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天,此时天色已晚,浓艳的夕阳渐渐褪去,夜幕悄悄扯开厚纱,蒙在山林绿水之上,慢慢的,一弯眉月就现出柔情的面目来,轻抚着世间万物。
“小安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阿罗站在马前,马鞭指向眼前开阔的草地,成片成片的黄|色小野花汇成了花海,在月光下招摇,让人眼前一亮。
阿罗的侍卫已经搭好了架子,架子上正烤着乳猪,香味儿诱得越无雪口水直流。
“殿下,白将军先到了,就在前面的林子里。娣”
侍卫接过阿罗的马鞭,看向前面的山林。
“哦?他有肉吃,比小王跑得还快。”
阿罗哈哈一笑,拖住了越无雪的手,带着她往烤架边走耖。
“今日小安子给小王多调几本好喝的酒,怎么样?”
“好啊。”
越无雪嘻嘻一笑,他的掌心有厚厚的茧,包在她柔女敕的小手上,磨得她有些痒,有些麻,有些感动。
“让人去找找,有没有野蜂,取野蜂蜜来,我让你尝尝最鲜的蜂蜜酒。”
“这个好,哈,小王已经想馋了很久了。”
阿罗乐滋滋一挥手,吩咐侍卫们去找。
越无雪弯下腰,拿着小刀在烤乳猪上割肉吃,嘴里念叨着,
“小猪小猪你莫怪,你品德高尚,舍身喂我,我等下就用美酒来祭你。”
阿罗盘腿坐在布垫上,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时伸手给她拍打袍摆上沾上的野花,抬头时,只见白鹤轩拎着一只布兜走过来了。
“老白,你拿的什么?”
阿罗伸头看,白鹤轩把布兜往地上一倒,一包鲜美的蘑菇,又令人拿上瓦罐。
“乳猪太腻,小公子方才受过了水刑,身体正虚,太腻对身体不好,需要吃点素才对。”
他说着,轻挽锦袖,将瓦罐悬在烤架上,倒入山泉水,放进鲜蘑菇,调料各式调好,搁进,整套动作优雅流畅,不像在做汤,像在画山水画。
“你会煲汤?”
越无雪大愕,这富家公子居然懂这一套!
“兴趣而已。”
白鹤轩笑笑,盖上瓦罐的盖儿,也盘腿坐了下来。
侍卫已经采了野蜂蜜来了,她指挥阿罗新砍了竹,截成大小不一的筒,洗净,成了盛酒的极佳器具,蜂蜜带着天然的花香,经过越无雪的巧手,和竹香、美酒融为了一体。
越无雪摇摇竹筒,一弯小小眉月在酒中化开。
“温一壶月光下酒。”
她想到一句著名的广告词,轻声念了一声。
“数声和月到帘栊拍春衫惜酒香。”
白鹤轩抬眼看来,眸中光芒微亮,沉吟一声,也念。
“我的非原创,是背的别人的,你的诗很好。”
越无雪嘻嘻一笑,仰头,把酒倒入喉中。
“别呛着。”
阿罗王子立刻偏过身来,掏出一方帕子给越无雪擦嘴角,一副长辈的姿态。
“我自已来。”
越无雪拿过他的锦帕,自己在唇上抹,一张红唇在酒精的作用下,红嘟嘟,颤微微,就像月光下最美的那朵野蔷薇。
白鹤轩的目光就盯了过来,温温柔柔地映在她的脸上,这一瞧,居然就是好一会儿,毫不避讳的。
越无雪被他这样一看,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微微别开了脸,装作去看小|黄|花,伸手摘了一朵在鼻下闻着。
“哎哟,小公子,快把头低下去。”
阿罗一声怪叫,伸手把她的脑袋按下去。
“干吗?”
