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问觉得,他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他的爱情之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丁点曙光,转瞬之间,那个叫齐欣的女人,就把他的自信击得粉碎。
或者说,在许卓面前,莫天问从来没觉得自己多优秀过。
相反,他总以为,许卓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人,而自己,埋在尘土里,要一直踮起脚尖,才能靠近清冷出尘的许卓。
如果莫天问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么,他肯定会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冲过去,就算让许卓记恨他也认了——总之,不会让齐欣把那个电话打过来。
齐欣和许卓说了一件事,问许卓有没有兴趣。
许卓问清楚以后,答应了。
于是,在莫天问喜滋滋地以为自己又朝着许卓近了一步的时候,吃过午饭,许卓收拾了画板,出门了。
然后,半个小时,凌威打电话来,说许卓在东门桥那个地方摆摊给人家画画呢,齐欣也在一起跟着。
莫天问当时恨不得就把手机给捏碎了,他的小王子,他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的心爱的人,竟然跑大街上去给人家画画?
听凌威说,二十块钱画一张,如果要封膜,加十块。
莫天问当时就把被子踢了,下床,穿衣服——他倒要去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儿这么肥,敢让他的男人给他们画画!
结果,到了地方,莫天问直接就想杀人了。
照着凌威给的那个地址,远远看过去,根本看不见许卓的人。
凌威出现在莫天问身边,说:“老大,许卓被女人围起来了——喏,那个人最多的,就是他的摊子。”
莫天问面色铁青,嗯了一声,就朝那个方向走。
越走越近,才看见那个摊位当真可以用里三层外三层来形容,别的摊位基本都没什么人,就这个,人满为患!
“好帅!”
“好有气质!”
“是啊,你看他的眼睛,好漂亮!”
“天哪!皮肤好好!”
“像不像王子?好高贵的感觉!”
“我一定要让他给我画一张,别说二十块,一百块都值了——对了,等下,跟他要个联系方式怎么样?他很亲切啊,你看,他一直在笑!”
越听下去,莫天问想揍人的冲动越明显!
许卓是王子不错,可他是他一个人的王子!
他的眼睛他的皮肤他的所有一切,都只属于他!
莫天问一身的萧杀冰冷开始无形地朝着四周扩散,挨着他比较近的女生开始不自在,目光落在莫天问身上时,集体地惊呼出声,以手掩唇,齐刷刷地退了几米远。
这男人,美则美矣,可——杀伤力好大!
这有了动静,里面的人也看过来,感受到莫天问想杀人的敌意,呼啦啦地,人群散了大半。
最后,莫天问畅通无阻地走近许卓。
可让莫大爷伤心的是,人家许卓自始至终都没抬眼看他。
许卓做什么事,都很专心。
莫天问以前就知道。
他很喜欢许卓弹钢琴的模样,专注,认真,所以,性感,迷人。
或者说,不管许卓做什么,只要他用心,在莫天问看来,就是一种美。
而现在,许卓就很美。
可莫天问极其地愤怒——这份美,是属于他专享的!怎么能让众人看了去?!
许卓正在给一个女生画像,素描那种,笔尖在纸张上唰唰作响,他垂着眸子,偶尔看一眼,更多时候,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作品上面。
那女生一副乖巧模样,坐在小板凳上,手肘杵在膝盖上,手心托着下巴,朝着许卓的方向淡淡地笑着。
然后,这个笑慢慢地就凝固了,眼神里带了几分恐惧,身子也开始有了想发抖的迹象——因为,莫天问想杀人的目光,正盯着她呢!
莫天问明明还在三米开外,那女生坐不住了,起身。
许卓一抬眸,目光里有了疑惑:“还没画完呢!”
那女生连连挥手:“不画了不画了!”
齐欣本来在许卓身后,看许卓落笔,感受着各种人物在他笔下活跃,正看得兴起呢,一听那女生说不画了,她也不干啊:“怎么能这样呢?这画了一半,怎么能不画了?”
那女生直接掏出五十块钱,塞给齐欣:“谢谢,我走了!”
说完这话,一把把许卓手里的半成品扯过来,转身就逃了。
许卓一头雾水。
齐欣也有点愣:“咋回事啊?你说——啊!”
