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常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红雾,远远看去,就像是被一片浓郁的血色所覆盖,故而被称之为血阴山。
血阴山周围的灌木丛以及这片红雾,是山中毒物的天然屏障,既保护了它们,也同时保护了山下的人类。
自昊天建国以来,血阴山就很少有人踏足,但凡进入的,十之*都化为了白骨,有幸逃出的,有生之年也不敢再踏足半步。轩辕梦刚进入林中,就感觉原本清晰的视线,在红雾的干扰下,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这才惊觉,原来这红雾并非毒气,而是一种可以扰乱人神智的致幻物。用力眨了眨眼,从头上拔下束发的金簪,每走几步,当感觉神智开始迷糊时,就用锋利的簪尖,狠狠戳刺掌心。
这个方法虽不算最好,却很有用,起码支撑着她一直都到了密林深处。
就像祁墨怀所说,这里的道路错综复杂,轩辕梦虽然走到了密林深处,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认不清来时的路,不由得担心,一会儿逃命时,不辨方向该怎么办。
红雾到了这里,反而变得有些淡了,她不需要再以金簪刺手也可以维持清晰的神智。走了一阵,轩辕梦却被一片圆潭似的红湖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湖水泛着猩红的色泽,有淡淡的腥臭之气漫出,随手捡了颗小石子,扔进湖中,伴随着“嗤嗤”的声音,石子下落后,竟大半溶解在湖水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轩辕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如果人掉下去,怕是会被溶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看了眼湖水周围,除了几棵参天大树外,别无其他。
目测了一下湖水的宽度,如果中间有落脚的地方,自己就可以用轻功飞过去,但湖水面积很广,她就算轻功盖世,也没办法一口气从湖的这边飞到湖的对岸。
望着那几棵树,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湖面上没有落脚处,她不会树上落脚吗?
只是几棵古树长得实在太高,直耸云霄,她飞渡湖水已经耗费了大部分体力,而且又是悬在半空,没有支撑点,根本飞不到树上。
凝神苦思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
血阴山除了有浓浓的红雾,还有遍布整个山体的藤蔓,轩辕梦将长长的藤蔓砍下,连在一起,制成了一根简易绳索,绳索的尾端,系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藤圈,用以勾住树枝。
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恐惧,只当眼前的红色湖水是被化学染剂污染的,她没必要害怕,她要做的,就是从这个湖水上荡过去,成功到达对面。
提气用力,足尖在地面上一点,拔身而起,整个人如一道箭飞快在湖面上飞掠着。
中途气力不济时,轩辕梦将缠绕在肩上的绳索投掷而出,绳索稳稳勾住树枝,她紧抓绳索,来回摇晃,打算借着晃荡的力量,一鼓作气冲向对岸。
刚准备松手往前飞掠时,一个庞然大物,突地从湖水中冒出头来,张开血盆大口,直直朝轩辕梦而来。
一股呕人的恶心腥臭扑面而来,轩辕梦登时一惊,慌得差点松开紧握绳索的手。
她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隐约看到,那玩意有着红红的身子,硕大的头颅,坚硬如甲的鳞,以及长长的舌头,张开的大口中,细密地排布着许多尖利如刃的牙,有恶心的黏液,从最前方的两颗尖牙内喷射而出,轩辕梦连忙一扭身子,堪堪躲过那墨绿色的恶心液体。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脚下的湖水不是可以融化一切生物以及非生物吗?那,从湖中冒出的这玩意,到底属于生物,还是非生物?
头脑一片凌乱,前世加上今生,她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生物,如果说一定要对这庞然大物做个比喻,那么,用前世的一部电影来打比方,是最确切的了。
那个电影,貌似叫《狂蟒之灾》吧!
蟒?
一个字眼在她脑海中爆炸开,她抓紧绳索,连忙往上攀去,怪物的血盆大口如影随形,她往上一些,那东西也跟着窜上一些,轩辕梦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一个劲地往上爬,眼看就要爬上树木顶端,谁料手下一滑,整个人又往下落了几丈。当她好不容易再次抓紧绳索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那怪物的嘴巴里了。
猎物到口,怪物张开的大嘴便要合上,轩辕梦情急之下,抽出背后的长剑,用力朝怪物的喉咙刺去,一声怪异刺耳的嘶叫,那怪物开始左右扭动,庞大的身躯拍打在湖面,湖水飞溅,有几滴落在轩辕梦的手臂上,立刻,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扭头一看,沾染了湖水的肌肤,竟被灼出几个血洞,一片模糊,有一处严重的,甚至隐约看到了里面的白骨。
嗷嗷嗷嗷!毁容了毁容了!手臂上留下这么几个狰狞疤痕,多影响美观啊!