越无雪也被他摁得一声怪叫,小|黄|花上的一只小虫就飞进了她的鼻孔里,害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别把老白的魂勾走了,他家可只有他一根好枪,都等着他传宗接代的。”
阿罗等她揉完了鼻子,才哈哈笑起来。
这话说得太露骨,越无雪的脸刷地就红了,一掌推开他,跳起来就走。
“喂,生气了?”
阿罗连忙爬起来,弓着腰,去拉她的头发,陪着笑脸哄她。
“我开玩笑嘛,我知道你是男女圭女圭……不是,我知道……嗨,其实割了就割了嘛,只是不能睡|女人而已,你别生气。”
“你再拿这个开玩笑!我是小太监怎么了?”
越无雪红着脸,扭过头,踮着脚尖打他的脑袋。
阿罗也不躲,就勾着头让她的小手拍。白鹤轩从后面走过来,站在二人身边,温和地笑着。
月光如此温柔,他的笑也温柔,阿罗给越无雪的友好也温暖。
这是越无雪最难忘的一个晚上,从这晚上起,便是分崩离析的痛苦,她后来常常想,为什么友情不能长存呢?为什么要化成剐骨的痛呢?
不过这时候的越无雪只想享受这样的温暖,有人庇护,有人疼爱,有人任她敲打脑门,还傻乎乎的笑。
“臭阿罗。”
她看着阿罗傻乎乎的样子,抿唇笑,用小手指去扯他的耳朵。
柔软温暖的指肚子捏在阿罗的耳垂上,他慌慌地抬眼看她,看着看着,突然一张黑脸就涨得发紫,弯着身子,转身就跑开了,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慌乱,像看到了怪兽一般。
“他怎么了?”
越无雪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
“嗯,也许是内急了。”
白鹤轩忍着笑,看着她小声说:
“越小姐,我明日要开拔去边境,要不要我带什么话给你娘亲?”
“要的要的!”
越无雪连忙点头,又皱眉,
“如果早知道,我就写封信给你捎去。”
“我备着了。”
白鹤轩转身往烤火架边走,只一扬下巴,侍卫们便架起了小桌,铺上墨砚宣纸。
越无雪真心觉得这男人心思细腻,在古代,会做汤的贵族男人,十万金难求啊!当然,开酒楼而富得冒油的厨子除外。
她跪坐在布垫上,略一沉吟,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吹干墨迹,又认真看了几遍,这才仔细地叠好了,交到白鹤轩的手里。
“谢谢你,白将军。”
“不用谢。”
二人正说着,突然有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
“唷,原来阿罗王,白将军在这里寻乐子,皇上正在找二位呢,夜猎要开始了,白将军和阿罗王再不到,可要受罚了。”
连渭居然找这里来了!“急什么,小王知道时辰。”
阿罗已经从林子里转回来了,就好像真的去解决内急了一样,不过脸还是红着,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越无雪,明明从她面前可以直接走到连渭身边,偏还从白鹤轩身边绕了一下。
“你发烧啊?”
越无雪瞪他,他也装成看不到。
“既然知道时辰,那就走吧。”
连渭冷笑,那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又转到了越无雪的脸上。
“小安子,你如今是皇上身边贴身奴才,这样跑出来,有没有请示皇上?”
“干你|屁|事,你是鸟|毛多了身上太痒不成?”
阿罗一言就堵了回去。
“阿罗王,你好歹是位王爷,怎么说话如此粗俗?”
连渭大恼,当下就和阿罗吵了起来。
“小王就是粗人,不当细人,更不会溜须拍马模人家屁|股。”
阿罗冷笑,直肠子又直到了底。
连渭气得炸了毛,满眼冒了绿光,狠狠刺了阿罗一眼,转身就走。
想打架,他打不过阿罗,想骂,他又比不上阿罗的粗嗓门。越无雪看着他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心,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连渭只怕不会善罢干休了。
可阿罗脖子一梗,又粗声粗气嚷了一句,
“怕甚,小王还怕那只鸽子蛋大小的混球?”
