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骊歌 第四十三章 偷探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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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梠的性命交由公子璩处理,褒洪德放心的很,巴公子出逃,巴国在军中的势力已经土崩瓦解,剩下的蜀国与苴国即便跳腾,也翻不出什么汹涌的波浪来,只要他们三国不是沆瀣一气,褒洪德就有足够的把握一个一个将他们吃掉。

开局顺利,褒洪德心情舒畅万分,又想到棘儿已经近在眼前,出了大帐后径直来到医帐外徘徊,夜已深了,进入仲夏五月,天气也开始闷热起来,不知道是天气作怪还是心理作怪,褒洪德进了医帐营地竟生出几许忐忑之意。

看见巡查的甲卫穿行而过,慌忙闪避,他只是想贴近棘儿一些,不想打搅她的美梦,若是被这些披甲持戈不解风情的甲士撞见他夜行在此,定要朗声跪地行礼,惊扰了棘儿他可是要生气的。

褒洪德在风月场中已是老手,走到哪里都是处处留情,宴飨集会上,素来只与美人搭腔,又口若悬河妙语连珠,逗得在场的女眷个个眉飞色舞喜不自禁,常常和贵族世家的女公子打情骂趣,引得在场的女眷人人侧面,这些能够跟随自己的卿夫或是君父出席宴席的女子,多数都是在宗族中身份较高的公女,人人都希望名满天下的褒公子对自己多加青睐,能和他搭上话的,便自认姿色定是高人一筹,若是一场宴飨和褒公子不能说上一句话,那这家的女子回去后定会惆怅许久,只盼着下次宴飨快点到来。

十八岁在诸侯世子中算是可以定下婚约的年纪,不知有多少公侯家的女公子对他翘首以待,只盼着有一天可以成为褒公子的正妻,一些庶出的女公子身份略低,往往嫁与一方士大夫或是公侯的庶出公子为正妻也是合适的,可偏有许多这样的妙龄少女一门心思扑在褒洪德身上,只愿被他媵入府中做妾也是心甘情愿。

可是现在,这个在公女们心目中气度高华丰神俊朗的褒公子,正在蹑手蹑脚偷偷匍匐在地上,悄悄接近疾医的寝帐,只为听一听一个贱民少女夜晚沉睡的呼吸声。

这事要是让那些自诩身份高贵的女公子们知晓,不知要有多少人哭天抢地昏死过去。

总算绕开密集的巡查甲士,褒洪德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从来都没有现在这般讨厌这些恪尽职守的部下,害的他还得用这种偷偷模模的方式在自己的军中行走。

他来过鱼妫的寝帐,知道棘儿的卧榻在哪个地方,西边帐杆向北五步,褒洪德记得很清楚,放缓呼吸,抿住嘴唇瞪大那双本是细长的眼眸,脚尖轻抬脚跟轻落,生怕一不留神踩到什么东西弄出声响。

终于安全抵达目的地,褒洪德已经累得一身薄汗,抹了把额头上的潮湿,抚平心口的激烈跳动,轻轻将耳朵贴近帐布上,从上到下听了个遍,听了许久竟没有丝毫动静,失望之余不禁纳闷,可是记错地方了?

正在思索回想,忽地听见草地上有渐近的细微脚步声,褒洪德立即起身准备躲藏,心中暗骂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来人,还没等跳入灌木丛中,人影一闪便已出现在眼前。

褒洪德看清来人的模样,顿时懊恼不已,每次做傻事总是被她看见,每每看到她讥诮的哂笑,褒洪德就有种想抱头鼠窜的念头。

来人正是屡屡抓获褒洪德幼稚行为的鱼妫。

夜深人静,不便开口讲话,鱼妫一脸奸笑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帐外草地上的褒洪德。

褒洪德心中的天地轰隆一声巨响,暗叫不妙,又被这个女子撞见了,保持着被人蔑视的姿势,不知该何去何从。

鱼妫轻轻踏步上前,拍拍褒洪德的肩膀,朝他挥手,示意跟上。

褒洪德只得乖乖尾随其后,鱼妫身形灵巧,一闪又进了寝帐,褒洪德立在门口正在思索,这样闯入一个女子的寝帐算不算唐突,突然手臂一紧,被外力一拽,整个人便被鱼妫扯入帐中。

鱼妫点上灯火,眼前一下明朗许多,棘儿就在方才他靠近的地方沉沉睡着,鱼妫回身轻瞥了褒洪德一眼,娓娓小声说道:“棘儿前一阵子为配合晋侯举事在翼城侯府引诱殇叔,许是收到些惊吓,近来夜睡容易惊悸,所以晚间她喝的汤剂中有安神定心的药,只要你不在我的帐中杀人放火,应该不会影响到她的睡眠。”

呵,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刚才听不到翻身或是其他动静呢,原来棘儿现在熟睡过去,褒洪德眉目舒展松了一口长气。

鱼妫走进褒洪德,一脸哀怨,幽幽说道:“你看,为了成全你,我都不吝惜自己的清誉让你进帐一观,我好歹也是一个清白女子,你说怎么办吧。”

褒洪德顿时一个激灵,转头看向鱼妫那令他头皮发麻的神情,迟疑问道:“你要怎样?难不成想赖上我?”