怪物似乎被激怒了,扭动了几躯后,蓦然从湖水中冲出,血红血红的身子,全部暴露在空气中,轩辕梦终于彻底看清这怪物的真面目!
没错,是蟒蛇,一条庞大的,怪异的,凶猛的,可怕的巨蟒!
蟒蛇的身子是红色的,上面覆有坚硬如铁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幽绿的阴冷色泽。蟒蛇的头很大,与普通的蛇类相比,根本不成比例,如果头颅上的嘴张到最大,没准连大象都能整头吞进去。
蟒蛇从水中游出,盘上湖边的大树,巨大的身体,行动起来却灵活至极,轩辕梦惊愕地看着它朝自己接近,月复部下的几只爪子让她惊得连思维似乎都在刹那间停滞了。
这东西究竟是蛇?还是蜥蜴?看着明明是蛇,可月复部竟然长有爪子,轩辕梦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说它基因变异吧,那也变得太骇人了。
忽然想起张世礼给自己看过的一张血蟒图,当时她见图中蟒蛇的月复部下,有一些细小弯曲的不明物,她还以为是小蛇,没有多想,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小蛇,而是血蟒的爪子!
看来,这古怪的变异蟒蛇就是自己要找的鲷鳞血蟒!可这东西太强悍了,不说体积是自己的几十倍,就是这战场也是利敌人不利己,这血蟒有堪比钢铁的鳞片,自己可没有,万一掉下去,连尸骨都得被一同化掉,更别说杀蟒取胆了。
心中突生退缩之意,想起自己先前打得包票,她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鲷鳞血蟒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蟒蛇,而是蟒蛇的变种!月复下生足,末端长尾,这东西不该叫鲷鳞血蟒,该叫四不像才对!
是战,还是逃?
轩辕梦脑中一片混乱,眼看血蟒已经攀到了与自己平齐的位置,巨大的嘴巴张开,朝自己喷出腥臭的气味,轩辕梦当下不再考虑,立刻选择逃跑。
发动全身的力量,轩辕梦飞快往上攀爬,爬到顶端,抓住树枝翻身而上,跳上茂密的树丛,在古树的顶端疾步飞驰。
原以为那蟒蛇定追不上自己,谁料那怪物在树与树之间攀爬,竟比猴子还灵活,竟牢牢跟在她身后,步步紧逼,丝毫不见落后。
轩辕梦欲哭无泪,自己信誓旦旦保证一定成功取回蛇胆,可现在呢?不但取不了胆,连命都快保不住,想想真是可笑。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连她自己都没料到,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认为她必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取回蛇胆,就是刚才,她也是抱着这种想法的,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她打算豁出命去跟血蟒拼了。
可现在,她却只想尽快逃出这个诡异的林子,什么血胆,去他娘的!再珍贵的东西,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白苏渴望光明,但凭什么要她拿命来换他的光明?
说她自私无耻也好,说她贪生怕死也好,她都不会拿宝贵的生命去开玩笑。
一路飞奔,轩辕梦见缝插针,有路就走,管他是朝哪去的。
一人一蛇,就这样在密林中你追我赶,最终,两者的较量,以轩辕梦月兑力而告终。
瘫倒在地上,轩辕梦无力地望着悠哉悠哉朝自己爬来的血蟒,累得连苦笑都挤不出来:“好好好,算你赢了,老娘我跑不动了。”干脆摊开四肢,一副我为鱼肉你为刀俎的模样。
蟒蛇嘶叫一声,灯泡似的眼中迸出兴奋的光泽,似乎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欢欣雀跃。
轩辕梦在蟒蛇张开血口,企图将自己吞下前,猛地拔出身后长剑!
娘的!老娘就算死,也要让你一同陪葬!
正打算与血蟒来个功归于尽,身后忽地传来一阵沙沙声,凭直觉,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自己接近。
还没弄清朝自己接近的是什么,就听一声骇人的嘶吼,凄厉高亢,跟无数婴儿同时啼哭一般,慎得慌。
她缓缓扭头,眼睛登时崩大!
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看到的东西,一坨肉……还是一坨屎?总之,像一只放大版的毛毛虫,身上有无数只手,嘴巴张得不比血蟒小。
完了完了,前有狼后有虎,自己今儿是注定要交代在这了。
好你个贼老天,就算要让她死,也给她安排一个好点的死法吧,被这么两个大怪物撕扯入月复,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是不是太凄惨了些!