越无雪本来挺担心的,可他这一句骂出来,她和白鹤轩都忍不住乐了。
原来传说中连渭最爱流连勾栏院,寻花问柳,不小心染了花|柳|病,那玩艺儿如今不太管用。
连渭已经上了马,被他这样一激,怎么都忍不住了,转过身,挥着鞭子就往阿罗身上扑。
“你这个莽夫,不过是下贱的奴国的奴才,居然敢这样骂本侯爷。”
他也有几手功夫,这一鞭子下来,又狠又重,直劈阿罗的脑门,阿罗哪里容得别人欺到他头上,当下就抓起了一边的酒坛子用力丢了过去,鞭子和酒坛子在空中遇上,酒坛子在半空中碎成几大片,浓烈的酒液飞溅出来,有不少洒到了篝火上,火苗儿顿时猛窜,瞬间舌忝着了布垫子,又往越无雪刚写字的小桌子上烧来。
连渭还在马上乱挥马鞭,不停地去追打阿罗,越无雪在一边看得气恼,悄悄地捡了一支火把,等连渭的马儿靠近来的时候,突然往马屁|股上一烧,那马疼得大叫,撒开四蹄就往山林里奔去了。
贵族们骑的马,都是万金求来的极猛极悍的宝马,连渭这个尤是,他为了称显自己尊贵身份,花了十万金,从胡域买进这匹汗血宝马,高大的金色俊马,此时发狂一样驮着连渭猛冲,连渭轻功并不好,根本不敢跳马,只能狂叫着,被马儿拖着往崇山峻岭里奔去。
“他明天早晨能回来吗?”
越无雪担忧地问,她上回和焱极天被刺客追杀,可是跑了一天一夜才回京的。
“是啊,如果他赶不上夜猎,皇上会责罚的。”
阿罗认真地点头。
白鹤轩扭头看了看这二人,摇了摇头,大步往前走去。
越无雪大眼睛闪了闪,弯腰在地上抹了把木炭灰往阿罗的脸上抹。
“干吗?”
阿罗又慌了,连连后腿,一下就跌到了地上,手掌不小心摁到了一块还没烧完的木头上,顿时痛得大叫起来,捂着手就弹跳得老高。
越无雪摇头,突然就明白了天真的心思,恨铁不成钢呀!
“哎,你这么莽撞怎么行。我们快走吧,今日我们得恶人先告状才行,阿罗你装得再可怜一些。”
她爬上了阿罗的马,向他招手。
可阿罗却连连招手,粗声粗气地说道:
“你先走。”
“来人,给小公子一匹马,小公子,你还是骑侍卫的马,免得皇上看到会怪罪。”
“哦。”
越无雪扭头看了一眼阿罗,他侧身站着,仰头假装看月亮,古里古怪。她灵活地跳下马,往白鹤轩侍卫身边跑去。
侍卫的马也不赖,个个毛皮光亮,四肢匀称有力,全是一等一的好战马。几名侍卫垂手立于一边,任她选择。
越无雪随手牵了匹通体黑色的马儿,翻身上马,跟着白鹤轩往前骑去,过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只见阿罗还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们过来的方向。
“古里古怪,还不动作快点回去告状,等着连渭抢先呢?白将军,呆会儿一定要说连渭先动手挑衅,过来对我们无礼。”
她小声嘀咕着,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策马飞驰起来。
在清风明月里策马而行,这种感觉极潇洒爽快。她一时兴起,速度更快了一些,紧拉着缰绳,驱使马儿高高跃起,从一条宽约数米的山涧上跃过,马儿四蹄落地时,踏起水花四溅,越无雪却兴奋得笑了起来,顺手从枝头折了一支野山杏,当成鞭子,在马儿上轻拍。
白鹤轩的眼微微露出几分讶异,随即紧跟其上。
“阿罗你快点,别让小人抢先了!”
