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暴雨惊雷般的喊叫在深夜里骤然破空而出,竟似要响彻云霄,震耳欲裂。
秦宛珂神志恍惚地躺着,突然感觉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她竟由昏沉的迷离里惊觉而起,由传来的痛顷刻间由下往上破喉而出,喊叫出声居然如惊涛骇浪那般,直吓得伏在她身上的那人猛地起身抽离。
“嘶……啊……”未等她申吟着调整好姿势,宛珂只觉本来剧烈疼痛着而又盈满的顿时一空,两腿间竟有温热的液体滴落。
宛珂虽是醒转过来,但思绪尚未清晰,刚刚那一下剧烈的疼痛让她想起那刺入月复中的一刀,当真让自己痛彻心肺。但细细一体味又觉得不对,刚才的疼痛似乎不是来自月复部,而是……而是那个羞于提及的部位。
思及此宛珂猛地一惊,急急睁眼,只觉在昏暗的光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稀是一顶绣金络银的帐子。视线往下移,竟发现有一个分辨不清容貌的男人!
即便光线如何的不通明,宛珂绝对辨认得到这个人身上未着纤毫寸缕,而且是分开了双腿,跨跪在自己身上。宛珂脑中绷着的那根弦铮然断裂,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竟然是让自己愤怒且无法接受的情景。
自己竟被人强暴了,而且是在自己昏迷的状态下!这个想法一出,宛珂立时无法抑制地生出一股带有强烈怨毒的报复心理。
她以一个自己也难以相信的极快速度坐起身来,抬手就甩了眼前这个暴徒数巴掌,一边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变态!流氓!杀千刀的登徒子……”宛珂在她脑中搜寻着她所知道的最为恶毒的词汇,骂出来竟只有这般程度。
是的,她所受的教育中,并没有教骂人这项,她所听到的难听言辞,不过是那几位“老妈”拐弯抹角的嘲讽,竟没有更多露骨而直接的粗俗词汇。
打骂到最后,她竟从那人的胯下抽出腿,用力一揣,直接而实在地往那人的要害处踢去。一声闷响连着“啊……”的一声低低闷哼,那人应声而倒,疼痛得蜷起身。
“嘶……啊……你干什么?”男人因疼痛而发出低沉若霜的声音,质问道。
秦宛珂惊魂未定,打人踢人后,她心有余悸,无论是刚才撕裂的疼痛还是歇斯底里的骂人打人,这太多的第一次让宛珂微微呆滞。
当她听到男人的低吼,反而让自己清明许多。宛珂匆忙爬起来,急切想要逃离这个狂徒的魔掌,慌乱中发现自己幸好还算穿着一件极薄的像是睡袍的宽大衣服,只是款式有点怪。
她发现前胸敞开着,忙拉了两边衣襟,把自己裹起来,然后掀开纱帐,正想往床下跳。眼中所见却让宛珂十分错愕,眼前满目红绸红缎,装点得满室喜庆。
床前不远处,一张铺着红锦缎的圆木桌上摆满糕点,其上还放有一把造型雅致的玉瓷酒壶和两只配套的酒杯,两套碗筷摆放整齐,烛火荧荧,残蜡四流,似乎宴席刚酣。
桌边摆着的竟不是普通木凳而是造型古朴的绣墩。四周一望,竟满屋里靠着墙有序放置的都是古朴大气而且木工精细的花梨木柜、木箱、木椅、木几、木案,上面几乎都或铺或绑上了红绸红缎。
正对着床的一面不是墙,而是其上雕花镂空并有着圆拱形门洞的木隔断。隔断前此时拉上了红色的薄纱帐,隐隐能看见外面还有空间。
而室内最醒目的主墙上,更是在正中挂上了一副用金线绣了喜字的大红宽幅织锦,两边还绣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千年佳偶今朝合”,下联是“万载良缘此日成”,横批“百年好合”。
其下的香案上放置着一顶装饰精致的圆形单足铜香炉,香炉凿花镂空处,香烟正缭绕升腾。香炉两旁的漆金烛台上立着两柄硕大的红烛,灼灼烛火跳动得宛珂满眼眩晕。
红烛旁摆有两个四棱方边的葫芦造型花瓶,香案前的束腰供桌,还摆着丰富的糕点和果品。两盏六角宫灯自梁上垂下,缀着长长的流苏。
在如此情急之下,眼前的景象竟也让宛珂愕然地细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真是诡异之极,这里的装饰,根本就不像任何的酒店或旅馆,更不像私人的住所。
宛珂因着自己那挥金若土的父亲,古代的家具珍品没少见过,单那一件圆桌旁的红木绣墩,就已是价值斐然。
宛珂想到如果是当时那帮流氓要绑了自己,凌辱一番,定然不会选择一个如此雅致而且富丽堂皇的地方。况且,这里的装饰,很有古代洞房的陈设味道。
宛珂打量着整个房间,惊异房中的一切,疑惑重生,一时间竟忘了要逃。
突然间,听到房外有响动,有人砰砰地拍响了门,一把低哑却故作娇俏的声音至外头尖利的传进来:“哎呦,杜少爷,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喜娘我进来,帮你们一把啊?”