齐欣一声惊呼,许卓不由得看过去。
这下知道了,大冬天的,本来就够冷了,这来了一个大冰窖,人能不跑吗?
许卓那脸色立即不好看了。
“你来做什么?”他问。
莫天问大步走过来,冷冷看了齐欣一眼,这才看向许卓,目光触及之处,是许卓的双手。
大冷的天,许卓一双如玉的手,冻得都变颜色了。
他那个心疼啊。
他蹲子,伸手,一把握住了许卓的双手。
他没想别的,他就是心疼,就想着给他暖暖。
那动作,那眼神,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两个人关系不正常。
结果,许卓一把就把他推开了。
周围有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那代表什么,许卓很清楚。
惊讶,意外,震惊,或许,还有,鄙夷,歧视……。
许卓根本没办法接受自己见不得光的恋情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准备地曝光。
他霍地起身,扔下画板,转身就走。
莫天问抬腿就追。
周围的嘘声更重。
齐欣跺跺脚,急得不行。
凌威过来,帮她收拾东西,叹气摇头。
许卓步子迈得很大,四周人群里的窃窃私语还有那些让人难受的目光几乎让许卓受不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许卓却觉得,就在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他没想逃避什么,一旦确定了自己的感觉,他也知道了自己就是喜欢莫天问,是不是gay已经不重要了,只能说,他喜欢的那个人,是男人而已。
但这一瞬,他突然害怕了,觉得莫天问似乎把他逼到了一个死角里面,四周都是乱糟糟的嘲讽和鄙夷的声音,躲都躲不开。
如果说之前许卓的生活如同王子一般尊贵,不食人间烟火,那么,这一瞬,他被推到了人间地狱,第一次感受到了凡人的庸俗和不堪。
他想逃,却不住地该往哪里去。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身后那个男人,他不想看见他!
至少是现在,他不想看见!
这一片人流量很大,许卓恨不得插翅膀离开这里,听着身后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卓心一横,就朝着步行街外面的马路冲过去。
步行街和外面的车流之间,有绿化带隔着,许卓长腿一迈,直接上了公路了。
莫天问吓得脸色都变了,紧随其后,一把就拽住了许卓的手臂,开口,声音都变了:“许卓!”
许卓再想动,根本动不了了。
莫天问手劲大得要命,而且,明明车子很多,呼啸而过,声音也挺大,但是偏偏,许卓就听到了莫天问粗重的呼吸声。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许卓如是开口。
“这里危险,你回来。”莫天问提着一颗心,完全把人拉在自己身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冷。”
许卓挣开他的手,一时还不能从那种纷乱的情绪里挣月兑出来,脸色苍白,看了莫天问一眼,道:“莫天问,你这样,我很累。”
莫天问的手,一下子就垂下来了。
许卓再走,他不敢追了。
明明已经有进展了,可谁能告诉他,不过在大街上做了一个不怎么亲密的动作,许卓怎么就翻脸了呢?
如果不是齐欣出那个馊主意,许卓也不会出去画画,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事,所以,莫天问把这一切,都归咎在齐欣身上。
所以,讨厌那个女人。
凌威凑过来:“老大,回去吧。”
莫天问能怎么办?
嘱咐了让凌威跟着许卓,他回去了。
身体是真的不舒服,这么一折腾,出汗了,一吹风,又冷,回到许卓的房间,莫天问倒头就睡了。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情感自动导航系统,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心里明白着呢。
莫天问也不是傻子,他一根筋地吊在许卓这棵树上,勇往直前,没想过退缩,可该有的七情六欲他都有,许卓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也会受伤。
只是,他心脏强大的让普通人叹为观止罢了。
伤口愈合能力比较快,心脏受伤的地方修复比较迅速。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百毒不侵。
许卓说他累,他何尝又好过?
所谓的心甘情愿,所谓的甘之如饴,所谓的包容退缩,只是因为爱他,如果可以,谁愿意这么辛苦地过日子?
