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我们的期盼与祈祷中,一个玩强的生命,又一次在白医天使的呵护中,带着温暖的心跳回到了307病房,
307是重症单人病房,洁白如雪的病房中,宽敞明亮,有一张病床和一张陪护床,床头的小柜上,放着简单的日用品,另一边放着我送来的一大束康乃馨,绽放笑容的花朵里,又一次寄托了我的希望,希望能出现奇迹,让这个花样年华的生命能够活下来,这里是我和三哥给小美安的家,在她生命的尽头,不再让她感受到无家可归,让她忘记独自在寒风中安的家——用树枝避寒的沟壑,看着借助氧气呼吸的小美,脸色惨白,我和三哥分别坐在小美病床的两边,关注着喘息中的小美,
渴望着那个飘零的生命,能快乐地留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生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一位匆忙的旅客,这个可怜的生命,在旅途中还没有走到风景秀丽的玖瑰园,却将要告别这次旅途,然而在临行前,最后的愿望就是想看到我幸福地披上洁白的婚纱,做美丽的新娘,而此时的我却无法满足她的愿望,因为我心里深深地珍藏着那段永不褪色的红枫叶之恋,在每一季枫红的时侯,都有马可凡为我编织的红枫叶之梦,都有我渴望梦想照进现实的迫切期待,每一个枫红如血的秋日,我把相思刻满红枫叶,放在我思念的渡船上,寄给遥远的马可凡,你,我深深的挚爱,你可看到我思念的泪流成渡河,渡船上装着我写满思念红枫叶,五年里你无时无刻不在我心里,我无法带着对你深深的倦恋做别人的新娘,你真的象他们说的不会回来找我了吗?
“想什么呢?”三哥恢复了平静问,
“想马可凡,”我如实地诉说着内心真实的想法,
三哥听了闭上眼睛不看我,沉默了一会儿,拿出烟盒,熟练地抽出一支烟,放在鼻子上深深地闻了闻,然后又放回烟盒,目光直直地盯着小美的没有血色的脸,我知道他很生气,因为我又提他不爱听的“马可凡”三个字了,但是那一刻我真的是在想马可凡,我甚至看到了马可凡的笑容,我不想欺骗他,
“累了吧,回去休息吧,”许久三哥又恢复了平静说,
“不累,你去睡一会儿,我在这看着她,如果她醒了我就叫你,”或许是他能够表现平静地接受我在想马可凡,那一刻,看着三哥熬红的眼睛,让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我温柔地关心着三哥,
“马可凡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还活着,他为你准备的新房去年夏天就住人了,小美还看到了马可凡的母亲抱着一对小孩子很象马可凡,你再等下去只会毁了自己,”三哥面无表情地诉说着,象是在讲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而他说的每一个字,对我来说却如冰雹一样击打着我的心房,
我的爱在这温暖的七月沐雪淋雹,伤痛的泪水麻木地流成河,可以飘走生活的渡船,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我麻木地哭喊着,
“我也是在接小美时候才知道的,”三哥仍然面无表情地讲述着,“在小美还能说话时,你向她求证一下,别以为我会骗你,”
那一瞬我不知道是因为马可凡还活而高兴,还是因为他活着而不来找我而悲痛,心里象是翻倒的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
“三哥,你快告诉我,关于马可凡的事,你还知道什么?”我激动地绕过小美的病床,抓住三哥的手臂,充满泪水的双眸,渴望的盯着三哥毫无表情的脸,迫切地问,
“放手,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点放开三哥,”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尖刻地命令着我,三哥下意识地扶住我的双肩,保护着我,我们的目光同时转向门口,
“娇岩,你怎么来了?”三哥惊讶地问,
“我来的不时侯,坏了你们的好事了?你看你们,卿卿我我也不分个地方,在这种地方还有这个雅幸,真令人佩服,再怎么病床上的人还喘着气儿呢,该避得避着点儿,我真为她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感到悲哀,”娇岩说着,用讽刺的眼神看着我,又看了看三哥,红润漂亮代替了刚刚回国时的惨白的脸,因为幼稚,因为仇恨,而误入崎途,无助的时侯,三哥的爱,将她收留,带她回家,走出那没有出口的坟墓,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力量,大爱无边,
