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御天在水中亭会面之后,忘尘随后回到了客栈,却发现铁辰风在门口等她……
“之所以想要分开行动,还有其他的原因吧?”看着铁辰风为自己包扎伤口,忘尘虽然脸上洋溢着幸福,但也不至于完全沉溺到忘记思考。
“想说什么?”
“能够识破我已经拥有‘冥镜之剑’,当然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欧阳红他们在诬陷我,可是反之,明知道我是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伎俩而受伤,你要分开行事的决定,是怕她们的无知激怒了我而性命不保吗?”。
为忘尘包扎好,铁辰风迎上了她淡淡的笑脸,她眼里并没有任何不满,“不过,无论怎样,我还是很高兴,至少有那么一点,你是在意我的。”
“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吧!”铁辰风旋即起身要离开,却被忘尘抓住了手,“不留在我身边吗?”。
铁辰风没有回答,但手也没有抽开。
“动天会的人随时可能会来噢?”
忘尘的一句戏言竟然让铁辰风迅速的转身,激动地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那力道令忘尘不禁痛得低哼了一声,伤口的鲜血从白纱中溢出。
铁辰风意识到自己的力道过强,渐渐松开了手,声音却是冰冷至极,“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为了交易,方才就该杀了欧阳红和羿音!”
忘尘的目光闪过一抹异光,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恐怕我还没能杀她们两个,你就会赶到,然后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吧!”
“……”铁辰风漠然不语。
“铁辰风,”忘尘深深吐了口气,眼中有泪,“这就是你的爱?方才还装作那么信任我,其实深藏在你心里的——是对我的杀意!那何必等我出手?”
忘尘缓缓伸手握住了铁辰风手里的紫虹,被忘尘那么轻轻一握,紫虹竟然极度不安起来,跃跃欲试。
“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必将成为后患。这不是你心里的声音?”
紫虹已经横在忘尘与铁辰风之间,闪着血色的光芒,仿若一个地狱的恶魔,随时欲将眼前的忘尘吞没。
铁辰风伸出手缓缓覆在忘尘握剑的手上,一道劲力轻轻一震,紫虹飞出了忘尘的手里,直直射进了旁边的墙壁里。接着,铁辰风俯身张开双臂,却是紧紧将忘尘拥在怀中,头埋在香气撩人的发丝间,铁辰风轻轻地道,“等动天会的事情了结,我就去向尊主表明决意,离开九玄天鼎。”
面对铁辰风的拥抱与决定,令忘尘一时无法缓过来,明明那股杀意还那么浓烈,“你们尊主会轻易答应吗?”。
“只要我决定的事,没有谁可以阻止得了!哪怕成为叛徒,都在所不惜!”
铁辰风恢复了一贯强硬的口气,忘尘会心一笑,在离开他怀里的那刻,吻了一记他的脸颊,“我相信你。”
看着忘尘甜蜜幸福的脸,铁辰风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忘尘,之前我说过,你的脆弱只能给我一个人看,所以,在我面前,你不要太坚强、太独立,要懂得依靠我,真正的依靠我,明白吗?”。
“辰风--”
忘尘感动的将头埋在了他炙热的胸膛里,目光却不经意间看到了那把嵌在墙壁之中的紫虹,紫气围绕的下红流一断非断,越来越浓烈——浓烈的杀气!同时冥镜在自己的体内肆意乱窜,不安分起来。尽管忘尘努力的抑制,但却无法令冥镜平息下来。就在她眼里迸发出杀气的那刻,铁辰风双指在她的背脊上轻轻一点,冥镜的戾气顿时消散无踪。
“你?”对于铁辰风的出手,忘尘有丝惊疑。
“不是只有你感觉到我的杀气,我也能感觉到你的杀气。现在看来,是这两把剑在作怪。”
“所以,你早就发觉了,故意对我若即若离,这几天你拼命练剑,就是想控制住这把剑,控制住这股杀意?”
铁辰风轻轻抚模着忘尘的脸庞,眼里渐现温柔,“我不能让一把剑左右我。”
“我也不能。”
“你——为什么会和动天会做交易?是为了活下去,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铁辰风终于问到了重点。
忘尘靠在他的怀里,此刻的脸上温柔殆尽,眉头纠结在一起:将所有的一切合盘托出?真正的依靠你?你真的能看到我心里的一切?我应该向你说出我要去完成的事吗?要把你也牵扯到这场争夺战中?
——你们的身体里毕竟流着不同种类的血液!你们毕竟不是同族的人!最重要的是,九阴幽冥血之族的人是所有企图成为皇族的族类共同的敌人!你能确定铁辰风所属的族类,没有想成为皇族的野心吗?!
黑衣人的声音如鬼魅般突然在忘尘的耳畔回绕,像是从忘尘的体内发出的一样,挥之不去--
“辰风,你--是哪个族类的人?铁之族?”
不知不觉,忘尘竟然月兑口而出,铁辰风颇为惊异,忘尘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突如其来问了这么一个不着边的问题。
“不是。”铁辰风淡淡地否认。
两人沉默了许久,铁辰风长呼了口气,眼眸深邃,“你是九阴幽冥血之族的人,所以特别在意这个吧?”
“辰风--”
“能毫无忌惮的挥斩‘冥镜之剑’,只有这个让所有族类都视为天敌的‘九阴幽冥血之族’的人能做到,所以,不需要否认,忘尘,”铁辰风轻吻了一记她的额头,“我选择你,就证明我不在乎这些,我也不惧你们所谓‘天之一族’,何况我对掌控天下一点兴趣也没有。”
“辰风--”忘尘抬起水汪汪的双眸,深情地注视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第一次觉得无法说清楚话,“我,--”
“九阴幽冥血族便是九玄天鼎的最初,我对此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不要再理会动天会了,因为不久后,我会灭了它的。”
忘尘当即甜甜一笑,“只能依靠你,对吗?”。
“嗯,你知道就好。”
铁辰风说着将忘尘再次揽入怀中,而在忘尘埋首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可在你灭动天会之前,我会灭了九玄天鼎!为了天月阴主归位,也为了你!