和莫天问有相同苦恼的人,还有沈竹。
从上午离开莫家,回到莫天问的别墅,沈竹就一直很严肃地在考虑一个问题。
莫大海的这个忙,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沈竹很矛盾。
从他私人角度来讲,他是不愿意去帮这个忙的,毕竟现在他和小河的关系正处在一个比较微妙的阶段,如果这时候去了莫大海的公司,稍微让莫小河有点误会,自己以前做的一切,都可能前功尽弃。
想了很久,沈竹也拿不定主意。
他不愿意看到莫大海为难的模样,但也确实不想和人家的家族企业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就算去,他就一定能做好吗?
到时候让莫大海失望了,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但最后,沈竹还是决定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莫大海对他的这份信任和关怀。
就算是有可能让莫小河误会,沈竹也认了。
再说,从另外一个方面说,自己这样,也算间接地帮助了莫小河。
当然了,沈竹没指望小河会领情。
这事儿,他肯定会事先和莫小河做沟通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先打了个电话。
莫小河的手机根本就是找不到了,沈竹估计是落在那酒店里面了,那时候根本不可能去找,这时候再去,不知道还有没有。
所以,沈竹拨的电话号码,是莫小河家里的固定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家里的佣人,说莫小河起来了,并且把电话给了莫小河。
莫小河正躺在沙发上挺尸,睡了一天,头还是蒙蒙的,浑身没劲,本来不想起来的,可是很饿,就勉强爬起来,在沙发上吃了点东西,又不想动了。
他接过电话,摆手示意佣人下去:“干嘛!”
不问对方是谁,也没有客套的招呼,一上来,就是口气有点冲的臭脾气。
沈竹无奈地笑,这就是他的莫小河啊,任性霸道自私,明明不讨喜的性子,可他为什么就是喜欢呢?
“小河,是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沈竹问。
莫小河闭着眼睛,提不起兴致:“挺好。”
沈竹有点无奈,平时的莫小河,哪一次不是神采飞扬叽叽喳喳的?可现在这口气,明显着是不高兴呢。
沈竹还是喜欢那个一说话眸子就亮晶晶的小妖精,莫小河这样,他心疼啊:“今天晚上我过来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而且,和你商量一件事。”
莫小河依旧是那副大爷模样,懒洋洋地说了句:“你随意。”
说完这话,他就挂了。
沈竹叹口气,认命地把手机揣兜里,然后准备去买菜了。
五点整,沈竹出了门。
木则然这时候还在睡。
艾朗也睡了一会儿,睡醒了就给凌威打电话,才知道莫天问和许卓又出状况了。
艾朗挂了电话,脑子里就觉得乱糟糟的。
他似乎是这会儿才想起来,关于爱情这个问题,犯愁的人,不止他一个。
老大为了许卓,吃了很多苦。
沈竹和莫小河,似乎也有了矛盾。
他和木则然呢?
为什么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那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开始就勾他,把他掰弯了,现在又这样对他。
艾朗实在是不明白,这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艾朗起身,随便找了衣服换上,心里还是惦记着木则然的伤,他下楼,直接来到木则然的卧室。
直接开门进来,外面,天还没黑,借着这个光线,能看到那男人还在床上酣眠。
因为后面有伤,他是趴着睡的,侧脸正好对着艾朗这个方向。
艾朗放轻脚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
似乎是第一次,艾朗有了这样的认知。
他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明明,木则然身上,有很多他看不上的毛病。
小气,幼稚,软弱,油嘴滑舌,斤斤计较。
他穿衣服的眼光艾朗不喜欢,他写的那些东西艾朗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艾朗不喜欢,他做事的态度艾朗不喜欢……。
那么,喜欢他什么呢?
艾朗想了半天,似乎没找到合适的答案。
难道,仅仅是喜欢那个?
可是,为了一个,就笃定他是一辈子要保护的人,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艾朗有点不耐烦地扯扯头发。
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
但是,这个男人,会牵动他的情绪,是事实。
在他面前,艾朗所谓的自制力似乎都不见了,怒意总是很轻易地被他挑起来,然后,没法控制。
艾朗仔细想了想,似乎,两个人真正熟知的这几个月,除了斗嘴,就是在床上折腾。
交流,好像没有。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正常的恋人关系,是他们这样的吗?
