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神仙录之羽落 第七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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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冷月,大雨瓢泼,贴在额上的湿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挣扎着爬起来去抓母亲的手,一双沾满鲜血的冷冰冰的手,抱着母亲的身体我大声哭喊着,雨水浇入眼睛模糊了我的视线,周围躺满死尸,那些曾经对着我笑给我温暖的人,我使劲地摇晃他们,大声喊着,声音嘶哑。雨中传来打斗之声,远远似乎是父亲的影子,我向前跑过去,一具横在路中的尸体将我绊倒,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血泊之中。

从梦中惊醒时枕上湿了一大片,我坐起来抱膝将眼睛埋在手臂里。一切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母亲用淋漓的鲜血为我印了死诀掩住我的生气,父亲倒在恶魔的剑下,一切都是为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不住地想:如果那时死的是我,大家是不是就都不用死了?父亲不用,母亲不用,全家一百多口都不用,阿风…阿风也就不会死了。眼泪又止不住地浸出来,我那时那么小,一点仙法也不懂,父母的魂魄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留下的只剩记忆,那些曾经美好的,印在我心里的深深的记忆。

坐了很久便不太可能再睡着,我索性洗把脸穿上衣服出去走走,天还没亮,清冷的月色铺洒在山中青石板路上映得周围阴森森的,我沿着山道一路上了落日峰,拂晓的时候正好爬上观日台。观日台虽地处落日峰却最适宜看日出,我搬到翘驼峰居住一百多年来还从未看过,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倒是可以补上这个缺憾。天边渐渐发白,第一缕朝晖透过薄雾映得郁霞峰轮廓金灿灿的,南侧雾霭腾腾之中一座高峰若隐若现,须臾便隐在朝日金辉之中。

我模出身上的骨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一曲《逍遥吟》,笛声空灵,曲调洒月兑。

“云中松竹客,酌棋论茶经。笑观浮尘世,自在由我心。”

晨风阵阵,乐音随风飘散于松林绿野之中,手指轻颤徵调微有变音却是有人偷听,我将骨笛从唇边移开,感到一股幽逸的气泽自小道越行越近,心中一凛。

来人不疾不徐行至面前彬彬一礼貌似翩翩公子,我赶紧抱拳回礼:“席仙首,早!”我混迹逍遥山多年,相熟者多是玄谷、金泉弟子,皆为男子,为行事方便便常喜以男子自居,称兄道弟作揖行礼都依男子行径,攸殷派初来乍到看样子尚不了解我的这个习性,因此愣怔了片刻方客气道:“羽师妹如此称呼在下着实惶恐,唤作席肆便好。”我便也礼尚往来地客套几句。席肆:“方才可是师妹在此吹奏?”我赶紧恭敬地谦虚道:“粗音野调,让师兄见笑了。”席肆:“山灵世外人,潇洒无尘羁,曲风高雅、逍遥洒月兑,难得的好曲子,师妹太过谦了。只是在下听得其中隐有悲调,可是在思念故人?”我一愣,心思迅敏地在头脑中搜寻是否有这么一道洞悉人心的术法,仙术中似是没有的,难道魔道法术如此高深,又或是真遇到知音了?虽然心里转了九转十八弯,面上我仍能镇定地和煦春风惊喜到不能言语状:“这个…”席肆看了我这个反应寒洞般的眼里居然漾起一丝笑意,我察言观色附和着和他异口同声道:“倒是知音了。”从而加固了他对我的好感。席肆甚是健谈,从曲乐谈到山水,从山水论到修仙,又从修仙讲到术法,侃侃道:“早听说逍遥山上有位修气行之术的高人,我以为天地气泽回转乃是诸多天神尚不可及之艰深仙法,只道是个玩笑,没想今日一见师妹果然气度不凡。”我赶紧应景地羞红脸,弱弱地说:“师兄莫笑我,我修行不成,气泽回转之术门尚且未入,顶着这个名头不过混吃度日,汗颜得很。”

一队绿色的影子身法轻盈、动作矫捷地沿着山道腾身而上,转眼间就到了观日台,为首一人丰容靓饰正是云雅仙首玉锦。九州界地仙门派大小庞杂、修习各种仙法者统共十数派,修行者多为男子,当然逍遥山护研派确有大批女弟子,但这些冰肌莹彻的美人们在正统仙家眼中不过一副娇俏皮囊,算不得真正神仙,因此像云雅派这样全是女仙子的门派实在太稀有,走到哪里都是贵客中的贵客。被吹捧得多了,人难免生出些骄傲,常自诩九州十三明珠。我同她们交道甚少,却不知何故甚不讨十三明珠喜欢,尤其珠首玉锦,每次见面总要挑拣我一番方能罢休,而此次珠首居然破例地没有将犀利的目光瞄准我,让我着实松了一口气。十三明珠将席肆团团围住,讲道论法、学识渊博地将我从里圈挤到中圈,中圈挤到外圈,我面露郁闷心里由衷地感谢她们借机遁走。