★★★★★★
洛阳此刻已经是武林各道聚集之地,异样的热闹。
之所以各道人士络绎不绝来到洛阳,皆是因为收到了天海堂与魔教联姻的喜帖。这次的正邪联姻,虽然是阻力重重,但竟然还是说办即办了。
尽管正派之中有不少还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但碍于天海堂在武林中的地位,仍旧只能纷纷前来参加这场婚宴。
翌日清晨,铁辰风等人准备先行蛇头山一探究竟,将羿音与欧阳红留在了云上客栈。
站在窗前目送着他们离去,羿音转身为欧阳红送上了疗伤的汤药。
“你想跟去便去,我一个人能照顾自己。”
“那不行,铁辰风交代了,留下我,不只是为了照顾你,而是唯恐动天会的人伺机偷袭,我们有个照应。”
“铁辰风真的这么说?”欧阳红声音里带着一丝温热。
“或许正如俊少所言,他一直都设想周全。”羿音小心翼翼地喂着欧阳红喝汤药,平静地道。
“羿音,你怎么了?有心事?”欧阳红皱着眉头道,将汤碗接了过来,“我自己能喝,别喂我!你快说,你又怎么了?在担心那个妖女——”
“不是,我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个忘尘很可疑,而且那天她喝俊少的血之时,我有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但难以形容那是什么。”
“我也有这种感觉!”欧阳红的话令羿音一怔,“从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和静龙长的一模一样的忘尘出现,我就觉得很可疑。而且我觉得这个忘尘是在刻意的掩藏自己的实力。”
见羿音不语,欧阳红忍不住道,“羿音,你想想,对战你我二人,手中无任何兵器,她依然能够取胜……她是白云庵的幸存者,却又似乎去过赵王府找动天会的会主,还可全身而退……”
“我明明亲眼所见俊少喝下那乌血之毒,我也亲眼见识过那枯林的诡异,但她居然饮下俊少的血没事,而且还说俊少根本没中毒!”
“莫非——”欧阳红与羿音对视的刹那,同时一怔,羿音恍然道,“一定是陷阱!她是要引俊少他们去那里!”
欧阳红气愤地一拳敲击在床板上,“还是良无命说得对,她是动天会派来的奸细!羿音——”欧阳红慎之又慎地道,“给我九玄神水!”
“欧阳红——”
“我们俩必须暗中尾随,若有个万一,可以增援他们!”
“可是!”羿音虽然也心急如焚,但是再让欧阳红服用九玄神水来强行恢复伤势,虽然可以缓解一时,但最终只会落下隐患,无法再康复。
“羿音,你还犹犹豫豫做什么?!”面对欧阳红强硬的气势,羿音无奈地取出了一瓶九玄神水……
★★★★★
一路上,铁辰风始终走在最前面,丁宁与忘尘并肩而行,紧随其后,而良无命尾随在最后。
看着铁辰风的伟岸的背影,忘尘眼里流露出一抹柔情,而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却也逃不过丁宁的眼睛,他侧目注视着忘尘的一颦一笑,这是一种无奈的吸引,只有丁宁自己心里清楚。
“别再看了,都要被你看穿了。”
忘尘目光仍旧笔直的望着前往,平淡地对丁宁道。
“呵呵,若是真的能看穿你,倒也是件本事。”丁宁对此朗朗一笑,忘尘倒也不追究,只是指了指前方,“铁辰风那把剑有何来历?”
丁宁看了一眼,笑容云淡风轻,“噢,那本是梅雪的佩剑——紫虹。此剑乃是九玄天鼎第一位紫微星慕容月河,也是当时十二星宿之首的佩剑,被传颂千年,乃当世三大神剑之一。”
“当世三大神剑?”一向彷若不食人间烟火,从前只知道一味追随石刹天,一味的修炼武功,竟然对这些都置若罔闻。
“哈哈,你连这个也不知道?说起来我这个终日呆在龄夕谷的人都比你了解江湖之事。”
“我也不算身在江湖,白云庵,从不过问世事。”
“不问世事会被动天会灭门?鬼相信!”不容忘尘反驳,丁宁已经快步追赶上了铁辰风,囔囔道,“喂,走那么快干嘛,找一处茶铺喝口水吧!”
“……”
“你再快到蛇头山也要天黑了,那里可没有落脚的地方。”
“……”
“你不会打算夜里上山吧!铁辰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丁宁恼火地跳到了铁辰风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铁辰风目光若无其事的望了一眼旁边,侧身而去。面对铁辰风的一贯无视,丁宁还是一贯的要火冒三丈,“铁辰风!?有种我们打一场吧!”
丁宁提剑欲冲,却只见铁辰风已经走进了那旁边一处茶寮,稳稳坐下了。
忘尘笑着从他身边而过,“你不是要喝口茶吗,怎么不进去?”
看着最后连良无命也走了进去,丁宁冷哼了一声,绷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进去。看着这三个人竟然选了三张桌子分开坐下,丁宁左右而望,最终还是选择坐在了忘尘的那边。
“小二,来壶酒!”
“啊?客官,小店只是简陋的小茶铺,有的只是粗茶淡饭,没有酒。”
丁宁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只是喝着茶水,啃上两三个馒头,于是也不想多为难这个小二,“好了,就给我一壶茶,两个馒头吧!”
“好,这就给您送上。”
不一会儿,小二便将茶水和馒头送了过来,丁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见忘尘滴水未尽,也没有叫任何的干粮。
“你怎么不饿?”
忘尘似笑未笑的摇了摇头,目光在放远于茶寮后面的林子里收紧了一下,“我暂时离开一下。”
见忘尘起身,丁宁也跟着忍不住站了起来,“你去哪里?”
忘尘走近他,凑过去附耳轻声道,“人有三急,你也要随我去吗?”。
丁宁顿时脸一红,尴尬一笑,缓缓坐了下来。忘尘没有再做停留,直径朝着林子里走去。
看着忘尘离开视线,良无命欲起身,铁辰风的剑已经出鞘,拦住了他的去路。良无命看了看横在眼前的紫虹,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眼中无一物的铁辰风,只有狠狠啃了一口馒头。
★★★★★★
“这个时候把我叫来只会让他们怀疑我!”
