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12
琦善注定今晚无眠。
傍晚时分,璞鼎查的信使昂头将照会交到了他的手中,照会中严厉的措词让他一惊。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好这个信使后,他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书房中他背手不停地踱步,不时拿起照会看一遍,心中也不住地盘算。
这封照会他每读一遍,就心惊胆战一次,璞鼎查的意思很清楚: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混了?连英国人都敢欺负?老老实实地给我赔礼道歉,不然大炮军舰地招呼!
这半个月琦善找到点身为天朝上官的滋味,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意气风发地洗刷被人戳脊梁骨的耻辱。可是璞鼎查的话却仿佛冬天浇下的一盆冰水,让他突然清醒过来。
洋人不好惹啊!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这点。
但是想起道光严厉的“口谕”他又犯难了,奉迎洋人,道光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不奉迎洋人,璞鼎查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书房中思考了大半个晚上,连梳得整整齐齐的大辫子都被抓的乱七八糟,他仍然没办法拿定主意。奕忻这个矫诏把他逼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境地之上。
过了半宿他决定还是先给璞鼎查回信再说,先将洋人安抚下来,那之后的事情再慢慢来好了。坐到了书桌前,他提起笔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自从和奕忻宴饮以来,他的老枪是越来越好用,可是付出的代价就是精神与身体却逐日萎靡,只是在房事生龙活虎的掩盖之下,他一直没发现而已。
到了这个点他已经开始打起呵欠,手中的笔好像有千斤重般,握都握不住。琦善叹了口气,放下笔直的作罢。
明日再写也不迟,现在该上床休息了。琦善刚站起身,他就听到一声闷响,他狐疑地打开书房门,却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离开书房到了卧室中刚在小妾的服侍下去了衣物睡下,就听到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大人不好了!”
他翻身起来,不满地呵斥道:“三更半夜的,有什么不好了?”
“刚,刚才巡夜的军士来报,十三行那里,那里爆炸起火了!”下人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什么!琦善连忙披上外套,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到了屋外,刚要开口询问,又一声闷响传来,连带着他的心也剧烈地跳了一下,如今他不用问也知道下人说的是事情了,否则如何解释这两声闷响?他赶忙吩咐下人替他更衣,还没出府门,第三声闷响也在这个时候传来了。
三声闷响,就像三声催魂的鼓声,敲打得琦善脚步都有些不稳,他顾不上坐官轿,让下人牵了匹马跨身而上,拍马直奔十三行。
等到了十三行的时候,琦善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大火吞噬了整条街的商铺,火势汹涌已经无法阻止,他从边上抓了个正在救火的士兵,大声吼道:“去给我调洋水龙过来!去督标给我调过来,快点!”
那个士兵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看清楚眼前人是总督之后,赶紧应了声是,往督标跑去!
“骑马去!混蛋,你两条腿过去等跑到了之后早就完了!”琦善将那个士兵拉了回来,指着自己的马大声骂道。
那个士兵连连点头,跨上马匹往督标营而去。
琦善望着整条街的大火,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完了,一切都完了……那个时候没有专业的消防队,城市中一旦起火,哪怕自己这个总督坐镇,也没有什么用。
与此同时,曾国藩府上,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曾国藩书房外,敲响了房门。
曾国藩正焦虑地低头在房中来回走动,听到敲门声他猛地抬起头,拉开了房门,看到了黑衣人将他拉了进来。
“成了?”他声音有些颤抖,夹杂了或期待或愧疚或自责的复杂情绪。
黑衣人拉下了面罩,露出了庆长河的方脸,点头道:“成了。”
“好!”曾国藩紧握右拳,让庆长河到书桌旁坐下,顺手从书桌上拿起了酒壶给他斟了杯酒,“喝杯酒压压惊。”
庆长河谢了一声将酒闷下,曾国藩又倒了一杯,再问道:“可有人发现?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你?”
“没有。”庆长河依然保持了少言语的习惯,但是此次他却皱起眉头继续道:“在街中弄堂里的火药被人看到了。不过,他没有看到我。”
“那就好……”曾国藩放下心来,“庆大人此次居功甚伟,值得再饮三杯。”
庆长河也不客气,连喝了三杯起身告辞道:“那我先告辞了。”转身走到门口,突然捂住胸口,双眼暴睁,跪倒在地。
他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深沉的曾国藩,却说不出话来。
曾国藩叹了口气,对庆长河道:“对不起,庆大人,为了阿哥的安全,你的命我只能留下了,你放心,从此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儿女就是我的儿女,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们的。”
庆长河瞪大眼睛,他如何都想不通自己为奕忻做了这么许多的事情,为何在功成的时候却要自己的命?他不甘地大声喘气,血液已经控制不住从嘴里涌出。
曾国藩闭上眼睛,哽咽道:“阿哥在家里等着你回去,这是我擅作主张的主意。对不起,对不起……”言下之意,并不是奕忻要庆长河的命,而是曾国藩背着奕忻做的。
听到这话,庆长河露出了一丝笑容,是悲凉,也是无奈,他终于想明白,在曾国藩的书房之中为什么会有酒壶,要知道这个人在工作读书的时候从来是滴酒不沾的。
原来如此……总算不是那人要我的命……
庆长河哇得吐出了大口鲜血,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他伸出右手,奋力吐出了最后一句话:“拜……托……了……”闭上眼睛,右手无力垂地,身死气绝!
曾国藩深吸了口气,拔出匕首在庆长河的脸上胡乱地砍划,直到脸上血肉模糊不可辨别才收起了匕首。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握着匕首的双手已经不可自制地颤抖。
扔掉了沾满鲜血的匕首,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大声吼出:“来啊,给本官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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