的岁月,如今已成一席碎梦。
“颖。”文森面对她毅然的话,虽是痛苦决绝,却依旧道,“我不能让你走,你已无能力护身、我不能冒着再失去你的危险,让你离开我的保护范围。”
雷颖却恍若未闻般的迳自往前走。
“颖,站住,否则,我只好对你动手了!”文森凛起目光。
“陛下!”身后拉德见文森已朝前方的人跨步而去,不禁关切地唤着。
此时,一阵娇怒的声音,空灵罩下:“不要碰她!”乍然迸出的濯光气流,震退了正要将手伸向雷颖的文森!
瞬地,整个银湖风荡摇索,林木灿舞苍郁,清亮的歌声迎绕,撩动这山峦掩蔽的空谷深幽,深深罩住每个在场的人。
白云依依的舒卷,绿醉了湖水波光。
风轻轻地吹,带来了喃喃低语。
从云端洒下了晶莹光点,拂亮了你可爱的睡容。
轻轻柔柔的不沾世俗尘埃,一切都将是温柔的寂静。
我的爱子,你睡得可安稳?
为你我愿承受一切的灾难!
天上的神灵给我力量,在我的怀中我将守护你生生世世。
这首歌……听这歌声雷颖一震,自幼便烙在心海的歌,却总是唱不全整首词句,她身心悸动,是谁?是谁唱着这首歌,这悠扬的歌声为她而起,就像慈爱的温柔,暖暖地轻抚着她。
当一个绝美如灵气幻化的女子在雷颖跟前现身时,强烈的感情撩动心潮之弦,瑟瑟的奏起了那遍落心海的音。
来人灿烂的发恍若剪剪的月落碎片,紫色的淡绿之瞳,深深地凝锁着她,额上的青色晶石、灵光耀动。
她露出一抹幽柔微笑,纤长的手指抚上雷颖的发,轻颤着:“银发!昔日的岛丝竟成银烟,就和雷一样,身带银辉之泽。”她哽咽地捧着银发下的面庞。“我们虽没真正见过面,但你该知道我,十多年来朝朝暮暮流下多少血泪,那每一滴血和泪,都声声地呼唤着,我……要我的女儿,我的绿!”艾雷莎激动地捆住眼前的人。
遥远的记忆再起震荡的共鸣。
绿,我的爱女,记得母后对你的爱和心,不论发生何事母后都会以生命保护你,我的爱女!……母后要去找佛希克叔叔,但是母后不能带你去别哭,我的女儿,母后一定会回来,你要勇敢,别哭!
最后的声音印下告别的一吻!在多少个岁月里,那淡愁染郁的紫眸,与她同悲同喜,跟前这拥着她的女于,是“母……母后!”雷颖不自觉地唤出。
艾蕾莎泪洒如珠,紧紧地抱着她。“你可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寄予多少的思念与呼唤,流下多少的泪,才能真实地将你拥进怀中,这个遥远的梦,我等了十几年,终于能听到我的女儿……唤我一声母后,绿、我的绿!”
“雷颖不是你的女儿,放开她!”文森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打破了这母女重逢的一幕。
艾蕾莎者向一旁的人,紫眸流动青莹怒焰,对这个霸占她女儿十九年,又设下层层任桔阻挡她们母女相见的男人,她满腔的憎恨!
“她是不是我皇一族的遗孤,只有身为同族的我最清楚。我绝没有想到当年亡族时,绿竟然会落到白国王子手中,而你,明知她的来历,明知她的亲人苦苦搜寻着她,竟还将她私藏十九年,你不会明白失去孩子对母亲而言,是如何的痛不欲生,更不会知道你所带走的,是我重于我生命的宝,谁都无可取代的!”
文森眉目清冷而笑。“对你而言,这重于生命的宝无可取代的,同样的对我而言,十九年来的岁月更是不容抹灭,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你活活拆散我们母女十九年,竟还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艾蕾莎对跟前的人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难过地道:“你相信母女连心吗?你知道她的悲喜我感受得到吗?这份血缘的联系,哪怕是层层封印、哪怕是相隔千里,我都能感受到她的一切,可是我不晓得她在哪!每当她受伤痛苦时,我只能陪着她哭,这种无能为力,叫人连心都碎了的感觉,你能了解吗?她哀伤,我心亦悲呀!”艾蕾莎埋入雷颖身上嘶声痛哭。
雷颖拥着怀中的人,母亲的泪叫她心痛,却是无言地说不出话来,连日来,周遭的演变有如数年,她只感身心俱疲,一时间,竟茫然无绪!
然而,当跟前的人过来时,雷颖迅即将母亲保护地推到身后。“你敢伤到她一根毫发,我至死都恨你!”
“只要你回我身边,我谁都不伤害,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你该明白,失去你,再疯狂的事我都会做,这一点,你心里非常清楚,对吗?”
雷颖默然咬唇,深知他的威胁是真,文森对她占有的执着,有时连她都感到害怕!
“颖,到我身边来,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由我亲自保护你,无论是谁,都不能再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了,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他邪美的面容再度凝出犀锐,明知雷颖对他强制的手段最为反弹,但为了不失去她。为了拥有她,就算真变成残酷的魔鬼他也不在乎了。
“小子,你狂妄依旧呀!只可惜你好像忘了,她的父亲是人人畏惧的东方王,而且本王向来不容人欺负我的爱妻!”浑厚的男性噪音,空灵环绕,一道银白光流射向文森胸膛,却是警告地削下他身上的佩饰。颀长的身形随风而立在众人眼前,高拔昂挺地和文森对峙而立!
他凛然的气势散着惊人的力量,一双薄冰的银瞳耀然清凝,及腰的黑发束于身后,仅留下那微露的耳边之发飘散两肩,刚峻而淡漠的面庞有岁月的历练与沉稳自持。
“东方王,蓝雷!”文森面不改色地冷哼。
蓝雷瞳眸微眯,继而摇头淡笑。“当今天下也唯有你敢如此直呼我名讳。”对这个当年极为欣赏的小子他始终无法以恨看待。“看来,当年的相遇我们就已共同将这场人生变数种下了,是吗?”他回过身,走向妻与……女!
一见到那与他眸色相同的银发之人,蓝雷不禁面色哀柔。因为那迎视他的翠瞳,是深深的幽遂,缕缕的银丝所舞动的竟是黯然凄零,显然跟前的人已身心受创到极度的疲惫,蓝雷瞬感揪心的痛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令一个年轻的生命充满沧桑?
看向最有可能的始作源者,蓝雷冷声道:“这一切的恩怨,他日再言了,现在,谁都不能阻挠本王带走爱女!”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文森想阻止,却发现自己的法力施展不出。
“在银湖,我们的法力都受幻光球的觉醒而箝制,唯有皇一族的人才能不受其限。”
他朝妻子轻声道:
“艾蕾莎,走吧!回帕尔斯山。”
“不——”一看到前方的朦胧身形,文森冲去,却只能捕捉到虚无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