忘尘突然停住了脚步,冷下了脸。
“反正铁辰风从未相信过你,不是吗?”。黑衣人的语气带着嘲讽之意,见忘尘没有续话,于是又淡淡地道,“不用担心,不会有人尾随而来。”
“你何以如此笃定?”
“铁辰风不会让自己的同伴再单独靠近你,表面是为了你,实际不过是为了保护他的同伴不再被你所伤……”
“够了!”御天的话说到了忘尘的痛处,她烦躁地瞪了御天一眼,“要说什么就快说!”
“我还得再离开两日。”御天平静地道。
“好啊,你要去便去,不用特意来知会我。”
御天转过身去,却欲走又停,“控印术,届时待我回来再教你吧。这两日,先在月下打座,不得少于三个时辰。”
忘尘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黑色的背影,突然脑海间又忆起了那日在大义门的祭天坛上看到了御天的幻影……
“铁辰风,奉劝你还是别再陪他走下去——前面的路,并非如你所期望。”面对御天的警示,忘尘冷冷一笑,声音透着坚定,“我眼前的路,没有一条是我所期望的,即便如此,我还是必须走下去。但既然如此,我想走一条有他的路!”
“可这条路说不定尽头就在眼前!”
“哪怕下一个瞬间就是尽头,我绝不后悔!”面对忘尘的斩钉截铁,御天没有再做停留,化作一抹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御天,你到底是什么人?”忘尘紧锁双眉,低低地道。虽然每次都有这种疑惑在心里,却一次也没办法问个彻底,问个明白。
★★★★★
当忘尘回到茶寮又恢复那张甜蜜含笑的脸庞,她走到三个中间,指着林间深处道,“今夜我们就在那里露宿吧。”
“这附近没什么客栈吗?”。良无命冷冷地道,他实在不愿意听这尼姑的话。
“没有。”丁宁简练地回答道,目光迎上忘尘时不知不觉变得温柔,“可是忘尘,为什么要在那里露宿,这茶寮到了夜里也没人了,我们大可呆在这里,也算是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忘尘看了铁辰风一眼,他却只字未言。
“那好,反正男女有别,你们留在这里,林子里有一座望月亭,我就在那里休息。”
“喔,可夜里你不怕有什么猛兽出没吗?这里接近蛇头山,荒凉的很喔!”丁宁担心地道,不容忘尘再说什么,一名一直背对而坐的柴夫转过头来道,“这位说得是,这一带可不太平,姑娘孤身一人呆在林间,委实不妥。”
——“你是?”丁宁指着柴夫,如此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柴夫同是一脸讶然,“少侠,你可是那日在蛇头山的少侠?”
丁宁恍然大悟,“正是。”
“你该不会又想再上山吧?”柴夫看他默认点头,目光又看向了旁边那张桌子上一脸漠然,独自饮茶的铁辰风,憨厚的目光瞬间一紧,当即笑道,“上次的姑娘没有一起随行啊?”
“嗯,兄台还是从那里打柴回来吗?”。
丁宁淡淡地问,目光却紧紧盯着柴夫。
“呵呵,”柴夫被这目光弄得颇为不自在,憨厚地笑了起来,抓了抓脑袋,“哪能天天去,一不小心靠近了那片枯林不是小命不保么?”
“哎,这天快黑了,我还得赶回村子里,少侠,就此别过了。”
柴夫匆匆起身,在与忘尘错身而过,含笑与丁宁点头道别,侧过头去,目光不经意间再次落向铁辰风时,嘴里却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漫漫天,落落云,情太深兮,风尘啸,月在逃,断了魂兮,一剑锁心开,你忘了名,我忘了情,永不相见兮,乾坤碾墨,万物成沙,决絶觉诀兮……”
柴夫渐行渐远,而那不成调调的歌声却依然萦绕在他们耳旁。乍听之下,便知这并非一首民间歌谣,但却又无法联想到出处。
丁宁此刻神情肃然,乾坤碾墨,万物成沙,这八个字令他不禁想起了那片枯林,一颗石子的触碰,一团黑墨将其围绕后化作了细沙……
莫非这名柴夫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当他回过神来再看时,已经不见柴夫的踪影。
“别看了,追也追不上了。”忘尘淡淡地道,朝丁宁的旁边坐下,“方才擦身而过,我就感觉到隐隐一股杀气,你没有吗?”。
望着忘尘坦然的目光,丁宁不禁一怔:我竟然丝毫未察觉此人有杀气?难道说两次遇见,这名柴夫都没有对自己产生杀意,然而却对初次见面的忘尘……
一贯面无表情的铁辰风此刻站起了身,“忘尘,我随你去望月亭看看。”
“呵呵,不会想和我一起赏月吧?”忘尘忍不住笑出了声,站到了他面前。
“只想找一处安静之地练会剑,顺便确认一下是否安全。”
铁辰风冷冷地说着,朝树林处走去。望着他故作冷酷的背影,忘尘的脸上满是笑容,淡笑不语,默默地跟了上去。
看着此刻忘尘的眼里只有铁辰风一人,丁宁摇首一笑,继续喝着茶,啃着馒头。
“俊少,你不生气吗?”。良无命此刻不知不觉坐了过来,目光还停留在那两个一前一后的背影上。
“生什么气?”丁宁淡淡地问道。
“俊少不是也喜欢那个忘尘?”
丁宁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喜欢?”
“俊少与她一路形影相随,对其可谓是言听计从,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的确,可能在铁辰风眼里自己也是喜欢忘尘的,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并未对忘尘有心动的感觉,却只是无奈的追随着她,听从着她……当她那日让自己跟随她时,而说出拒绝的话竟然是那么痛苦、那么反复挣扎的决定……当忘尘离开自己身边的此时此刻,却彷若能够自由呼吸般,能够恢复成以往那个丁宁……
忘尘,同是九阴幽冥血族的你我,到底是怎样的羁绊?