刚想吟两首凄凉的古诗,作为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临别之言,却见两个庞然大物互相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让谁,激烈的厮打啃咬对方,似乎早已把她这个塞牙缝都不够的猎物忘到了脑后勺。
轩辕梦大惊之后,便是一阵狂喜。
哇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她轩辕梦注定命不该绝,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不敢再多做停留,这两个怪物不论谁输谁赢,她都不会是其对手,赶紧跑路要紧,下回多带些人手再进来,人多力量大,她还是不要逞英雄了。
可虽然远离了那两个怪物,轩辕梦却被浓浓的红雾以及混乱的道路困在了林中。
血阴山的路,就跟那迷宫一样,来来回回,总是在原地打转。
生怕再次遇到不明生物,轩辕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在焦虑无措时,手腕蓦地被人拉住,“跟我走!”
对于此刻的轩辕梦来说,不管拉住自己的是坏人还是好人,总之不是不明生物就行。
跟着那人七拐八转,终于看到了来时的入口,心中大喜过往,正想对那人说句谢谢,对方却松开她的手,快步消失在了浓郁的雾色中。
轩辕梦拔腿便追,可刚追了两步,就又退了回来。
算了,既然那人不想让她认出,她也不强求,九死一生,她才不会傻得再去送死。
走到入口处,见祁墨怀焦急地在原地徘徊,手中还捏着他以前出家时常戴的楠木佛珠。
求佛?求佛有屁用!求佛不如求己,佛祖要是真能普度众生,那人世就不是人世了,而是天堂。
“喂,不是都还俗了,这佛珠怎么还留着?”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佛珠,藏在手心。
佛珠骤然被人抢走,祁墨怀先是一愣,随后眼中便爆出狂烈的喜色,只片刻,又恢复宁静:“只求一个心安罢了,与其说信佛,不如说是信自己。”他信她,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轩辕梦愣了愣,轻然一笑,将佛珠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祁墨怀,你根本不像是一个信佛的人,不如把这佛珠送给我吧?”
“你也有不心安的时候?”
“人人都会有彷徨无助的时候,我又不是神,你把我想得太无所不能了。”就比如刚才,被困密林中时,她多么希望有人能陪着她,给她安慰,给她勇气。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无力的眼神,以往的她,都是看轻天下,傲慢轻狂的,甚至在她进入密林前,那般的潇洒恣意,让他羡慕之余,也微感嫉妒。她说她不是神,可他,早已把她当成了神,一个桀骜不驯,傲视群雄,无爱无恨,自由洒月兑的神!
“轩辕梦,留下来吧。”突然之间,就说出了这句以为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
她惊愕,抬头看着他,似乎在无声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你这样的女子,就像一朵圣洁的莲,不该沾染红尘俗世,玷污了高贵。”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郑重,可听在轩辕梦耳中,却无端觉得嘈杂,觉得可笑:“祁墨怀,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把我比作莲花的人。”她像是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来,“你知道罂粟吗?”
不知她问自己这句话的意义,但祁墨怀还是老实摇头:“不知。”
轩辕梦眯着眼,有丝丝冷光从她眼中流出,她看着他淡淡道:“罂粟,是一种很美丽的花,当一整片罂粟花开时,美得就像仙境一样。可就是这样美丽的花朵,却带着致命毒素,让人欲罢不能,沉沦迷醉,最终,只能死在绝望的沼泽里。你记住,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可怕,罂粟是罪恶之源,虽然它表面上看去,美丽妖娆,圣洁月兑俗。”
此时的轩辕梦,因为之前在血蟒的追逐下连番逃命,发髻散开,脸上也沾染了泥土,手臂上更是血迹斑斑,所以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她眼里的光,却比天上的明月还要亮堂,几乎照进他的心里。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还是听出来了,她口中的罂粟,就是她自己。
她有多无情,有多残忍,他并非没有见识过,曾经的怨恨在与她的朝夕相处中逐渐变淡,他也渐渐了解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大多时候,爱恨情仇都半点不由自己——比如当初,他明知她帮自己夺位,只是私心使然,他却依然应允了她。
人们常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如果从未爱过,又怎会有那样强烈的恨意呢?
比如萧倚楼,不如白苏,比如……
目光忽而转向她手臂上的伤,祁墨怀眸色一跳:“你的手……”
轩辕梦抚着手上的伤口,疼痛中还夹杂着微微的酥痒:“我失信了,没有把血胆带出来。”
“没有就没有吧。”淡淡的一句,就将她的窘迫和狼狈一扫而过,他拉过她,卷起她的袖口,当看到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时,英挺的眉,狠狠拧在了一起:“这么深的伤口,怕是会留疤吧。”
听他带着惋惜和心疼的口吻,轩辕梦浅浅一笑:“人人都说我长得太漂亮,没有女人味,手上多几道疤,不是更能烘托出女人该有的气魄吗?”