他不知道木则然心里在想什么,木则然,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吧?
模着下巴,艾朗终于有点想开窍的意思了。
垂眸看着床上那个睡得香甜的男人,艾朗又莫名地为这男人这么低的警惕性生气——睡这么死,有人来也不知道,这幸亏是他,要是别人呢?
万一来个图谋不轨的,直接把人吃了呢?
艾朗越想越生气,根本就忽略了木则然是个大男人,除了他,谁还对木则然的有兴趣啊。
可这个认知,瞬间让艾朗觉得危险。
他伸手一把推上木则然的肩膀:“醒醒!”
木则然眼睛都睁不开,嘤咛了一声,眉眼不自觉地动了动,抿抿唇,又睡了。
艾朗一巴掌拍过去:“猪啊你!别睡了!”
木则然觉得耳边有苍蝇,抬手挥开,嘟囔了一句,翻身,继续睡。
艾朗一看,气得咬牙——睡这么死,被人家卖到国外去,都不知道!
他一下子跳到床上,把那男人死死地压在身下。
木则然快被压死了,呼吸都快难为了,挥着手睁开眼睛:“走开……唔,困死了……。”
艾朗吞了一口口水,喉结不安分地动了几下,想着他后面有伤,那么,吻一下,没事吧?
这样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低头就吻上去了。
可怜木则然歪着脑袋,一下子被人家把嘴堵了个严严实实的,那人还使劲扣着他的后脑,让他动都动不了。
木则然开始死命地挣扎,却怎么也奈何不了他背上的那个男人。
艾朗非得把自己喜欢的味道尝了个过瘾,这才松开他,异常的地方使劲儿地抵着木则然,霸气张扬。
“我靠你妈!”木则然张口就骂:“艾朗你个死人脸!你干脆掐死我得了——嗷!”
艾朗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嘴里再不干净,现在就收拾你!”
“扭脖子啦!”木则然维持着那个歪脖的动作,痛得呲牙咧嘴:“你就不能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老搞偷袭算什么男人!”
艾朗难得地没有发怒,把大手放在木则然脖子上捏:“这里疼?”
木则然觉得这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动不了,扯得一根筋疼:“轻点!轻点!打击报复也不带你这样的!”
“没忍住。”艾朗勾了唇角,从他身上下来,大手给他揉捏着,问了一句:“还疼吗?”
“你让我插插试试?”木则然没好气地回答。
艾朗直接无视这种没营养的话:“我再上点药?”
他这话一出来,木则然立即想起之前两个人的尴尬了,他咬牙:“不用!”
艾朗脸上的笑意却更多了:“你兄弟比你诚实。你这个人,老心口不一。”
“谁心口不一了!”木则然瞪他,这才看见这男人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下一句话,木则然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就那么盯着他看,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咚咚响,还带着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
艾朗第一次发现,眼前这男人的耳垂在自己的注视下,竟然慢慢变了颜色,本来是如玉的白皙,渐渐透了一层浅浅的粉色,最后,变成了可爱的桃红色。
艾朗伸手模上去,捏捏,又揉揉:“你怎么这么勾人?”
“谁勾你了!”木则然顿时万分鄙夷自己的不坚定立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含笑的眸子——真他妈的好看!
“以后,只要我回来,就跟着我睡。”
“凭什么啊!”木则然不干。
脖子舒服了一些,他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男人。
艾朗从他背后拥着他,脸在他颈后蹭蹭,悠悠开口:“别吵架了,好吗?我不喜欢。”
木则然暮然觉得心口一阵发堵,同时,一种悸动从心底升腾起来,说不出的复杂:“谁稀罕和你吵!谁让你老欺负我!”
“以后,不会了。”艾朗细碎地吻在他耳后:“我们好好的,行不行?”
木则然有点呆了。
身后抱着他的男人,软言细语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死面瘫?
他翻身过来,捧着艾朗的脸,就那么盯着他。
艾朗也看他:“又勾我是吧?不疼了?”