“俊少——”
看着他失神的样子,良无命叫唤道。
“呃,你不会明白的。我不喜欢忘尘,她并非能够令我心动的女人。”
“可是——”
“我不想解释对她的行为,也无法解释。不过,我确定的是,铁辰风真的爱上了忘尘。所以,别再招惹忘尘了。”
“呵,方才我想跟去看看那个女人突然去林子里做什么,铁辰风竟然拔剑阻拦!为了一个女人,对同伴一再拔剑,视欧阳红受伤不顾……”
“良无命,看到欧阳红的伤,你还不明白铁辰风阻止你靠近忘尘的深意?”
放下茶杯,看着良无命一脸疑惑,丁宁竟然嘲讽一笑,“合欧阳红与羿音之力都无法占一点优势,接近并惹恼忘尘,良无命,你就真的人如其名,无命了!”
眼下之意,铁辰风是为了保护自己?同理,留下羿音与欧阳红莫非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铁辰风明知道这个女人危险——”
“越危险的女人越令人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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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深处,一片空地之上,一座简陋的竹亭,牌匾上刻着三个字“望月亭”。铁辰风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再次回到了已经伫立在亭中白衣飘飘的身影。
忘尘,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那么超然物外,那么美艳摄人。只要有她的地方,便成了人间仙境……
“这里四处空旷,也算个练剑的好地方。”
“……”铁辰风没有回应她,而是走进了亭中。不容忘尘再说话,已经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辰风……”忘尘轻轻地低唤了一声。
“我有不祥的预感,你还是别随我上蛇头山了。”
听到铁辰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忘尘隐隐一怔,却当即笑道,“怎么了?这世上还有你铁辰风惧怕的事情?”
铁辰风突然一把将忘尘拉到了面前,郑重其事的道,“我唯一惧怕的就是失去你。”
望着铁辰风从未有过的彷徨神情,忘尘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脸庞,坚定地道,“辰风,你不会失去我。若要惧怕,也是惧怕有一天,我放弃了你。”
忘尘揉了揉铁辰风仍旧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嫣然一笑,“那现在快告诉我,你害怕的是因我放弃了你,而失去我,还是仅仅是失去我?”
铁辰风闭着眼睛深深呼了口气,“这之间有区别吗?”。
“当然有啊!倘若因我放弃了你,那便是真正的失去我。因为,我放弃的男人,是绝不会回头的!哪怕我再爱他!”
看着忘尘脸上虽然微笑,但眼里却充满了认真。
“但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失去了我,却也失去不了我的心。”忘尘睁睁地望着铁辰风,深情款款地道,“你不是说过留我在身边直到有一天我想离开你为止吗?怎么办呢?我还不想离开你呢!”
“忘尘——”铁辰风一把将忘尘紧紧拥在怀中,纠结的眉头渐渐舒缓下来,恢复了一贯的漠然,“忘尘,你不是一直想学我的剑法吗?”。
忘尘顿时眼睛一亮,“你要教我那个化石成沙的剑诀?”
“嗯。”铁辰风淡淡地应诺,放开了忘尘,并举起了紫虹,若有所思。
“这把剑,今后就是你的佩剑了吗?”。
铁辰风点了点头,“十二星宿到我们这一代,还没有谁收过弟子,紫微星一死,后继无人。但是紫虹——”铁辰风看着举在手中的紫虹正跃跃欲试,“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既然你是它的新主人,就重新给它取个名字好了。”
紫虹之所以叫紫虹,便是那团浓郁的紫气围绕下,那一条条随着剑身凹槽流动的如液体般的红色……
“幽魂……”两个字从铁辰风的嘴里淡淡地飘出,引来忘尘一笑,“冥镜、幽魂?”
铁辰风松开剑的同时,剑鞘落地,而他的手已经握住剑柄,纵身一跃,人已经到了空地之上,剑在他手中挥洒,彷若真是一个幽魂缠绕在他的身边。他的剑使得越来越快,渐渐在剑刃之上形成了一个个风轮般的剑气,接着他一个回旋,剑指地上一块石头,瞬间剑刃上所有的剑气都齐聚到了剑锋一处,在铁辰风挥砍下去的同时,那一个个风轮剑气皆围绕在了石头上,瞬间的功夫,只见石头化沙,被一阵晚风,吹散在空中。
“这么慢,你可看清楚了?”
这哪里叫做慢?若不是她忘尘,恐怕别人还无法看破这么快的速度。铁辰风的剑法,以快为尊,唯快不破。所以他看了一眼叶之英明的剑之风痕就了若指掌。但他的这个化沙剑法,却并不是一时兴起所至,他纯熟的剑招,应该是千锤百炼所得。
“看清楚了,不过,我看来要先学会如何施展快剑才行。”
忘尘的剑,冥镜,属于幻剑。不需要快,即可挥斩出地狱的形态,让对手死在极惧之下。但是若冥镜遇上了幽魂,恐怕还未有施展的机会,就会被其一剑封喉。
铁辰风的剑法令忘尘看清楚的不只是快,而是自己的弱点。
这个世上比铁辰风更快的剑法的必定大有人在,我怎可因为手中一把冥镜而忘乎所以?如此快的剑法,又岂是我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忘尘心中不禁感慨。
“你所修炼的《万魔神功》乃是唯我教尊主能够修炼的,而《万魔神功》的禁忌乃《弑神诀》的初诀,是尊主都不得觊觎的。而你却咏唱魔诀,令天地变色,千——”
“千年来是第二人,而这个第一人便是九玄天鼎的始尊——潇舞。”忘尘自然而然的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却停留在他的幽魂之上。那刺眼的光芒令忘尘的气息越加混乱,越靠近越为不安。本想靠在铁辰风的怀里的忘尘止住了脚步,竟不敢再靠近他,“我知道,你想安慰我,给我信心,放心吧,终有一天我能够练成化沙剑法!”
