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尘香 003 少年委身做家丁、明查暗访疑窦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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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转瞬间六月已至,方府后院的花草郁郁葱葱,眼见有些个花从花苞崭露头角即将竞相绽放了。百亩来方的后院,除却种植的花草,兼有假山嶙峋、白莲皑皑。转过假山,即可见一不大不小的池塘内白莲盛满一池。绿的荷叶一尺见方,莲花仿若从池底径自冒了出来似的亭亭玉立,袅娜多姿。一池的白色亮的晃眼,偶有蜻蜓栖于莲瓣上,一动一静却也和谐。又过了一周,自那日少年夜会佳人后就再没出现在沉香阁附近,仿若凭空消失了般。而我却自那日醒来后什么都不曾记得,依旧侍弄院中的花草,只是较从前嗜睡了些。若在莲花未开时,我常驾着小舟于池内穿行,午间徜徉于舟上小憩,拿一瓣荷叶覆在脸庞遮住阳光,感受清粼粼的水波自舟下荡漾,委实舒爽自在。

沉香阁的生意如日中天,因我调出的香料得了某位贵人的青睐每每垂询于此,引得城中无数少女竞相购买,并以购得沉香阁最新香料为荣。沉香阁在招揽了一大批客人的同时,也贴出了招贤纳士的公告,重金聘贤人异士,可怪在竟无人揭榜,于是又将薪酬提高了一倍。对于这种求贤若渴的态度,也引来了不少百姓评头论足,对于我的又一传说如一剂重磅炸药,直炸的人们天雷滚滚。

事情约莫是这样的,一日从金乌西沉至月上中宵,府内一家丁起身出恭,路过后院时听见孩童欢愉的笑声,当时便纳闷道府内何时多了稚童,在好奇心驱使下脚步不由自主地寻声靠拢。只见空荡荡的后院中央,一株奇异的花高约一丈,含苞待放状,叶含香,花泛光,叶足有两个巴掌大,花骨朵如鸭蛋大小,只待近处观看,那笑声却是从花骨朵中传来,此起彼伏。那家丁盯了好一会儿,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便惊的连滚带爬地跑了,口中高声呼道:“妖怪啊!有妖怪!”翌日起,那家丁不顾管家的挽留毅然请辞离开方府。至此,此事被一书生抄录于《志怪异闻录》中。

这厢子,醉仙居的说书人说的正起兴,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宾客也听得聚精会神时,一青袍公子从正门悄然离去。

方府后院,我足踏乌木木屐,着金丝缕衣,长发随意散落至腰间,身子斜倚于美人榻上专心致志地读长安最近流行的话本子,读到动情处或目中含泪或言笑晏晏,直把闯进的阿绿唬的一愣一愣。

“小姐,今日终于有人揭榜单了!您知是谁吗?就是上月慕名而来被您拒之门外的那位公子!”阿绿清脆的声音打断我的神思飘渺,对此我颇为不满,但对于下人一向宽泛的我总是不予责罚。

我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缓缓抬起头来望见阿绿脸上神采奕奕,启口道:“阿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我读书时不要随便闯进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呜呜,小姐,奴家太激动了嘛。这位公子丰神俊秀,玉树临风,居然委身来此……”阿绿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微不可闻,小脸上因为奔跑而遗留下一道可疑的红晕。

“哦。”我再度拿起读到一半的话本子,不准备再听小丫头的聒噪,继续方才的故事。被阿绿这么一打断,竟不知看到哪儿了。心内思量着这个丫头被我惯的委实过了些。

阿绿双手绞着衣裙,贝齿咬唇,看不清是因为激动或是其他。她暗自恼怒,对于我的冷淡心有委屈,猜度我到底是听到没啊。她可不管其他,随即直奔前院偷窥管家对这位公子的安排。

方府前院,不同于后院的曲径通幽,府宅前门两只石狮瞪着双眼眼观八方。进入府内,卵石铺就的道旁两大人工池内有铜铸的双龙戏珠在阳光下褶褶生辉,双龙口中喷出的清泉直划过半空形成一道七彩红霞。少年一入前院即赞这阵势巧夺天工,随后步入前厅墨香斋商议入府事宜。