我无法平息刚刚听到马可凡的消息而激动的心情,松开了三哥温暖的手臂,仍然用逼问的目光盯着三哥,我迫切地想知道马可凡的消息,
三哥明白我的心情,用力地紧了紧抓着我双肩的手,然后松开双手,用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真的活着,相信我,”
“他真的活着?他能和我看到同一个太阳?他和我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他和我在同一个世界上?这是真的?我太高兴了,我要去日本,我要去找他,”我兴奋的,激动地诉说着内心的喜悦,心已飞向大洋彼岸,
三哥看着五年里我从未有过的兴奋的表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们是说马可凡呀,他是还活着,可是他不能和你看同一个太阳,他过着牢笼一样的生活,”娇岩眼里放射着仇恨,恶狠狠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我和三哥异口同声地说,目光一齐盯向娇岩,
“这都是拜你阿冬小姐所剔,因为你完好地保留了犯罪的证据,马可凡是在北京机场准备登机时被中国警方抓到的走私犯,是同年十月,就是你所盼望的枫叶红了的季节,移交给日本警方的,本来我是想让阿冬小姐进牢房里呆上几年,没想到马可凡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个人担了下来,”娇岩得意地说,发出阵阵令的毛骨耸然的冷笑声,
“原来真的是你做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害了我全家?”三哥激动地冲上前去,抓住娇岩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
“三哥,我是爱你的,我没想到那个马可凡会一个人抗下来,我是不想与别人分享你的爱,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保全我的爱,”娇岩对着激动的三哥辩解着,
“放手,三哥,”杜亭迈进307病房,看见三哥双手扶着娇岩的双肩,气愤地命令道,放下饭盒冲了过去,边拉三哥的手臂边说:“哪里来的不要脸的狐狸精,”三哥应声稍稍平息了刚刚的激动,松开了双手,
“你是谁?”娇岩无理地问,
“我是三哥的女朋友,”杜亭扬起脸高傲地说,
“我是李炎的妻子,”娇岩怒发冲冠地给自己找个更好的称呼,
“你是李炎以前不要的那个妻子吧,听说跟别人生了个孩子,拿李家来养,你以为三哥喜欢你给他制作的‘绿色’‘食品’吗?”。杜亭娇纵地说,
“住口,都给我出去,这里是小美的病房,在这里吵什么?”三哥严肃地制止娇岩和杜亭的争吵,杜亭傲慢地扬了扬头,显示着年轻貌美的优势,不再说话了,娇岩红着脸对三哥说:“三哥,我真的是因为太想你了,才专程过来看你的,我真的爱你,”
“是不是又来告诉三哥,你怀了他的孩子呀?”杜亭看着紧紧地拉住三哥手臂不放的娇岩,愤怒地说,
“恐怕你连说这话的机会,三哥都没给过你吧?我真替你这样一厢情愿的人感到悲哀,”娇岩眼里放射着愤怒,
“你数一数,计算一下,也不看看自己都跟过多少个男人了,还有脸跟三哥说真爱?”杜亭不依不挠地说,
“你想多找几个男人,恐怕是没这个本事,没人要吧,”娇岩被杜亭说到痛处,恼羞成怒,
我麻木地瘫坐在小美的病床前,无力地哭泣着,娇岩和杜亭的争吵似乎离我很遥远,我在马可凡的世界里,心灵在忏悔,我似乎看到了马可凡过着地狱一样的生活,五年里,我每天做着同一个梦,渴望着有一天奇迹会发生,马可凡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撷一片永不褪色的红枫叶给我,幸福地牵着我的手,踏上红枫叶编织的红地毯,走向爱之城堡,五年里,我的渴望精疲力竭,我用思念的泪水灌溉着香山的红枫树,希望它枝繁叶茂,希望它彤枫满树,那是我回归真爱的希望,五年里,我无助地在追逐着我的真爱,我在人群中寻找着马可凡的身,搜索着马可凡的气味……
有人说,爱是美丽的天使,是无以伦比的天神,它叫邱比特——爱之神,爱,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爱,是净化心灵后情感的沸腾,我的真爱,是马可凡带给我的那闪烁星光的明眸,他是我心中的红枫树,满树的红枫叶带着风雨的吻痕,诉说真爱,他是我心中最爱的“神”,
是谁掠夺了我的真爱?