“忘尘——”铁辰风的手掷在半空中,忘尘却后退了一步,撇开了头,不情愿地道,“我无法抑制住冥镜,抑制住对你的杀意……辰风,你是如何做到的?”
铁辰风放下了手并缓缓收起了幽魂,“不停地练剑,与其产生共鸣,我了解了它,同时它也了解了我,到底是它的杀意浓还是我的爱意深……一见你便分晓,”铁辰边说边走近了忘尘,“这也算是一种试练吧?”
“辰风……”忘尘闪着莹莹的泪光,此时此刻,她又真实地感觉到铁辰风对自己的爱,不是冰冷,不是扑朔迷离,而是浓烈,是真挚。
“……”铁辰风缓缓拥住忘尘,在她的额头轻柔一吻,不待忘尘有丝沉醉,已经放开了她,旋即转过身去,“我得去茶寮了,你勤加练剑吧。”
看着铁辰风渐渐淹没在林间的背影,忘尘深深吸了口气以调整自己的情绪,“离明月当空还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得勤加练剑了。”忘尘抬头望着黄昏已尽的天色,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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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堂千红山
话说千红山有十二座阁、十二座居、十二座苑。而此处花圃则位于千红山与白雾山交界处。花圃之中不时有浓浓白雾飘过,犹如仙境。
同是这个黄昏将尽的时分,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弯着腰在花丛中小心翼翼地摘采着花朵,置身在这白雾之中,仿若是天仙下凡。
而在花圃的周围站着三个人,神情肃然。
“十二星宿其中六位已经抵达洛阳,寄宿于永平客栈之内,我等是否来个攻其不备,将他们一举歼灭?请花主明示!”说话的女人提着剑向摘花的女子屈身行礼,她左眼角下的一颗梅花痣极其显眼,在江湖上有个绰号:梅花剑客。
女人抬起头,目光平和而温柔,“不必心急。六大星宿虽不如合十二人之力来得厉害,但若是正面交手,我们也难免陷入一场苦战。我可不想你们任何一人轻易犯险,这是其一;其二,天海堂与魔教大婚在即,就别在这个节骨眼破坏洛阳城的平静,给金正留点薄面吧。”
她笑容干净,举止端庄,如此大家闺秀,却是如假包换的动天会洛阳分会花主--云雨纷!那个与柳净并驾花主之首的人物!
“花主的意思是让他们多活几日?”梅花剑客颇为不甘心地问道。
云雨纷转过头去望了一眼另一边衣着怪异的少女,“彤欣,在这风平浪静的几日里,我们该做些什么好呢?”
被叫作彤欣的少女,眯眯一笑,眉宇之间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当然是铲除破坏这平和之气的份子!”
“噢?是谁呢?连动天会都不得不给天海堂几分面子,还有谁能目空一切、无所顾忌?”
“魔教教主青龙曾爱上了一名正派女子,此女子乃是当时天女教的五大护法之一白岳。数月前,她悄然离开魔教,但不知为何,已有消息她正往洛阳而来,应该快到了。”
“言下之意,白岳的出现可能会危及这场婚礼是否能够顺利进行?”
彤欣点了点头。
“她什么时候进洛阳城?”云雨纷继续摘着花朵,一脸若无其事。
“明日。”彤欣犹豫了一下,又道,“与之随行的还有九玄天鼎的圣女。”
云雨纷起身走向彤欣,对此没有续话,只是将花篮交到她身边的男子手里,“把这些花送到金正那去。”
“是。”男子应诺了一声,旋而离开。
云雨纷转而向屋子里走去,其余的人都尾随而去。
当她在上座坐定,目光落向了彤欣,“金雪林知道这件事吗?”。
彤欣点头应诺,“她要白岳彻底消失!”
梅花剑客当即冷笑着道,“既然连金雪林都有此意,那必须除掉白岳,如此一来青龙所依靠的人才只有金雪林一人!这不是送给金正最好的贺礼吗?”。
“只是--”彤欣眼里有丝忧患,迟疑地道:“金雪林希望不要阻止白岳同青龙见最后一面。”
“这么说,暂且还杀不了她?让情敌来破坏自己的婚事?金雪林这到底在想什么?!”梅花剑客心浮气燥地提高了嗓门。
云雨纷温文一笑,不紧不慢地道,“说好这几日不沾血,谁都不杀。金雪林自有她的道理,我们就暂时静观其变吧!”
“那属下派人继续监视白岳的行踪。”彤欣谨慎地道,云雨纷平静地点了点头,“小心行事,对方有九玄圣女随行,别让你的手下枉送性命。”
“是。”
——“启禀花主,金堂主说想见您。”之前被叫去送花到金正书房的男子飘然而至,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他竟然已经从龙海大殿一个来回了。
云雨纷莞尔一笑,“嗯。”
随即云雨纷向外头而去,见花主离开,梅花剑客忍不住猜疑,“花主她和金堂主的关系甚是亲密啊,会不会--”
“不会!”彤欣当即断了她的念头,“纵使金正有心,花主也不会有意的。”
“为何?”
“因为--”彤欣欲言又止,“因为我们的花主虽然外表柔弱,但却是心如止水,不会为任何人动心啊!”
彤欣牵强的解释,如何令人信服?梅花剑客长叹一声之后道别而去。
“沐让,你认为呢?”彤欣望向了方才送花回来的男人。
长发遮住了他半边的脸,露出的一只眼睛空洞而毫无生气,总是半睁开着。他语气平淡,“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说你也和梅花一样认为花主她和金堂主关系暧昧不清啦?”
沐让背过身去,“不知道。”言罢,他身子一飘,也朝外面而去。
“不知道,不知道,哼,除了轻功好些,完全傻傻呆呆的一个人,不知道花主怎么会认为他很与众不同,还收留他呢?”彤欣自言自语个不停,她是追随云雨纷时间最长的部下,从云雨纷入会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眼认定了这个主子……
★★★★★
龙海大殿
空旷的大殿之上,金正独自一人坐在黑色的龙腾宝座上,望着眼前一篮鲜花,这花是刚刚沐让送来的,虽与这黑色的龙海大殿显得格格不入,但金正却一脸平静地望着它……
少顷,“吱嘎”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了一些,一名头盖白纱的女子侧身而入,轻盈地走向金正。大门在门后随即被合上时女子说话了,“金堂主在此召见我,不怕惹人耳目?”
