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皇上!”已是很晚,李锦却被赵祯宣进内殿。
“李锦,你来了!”赵祯示意他坐下,喝了一口水,直接得说,“此次富侍郎随辽使同回辽国谈判,朕让你一同前去。李锦,你是知道我的想法的。”
李锦一听此言,也明白了个半分:“皇上是让我找她?”
“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赵祯淡淡得说。
“是,皇上!”
“还有,”赵祯突然站起身,“问问她,是不是忘记了益儿,是不是不再管益儿的事?”
“皇上?”李锦诧然。
“你就这样说!”赵祯确定语气。
“是,”李锦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坚定与固执。
那个人,如同生命中出现过的一道彩虹,绚烂多姿,如何也不会忘记与抹却。
不止皇上要如此问她,清儿和自己,都是那么期待她,清儿不止一次说:姐姐让我相信她,到底让我相信什么?
这些年,没有任何消息,久得大家都不敢还记得有那么一个人。
清儿坚守着,坚守着姐姐你要佑护皇上的心,只是,清儿累了,姐姐,你真得永远永远在那了吗?
窗口,清儿看着繁星,就适才,李锦来告诉自己,皇上让他一起去辽国。李锦问:“清儿,你可有什么要带给姐姐?”
清儿想想:“你就问姐姐,她快乐吗?有没有想念清儿,有没有想念她的弟弟?”
如若不爱,可以选择不接受,为何偏偏要离开?
“李锦,这几日你在忙什么?”倾心有意问他,听闻了近日的事情,只是不明白,那个往夕少年何以要如此,做为一个帝王的悲哀,无时不刻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即使是强夺,即使是明要。无意间触模到身上的配饰,那个“狼牙”,一直把它当成装饰品,对,只是装饰品,耶律,耶律,你终是欠了我们的。
历史中,辽国兵强马壮,是一条蛇,贪吃,缓慢,却不停止。
益儿的有生之年,我是不会让你的企图去伤害他,也不会让益儿活着愧疚。他是一个帝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活着为了继承,为了传承,为了祖宗的基业,姐姐不会让你生之尽头还紧皱眉头。
“皇上让我随富大人出使辽国。”李锦淡淡得说。
“是吗?”。倾心假意问,“那边风光是如何,我倒也想去看看。”
“哼!”李锦心烦,也不知道到时见了那个人,要怎么样?是自取其辱,其实他早想对皇上说,以柳姐姐的脾气,如若还在意,怎会允许那辽王如此,“我们又不去游山玩水!”
看他心思不在,倾心也就不再去理他了,一个人去转转。
“娘娘!”笄子伴左右,“今日天气不错,娘娘要去串串门子不?”
“本宫一向不喜结交他人。”雪美人淡淡得说,“就这样走走算了!”
“娘娘!”笄子,“多串串门子,未必对娘娘有坏处。”
雪美人狡黠得看看她:“怎么说?”
“娘娘,不知道吧,”笄子眉际一闪,“应太医可是被明康殿的人叫过去好几次了。”
“太医?”雪美人,“那苗淑仪身体有恙?”
“有恙倒是不见得,”笄子似笑非笑,“张婉仪册封前些日,皇上可是在她那呆过几日的。”
“你是说,她有孕了?”雪美人轻轻得问。
“好像确有此事!”
“为何没听说?况且这离婉仪册封也不过才一个月,怎会发现?”雪美人皱上眉头。
“娘娘别忘记,那苗娘娘可是生过康儿公主的,身体有异样必是比别人发现得快。”笄子继续,“没听说,是因为那娘娘身子弱,不知道保得住与否,怕皇上又像之前失子般伤心,故没宣扬。”
“她又有孕,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雪美人自语。
“奴婢听说,不定保不住,即是保住,也多半是个柔弱之人,”她言词下,孩子生下来也是个体弱或者有病之人。
“是吗?”。
“臣见过美人!”倾心没想到和雪美人碰了个正着,赶紧行礼。
“你可是在这多久?”雪美人皱皱眉头。
倾心心里一笑:“臣刚经过,有事急秉皇上。”
“这样,”雪美人,“你便去吧!”
“是,娘娘!”
倾心赶紧离去,却不忘看了旁边的笄子一眼。
“娘娘,”笄子又看了下倾心的背影,“这个侍卫很奇怪。”
“恩?”雪美人,“哪奇怪了?”
“他长得很……,很……”笄子挠挠脑袋,“说不上来,就是怪。”
“自然怪了,那条蜈蚣疤,很是狰狞。”雪美人,“也不知道那日沛儿如何要说他!”