鱼妫定了定神,一语不发,直直盯着褒洪德。

褒洪德连周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颗粒,慢慢后退,一脸的不情愿,“姑娘你不要作弄我啊,我可不如你们申公子俊秀出众,你这般朝三暮四申公子可是要失望的……”

扑哧一声,鱼妫掩住俏唇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乐得开怀,指着褒洪德畏缩的样子,笑道:“瞧把你吓得,唬你呢,你这一进帐眼睛便定在棘儿身上了,棘儿可是在卧榻上,你多少也是受过诗书礼乐教化的诸侯世子,如此胆大盯着人家姑娘看,不觉得失礼吗?”。

被她这么一说,褒洪德才恍悟刚才确实有点失礼,好在棘儿睡着,不然自己又要被说成谗巧的下作小人了。

收回深情款款的眼神,褒洪德转头向鱼妫问道:“棘儿的身体是否有起色?”

鱼妫白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埋怨,“若是得闲安生在晋国修养,个把月便能痊愈,只是她知晓褒离隐匿在军中,又一门心思惦记着你,生怕你被褒离所害,不顾晋侯挽留,硬生生跟着我回来了。”

褒洪德眼中又覆上一抹温柔之色,那暖光投向熟睡的棘儿,尽是绵绵的情意,“这般也好,棘儿便多多倚赖你的照顾了,我能时常看到她,心里到底是踏实不少。”

鱼妫撇撇嘴,对褒洪德这番肉麻的话不屑一顾,“你这人巧言令色,谁知话中真假,棘儿在我这里,你尽可放心,”悄悄走近熟睡的棘儿,替她捋顺额间覆盖的乱发,抬眸向褒洪德问道,“既然你二人相互倾心对方,可做好日后的打算?”

褒洪德的眼中似有难色,顿了顿神,开口回道:“自然会带她回到褒国好生安置,待到我行过冠礼,便媵她入府吧,只是正妻之位必须是诸侯公女,确实会委屈棘儿,只要她不要求正妻之位,其他位分,我都可以给她。”

“你府中姬妾已有多少?”鱼妫询问道。

“二十有二。”褒洪德诚实回答。

鱼妫一直平淡的脸上微微出现一丝愠色,刚想张口表示不满,又突然觉得无从开口,这是人家褒公子的家事,她一个申国女探子有什么置喙的资格?只得收回刚要月兑口而出的讥讽,狠狠叹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安稳的棘儿。

褒洪德看到鱼妫的神情,便已猜到她心中所想,略微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我知晓你是替棘儿谋不平,可是身为世子,他日我定是要继承国君之位,光是各诸侯联姻的公女宗女就必须要有一些身份相当的入府侍奉,我总不能为了棘儿一人将褒国置于危险的境地,若是因此被其他诸侯国孤立,将来的日子不光褒国难以在天下立足,棘儿跟着我也会辛苦不已。”

鱼妫心里很明白这些王侯世家的嫡长公子将来的婚姻取向,只是想到棘儿满心的痴情总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便替她觉得惋惜,或许还有一丝自怨自艾,毕竟她自己的心中也装着一个位高权重的申公子,褒洪德与棘儿两心相悦都不可能成为彼此的唯一,自己与申公子之间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甚至是,现下只是她一人的单相思,岂不是离常伴他左右的愿望更加遥远?

一想到这里,鱼妫心中便千头万绪理不清楚,烦躁的情绪挂在脸上,起身走到褒洪德身前站下,神情不悦地说道:“夜深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不要让叔莫觉察出什么不妥,我会替你照顾好棘儿,你安心处理好蜀、苴两国公子的事宜,外面有夜巡,我去替你引开他们。”说罢,一转身便出了寝帐。

等到鱼妫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褒洪德迅速来到棘儿榻前坐下,细细打量了许久令他朝思暮想的少女,她还是那么清瘦,眉头紧紧蹙起,睡梦中也似不安的神情,静静躺着一动不动,纤尘不染的面庞泛出柔亮的光辉,枕在头下的青丝铺散开来,浓密的黑发越发映得她肤白如玉,扇子一般的睫毛低低垂下,在眼帘下方投射出一片细密的影子。

褒洪德伸出手想触及棘儿的脸庞,替她舒展眉头,伸到跟前又踟蹰起来,担心手中的力道不稳惊醒她,又有点舍不得放弃,再是犹豫只怕来不及了。

心中又浮起一个大胆的念头,褒洪德为自己刚刚萌生的念头欣喜不已,倏地收手,径直将面庞凑近棘儿,微眯双目,缓缓轻柔地将唇覆了上去。两唇相触的一刹那,褒洪德身体中竟有过电般的战栗感,心悸之余心中流淌出满满的爱怜之意,那种令全身为之一颤的酥麻刺激着他,竟有冲动想撬开她的樱唇吸吮芳泽,只是现在他还不能这般去做,再磨蹭下去鱼妫有可能又要回来了,只稍稍停留了片刻,褒洪德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棘儿的唇畔,抬起身,抿着双唇还在意犹未尽回味方才的感觉,回想起初见棘儿时,压着她的身子强行对她搜身,隔着衣料意外触模到了棘儿不盈一握的娇乳,褒洪德不禁笑了起来,应该说从那时起,棘儿的身子就已经是他的了,迟早有一天,她的全部都将属他所有。

“从一开始,你就我的,你的心里只能装下我一人。”褒洪德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着熟睡的少女吐出这番话,眼梢弯起,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估模着鱼妫也差不多办妥,褒洪德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到帐门口,还不忘再回头看看棘儿,对着一动不动的她莞尔一笑,掀帐而出,转身融入寂静的夜色之中。

这时,睡梦中的少女,原本蹙紧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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