直到走上阶梯,来到金正的跟前,云雨纷将头纱卸下,却见金正双手托腮,目光专注于云雨纷足前——云雨纷稍稍低首,看到那正是自己让沐让送来的一篮花,真是清香扑鼻,她目光带过冲着默认不语的金正温柔一笑,“让雨纷来此说话,当真方便吗?”。
金正缓缓抬眼看着她,眉头一松,淡笑:“你要是不在,我才觉得不方便。”
“抬举雨纷了。”云雨纷旋而从龙腾宝座前俯望着整座黑色筑成气势雄伟的龙海大殿,“不过雨纷还是第一次有幸站在这里,龙海大殿可是一点也不输帝王之殿。”
金正付之一笑,起身与云雨纷并肩而立,“云雨纷,九玄天鼎的六位星宿到洛阳了,想必你也早已得到消息了吧?”
“才知道不久。”
“我希望--”
“我知道,”云雨纷淡淡一笑,“借着你姐姐的婚事,我也想过几天安宁的日子。”
对于云雨纷的善解人意,金正欣慰地露出了笑容。
“至于那个天女教的白岳——”
“就按我姐姐的意思吧,让你费心了。对了,”金正侧过身又笑道,“谢谢你的花。虽然聚香阁理应是百花之地,但她却没办法种活一株花。”
云雨纷迎着金正的笑容,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金堂主,近来有心事?雨纷可否分担?”
金正坦然一笑,“像我这样的人,不是每时每刻都怀揣着心事?”
云雨纷淡淡地摇了摇头,“与我动天会勾结都不曾令您上心,而此刻您虽然对雨纷一直含笑而语,却是将烦恼尽现在脸上。是何事令金堂主乱了方寸呢?”
话到此处,金正却畅快的笑了起来,“知我者云雨纷,所以我才愿意与动天会合作。”
“金堂主又这么说,雨纷可不想被会主误会。”
“误会?若不是这误会,你便与那柳净一样,成为黎秋的一名宠妾了。不过,”金正退而稳稳坐回了自己的龙腾宝座之上,“这种误会即将不攻自破了。参加完她的婚宴,我将要出趟远门,亲自迎娶一个素昧蒙面的女人做妻子。”
云雨纷一怔,原本娶妻成亲是件喜事,可是这桩婚事竟是如此突如其来,且听金正的语气也是充满了无奈,若不是出于自愿的一桩婚姻,金正没道理受人摆布才是。
“不愿意,可以不娶。”
“一定要娶,别无选择。倘若要选,娶你应该会不错。你的善解人意,任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云雨纷灿烂一笑,“那我就当这是一种赞美了,金堂主。”
云雨纷对你好,却又与你保持着一定距离,金正已习以为常,也喜欢这种尺度,“云雨纷,可能这一去会耽搁十九八天,至于这边的事--”
“我都会处理好,您放心去就是了。”
“嗯,虽然你们会主黎秋已身在皇城,不过我得到消息,你们的左剑将不久之后抵洛阳,狙杀六星宿的事,有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左剑?!
左、右剑的行踪一向飘忽无定,是比起风、月二影更不受控制的角色,但金正却像是了如指掌,这不得不令云雨纷有丝诧异。
金正将目光移开,深深叹了口气,“江南有个拥有无尽财富,人称‘财通神’的姜三宝,你可知道?”
“略有所闻,据说姜三宝他为自己铸造了一座布满机关、专属于他的王国,还雇佣了百名高手来保护他和他的财产。他没有朋友,虽然他经营的银号遍布天下,但他却半步也不离开自己的府邸。不过每三个月从他府上会有一笔为数不小的银两直接送往皇城白云庵去,可见两者关系并不一般。所以,当会主下达灭白云庵的指令时,我还以为会主想从而得知破解姜三宝府邸机关的方法,可惜--”
至今云雨纷还是不了解会主这么做的用意,设置白云庵的机关和姜三宝府邸的机关为同一个人的杰作,可是灭杀白云庵上下的同时,却也令白云庵陷入了火海。
金正并不以为然,“知道姜三宝有个女儿吗?”。
“嗯,听说他的原配死后,他就不再娶妻,所以只有一个女儿,”说到这里,云雨纷恍然大悟,“莫非金堂主要娶的人--”
“就是她,那个所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姜嫄。”
即便是天下第一大派的金正,生性古怪的姜三宝也不见得会将女儿嫁给他,何况江南分会的花主怎么可能对如此大事毫无洞悉?云雨纷纯净的脸上,带着毫无掩饰的疑惑,金正付之一笑,“不知道我能否抢到我的新娘。”
“抢?”云雨纷再次一怔,果然不出她所料,姜三宝是不可能将女儿轻易嫁出去的。
“不过几天,我会将迎娶的消息散布出去,给姜三宝做完全准备的时间。”
“这样是否有损天海堂堂主的声誉?”毕竟抢亲不是正派人士所为,何况还要如此的大张旗鼓
“娶一个女人,能给我造成什么样的损伤?”金正轻蔑一笑,站了起来,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但愿这个女人真的是那把钥匙……”
钥匙?为何将一个好端端的人称做是钥匙?还是说金正冒着有违声誉的危险一定要娶这个女人,只是为了一把钥匙?那么被锁住的这个人或者物岂不是极其的重要?到底是何许人物值得金正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望着金正莫测的表情,云雨纷慢慢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越来越复杂,动天会也好,天海堂也好,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预谋……而她云雨纷,到底要在这场阴谋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
此刻已是冷月当空,忘尘盘座于望月亭中运气调息,彷若正经受着月光的洗礼。而不远处林间之中,一条黑影快速地朝这里移动着……
两股交错猛烈地疾风阻断了黑影的去路,当他身形一定,正是白日里出现在茶寮的柴夫。而围绕在他身边的两道风势渐渐缓和下来,化成两条转瞬即逝的影子在其身边穿梭。
“风影、月影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说话之间,那名柴夫竟然已经摇身变成了一名只有十岁样子的女童,她老练的口吻中却带着训斥与怒气。
此刻一名身着青色衣裙,左耳上闪亮亮一个“风”字耳坠的女子在这名女童面前显身,并恭敬地道,“大姐,你现在还不能去杀忘尘。”
被称做大姐的女孩冷冷瞟了风影一眼,又望了望自己的左侧,压低了声音悻道,“月影,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月影当即现身,她亦是一身青衣飘飘,只是在她的右耳上的耳坠上是一个“月”字。
“你们!”女孩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风月二影竟然皆不约而同后退了数步,风影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大姐,你可不要火,冷静下来。”
“你们不是站在我这边吗?”。女孩用力呼吸着,试图控制自己的怒气。
“我们当然相信大姐的判断,所以也按照大姐说的将铁辰风引来此地,我们相信蛇头山才是那把钥匙。”风影振振有词地道,人已经与月影站在了一起。
“那为何要阻止我杀那个女人?!怎么能让那种女人留在铁辰风的身边?”