“沛姐姐倒是不说为什么,只是期盼娘娘早日救她出狱。”笄子酸酸得说,“奴婢说近日皇上为国事烦恼,不能火上加油,让沛儿姐姐再多等等时日。”
“说的是!”
“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姐姐,记得给她送好吃好喝,沛姐姐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甚是好!”雪美人还纠结在苗淑仪有孕的事上,不禁模模自己肚子。
愁!
苗淑仪又有孩子了?
倾心揉着自己的手指,益儿已是三十“高龄”,是得有个儿子了,毕竟宗实只是亲王之子。
苗淑仪身体是弱,之前生康儿公主时,也是调理得当。
无论这回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益儿的孩子,益儿的宝贝。
午夜,一片寂静。
明康殿,
外室,彩棠睡得很香,
内室,苗淑仪睡梦中露出甜蜜的笑容,手轻轻搁在月复上。
黑影淡淡一笑,扫视了一通室内。
轻拿起一瓶花露,看看,倒是凝神止气的好东西,只是,倾心摇摇头。
从胸口拿出小纸包,慢慢捻开,从瓶口一点点倒进去,摇匀,轻轻又把瓶子放回桌上。
等我从辽国回来,你的肚子应该很明显了吧。
放心,宝宝会健康得生下来的。
倾心在竹林坐了一夜,看着星星一颗颗亮起,又一颗颗暗去,天际慢慢亮起。
“富大人出使启程!”
执事太监的声音传得很远。
临行前,李锦问随行的王侍卫:“可看见刘侍卫了?”
“今早,他大清早就告假了,说是突染急症,奏请圣上,回王府养病了。”王侍卫。
李锦摇摇头,这刘侍卫的脾气越来越怪了。
“皇上!”清儿一惊,他不是应该送使节出宫。
“朕来看看她!”
一个月了,所有人认为皇上已经忘记了张婉仪。
其实赵祯不是无心,而是他怕,他怕他比如意更不敢面对。
“皇上,您坐,这就叫人去传婉仪,她也该出来走走了。”清儿帮赵祯泡了一杯茶。
“清儿,你也坐!”赵祯挥挥手。
“谢皇上!”
“清儿,这些年,朕一直明白你所想的,你的脾气,朕也是知道的,但不能继续委屈你了,朕不是那时的小孩子,不用任何人守护。”赵祯缓口气,“不要因为朕,毁了自己的幸福,朕欠的人太多,太多。”
“皇上!”
“你别打断朕,”赵祯,“好久,朕没和人说过体已话,朕叫清儿一声姐姐,那便是不能薄待于你。朕知道,清儿不屑于公主称号,这个世上,真心待朕的人没有几个,清儿是一个。朕不要你束缚在这高墙中,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皇上,”清儿的脸有一点点的泛红。
“朕要你们都比朕幸福!”赵祯,“去柳姐姐说的江南之地,看看,那是我们都向往的地方,代朕看看,那有多美。”
“皇上!”
“想好了,就去,不用管朕,朕不能任性,朕是大人,早已经不是小孩子,朕不能让柳姐姐失望,此次,待李锦回来,朕找个理由,让他辞宫。”
“皇上,其实不全是因为皇上,清儿也是不舍,”清儿,“这里有太后,有柳姐姐,有皇上,有一切,有之前的过往。”
两人沉默。
“皇上!”小宫女带婉仪而来。
张如意不施粉黛,却还是那么美艳。
“我们先出去!”清儿叫退了宫女,与自己退出殿。
张如意一声不响得坐在凳上,神情呆滞。
“如意,朕来看你啦!”赵祯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你都瘦了!”
张如意还是如痴傻般不吱声。
“如意,如意,是朕不好!”赵祯,“那么久,是朕不敢来看你。”
张如意还是没反应。
“是朕一已自私,把你带到身边,却无意中伤害了你。朕无意伤害人,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朕不祈求你什么都不知,也抹去不了你已经知道的事实,只是朕要告诉你,朕是天子,是会为自己负责,朕会对你好,真得。你要相信朕!我们注定要相扶走过一生的。”
“你不要这样,你要弹琴于朕听,要跳舞给朕看,朕会用以后的日子弥补你……朕想好了,真的!”
赵祯如孩子般述说着自己的不是。
他听从倾心的话,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宫中女子不比江湖女子,她们的天,她的依靠就是皇帝。
爱与不爱是另一回事,信与义,情与责,是一个帝王的根本。
张如意依旧没有吱声,只是闭上本该呆滞的双眸,一滴泪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