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最近这段日子茉莉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于已经有些出手大方的主顾们开始花大把大把的银子要一睹芳容,来凤楼的老鸨终于决定,茉莉出阁的日子就定在这个月的十五,到时候,只要是出得起银子的主都可以来来凤楼竞争。消息一出,全城哗然。
这一日,不到中午,来凤楼前就挤满了人,全是一些个穿着体面的小厮们在挤在一起争抢着什么东西,不时的人群中还会传出诸如“五十两”,“六十两”之类的叫喊声,琴月不禁开始佩服着老鸨的手段,不一会儿,一张进入雅间的订单就被抬到了一百两银子的高价,这一日下来,不知道这老鸨要挣多少呢,只是,过了今日,来凤楼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哎呦呦,看什么看,你干嘛的呀!”老鸨上上下下的把琴月打量了好几遍。
“我是来给茉莉姑娘送花的,茉莉姑娘前几天在我这里订了几盆紫霞贯,说是今日要用,我这就给送来了。”听琴月这么一说,老鸨立刻想了起来:“哦,你就是那个前几天专门给茉莉送花来的姑娘啊,快上去吧,茉莉在房里等着呢!”
琴月浅笑,“那么就麻烦妈妈帮忙把门外车上那几盆紫霞贯搬进来吧。”
“好,这就去。”老鸨笑得跟什么似的。从琴月第一次来这里老鸨就能已经知道了,她当然不会对一个卖花的女子这么客气,只是当她第一眼见了琴月的那株粉西施,便完完全全的惊叹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一种花可以像粉西施那般的娇艳而又不着尘世,老鸨当然知道,这样的绝品绝对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那么,这个种花的人的身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起来。
琴月上楼来到了端木蘅的房间,轻轻的敲门,说道:“茉莉姑娘,您要的十盆紫霞贯我给您送过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屋里传来端木蘅冷冰冰的声音:“进来吧。”
琴月小心的推门进去,顺便瞟了一眼附近有没有人走动。
“姑娘不去看看吗?昨天刚开的紫霞贯,这会还娇艳欲滴的呢。”琴月倒是很会入戏,可端木蘅便不同了。“不用,你白家未来的少夫人种出来的花怎么可能会不好。”
琴月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那么,就借姑娘吉言了。”
自从上一次琴月不请自来之后,端木蘅便对她的出现不再表现出任何的诧异,虽然她很奇怪,以琴月的武功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来凤楼那也是小事一桩,可是为什么她偏偏喜欢以这么招人侧目的方式见面。
“我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了,左丞相的公子今天晚上会和陈艮之同时前来,至于他们会选在哪个雅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一你的眼力,今天晚上绝对可以一眼就判断出陈艮之的所在吧。”琴月难得这么严肃,连端木蘅都稍稍觉得不习惯。
“这个就不必你操心了。”说实话,此时的端木蘅也是难得的有些紧张,十五年了,自从上次在涟渔湖亲眼看着陈艮之手中的刀一寸一寸的刺进父亲的胸膛之后,已经十五年她都没有再见到过陈艮之了,她一直在逃命,逃开一切可能会遇到陈艮之的地方,她必须要活着,她知道如果她死了,那么曾今的血海深仇便会被完完全全的抹掉,她不能,所以她必须逃。终于,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与陈艮之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较量今天终于到来了。
“今晚,我会在你身边的。”
“你……”端木蘅不屑。“不放心?”
“只是觉得,事情不会进行的很简单,我的确不是很放心。”琴月用尽量真挚的眼神注视着端木蘅,端木蘅却不屑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看她。
“随你便。”
“我会假扮成你的婢女在你身边的。”
“你会易容?”端木蘅对这个问题倒是感兴趣起来。
“不需要,其实女孩子只要在脸上抹一层厚厚的脂粉,稍微画点妆,看起来就会不一样的,今天晚上的焦点是你,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我的。”
“你想的倒是很周到。”
“希望吧,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出什么意外。”
不一会儿,琴月便跟端木蘅谈完了事情走了出来,老鸨还在忙着招呼小厮们装饰舞台,看琴月下来了便堆着张笑脸迎了过去。
“哎呦,姑娘下来了,姑娘这次送来的花可真是好看呢。”
听着老鸨的夸奖,琴月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呵呵,紫霞贯是牡丹中的极品,花开的艳丽又大气,来装饰今天晚上的舞台真的是再合适不过呢。”
“谁说不是呢,过来过去的人啊都说这花好看,姑娘真是费心了。”
“哪里,我本就是个卖花养家的人,茉莉姑娘这样的大主顾能看上我的花儿,我开心还来不及呢。”琴月不失时机的恭维着,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琴月现在一定要在老鸨面前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才行。
老鸨当然会很满意琴月的表演,笑嘻嘻的亲自将琴月送出了门去,最后还说了些“姑娘以后常来”之类的话,琴月暗笑,可能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吧。
茉莉姑娘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了,光换衣化妆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不过效果当然好的出人意料,连老鸨都在心中暗暗地赞叹自己当初的眼光,仿佛眼前站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盆金元宝,端木蘅感觉老鸨要是再这么憋着笑可能会笑出内伤来了。
为茉莉姑娘伴舞的侍女也准备好了,一个个都打扮的跟仙女似的,难得有那么几分清雅,要是避开了这烟花之地,给人看起来还真的有那么几分月兑俗的味道。茉莉更是一身飘逸的舞衣,如雪般的缎子上绣着一朵朵如茉莉花瓣般的样饰,连丫鬟都说,美得简直就惊世骇俗了。
打发走了众人,茉莉只是说有些紧张想一个人静静,坐在镜前,端木蘅注视着镜中那一位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人影,五味交杂。端木蘅可没自恋到去欣赏自己美貌的程度,琴月还没有出现,最起码,她还没有看见,她可不觉得琴月只要在脸上涂些胭脂水粉她就会认不出来,对于这个合作伙伴,她现在倒是多了一丝期盼。天色在一点点的变暗,端木蘅已经听见老鸨在楼下招呼客人的声音了,好热闹,端木蘅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陈艮之,十多年了,他是不是变化很大,还是依旧保持着十五年前的样子?他的武功一定比以前厉害多了,是不是现在以他的能力要想杀了爹爹也不用像当年那样施展那样的阴谋诡计了……端木蘅只是觉得过去的现在的太多太多场景一遍遍在眼前划过:才四岁的她被陈艮之绑架,陈艮之在她的衣服上下了剧毒,在父亲抱住她的那一刻,死神便降临在了这个为仇恨活了三十年的男人身上,她还小,小到什么都不懂,她只是惊恐的看着虚弱的父亲被人拿着尖刀一点一点的刺穿胸口,血,那一刻父亲的身上全部都是血,以至于到现在为止端木蘅都是习惯在死者身上留下很致命但很小的伤口,她怕血的。
“姑娘,客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妈妈让你快点准备呢。”门外,丫鬟们已经等不及了。
“好,马上。”
平静的整理着衣衫,指尖便又无意的触碰到了那把藏在怀中的云影,十多年了,这把剑一直不曾离开过自己半步,今天,端木蘅只能将它从怀中取出,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赌博,她能做的就是在赌局开始前将自己的牌调整到最好。批起拖地的批帛,下一刻出现在来凤楼众人面前的已经是那位芳名远扬的茉莉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