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秋 第六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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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卖了鱼往回走着,他模着衣襟处的一个小突起琢磨着:到底该不该现在给小汐找个婆家……

阿爹想的正出神,一个人和阿爹撞了个满怀,阿爹仔细一看,这不是小汐吗?怎么还哭成这样?那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不是沈小汐又是谁呢!

阿爹把沈小汐带回了渔船,一切都是原样子,不一样的是沈小汐脸上的泪花,阿爹急得团团转,可小汐就是不告诉他怎么回事,只是哭。

沈小汐哭着哭着睡着了,阿爹叹了一口气,给她盖上被子就走出去了,沈小汐这个样子,阿爹也不敢说给她找婆家的事了,只想着等过两天好点儿了再说。

朱祁镇这两天不怎么说话了,他心里有两件事。一件是阿飞那天吼他的事,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但他现在还不能把阿飞怎么样,所以这件事只能回到京城再说。但比起这件,另一件事就让他觉得急不可耐了,那就是黄河边上见过的渔家女,他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他觉得,这样漂亮的女子只能是自己的。但有阿飞在,他现在不敢干什么,那天的事情充分说明了一个事实:那个女子绝对和阿飞有关系!昨天晚上朱祁镇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只要成功了他就可以得到那个女子,这让沉默两天的他忍不住心花怒放。

这天早上赶路的时候,朱祁镇纵马趁阿飞不注意,悄悄地溜到队伍的最后。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朱祁镇问队伍最后的两个人。

“回皇上,小人刘高升。”“小人张福。”那二人赶紧回话。

“嗯,好。刘高升、张福,我现在有件事情要你们去办,要是办好了,各赏你们纹银五千两,要是办不好,就把你们全家都发配边疆!”这种一手给甜枣,一手扇巴掌的事朱祁镇在朝堂上干的太多了,现在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是、是,小人誓死为皇上分忧!”这种拍马溜须的事刘高升、张福二人也做的多了,现在直接是信手拈来。不过听到事成之后还有五千两银子可以拿,二人也激动不已。

朱祁镇凑近二人吩咐了一番,于是转过一片林子的时候,二人悄悄地离了队,转身纵马直奔来路而去。

刘高升、张福二人走后,朱祁镇若无其事的来到阿飞的旁边,他一直在偷偷地观察阿飞,直到晚饭的时候,还未见阿飞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晚野外宿营,朱祁镇舟车劳顿两天,很快就睡了过去。夜色下,一个身影牵了一匹马,慢慢地走出老远,忽然一个翻身上了马,顺着朱祁镇他们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沈小汐这两天沉默了很多,她不再像早先一样喜欢说说笑笑,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发呆,阿爹对女儿的状态着急不已,却没有丝毫的办法,问她她总是不说,问的多了,她就说一句:“阿爹,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坐一会儿就好了。”阿爹很无奈,他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

夜里,阿爹睡着了,沈小汐还在床前,她睡不着。外面的水面上传来哗哗的划水声,这么晚了,哪来的船?

她起身掀开帘子来到甲板上,一条空船静静地停在渔船旁。她上前两步,忽然一道黑影从身后窜来,紧接着一条手帕捂住了她的嘴,她想大喊,可是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很快,她就晕过去了……

沈小汐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被反绑了手脚放在一辆马车里,马车在走,很颠簸。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有人要绑她,车帘忽然被掀开了,一张脸伸了进来,国字脸,平平淡淡,没什么出奇,他叹口气,道:“姑娘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人想见你!”

沈小汐很害怕,她想说有人想见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要用这样的方法呢?可是她的嘴被一条手帕堵住了……

马车外面的人正是刘高升、张福二人,刚才说话的便是王福。

他二人受朱祁镇的命令快马赶回当初见过沈小汐的地方,在黄河对岸买了一辆马车、一艘小船,又趁着月色来到阿爹的渔船上劫走了沈小汐,然后打算直接赶回京城等朱祁镇回京。

这便是朱祁镇想出来的主意。

车赶了一会儿,刘高升忽然对张福说:“张兄弟,你先驾会儿车,一会儿我出来替你!”边说边掀开车帘往进去钻。

张福一愣,随即看到刘高升脸上的猥琐的笑,哪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张福顿时大怒:“刘高升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子住手!”

“张福,老子给你脸,你可别不要脸。”刘高升自然不是什么好鸟,别人骂他哪有不骂回去的道理。

“刘高升,你可别忘了她是谁要的人?我们只是求财,可不是找死!”

“哼!”听到这话,刘高升冷哼了一声,可终于还是悻悻的又放下了帘子,不再说话。

“我看你们就是找死!”不待刘高升坐回去,一个人影从黑暗里走出来,他的脸阴沉的可怕。

“谁?”

“飞少爷?!”脸含冰霜,来人正是阿飞!刘张二人之前在于谦手下做事,一直是这么称呼阿飞的。见是阿飞,两人顿时慌了神,阿飞的武艺他们是知道的。

剑光闪过,刘高升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倒了下去,他的脖子上有一丝血线!刘张二人虽说也练过两下子,可连阿飞怎么出的手都没看清。

“飞……飞少爷……”张福脸色发白,他的腿在发抖,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看在你还未丧尽天良的份上,你走吧,我不杀你。”

“谢……谢飞少爷。”张福匆匆的走了。

阿飞站在马车前久久没有吭声,终于,他掀起帘子,马车里被反绑住手脚的沈小汐静静地躺着,她抬头注视着他,眼睛里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喜悦。

阿飞躲过她的目光,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拔出剑削断了绑着她的绳索。

沈小汐忽然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阿飞。

“阿飞。”她哽咽着:“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阿飞的脸上尽是痛苦,他抬起手想要抱住她,可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轻轻地推开她,指着南方:“顺着哪个方向,天亮以前可以看到黄河。”说着,他递给她一根马鞭和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些银两。

“不,我不要!我不要这些,我要你跟我回去!”沈小汐推开阿飞递给她的东西,竭力的想要拥住阿飞。

阿飞缓缓推开他,不再说话,把马鞭和袋子塞进了她的手里,抱起她把她放到驾车的地方,她用力的反抱着他,可阿飞一用力,她便再也抱不住了。

几个起落,阿飞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沈小汐看着阿飞消失的方向,嘴唇抿的发紫,“我喜欢你,阿飞——”她突然大喊,旋即又哭了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扬起马鞭,她朝马抽了一鞭子,“驾!”带着哭腔的声音显得格外柔弱。

“我也喜欢你。”

阿飞从黑暗里走出,轻轻地说。

他嘴角噙着笑,可脸上有一颗泪在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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