这才是艾朗啊,忽略那脸上的笑意不说,这话里的意思,才是正常的艾朗啊。
木则然放心了——没被鬼附身就好。
刚喘口气呢,那男人就吻过来了。
很轻很柔的吻,甚至,都没分开木则然的唇,就那么四唇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柔软。
不好,不好,这一定不是艾朗,不是啊!
木则然心里警铃大作,忙不迭地推开他,怒吼:“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直接来!别这么折磨人!”
艾朗一头雾水,心里还有点委屈:“我怎么了?我没想干什么啊!再说了,你有伤呢,我就是想干,也得等你好了啊!”
木则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又把身子翻过去了。
要是以前,艾朗的反应肯定也是哼一声,然后走人。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这男人别扭的小模样,他总觉得心里软软的,舍不得离开。
感觉到那男人又贴上来,木则然也是一阵诧异——这男人竟然没甩门离去!今天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记住了没有?以后,跟我睡。”艾朗确认。
木则然哼哼了两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艾朗伸手模上他柔软又有弹性的,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老大和许卓,又出问题了。”
木则然本来还想把他的咸猪手打下去,一听这话,也忘了手上的动作,还下意识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又怎么了?”
艾朗大概说了说,这男人也是惜字如金的主,别指望他详细给你讲解。
说完了,他叹口气:“想找个人,怎么这么难?”
木则然没想到他竟然感叹出这么一句,愣了半晌,不知怎么就转了身,勾住他的脖子,很认真地看着艾朗的眸子,来了一句:“以后,咱俩好好过。”
艾朗情不自禁地过来抵着他的额头:“真的?”
木则然竟然觉得脸颊发烫,垂了眸,话也说不出来了,就那么嗯了一声。
艾朗叹口气,把他拥在怀里。
木则然慢慢地勾了唇角,感受着胸口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笑得非常惬意。
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沈竹来到莫家,莫大海还没回来,他熟门熟路地把菜放到了厨房,直接上楼找莫小河。
结果,没看到人。
下楼来一问,才知道,莫小河刚刚出去了。
一腔热血登时被浇了一盆冷水下来,沈竹哦了一声,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开始拨莫小河的手机号码。
拨通了,又想,手机不一定在哪儿呢。
正愁着,手机竟然被接通了。
沈竹喂了一声,还没来得急说话,那边开口了:“沈竹是吧?找小河有事?”
沈竹一听,恨不得把电话那头的人拉过来咬死,是何维!
“怎么?不说话了?”何维问。
沈竹咬牙:“小河呢?”
“估计在路上呢。”何维在沙发上坐了,他也是这个酒店的常客,想来莫小河的房间,那是易如反掌的:“我在酒店,看见他的手机,所以让他过来拿——怎么,不放心?”
沈竹要能放心才怪了:“等着,我马上过来!”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何维不屑地笑了笑——很好啊,就这样死缠着,真的很好。
沈竹是飞车过来的,只要有空隙,他就敢钻过去,一路上也不知超了多少车,狂飙到酒店,直接上楼。
气喘吁吁地摁了门铃,门一开,他就叫:“小河!”
何维站在门后,好心地朝着床上指过去:“那儿呢!”
莫小河以为是酒店送餐的,一看是沈竹,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沈竹来得时候,脑子里很乱,就想着不能让何维单独跟小河相处,其他的,他没时间想。
这会儿莫小河一问,他才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鲁莽了。
愣了愣,他才开口:“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接你回家吃饭呢。”
莫小河摆摆手:“没事了,你回去吧,何维有事找我。”
何维给莫小河打的家里电话,一个是让莫小河来拿手机,再一个,说有事和莫小河商量。
沈竹看着莫小河跟打发小狗似的那种态度,心里莫名地慌起来,他开口:“小河,我等你,咱一起……。”
“等什么啊!”莫小河不疾不徐地白他一眼:“你回家吧!我今晚可能就住这儿了。”
“小河……。”何维在这里,沈竹也不好多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自始至终,何维都是抱肩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一句话不说。
沈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莫小河都那样说了,他不可能死皮赖脸地呆着不走,最后,又看了莫小河一眼,不放心地走了。
沈竹走了,何维就开始笑。
莫小河瞪他一眼:“笑什么笑!有病啊!”