“什么女人的气魄!”他忽而转怒,“不做太女,做个平平凡凡的女人,难道不好吗?”
不明白他为何发怒,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复提及自己太女的身份,轩辕梦抽出手,语调转冷:“我生来就是太女,是龙华未来的主人,你祁墨怀胸怀丘壑,我轩辕梦就该在家带孩子相夫教子吗?”
一句话,让祁墨怀再也无话可说。
意识到自己过于情绪激动了,轩辕梦忙拍拍脸颊,努力扯开一抹温和的笑意:“好啦好啦,这种事情争来争去实在没意思,赶紧回去吧,这次没拿到血胆真是扫兴,待我想个万无一失好办法再杀回来,时间很紧,别再磨蹭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轩辕梦是因为疲惫,祁墨怀却不知因为什么。
他复杂的目光,一直落在闭目小憩的轩辕梦身上,看来看去,褪去了凌厉和狂傲的她,始终都是个脆弱无助的小女子。
当然,这是他的错觉,一旦她睁开双目,眸中耀目的神采,便是天上的明日都无法企及。
马车行到小院前,轩辕梦连道别的话也没说,直接起身就要下车。
“等等。”祁墨怀先她一步下了车,抬手伸向她。
轩辕梦不明所以,祁墨怀却保持伸手的姿势,也不解释。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都倔强地维持着自己的固执,等待对方先做出反应。
终究,还是轩辕梦妥协了,她握住他的手,由她稳稳搀扶着自己,从马车上步下。
这种感觉挺搞笑的,她又不是那种足不出户的娇小姐,连下个马车也需要下人服侍,可祁墨怀表情认真严肃,却给她一种她就是娇小姐的感觉,下了车,他却不松手,看似文弱的一个人,竟有那么大力气,她怎么抽手都无济于事。
其实她若真想抽手,只要微一用力,他就会被她的真气震开,没有用强的原因,是她非常好奇。
好奇祁墨怀接下来会做什么,会说什么,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沉默不语。冷风席卷上两人的身体,他柔软的短发在风中一根根舒展开,柔亮的色泽,让她忍不住伸手,五指插入他的发根,轻轻抚弄。
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暧昧,微寒的冷风,也带上了燥热的温度,他蓦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前,近距离的凝望,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他微微垂头,似乎想要亲吻她,却在双唇即将紧贴之前,倏然离开。
他懊恼的别开眼,却又很快地转回,盯住她光彩流转的眸:“若哪天你这太女当腻了,你来找我,我娶你。”
说完,松开轩辕梦的手,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
你来找我,我娶你!
我娶你!
娶你娶你娶你……
一个晚上,同样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响了不下几千遍。
她不是言情小说里的小白女主,在听到这样的后,傻兮兮地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为什么呢?”
前世,她虽没有结婚生子,但恋爱总谈过啊,再说了,自己两世为人,祁墨怀话里的意思,她岂能不懂?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呃……好吧,她是言情小说中的小白女主。
其实吧,她想不明白的,并非这句话中的意思,而是他说这句话的动机。
想来想去,无非就只有几点可能。一、他爱上自己了。二、他与自己惺惺相惜,想让自己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诸葛。三、他看上自己的美貌了。四、他色心大发,想骗自己和他嘿咻。五、想把她卖给太子做人情,一旦夺位失败,太子没准会给他留条活路。
连续几个晚上,全在考虑这事了,结果夜夜无眠,每天顶着个黑眼圈,简直可媲美国宝大熊猫了。
这日,轩辕梦坐在院子里,一边无精打采地嗑瓜子,一边向身旁的女子询问:“最近宫里可有什么异常动向?”
女子道:“除了大皇子回宫引起了些轩然大波外,一切还算平静。”
轩辕梦放下手里的瓜子,一脸凝重:“这就奇怪了,文太师吃了这么大的瘪,一点也不生气,不想法设法对付祁墨怀?对付皇后?”
女子摇头:“文太师心里自然是有气的,可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还有其他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他现在也算是四面楚歌呢。”
说的也是,这下有那老狐狸烦的。
喝了口茶,轩辕梦又问:“那太子呢?也很安静吗?”自己打了他,他难道真的不生气?
“说起太子,他最近几天倒真的有些反常。”
轩辕梦不禁挑眉:“哦?有何反常?”
“他这几日,一直在广招能人异士,且酬金不菲,不知想要做什么。”
轩辕梦哼了一声,翻了翻眼睛。
广招能人异士?是为了报复自己,还是为了暗杀谁?