来人显然是被里面刚才的异响惊动,过来查探,语气里尽是调侃之意。
“少夫人,这头一回都是这样,您忍着点儿。下回就痛快了。”来人说完,自顾自掩嘴而笑,笑声只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宛珂听着浑身一抖,却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也很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在她的认识范围内,宛珂那个汗啊,头都要大起来。
身后一声阴沉的男声响起“没事,你走吧!”声调平稳却带着深深的怒意,极为不快地打发着门外那多事的喜婆子。
这喜婆子,本来是要站在这房中的隔屏之外,若有事则掀帘即入,指导新人们如何如何初尝云雨。但这回的男主人似乎极端厌恶此礼,他可无意把自己的闺房之乐展示给这种八卦之人,于是才把这婆子赶到了房门外。
也幸好这婆子在房外,对里面发生的一切听不真切,不然此刻,受痛的杜少爷的脸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但刚才宛珂那声惊天动地的喊叫,却还是引来了好事的喜婆与一众婢仆。
外面突然的鼎沸使刚刚吃痛的杜少爷脸色更为阴沉,已经迅速忍痛穿好寝衣的他一伸手,就扣住了宛珂的纤弱手腕,用力扯住她往自己身前一带,宛珂就趴着贴到了这杜少爷的胸前。
宛珂娇弱柔软的身体被那结实的身板一撞,浑身骨骼都似乎要散落开来,痛得她恨恨地抬眼,看向这刚被外面人称为“杜少爷”的男人。
霎时间,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却不是情意绵绵的触电之意,而是锋芒交错的兵戎相见之感。
宛珂看向他,除了悲愤交加的屈辱和深恶痛绝的憎恨,却无法掩饰眼中的惊艳!是的,惊艳。
她读书过万册,此时却是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惊鸿一瞥,什么叫惊为天人,什么是长得剑眉凤目,什么是生得美如珠玉,什么是勾魂摄魄,什么是倾国倾城。
往日里见的那些个俊星美男,在此人面前,不过云云而已。一时间,宛珂对此人顾盼无语,眼眸竟直视着这个长发垂肩的陌生男子,视线半日未偏分毫。看到最后宛珂在心里只能暗暗总结出一个词:妖孽!
而那杜少爷看向宛珂的眼中,却满是怒火和不屑,审视了眼前这个面目皎然,身姿柔婉却行为暴躁出格、不可理喻的女子许久。
一想到自己在刚才一惊之下的失仪之举,并夹杂着被这女人掌打脚踢的羞愤,恨心顿起,望着她月兑口迸出两个字:“泼妇!”语气铿然有力。
宛珂听了,不怒反笑。“扑哧”一声笑出口。不知为何,当她看清楚夺了她贞洁的男子竟是长这样的一个男子后,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所谓的无力感以及一种生米已熟的无可奈何。
想她今夜,不就是想穿着暴露尝试勾引勾引混账男人,再顺便玩玩耳熟能详却一直不屑于身体力行的一夜吗?
现在的发展,虽然有着不是你情我愿的嫌疑,但似乎和原来的计划没有结果上的区别。
想到此,秦宛珂整理了下心绪,然后强装淡定,对着这男子呵呵一笑,道:“明明是你耍的流氓,霸王上弓,现在你占尽了便宜,还好意思诋毁我?”
边说边还拿她一双俊眼不经意地瞟了瞟他身上刚才被自己踢中的部位,笑意凝眸,编贝皓齿在她盈润的红唇内绽放得如玉似花,顿时衬得她灿若星辰。
“真美”一词还来不及在那杜少爷心中酝酿成型并感慨出来,就马上被她那一瞟那一笑惊愕得哑然,这女子竟不似旁的女子那般妩媚娇羞,大胆得连他杜梓扬都觉得羞于为之的行为举止,此女子也就是他现下的夫人竟如此大胆放浪地表现得驾轻就熟。
杜梓扬马上出言苛责:“亏你还是当朝丞相之女,懂不懂得妇德为何,真是不知羞耻。什么是占你便宜,我既已娶了你,纳了你为妾,你就当以夫为纲,莫在外如此失态,丢了我杜家的脸面……”
杜梓扬边说还觉得依然疼痛无比,但却奈何眼前这女子不得。打她吗?,却不是他堂堂七尺男儿所为。
宛珂听得一头雾水,忙打断这小帅哥唐僧般的“教诲”,捕捉着他话里的言辞,也算略了然一二,换上一脸轻松的神情。
“哎,我们别在这打哈哈了,帅哥。角色扮演呢,就到此为止吧。告诉我,现在我们在哪?到底这是什么地方?虽然这环境和道具都很到位,这设定呢,很是恶俗但也算是合理,不过这戏也有落幕的时候,现在就该收场了,好吧?”
宛珂自认为自己说出的语气很是有商有量,但眼前的大帅哥一脸木然,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所言是什么。
“什么扮演,什么戏?”
沉默了一会,杜梓扬继续冷冷地说:“我告诉你,秦绾绣,我不管你是什么丞相的女儿,我要的不过是你的身份。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偏房所出,没规没矩我认了,但你要是惹出什么事端,失了体统,我定不饶你。管你是谁的女儿,我照休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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