先是客套了一番,褶子脸管家才问道少年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家里还有几口人这样不咸不淡的话语,然而在问到身世时明显停顿了下。少年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答道:“小生流觞,吾辈祖上世代为官,几年前因家父得罪当朝权贵被贬,后因家母病重卖掉了家中所有值钱之物致使家道中落,家父也一病不起,前些日子二人也驾鹤西去了,家中只留下我支撑家业。如今听说长安繁华便前来拜会故人,在此地待了两月有余盘缠用尽故人却未寻访到,听闻贵府招贤便前来一试,做个活计也只当饱月复……”

褶子脸管家听完这一番阐述有所动情,怜他年纪尚幼便历经如此劫难委实伤感。伤怀间,又问了家中如今如何,少年可曾娶亲等,少年亦是一一道来,惹得老人动了恻隐之心。须臾,褶子脸管家便谴人带领少年于东厢住下后便交待些府内规矩,根据少年技艺安排活计。

因考虑到少年初来乍到,这位唤作流觞的少年则被安排后院负责打扫管理等事宜。流觞在方府的诸多事宜便算安排下来了,褶子脸留下他于厢房休憩翌日起开始做活。

东厢离后院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与西厢呈对称布局。此时东厢一字号厢房内,流觞躺在床上闭目沉思,细想方才自己演出的戏码委实有趣,自己不愧为道行高深的神仙,连撒谎都脸不红气不喘,如今下了凡界也做起这诓人的勾当了。

片刻钟后,厢房内的流觞步出房间,以熟悉环境为由携他在府内四处转了一圈。

方小姐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之人呢?流觞暗自思忖,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这笑容让人看起来心里发毛。不管怎么说先在方府住下,待寻得姑姑便禀告于二殿下。他四周打量着方府,对于这人间的物事都颇具兴致。

流觞于府内闲庭信步,步行环绕了方府一圈。他举手投足间潇洒恣意,惹得府内一群丫鬟纷纷侧目,为此他还颇感荣耀,故意摆首弄姿引得丫鬟们面红耳赤地四下逃散了,只遗留了一地的手帕香囊。流觞将这些物事轻轻拾起放入袖中,脸上容光焕发,达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料想着如今凡界竟是这般开放了,如此一来甚合我心,甚合我心啊。流觞的到来为府内的丫鬟们提供了新的八卦话题,某某曰新来的公子生得风神俊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令人心跳不止,如今于府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却是妙极。此事经丫鬟传至小厮再至流觞耳中,经此一来,流觞的虚荣心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流觞暗暗将府内的一切都观察了一通,连拐角处都未放过也不曾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正纳闷间忽听得小丫鬟阿绿的声音响起。

“这是小姐的药方,你只要按此抓药即可,记得切勿对外人宣之。”阿绿此刻背对着流觞,细声嘱托府内另一个粗布衣丫鬟,那布衣丫鬟连连点头并转身离去。

流觞如发现了奸情那般兴奋着,随着那丫鬟跟了出去。那粗布丫鬟七拐八拐地来到东市一家老字号药铺,递了单子上前抓药。看这丫鬟与掌柜的亲密程度很显然已是常客。待丫鬟走后,流觞现身跟了进去,递与掌柜一淀金子问询方才之事。掌柜只说方小姐身患疾症,已是许多年药石无医了。闻言,流觞足足讶异了好一会儿才按捺下思潮。

阿绿思及方才打发下人去取药方,算算时辰也该回去了,要是个缺心眼子闭眼乱闯,惊了小姐事小,为此宣出此事可是自己造下的罪孽了,要紧更要命。这般想着便朝后厨行去。

月上重天时,府内静寂一片,只余值班家丁和几盏灯笼高高悬挂。待府内家丁皆已睡下,流觞从东厢房内偷偷出来行至厨房,隐身于梁上静观其变。先进入厨房的是胖厨娘,只见她将炖好的银耳羹端至案上,又备好托盘装裱,待完备时便出门唤阿绿。这时,阿绿才快步走入厨房,将备好的银耳羹端出去,行至半路忽闻有家丁唤她便把银耳羹先放回厨房奔了去。与此同时,流觞瞟了一眼银耳羹,施了法术从梁上跃下查看了汤碗下便跟了出去。

待流觞回至厢房后见隔壁厢房灯火熄灭,呼声渐起,方步向床榻安然入睡。

梦里,流觞梦见自己仍身处天宫。一威严且沧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人间自有人间法则,仙有仙规亦不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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