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齐砡送回院子,乐欣尚走在回别翠居的路上,便听闻了有人在水中溺毙的消息。
是张婆子!
听到这名字时,乐欣原挺直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复忙将惊恐的情绪压下,然内心里却充满了太多震惊,怎么会是她!
午后还在琼空阁见过她,拆穿她受人指使来蓄意试探自己的行径。
虽知她不怀好意,但乐欣就是为了避嫌才轻易放过她。之所以能肯定张婆子不会在背后乱说,是因为有些资历的奴才,都该知道“杀人灭口”这四个字,所以是绝不会妄言。
德公府费尽心思的将她从青山县接到京城,以极快的速度与浩大的声势,过继了自己成为家族嫡女。然后没过上个把月,就让个奴婢冒充先姐亲信,而后试图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
若非是这府里的正主不能直接寻乐欣谈话,就不可能由张婆子出面。
既然是秘事,她若真知道了什么,则将会成为主子非除不可的大患。
张婆子该庆幸,自己没说出些什么,更没冲动的直接寻到老夫人处找人做主,而是这般安排,让她继续在人前做个一无所知的忠仆。
乐欣原先猜料,张婆子回去后顶多被治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因为指使她来的人会担心“打草惊蛇”,不会让张婆子出事,而应该想其他法子接近自己,寻得她们所要的东西。
但现在,张婆子死了!
这是不是表明,她的谎话没骗过幕后的人?
如若乐欣不知道德公府对她另有所谋,或者德公府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然知情,这便天下太平,表面的温馨与平静依旧维持着。但这层薄纱若是被揭开,乐欣能预料到,往后她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因为,德公府必定会改变策略!
紧跟在乐欣身边的秋雨心细,注意到八姑娘的轻颤与反常,以为她是因为听到死人而害怕,便安慰道:“姑娘别怕,方才不过是在石桥上经过,您是贵人,没什么脏气邪物敢沾身的。”
贵人、贵人……乐欣真想大喝闭嘴,自己算是哪门子的贵人?别以为她年轻爱听浮夸,总往主子脸上贴金!
从进了这德公府,她的心就总紧张着。
“去、去打听打听,张婆子怎么会掉到水里的。”
乐欣想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如若是人为,这事情的发展就出乎她的控制。
“姑娘,不过是个低贱的婆子,这种事不吉利,恐脏了您的耳。”
“我,指使不动你了吗?”。
秋雨被八姑娘这双带着几分锐利的眸子盯得微怔,忙后退垂头道“不敢”。
“那还不去!”
“是。”
秋雨转身的时候,心底还在纳闷,明明早前自己的伺候与表现,八姑娘都很欣赏的,对她亦满意,怎么转瞬间,竟似变了个人?
等她走远,乐欣就转头望向秋花,后者似乎有些心虚,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
“你没将我的话告诉秋雨?”
“奴婢、奴婢……”
秋花显得有些紧张,吱唔了两声“奴婢”后就跪在了地上,“请姑娘恕罪,奴婢还不曾和她说。”
“怎么?下午屋里的话,都忘了么?”
乐欣的语气不重,就这样居高临下傲然的俯视对方,眼角透着些许不满。
“不、不敢。”
秋花抬头,面露苦色,似乎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先起来,跪在这道上,人家还以为我如何亏待了你。”乐欣率先提步,声音格外的冷,“好好想想,回了院子再回话。”
秋花忙起身跟上,虽在后面,整个人缩着拘束的很,连裙摆上的尘埃都不敢拂去。
进了别翠居,率先迎过来的是王妈妈,乐欣不由生出几分欢喜,追问道:“是铃兰醒了?”
王妈妈似乎有些惊诧,主子居然这么紧张个丫头的病,却不敢表露分毫,恭敬的回道;“回姑娘,她还没醒,是东巧方才来过,好似是三夫人寻您。”
乐欣这才想到,先前在院子里遇见五爷的时候,还说待会要去其南苑的。
思及此,她转身就出院子。
此时,园里已经陆续燃起灯烛,路道并不漆黑。只是,方拐过门前的池塘,却遇见了胡妈妈。
胡妈妈道就是来传话,称五爷已经回了外院,而三夫人则去了诚心堂,让八姑娘今儿个不必过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