糟糕!她得去提醒祁墨怀,让他小心太子,那种人渣,什么阴损的招都能想得出来,祁墨怀虽然身边有侍卫保护,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谨慎些为好。
想到便做,轩辕梦连忙换了身衣服,赶去宫里求见。
因皇帝赏给祁墨怀的王府还未修建好,所以只能暂住皇宫,想到太子也住在宫里,轩辕梦心里更是一阵担忧。可皇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不管轩辕梦怎么讨好怎么贿赂,守门的侍卫就是不给放行。
眼看天都黑了,已到皇宫下钥的时间,轩辕梦只好顶着一脑门的气回住处。
好嘛,权利大了,地位高了,见一面都这么困难,想当初,还不是她府里的一个穷酸和尚,被自己捏的死死的。也不想想,没有她,何来今日的他?
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傲娇了。
但这样被人拒之门外,那颗已经习惯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这让她心里一阵不爽。
看到前面有个小酒馆,轩辕梦决定去酒馆里坐一坐,要一壶酒,再要一大桌菜,做个用美食来慰藉心灵的超级吃货。
酒馆里人不算多,但她一走进酒馆,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刷”的一下,齐齐转向了她。
在昊天,进酒馆喝酒的女子少之又少,独自一人来酒馆喝酒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不但独自一人来酒馆喝酒且貌美俊俏的,更是难得一见。
所以,她再次被围观了。
轩辕梦被那些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想起上次在酒馆中被调戏一事,她不由得心生厌恶。
若再有调戏自己的流氓,是打,还是等英雄救美?
嗯,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不过,今天的主角显然不是她,美食刚被端上桌,筷子还没动,就听哐啷一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砸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疼啊,真疼啊,疼死了!
轩辕梦捂着心口,顿时有种心尖尖被人拿刀给戳了一下的感觉。
肉痛!
这么一桌好菜,她还一口没动,就这么给糟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轩辕梦气愤至极,一声怒吼,将掉在自己桌上的人拎起来,狠狠丢向一旁的柱子。
男人一口血吐出,晕了过去,轩辕梦却不解气,抄起地上被砸扁的香酥童子鸡,一股脑全部塞进男人的嘴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个混账王八蛋,老娘噎死你!”
周围一片乒乒乓乓的声音,刀光剑影,暗器横飞,不知哪里来的一帮人,将整个酒馆占据,当成他们拼杀的舞台。
一时间,酒馆中除了轩辕梦以外,连老板都火烧的逃命去了,之前还热热闹闹的小酒馆,此刻,竟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一名紫衣人周旋在众多黑衣人中,显然已经受了重伤,体力不支,面对无数黑衣人疯狂的进攻,再也无力抵挡,半边紫色的衣衫被染成猩红的颜色,脚步踉跄,发髻也松散开,整个人看上去既狼狈且落魄,唯有那双明亮的凤眸,永远噙着固执不屈的雪光,令人震撼。
轩辕梦的嘴巴张成个O字型,眼睛也瞠得滚圆。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还是破镜重圆,久别重逢?
管他是什么,她现在心里除了怒火就是怒火!
妈的,这帮龟孙子,不但砸了她的一桌好菜,还敢合起伙来欺负她的人!
一声闷哼,紫衣男子再难支撑重伤之躯,被一名黑衣人砍伤了后背,鲜血迸溅而出,孱弱的身体整个向后倒去,紫色的瞳眸中,写满了绝望的不甘。
没有如预料中狠狠栽倒于地,而是跌进了一个温软有力的怀抱,同时耳边接连响起凄厉的惨叫,无数只手臂飞起,在眼前交错而过,淡淡的花草香弥漫在鼻端,洗去了鲜血的味道。熟悉的香气,令他一阵战栗,紫眸中,竟有热泪盈出。
长发飞舞,女子像从地狱而来的修罗,所过之处,惨叫不断,鲜血如红雨,纷扬洒落,不但不觉得暴力残忍,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
终于停下,她将他紧紧揽在怀里,温柔的手指,轻轻抹去他脸上的鲜血,望向他时,嗜血的眸中,竟藏有丝丝柔情,像一张巨网,将他网在其中。
“萧倚楼,没有我的命令,你这辈子都别想死!”发觉他想开口说话,她伸出一指,堵在他的唇上:“不管这些人是谁,他们敢伤你,我就一个不留!”
“留”字一落,周遭又响起几声惨叫。
萧倚楼闭上眼,干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
他憎恨她的残忍,却又依赖她的强势。三个月零八天,于他而言,像是一生那么长。再次相见,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而真正重要的,一直都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