越无雪跑老远了,又扭头喊了一声。
阿罗这才上了马,向她们追赶而来。
一行人快速穿过山林,到了祖宗东侧的空地上,已经有小太监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了,越无雪一到,立刻上前来,一把抓着她就往前走。
“快,天真公公令奴才在这里等着你呢,赶紧和奴才过去。”
“出发了?”
越无雪惊讶地问道,不是还有一个多时辰吗?
“别问了,快些吧。”
小太监急得满头汗,拖着她往前跑,越无雪手里还捏着那枝野山杏,一溜小跑到了前殿。
焱极天的贴身近卫们已经换好了骑猎装,背着长弓,齐齐立于殿前。武将们也换好装束,在院外侯旨,唯独不见焱极天。
正讶异时,殿中传来了哎哎的声音。
越无雪秀眉拧了拧,是连渭!
“皇上,您要给微臣作主!他们在那里……微臣都没脸说,简直荒唐至极,这可是华庙,供奉的是我们焱国的历代先王,怎能容他们如此放肆……微臣只是想劝阻,那阿罗王居然对微臣大加侮辱!”
这小人居然没被马带到悬崖下去?没天理啊!她悄悄探头往门里看,只见连渭被人用一张椅子抬着,一身凌乱狼狈,锦衫也扯破了,头发上还沾着草末儿,鼻青脸肿的,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想必是冒死跳了马,也亏得这小子敢跳,到处都是怪石嶙峋的,只怕胳膊腿儿断了吧?
“小公子回来了,请小公子作证,阿罗王是如何羞辱微臣的。”
他正哭着,突然扭头看向越无雪。
狗鼻子还挺灵。
越无雪只有规矩地跪下去,小声呼着万岁。
“你这刁奴,撒野撒到哪里去了?”
焱极天慢步过来,抬脚在她的胳膊上轻轻踢踢,语气微怒。
“给皇上折花,预祝皇上今晚夜猎圆满。”
越无雪捧起手里的山杏枝,可怜的枝头上,还有两朵残花在晃荡,三颗青青野山杏坠于枝头。
天真在一边,疏眉乱皱,就这么个破玩艺儿,她也敢拿出手?
她双手举得高高的,因为刚刚策马狂奔,又一溜小跑的缘故,衣裳都汗透了,脸也红扑扑的,汗珠正从她的鼻尖往下落。
焱极天盯着那株山杏,久久的,才冷冷一笑,转身看向连渭。
“先带小侯爷下去疗伤,宣白鹤轩和阿罗王见驾。”
那她呢?起还是不起?
焱极天根本不理她,任她在门边跪着。天真赶紧带着奴才们把连渭抬下去,连渭拧着肿得猪头一样的脸,哎哎大叫,伸手去护他的腿。
“哎哎,本侯的腿,小心些,断了、断了呀!”
越无雪盯着他的腿看着,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一丝怪异的念头闯进越无雪的脑中。正盯着看时,白鹤轩和阿罗一前一后赶到了。
“皇上。”
阿罗进来,蔫头蔫脑地行礼,就像刚被风霜砸过一样,完全没有带越无雪出去时的那个劲头,越无雪心里诧异,可又无法问他。
“白将军明日要出征,若你今晚不能打下头筹,朕明日会换将出征。”
焱极天盯着白鹤轩看了半晌,平淡地说了一句。
临阵换将,军中大忌,可谁又敢和皇帝争这夜猎的头筹?
越无雪愕然抬头,真不知道焱极天在想什么。
焱极天又转过头来,看着阿罗,沉声问道:
“你说吧,怎么回事?为何要打小侯爷?”
“臣讨厌他,所以打他。”
阿罗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那沮丧的模样,让越无雪几乎认为在回来的路上他被蛇咬了,并且毒入心脏,快挂了,否则怎么会突然从生龙活虎的状态进接退化成了一条被咬掉尾巴的虎?