早饭没吃,此刻若是下山到瑜问堂再返回来看琼花比试铁定能要我半条命,没办法只好兜转到八卦哥的院子,从窗台上跳进去把八卦哥摇醒让他去瑜问堂帮我带份早餐。八卦哥死猪附身裹着被子拒绝起床,我叫了半天没效果只好挽袖子动粗又抓又挠,直整得八卦哥嗷嗷叫。八卦哥愤怒地一边穿衣服一边吼我:“你一个黄花闺女,动手动脚也不知羞,到底懂不懂男女大防?”我悠然地坐在桌边圆凳上,一手支头戏谑道:“你小时候光我还给你洗过澡呢?跟我说什么男女大防?原来说怕鬼厚脸皮非要睡我床的不知道是哪位?”一个棉枕迎面飞来被我一把接住,八卦哥一跃跳到我身边作势要搂住我,甜腻腻地说:“走吧,姐姐,我还想你陪我再睡一觉。”一句话就噎得我没词儿了。八卦哥胜利地一甩头,一副“就凭你也敢跟哥斗”的欠扁表情,大步流星地下山给我打饭去了,我估计他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才能回来便倒到他的床上去补眠。

光阴似箭、神箭,我还没培养出睡意,八卦哥,哦,不对是禾熙,便变戏法似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挠挠头心里嘀咕:莫非我刚刚不知不觉打了一个盹?禾熙将带来的硕大食盒放在一边,不停地从食盒里拿大小碟子出来,我目瞪口呆掰着手指头数:“四、五、六、七…”通通都是山下明素斋的招牌点心汤粥小菜,指定花了不少银子。我扭头看看窗外的日头,现在刚到卯时,这个明素斋什么时候起开章这么早了啊?虽说禾熙昨天就搬到山下去住了,可考虑到路程这个这个…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每样都买了一点,”禾熙将两只小瓦罐放在桌角,又掏出一张像是写了符印的黄表纸,口中念念有词,眼看两只小瓦罐嘟嘟地开始冒热气,我彻底傻眼了。禾熙对我的反应很满意,邀功地说:“我觉得这个术法有用,昨天特地请教连兄学了来,你看我练了半宿效果还不错吧!”雷劈了的鸭子转过头去看着禾熙,真想把他拆开来分析一体结构,要知道完全没有仙力的人使用仙法是非常困难的,行果思咒有一点点差池都会失败,而面前这个家伙练了一晚上就能釜火焚炉了?到底是不是人啊?我谨慎地又多看了禾熙两眼,禾熙终于忍不住过来拉我的手,实在是太热情了。以我五百多年的人生阅历来看,白吃饭不干活儿这等好事是不大可能落在我身上的,基本上丰盛到这个程度的那就必有所图,鉴于禾熙是黎世子的闺蜜,那么对我有所图也算正常。我理智地缩回手,仔细把口水都咽进肚,严肃地说:“卖身卖艺你给来个痛快地,说吧!”禾熙哑然失笑,一张俊脸满面桃花笑得我直咽口水,他顺着床边坐下,笑道:“都要!”这就过分了,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不悦道:“即便在下推星问卜对天下事能知一二,但国事兴衰自有天时地数,若因我泄露天机乱了气数,这份罪责天帝追究起来在下可担待不起,看在我俩尚有些许情谊,我便帮你推推前路官途,若是让我帮你的那位朋友推算什么,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禾熙的笑容僵在桃花脸上,愣了半晌,似是琢磨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正色道:“我哪里要向你问卜了?”我:“你自己说都要啊!”禾熙好看的眉向上一挑:“要你的人啊!”我:“啊?”禾熙莹长的手指一指我:“我的。”我直接从床榻上摔下地,心里叫苦:敢情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主儿,真是麻烦。

禾熙不由分说把我搬到桌子边,看那个架势如果我不吃他就要亲自喂了,我掂量了掂量自己的身手和禾熙的差距,非常识时务地把早点吃下肚。以禾熙的姿色配我实在要算我捡了个大便宜,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这样的条件禾美人怎么可能一顾倾心,不过这个家伙实在有点难缠,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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