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似乎是呼啸着来的。
张茜给陈羽打的电话，只一句，“北边的操场等我”，就挂断了。木槿在张茜要出门的时候，淡淡的说道：“记得多穿点衣服，外面冷。”张茜刚触碰到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转回头来，嘴角还是那好看的弧度。然后，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秋风吹了进来，这个秋天好冷。秦诗走到阳台上，紧了紧上衣，目光顺着马路移到操场的那头，心里突然想，自己会不会有真正动心的那一天。“在想什么？”周竹雨走过来问。“我在想，一份感情到底要如何去做才是完美的。”“爱，应该是把双刃剑，它给的是痛与快乐。爱的过程总会有人受伤，你不想伤自己就会伤了别人。但是不去爱一回，痛的权利也没有。”周竹雨说着抬起头，看着静谧的夜空，心中浮起一阵无力的感觉。自己依旧是一个人。
张茜远远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陈羽。一年多时间的大学生活并没有让他改变什么，一如以往的短碎发，黑外套，深蓝色牛仔裤，白板鞋。看着毫无改变的他，想想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被他呵护着，也有那么一段时间转首便可见，原本坚硬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张茜还未走过去，陈羽关切的声音就传来：“这么冷，出来就得多穿点。”说着向张茜走来。张茜仰起头，脸上的冰冷也消融了。陈羽伸手把张茜拉到怀里，宽大的衣服一下子围上来。张茜嗅着衣服上特有的味道，感觉时间一下子回到去年高考结束后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应该是温馨的吧。或许他是太爱我了吧。”张茜心里想着，手臂紧紧地环住陈羽的腰。陈羽低下头，嘴唇靠在张茜的耳边呵着起，轻声说：“你今天怎么了？”张茜想说：“只是疯了一天，我想你了。”陈羽没等张茜回答接着说：“两天不见，真的好想你。”张茜抬眼看着陈羽，用细细的声音说：“在一起都一年了，还不长进。”陈羽坏笑着抿了抿嘴，狠狠地抱了一下怀里的人儿。张茜的脸贴在陈羽的胸膛，耳边隐隐有两颗心跳动的声音。陈羽的食指慢慢划过张茜的脸颊，下巴，把埋着的脸托起来。看着眼前的面孔，陈羽突然觉得拥有世界也不过如此。张茜把缠在腰处的手臂吊在了陈羽脖子上，踮起脚朝陈羽的唇上咬了一口。
木槿三人围着宿舍中央的垃圾桶坐着，秦诗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摇了摇头。周竹雨问:“出去好久了吗？”。秦诗默然。木槿掰着手中的桔子，头也不抬地说：“我们好像挺急的。”秦诗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只是怕张茜伤心，所以有点小关怀。”周竹雨摇摇脑袋，嘴角因闪过笑意而撇了一下。木槿把桔子分给两人，目光飘到外面漆黑的空间里。“张茜不会伤心的。她选的道路从来都是前进，没回头，不后悔的。”木槿像是在自言自语。
北方秋天的夜晚总是凉的让人不知所措。张茜披着陈羽的外套，两人并排坐在操场的看台上。陈羽一手揽着张茜的肩膀，一手撑在石头上。陈羽看着张茜游离的目光，问：“你在想什么？”“没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两天你都没接我电话，你去干什么了？你知道吗，我找不到你有多急。给你那些朋友打电话也都是关机。你是我女朋友，你去哪好歹也得跟我说一声。”张茜转过头看着陈羽，失落的道：“我只是跟姐妹们出去玩了一天。”陈羽两手抓着张茜的肩膀，让张茜正对着自己，平静地说：“那你也得说一声。”张茜听着陈羽的话，失落更深。心里很突兀地冒出一句吼声：“受不了了！”胳膊抬起，挣月兑掉抓着自己的手。“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陈羽一下子呆住了，心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又像那一瞬间心丢失了，痛到麻木，痛到不知心的存在。回过神来，那个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已去了好远，手里的衣服上的体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淡了。陈羽手里抓着衣服追了上去。心碎在了原地。