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憎恨在心中冉冉升起,愈来愈强烈,燃烧着我悲泣致极的大脑,给我支撑生命的力量,
娇岩和杜亭喋喋不休地争吵声,使307病房充满了火药味,
“娇岩,你告诉我马可凡被判了几年?你还知道关于他的一些什么事?”我愤怒地质问着,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就别做美梦了,你以为进过监狱的人还会象以前一样,想出国就出国呀,他恐怕是出不来了,有本事你就去日本找他,”娇岩狂傲地说,
那一刻,她的狂傲,在我眼里是那样的可恨,我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瓶,很很地砸向娇岩,保温瓶在娇岩的躲闪中落在了307病房的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如同我那颗积郁已久的心灵在暴发着爱与恨的狂怒,我发疯一样冲向娇岩,我要宣泄我的恨,三哥冲过来拦截着发疯的我,我的腰在三哥的手臂里,失去控制,
“冷静点,冷静点,”三哥惊诧地盯着我安慰道,
“让我怎么冷静,她可以在深夜里把我赶出公司,她可以用肚子里的孩子抢夺我们爱,她可以烧掉我的护照不让我见马可凡,但是她不能害人,她害得马可凡坐牢,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我是为民除害,谁让他犯了法,还要把证据留给你这么笨的蛋,”娇岩仍然狂傲地说着,
“别说了,安静点,这里是小美的病房,”三哥缓了缓抱住我腰的手接着说:“看看病床上的人,难道你们的心灵就一点触动也没有吗?她曾经是一位多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在短短的几年里,她将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我们的生命是多么短暂可贵,爱与不爱,有与没有,又能怎么样?如果没有“爱情”这两个字,你们几位女孩子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把心中的爱与恨统统都放下吧,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别等到象小美一样,还没有真正快乐过就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三哥悲伤地说着,顿了顿,用目光盯着杜亭说:“你送饭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可以走了,”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娇岩说:“你也可以走了,这里是我朋友的病房,不是你来找我谈情说爱的地方,”
杜亭仍站在窗前,迟疑着没有迈开离去的脚步,娇岩突然放下了刚刚讲话的狂傲态度,温柔万分地说:“三哥,我是怕你一个人照顾小美类坏了身子,这次我是专程来帮忙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去吧,这里有阿冬帮我就行了,”三哥严肃地说,
“看她那幅德行,能照好自己就烧高香了,”娇岩边说着边用渺视的目光撇我一眼,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个窗口,接着说:“三哥,让我来帮你吧,好吗?再怎么说小美在日本也帮过我,我可不想她走了以后来找我要人情,”
“你也知道还人情,象你这么恶毒的女人,谁敢用你来照顾朋友,”杜亭怕三哥让娇岩留下来,插了一句说,
“都别说了,你们俩走吧,小美是阿冬多年的朋友,把小美最后的一点时间留给她们吧,”三哥说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示意她俩快点离开,
“三哥,饭盒里有红烧肉,你多吃点,悲伤需要体力,你要多加点营养才能挺住啊,那我走了,明天再给你送你最爱吃的‘三纹鱼’,”杜亭温柔地边嘱咐边向门外走去,
“三哥,别那么偏心,也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嘛,明天我过来帮你,”娇岩不情愿地磨磨蹭蹭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边向门外走边说,高跟鞋的响声,消失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
三哥挽住我腰际的手,突然松开,扶住我的双肩,快速地把背对着他的我转过来,一把搂在怀里,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三哥带着从未有过的悲泣说,
趴在三哥并不宽大的胸膛里,听着他带着悲伤的心跳,虽然我们的生活中不曾有过风花雪月,万种风情,但是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一份美丽的情怀,我不知道那份曾经的美丽是不是‘爱’,但是有很多很多值得回忆的故事,我能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心伤与快乐,牵挂和惦念,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未来的岁月会怎样改变,我只爱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爱你的心从来没改变过,”三哥的声带,温柔地振动着胸膛,
我闭上眼睛品味着三哥的心跳,回忆着五年前马可凡那没有规律的心跳声,感受着有爱的温暖,三哥抱住我的手,开始在我的背上温柔地抚模,那一瞬我突然清醒,“不,我不可以放纵,我要去日本找马可凡,我一定要嫁给他,”我激动地推开沉浸在幸福中的三哥,第十二章红枫叶七月霜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