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敏感,“你也看了?”
“是啊,谁不看啊,上个月看完到现在,都是本市最轰动最有争议的一个事件嘛,那个被色魔了的女孩不幸怀孕,居然还坚持生下了孩子。电视上包利人对这件事做出了分析,结果却是出人意料,被的女孩居然爱上了那个她的人,简直是难以置信……”看来胡芳对这个节目也看得很仔细。
可音忍不住打断:“简直是胡说八道。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信,你知道我不信的,可人家是包医生啊!”
“……电视上那胖子是医生?”
“是啊是啊,你还不知道啊,亏你还住在太阳巷,是太阳巷的居民呢,人家现在是很出名的包医生,包治心理疾病!还听说有美国博士做顾问,实力雄厚的很,所以今天在太阳巷挂牌开业了。”
可音哼了一声:“职业病啊,怪不得误会我是病人,跟我约诊……”
“他跟你约诊?”胡芳大叫,显然,话里有藏不住的欢快,幸灾乐祸?
“怎么了?这胖子把我当病人你居然很高兴啊?”
胡芳立刻发誓:“绝对没有,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这事挺有意思,不明白他怎么就把你当病人的。你难道去找他了?或者他会看卦相面?”
“他会看卦相面看我有病啊……嗨,谁找他了!我是看了他那个节目不相信他的胡说八道,我才……”
“你给他打电话了吧?”
“……”
“打就打了呗,很多人都打的呀,这节目全市老百姓都很关注呀,你看了有什么看法呢?”
“我当然有了,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个叫包什么的……”
“包爷!包利人!包医生!”胡芳立即提醒。
“包利人?没听说,包爷倒像听过,太阳巷挺出名的,不过,什么包利人啊,利人还有包的?什么古怪名字!又是什么古怪医生!包利人分析的那个结果要我说绝对不可能!世上难道会有人爱上自己的人?”
“但是……你问了他?他怎么说?”
“我一个月前打电话是想质问他没说出口,这次憋不住又打过去,他一接就误会了,我又打想解释,他就干脆把我当病人约诊了。他是不是自己有病看谁都有病啊?就是全世界的人有病我也没病呀,你说这什么人啊……”
“呵呵……那你,还去不去应诊呢?”
“怎么说话呢,我应诊我不是承认自己有病吗?”
“啊,啊,也很难说……”胡芳含糊着。
“什么?”可音感觉胡芳话里有话,别有用心。
“不不,我是说你没有,别人难说的!如今社会压力很大,往往其实有病的人,往往不认为自己有病哦。”
“什么往往往往往的,你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我不是说你……”
“那说谁?”
“我说了不是说你啦……不说这个了。你和乔丹墨怎么样了?是不是出问题了?我觉得你情绪不太对头呀。”
“我很好!”可音想掩饰,话却说得像赌气。
“那你们几时结婚啊?”
“我不想……”
“你不想?我说你不对头吧,都这么多年了你会不想?不会是乔丹墨有什么问题吧?”胡芳在那边神秘起来,“我们过去乐队里的那些烂事他不会知道吧……还有,我说他可是个画家,画家接触的美女、女模特那可是很多很多的,你不是也给他当过模特,这才叫他骗到手的吗,你都给他当模特,别人就不当了?跟你说,这年月送上门来的多了去了,他又长得那么帅,再说了,要是有心这么干,再用这种方法骗别人,或者,他又爱上别的女人……”
“乔丹墨绝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
“别说了!”
“他就不是男人?”
“让你别说!”
“好好,不说,那,拜拜?”
“bye!”立刻关了机。
街面上熙攘的人流像湍急的潮水。
可音呆望着,觉得自己像被潮水冲刷到一边的一粒石子,微不足道,孤独无助。
世界很大,可人说到底是个体,表面上合群,内心大多互不相干。人心是不可预知的,狭窄的,又是隔膜、冷漠的;人比动物险恶,因为你看到的是人,不是动物。
可音大多数时候是快乐和愿意寻找快乐的,如同一条清澈快乐的小溪,唱着,跳着,翻山越岭,自由奔跑;它不必刻意大海的深邃;不必故作江河的深沉;不必像她母亲,整日身陷于她那个年纪因岁月堆积起来的拖累中不能自拔。
她活在当下,很高兴把握眼前,自由地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东西……她这样想,可真有自由吗?真能从母亲宿命般的拖累中挣月兑出来吗?胡芳的出现给她的想法打了折扣。
胡芳的话似在提醒她不愿重温却难以忘却的过去。她只是说说还是真想捅出去?假如乔丹墨知道她……啊,啊,天哪,与其让乔丹墨从别人嘴里听到真相还不如自己坦白的好。为什么一开始不对他说明呢?
她开始想象他已经知道些什么,或真如胡芳所说:他有了别的女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戴着耳机听着mp3甩着大步朝车站走来……
这是一个少有的景象,一道奇特的风景:老旧的男人听着新潮的mp3,一边扯着不着调的嗓子吱哇拉锯:心若在,情犹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满街的人引颈张望,看精神病似地嘻嘻讪笑。
可音忽然悲怅:假如能够从头再来她一定好好的再来!可惜,一如眼前这个老男人,呈现给你的是一个讥讽;虽然赶着新潮,唱着从头再来,时光逝去却永不再来。
可音是追不回从前了,她的从前被一个叫秦子明的人拿走了,也许说不定还让那个至今不明不白死得糊涂的叫罗旋的人拿走了。奇怪,她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沉重的感觉,它们从哪里来,她不知道。她又为什么只沉溺爱情?她也不知道。
公车来了,一下子来了5辆,排成长龙。
她跟着上了人最少的那辆车,安静地坐在靠司机后面的那个位置上。
车快要开的时候,她忽然看到那个mp3老男人也上了车,在公车起步的跌跌撞撞之后,坐在了咫尺的对面。
他在颠簸轰响的摇晃中又开始唱,旁若无人地唱:
死了也要爱……
可音猛然想起:明天是乔丹墨28岁的生日,她要给他浪漫浪漫庆祝一番,以弥补最近的不快。这样打算着她有些兴奋,心也稍稍安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