何维在床边坐下,挑眉:“小河,我觉得你又回到学龄前的阶段了——怎么样,有个人惦记的滋味,不错吧?”
莫小河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何维觉得有点不对劲,莫小河最烦有人管着了,照理说沈竹这种做法,得让莫小河特别反感才是,所以他才让沈竹跑这一趟。
可看莫小河的表现,怎么不像呢?
“小河,你今晚还是回去吧。”何维再次开始试探:“不然,沈竹肯定不放心——他不会怀疑咱俩还有什么吧?”
莫小河没睁眼,挑了挑眉,勾唇:“你想多了,他没资格怀疑什么——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说什么事,我累着呢。还有,赶紧让他们把饭送上来,想饿死老子不成?”
何维打电话去催餐,一边儿用眼神瞄着莫小河的神色。
这一段时间,他快忙死了,快过年了,很多事要赶在年前处理完,所以,他根本没时间去找莫小河。
其实,他也有个想法——如果他不去找莫小河,那么,莫小河会不会有点想他?
事实证明,他自作多情了。
莫小河看见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一脸疲惫,看那样子,何维怀疑是纵欲过度。
何维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太憋屈了,为了莫小河,他做了很多,没想到,最后,竟然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沈竹。
当然了,输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输。
特别是,如果失去莫小河,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
所以,工作的事告一段落,他赶紧来找莫小河了。
可是看这样子,莫小河似乎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之前,哪一次见他,他不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的?
可这次呢?
何维不免会猜测是不是莫小河和沈竹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可没忘自己和沈竹打的那个赌。
之所以信心十足地和沈竹打赌,是因为何维笃定,能驾驭莫小河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沈竹那样的人!
老实巴交的,不懂情趣,不会玩,又粘人,莫小河能受得了?
何维一开始还想着,说不定,两个人再次见面,莫小河和沈竹就分了呢。
结果,他很失望。
说是有事找莫小河,也不过是个幌子。
他就是想见莫小河。
之前打电话,莫小河都是一副敷衍他的语气,他受不了了。
迫切地,想见到他。
见了做什么,自然是做喜欢做的事。
想他,想他的一切,他的吻,他的紧窒,他的热情……。
何维欺身过来,双唇落在莫小河眉眼之间。
莫小河伸手推开他,颦眉:“今天不行,我累。”
何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觉以为是沈竹要多了才把莫小河累成这个样子的,手指伸上去,抚着莫小河的肌肤:“小河,你就不想我?”
莫小河嗯了一声,答案含糊不清。
何维心里一苦,双唇再次落在莫小河额头:“小河,我只是想亲亲你,我想你了……”
莫小河眉头渐渐舒展,由着何维的吻落在他脸上,在他肌肤之上游移。
何维的**来得很快,可莫小河说不要,他只能忍着,蹭在莫小河腿根,呼吸声很粗重。
莫小河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你何苦呢?说了不行你折腾什么啊!我打电话给你叫一个?”
何维紧紧抱着莫小河:“小河,我只要你,只要你!没事,你不用管我,一会儿就好了。”
莫小河的眉头又颦起来,骂了一声娘,伸手下去:“老子欠你的吧?”
何维舒服地闷哼一声,在莫小河掌心里冲撞。
等他发泄了,莫小河直接把手放在他身上,让他给自己收拾干净,这么巧,送餐的来了。
莫小河饿了,但是吃得不多,不是他不想吃,实在是胃里不舒服。
何维一直在一旁照顾他,含笑看着他。
莫小河心里莫名地烦躁:“你要没事就回去,我累了,得睡觉。”
“你睡你的,我又不打扰你。”何维给他擦拭嘴边的油渍:“再吃点?”
莫小河摇头,爬到大床上躺着:“不吃了,饱了。”
何维也洗了手,挨着他躺下:“小河,我问你个事。”
之前何维说有事,莫小河也没多想,何维很多次都是借着有事的借口来见他的。
“你和沈竹……。”
何维四个字刚出口,就见莫小河抬手:“那是我的事,你少管。”
何维立即什么都不敢说了,想了想,又记起之前那个酒吧:“小河,哪天约了,一起去变装?”