陈羽在宿舍楼下追上了张茜，他伸手拉住张茜的手臂，张茜头也不回，就要甩开拉着自己的手。陈羽微微用力不让张茜挣月兑出去。“我想知道原因。”张茜就背对着陈羽，近乎冰冷的话飘进陈羽的耳朵，“需要什么原因？我从来没爱过你。”陈羽慢慢把手松开，看着眼前的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梦呓似的道：“怎么可能？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张茜回过身来，眼里没有任何色彩，嘲讽地笑了笑。“你知道你有多烦吗？你每天会在我休息的时候打电话，课间十分钟，中午吃饭的半个小时，下午没课的时候，晚上约会了回去之后。我的生活除了只接你的电话外，好像，不，是应该，什么都别做。有时候我在跟姐妹们聊天，你会一遍一遍的打电话，直到我接为止。我跟你抱怨，你听过一次吗？总是说，我真的好想你之类的。放假回家，因为你的电话我不知道被同学家人说了多少次，说我回去了不联系大家，说我就知道打电话。我们明明每天都会见面，你要看我看得这么紧？约会的时候也是，你不让我跟路上碰到的人打招呼，怕你自己被忽视；你总喜欢抱我，可是我不喜欢；我要跟你拉开距离走走，你会强把我拽回来。我在你身上甚至感觉不到温柔，你只是自己想怎么就这么而已。我带你参加的聚会，你去了不吃也不说。我遇到的事，你总说有我呢，你帮过我吗？你做的就是远远的看客，带着你特有的懦弱的眼神。我以前一直在强迫自己，现在，我只想告诉你，我们完了。我根本没喜欢过你一点点。”陈羽看着张茜一动不动，张茜转身就要走，陈羽手臂下意识地抬起来，张茜退后一步说：“不要碰我！”陈羽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哗哗的声音传来。
张茜回到宿舍的时候，木槿三人还坐在那里，每人手里都拿着手机。听到开门声，秦诗首先抬头，笑着说：“回来了。”张茜把自己的凳子拖过去，也围在垃圾桶旁坐了下来。“从现在起，我们的世界清静了。”木槿说：“希望吧，怕是陈羽放不下。”张茜颔首，说道：“我们把陈羽的手机号，qq号都拉黑吧。我不想再有任何瓜葛。我的字典里没有回头和后悔的说。”周竹雨竖竖大拇指。“你比王楚伊还要狠。她每次结束一段感情都会想一个很恰当的理由，提分手时总是那么可怜兮兮的。”秦诗坐直了说：“其实你亲爱的王楚伊跟我更像。我们都有好多男朋友。”木槿做擦汗的动作，说：“她是经常换男朋友，但每次谈只谈一个。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她不大喜欢一直谈一个。”周竹雨问：“那，她就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木槿沉默下来，眼里回忆的色彩一下子浓起来，半晌黯然地叹道：“有过，那是楚伊真正爱上的人。那年我们初三，楚伊跟我们班一个男生走在一起，开始她的初恋。男生很笨，可还是想着法子逗楚伊开心，总会跑过来问我楚伊喜欢玩什么，吃什么，去哪里。但效果都不是很好，楚伊每次都会带着哭腔跟我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他一点都不会关心人。’我能做的就是安慰，只能叹，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女人心海底针，男的太笨。那是的我们又懂得什么。哭了，闹了，每天高兴了还在一起玩。直到楚伊在老家碰到了比她大六岁的汪越。她的第一个男人。”
周竹雨张张嘴巴，“不会吧？”秦诗不以为然的说：“那有什么？”张茜的脸色变了变没说什么。“楚伊没解释什么就跟她的初恋分手了。她的初恋因此而颓废，初中没毕业就跟着自己的叔叔到了海边城市打工去了。楚伊跟汪越在一起三个月后，初中生涯走到终点。汪越说希望和楚伊一起去打拼。那时的楚伊突然疯狂的想以前笨笨的男生，就没答应。发现自己讨厌汪越的没文化，但又迷恋他对自己粗鲁的动作，那是初恋永远不会做的。楚伊决定找一个两者结合在一起的人，分手又谈了几个。汪越在楚伊离开他之后，先是纠缠几次，后就不知去向。而楚伊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尝试和不同的男子交往。直到她遇到林达。我知道她真正动心了。她会为林达的一个不小心的话语而伤心难过。她很乖巧的呆在林达身边。和林达的一年她彻底改变了，不再那么随便，不再出去疯，跟她所有的哥们断了联系，不再出去闹事，大姐大变成小鸟依人。汪越的再次出现，让楚伊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伪装，他说楚伊与小姐没区别。楚伊不等林达来找，她自己离开学校到处流浪。楚伊走后林达找了好久，他说，他不在意，美丽的女子总是有故事的。林达到现在还是单身，总会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楚伊的消息。楚伊在前几天联系了我。她说她换了好几个男朋友，她说她再没和任何人发生关系。我劝她回来，林达在等她。可是她说结束了。也许在她心里是不敢吧。”木槿说完，看看外面，斜月挂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