风月二影互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月影谨慎地道,“大姐,之所以不杀忘尘,是都主的意思。”
听到“都主”两个字,女孩的表情一怔,随后却释然道,“都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好,我就暂且留着她的命。”
“嗯,”风影如释重负的一笑,“左右剑他们必定也快行动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哼,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因为蛇头山就是钥匙,铁辰风一到蛇头山,心锁必能够开启!”
“那接下来我们听大姐差遣便是!”
……
★★★★★
看着已经熟睡的丁宁与良无命,铁辰风提剑起身又望了望那片漆黑的林间,眼里流露出一抹牵挂,人却缓缓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从未有过如此沉重、忧郁的眼神……
他所去之路正是蛇头山的方向……
漫漫天,落落云,情太深兮……朦胧之际,他彷若感受一双双爱他的眼睛,一个个温暖的拥抱,欢声笑语充斥着他的双耳……
风尘啸,月在逃,断了魂兮……疼痛开始袭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所看到的世界彷若在下血,那里是一双双布满鲜血放大的瞳孔,一个个淌血冰冷的胸膛,歇斯底里的声音充斥着他的双耳……
铁辰风不知不觉间忆起柴夫随性所哼的歌,每字每句却皆令他产生了幻觉,步履维艰——
竟然每一步有重如千金的感觉!
铁辰风拖着剑,仍旧一步步前行——
但仿若那他已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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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漆的庭廊之末,一座伫立在湖中的九曲金亭之中,一名身着金丝罗裙的女子依偎在亭栏一角,她双目平静如水地望着湖面,许久许久……彷若在她眼里其实什么景色也容不下。
——“晓南,你瞧,都过了有五个时辰了,小姐是越来越令人琢磨不透了。”一名丫鬟瞅着亭中小姐的身影,一边向身边的丫鬟晓南念叨着,一边准备将手中的茶水送过去。
而此刻那不出声的丫鬟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吩咐了,不得打扰小姐。”
“不算打扰吧,就送点水而已,都五个时辰了!”
丫鬟看了看手里的茶水,一脸难以置信,却不敢再靠近一步,不过嘴里还是忍不住囔道,“哎,小姐疯,主子就陪小姐一起疯。”
“晓东,你少说两句。”
“哼,难道不是吗?我们俩服侍小姐少说有十年了吧,晓南,你可曾见过小姐笑吗?见过小姐说一句多余的话吗?小姐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间,而主子竟然任由她这么活下去,这世上谁见过这么对奇怪的父女?”
晓东忍不住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不待晓南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只听亭中传来一声惨叫,晓东晓南表情瞬间肃然,一个腾空跃起,奔向亭中——
只见她们口中的小姐倒在地上,嘴角丝丝鲜血溢出。晓南急忙扶起小姐,而晓东四处环顾着是否有敌人来袭。
“小姐……”晓南心急如焚地望着脸色惨白的小姐,虽然气息混乱,但却没有性命之忧,于是又抬头望向晓东,只见她摇了摇头,晓南吩咐道,“你先赶快通知主子吧!”
“不用!”不待晓东应诺,在晓南怀中的小姐气若游丝地道。
见到小姐恢复了神智,晓东情急地俯来,“小姐,是谁伤了您?您快告诉我,我一定会找到他,将其碎尸万段!”
“扶我回屋,今天的事谁也不准再提。”
漠视晓东的愤怒,漠视晓南担忧的眼神,漠视一切又一切,直到回到屋里趟了下来,晓东晓南将屋内的灯火熄灭,然后退了出去……在这漆黑一片的屋内,她急促又虚弱的呼吸声才缓缓平和下来,她伸手轻轻覆在心口上,彷若方才便是这里遭受了重重一击!
正当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欲说什么,突然两道白光从她的心口,从她的五指间飞窜出来,在她的上方分成左右两边,形成了两团白雾。右边的那一团白雾冷冷地喝道,“不许说!”
“可是,即便尘封已久却依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我担忧的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左边的那一团白雾声音里带着忧郁。
“那就等这一天到眼前再说!如果你现在就动摇,那就不只是咳两口血那么简单了!”随着右边那团白雾的厉言,左边的白雾缓缓流入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的心口里,接着右边的白雾又最后附在她的耳畔细语了一句,便也随之钻入了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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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风!”
忘尘猛地从打座中惊醒过来,当即施展轻功朝林间外飞去。
冥镜与幽魂之间的互相挑衅、吸引,反而能够令忘尘清晰地感觉到铁辰风就在附近,可是就在那瞬间她感觉冥镜在体内竟然如此平静,如此安分?忘尘脑海里想起方才铁辰风在望月亭的话,更为确定他已经独自上蛇头山了!
“辰风?铁辰风呢?”