莫小河兴致缺缺的模样,只嗯了一声。
这样的莫小河,太不正常了。
何维开始若有所思。
莫小河一会儿就睡着了。
的确,晚上了,是睡觉的时间了。
但是,莫天问醒了。
这一觉,睡得时间挺长。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良久,叹口气,模了手机,给凌威打电话。
得知许卓在江边吹冷风,他又是一阵心疼:“赶紧把他哄回来!随便你编什么理由!”
不知道凌威编的什么理由,反正当莫天问煮了饭,炒了菜,时针指向六点钟的时候,许卓回来了。
凌威在后边跟着。
进来一看到莫天问系着围裙的模样,凌威立即做焦急模样:“糟了!”
许卓问他:“怎么了?”
凌威苦笑:“我和朋友约好了今天去喝酒,竟然忘了!我得马上出去!”
许卓没多想:“那你快去吧,少喝点啊。”
莫天问脸色不怎么好看,总觉得许卓用在别人身上的体贴都很随意自然,可偏偏,对着自己的时候,他的脸色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谁料,看着凌威离开,许卓竟然转身,含笑对着莫天问看过来:“在煮饭?身体没事了吗?”
莫天问其实还难受着呢,可惦记着许卓,还是选择给他煮饭:“有点难受,这不是怕你饿吗?”
许卓往里面走,随手就把外套月兑了:“好,那吃了饭,你也该回去了吧,我知道你忙,别耽误了工作。”
他从卧室出来,又洗了手,擦干,随意地走到餐桌旁:“还有,股份转让,电视台,跑车,房产那些事,你也尽快让人弄吧,还是尽早签了比较好。”
莫天问不知道许卓心里怎么想的,这时候,怕许卓不高兴,也不敢贸然开口说什么。
但是,见许卓没再提之前的事,他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能在这里蹭了两天,他也知足了,知道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弄巧成拙:“好,吃了饭,我就回去。”
他的顺从,倒是让许卓愣了愣。
许卓以为,这男人,怎么也得拖两天呢。
一时,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索性,闭口不言。
反正,在莫天问面前,他一向是说话很少的。
“许卓。”莫天问在他对面坐了,小心地开口:“我想了想,可能,很多事,的确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以后,我会注意的。”
许卓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他最想理清楚的,就是以后他和莫天问的感情,到底该怎么继续下去。
莫天问的容忍和退让,他都看在眼里,看着对面那个在外面叱咤风云的男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他开始觉得——心疼。
“哥!”他眯着眼睛笑,笑得很迷人:“哥,我也有错,我当时反应太激烈了。以后,我们都注意吧——嗯,共同进步,好不好?”
莫天问心里一喜,不敢确认许卓这个所谓的共同进步是指哪一方面的,但他敢保证,这肯定是他愿意听到的话,不管是哪一方面,只要许卓开口了,他拼命也会做好的。
他的唇角不由得勾起来,傻傻地盯着许卓笑弯了的眸子,满眼都是宠溺的柔情:“好,好,都听你的。”
总体来说,这顿饭,算是两个人之前最平和最温馨的一顿,想到吃了饭就要离开,莫天问一再地放慢咀嚼的速度,期待着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但不管怎么样,时间的流逝是不以人的意愿来决定的,该走的,还是得走。
离别的一刻,终于到来。
莫天问觉得,之前所有的分离,都算不了什么,这一次,让他更加舍不得。
许卓的美妙滋味似乎犹还在脑海里回放,转瞬,他就要被赶出去,以后再和许卓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怕是更难得了。
“答应我的画,如果可以,这个周末来家里画,可以吗?”
站在门边,莫天问说得很委婉。
许卓想了想,点头:“把莫小河他们都叫上,我们聚聚吧。”
“好。”莫天问知道,这是许卓不想和他单独相处:“快过年了,过年的时候,能不能去我那里过年?大家在一起,也热闹。”
许卓又点头:“没问题。”
过年是个传统节日,许卓没必要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时候矫情。
“那么,能来一个吻别吗?”
话音刚落,许卓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莫天问的唇就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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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爷会不会吃拳头呢?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