忘尘在茶寮中搜索着铁辰风的身影,不等丁宁、良无命反应过来,人已经纵地跃起追了出去。
良无命见忘尘施展轻功而去,不容多想便准备跟上去却被丁宁阻止了。
“俊少,你这是!”
“铁辰风竟然撇下我们独自离去,前方一定有危险,她是追铁辰风去了,我们在暗中尾随,静观其变吧!”
虽然平日里丁宁与铁辰风处处为敌,但真正了解铁辰风的却也只有丁宁。良无命只有点点头,随丁宁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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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幽幽,山路漆黑崎岖,铁辰风亦步亦趋,眼神空洞,被拖在地上的幽魂丝丝作响,他却彷若无睹。而在旁边山腰上一路行的三条身影一直密切关注着铁辰风的一举一动。
“辰风!”彷若是一道惊雷击中铁辰风,令他浑身一震,身子微微前倾,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辰风,你怎么了?”忘尘匆忙扶住了铁辰风,却看到那张苍白的脸孔而怔住了。
——“该死!”暗中的女孩狠狠骂道。
“谁!?”忘尘警惕地朝山腰处喝道,风月二影当即匆忙拉着女孩消失了。
“忘尘,我没事了。”铁辰风淡淡地道,人已经站直。
“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中毒?”
忘尘抬起他一手要把脉,却反被握住了手,“我没有中毒。”
“那你怎么会——”不得不让忘尘怀疑,他身上没有伤口,可方才却明明见他吐血了。看着忘尘焦急的表情,铁辰风竟然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你怎么会追上来的?”
“我还在苦恼如何控制冥镜,但它竟然安分起来,我便想你一定是先行离开了。可是,为何不一起?难道我在你眼里,还不是值得生死相随的女人?”
铁辰风仰天畅快一笑,回以忘尘却是坦然而真挚的眼神,“你,值得我生死相随,但我却不能让你涉险。”
“涉险?什么险?如果蛇头山有合你我之力都不能应付的危险,为什么非要去不可?即便要去,也应该设想周全才是。此刻的局面,你们几个因我而同伴之间互相猜忌,欧阳红也受了伤,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就是给动天会诛杀你们的机会!”
铁辰风淡淡地点头,“可是上蛇头山,不是你的提议吗?你应该也很好奇我的过去吧?”
“不错,如果你是如羿音所说,在那次屠杀孩童中幸存的孩子,我是很好奇何人为何如此煞费苦心要你去蛇头山,而这个人知道动天会的秘密,那么你又和动天会有什么渊源?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动天会设下的陷阱?我是很好奇这一切,但现在明知道凭我们应付不来,我不会让你去的。”
看着忘尘坚定的目光,铁辰风轻抚了抚她一缕刘海,却在松开手之际封住了她的穴道,忘尘惊道,“铁辰风,你——”
所有的言语被淹没在铁辰风深深的吻中……
当忘尘睁开双眸,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中清醒过来,铁辰风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铁辰风,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原因你要非去不可呢?
忘尘望着微亮的天空,自嘲一笑:你不是最该清楚区区点穴根本封不住我?所以你想用一个吻来封住我?休想!
“比剑,我快不过你,但轻功,我绝不在你之下!”当忘尘的神情恢复了冷静,施展轻功而去。
看着她轻盈地身影消失在眼前,丁宁与良无命从暗中走了出来。良无命不可思议地道,“她居然被铁辰风点穴还能——”
“看来她真是深藏不露啊。”丁宁对此不以为然的一笑置之,又突然朝着身后冷冷地道,“你们两个出来吧!”
随之应声而出的是羿音和脸色铁青的欧阳红。
“欧阳红,你不是有伤在身?”良无命惊异地道,欧阳红脑海里还停留在铁辰风拥吻忘尘的那一幕,不耐烦地道,“那点小伤算什么?喝了九玄神水就没事了!”
“羿音,你怎么可以给她喝九玄神水?!”良无命目光紧紧盯着羿音质问道,欧阳红已经挡在了羿音身前也挡住了良无命责备的眼神,“这和羿音无关!谁也阻止不了我的决定!”
“嗯,既然如此,多说无意,我们还是尽快跟上他们吧!”丁宁淡淡地道,人已经朝蛇头山而去。羿音三步并做两步跟上了丁宁,“我们,我们是因为怀疑忘尘才——”
“看到方才那一幕,还要继续怀疑她?”
丁宁简单的一句反问却是充满了对忘尘的信任,令羿音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尾随其后的欧阳红则冷冷哼道,“不错!虽然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能够被铁辰风封穴却没有用丝毫的功夫解穴,忘尘绝非一名普通的俗家弟子!”
“而且,”羿音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笃定,“方才她施展的轻功,和魔教一战最后坠崖的静龙如出一辙!”
被羿音这么一说,丁宁当即一怔:不错,在祀神塔初遇之时,那离开时候的轻功一直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那应该就是魔教静龙的轻功路数!为什么竟然自己毫无察觉到呢?还是在忘尘面前,自己变得愚笨了?
“不可能……当时静龙所受的伤势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掉进连铁辰风都无法挽救的深渊,怎么可能会有活的机会?”
丁宁忍不住辩解道,但却又想起忘尘要自己跟随她,那时的忘尘眼里透露着渤渤野心。而且她乃是与自己同一族类的人,而静龙乃魔教之人,当时又是为夺神水——修炼禁忌之诀又需要九玄神水的唯有九阴幽冥血族之人!那么静龙与忘尘果然是同一个人?对九阴幽冥血族之人,即便是受再严重的伤又活过来,都不算奇迹……
“的确不太可能,但两个长相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又施展一样的轻功,不值得怀疑吗?”。
良无命的话令丁宁语塞,他只有加快脚步。倘若连他们都看出了端倪,那铁辰风呢?他岂会一人被蒙在鼓里?还是说他早已知情?他当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九玄天鼎?舍弃尊主的期待?
看着丁宁越走越快的步伐,羿音紧锁的双眉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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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亮起,第一道曙光穿过树林照射过来,一双脚步停了下来。
蛇头山,此刻就在铁辰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