焱极天本是看着阿罗,突然就掉头看向了越无雪,目光锐利得像能把她给劈开了。
越无雪有些不自在,连渭受伤,确实是她火烧马屁的结果,可她真看不惯连渭还在那里逞凶霸道,没摔死他已算失望,现在让他恶人先告状,连累要阿罗和白鹤轩受罚,真是憋得慌。
越无雪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今儿一天活得波澜壮阔的,在潭水里淹得半死不活,又被阿罗出去疯了一阵,体力已经消耗怠尽,此时跪着,真有些撑不住。
可焱极天似乎怒气已起,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双手负在身后,冷冷地盯着她看着。她心里犯起了嘀咕,阿罗说过的,只要有他在,焱极天不会怪罪他们三人。可看现在的情形,阿罗自身难保!
也对,焱极天怎么会把别人当朋友?阿罗付错了友情,他前任,现任都被焱极天给抢了啊!
越无雪突然间就越来越厌恶焱极天,极力忍着这厌恶感,直挺挺跪着,不再抬眼看他。
“阿罗不用参加夜猎,就在这里跪着。”
终于,焱极天说话了,又用脚尖踢了踢越无雪,冷冷地说道:
“你这刁奴,跪到院子里去,无朕的旨意,不许起来。”
越无雪爬起来,握着那株山杏枝往外走。
月光抹在她削瘦单薄的背影上,风一吹,那长衫就皱了,贴在她的腿上,显得人越加的娇小。她一声不吭地跪到院中,把山杏枝往腿边一丢,就去盯着地上的蚂蚁看了。
明儿应该有雨,否则蚂蚁不会匆匆搬家。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那边已经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还有厚重的鼓声。焱极天更衣出来,从她身边快步走过,明明已经走到拱门口了,突然又折返回来,一手抓起了越无雪的衣领,把她硬生生地给拎了起来,然后揪着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
“精力这么旺盛,朕还真是佩服,既然潭水泡不死你,朕今晚给你再找点乐子,满足满足你多余的精力。”
他眼中全是冷光,越无雪猛地打了个激棱,求救式地扭头看阿罗,可他正老老实实地背对大门跪着,根本没看这边。
“滚过来。”
焱极天走了几步,低斥。
越无雪只能跟上。
银光已经牵到了面前,焱极天上了马,轻轻抬一抬手,面前全副武装的侍卫们便将左拳搁到了右胸前,齐齐单膝跪下去。
“我皇万岁,威震九天。”
有点儿东方不败的架势!越无雪抬眼往前看,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夜行服,长弓在身。
夜猎只许用这一种武器,在夜色之中,要以箭射中狡猾的黑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它们长得矮小,不过男人两个巴掌的长度,黑皮毛黑眼珠,机警而且沉着,遇到危险会迅速逃开,或者静躲不动,在这种时刻,完全要靠猎人的经验和极高的箭术,才有可能猎到这种大山之中最聪明的动物。
焱极天也穿着一套黑色的骑猎服,一柄雕刻着龙纹的长弓,由黑柘木精造,足有一米三的长度,要挽起这样的弓,需要箭手有极佳的臂力。
越无雪又看白鹤轩,他的弓要稍短,明显是为了避开焱极天的长弓。
“出发。”
白鹤轩是明日的主将,今日之猎,也由他做主帅,只见慢慢策马于众人之前,一抬手中的长弓,沉稳地发出号令。
直到侍卫们都跑向了山林,白鹤轩这才转过身来,向焱极天一抱拳,也策马奔向山中。
焱极天这才一伸手,把越无雪拎上了马,冷着脸,往相反的方向奔去。越无雪先前骑马是打了连渭,又吃饱喝足了心里痛快,可这时候她已经疲了,在马上颠了几下,便开始胃里翻腾恶涌。
她不敢吐,焱极天明显在怒头上,若这时候惹她,她怕焱极天真想古怪法子来整她。才跑进了山林,焱极天就把她给丢下了马,幸而旁边是柔软的草,可饶是这样,越无雪还是快摔死了。
她爬起来,仰头脸,愤愤然地瞪着她。
“小刁奴,把衣裳月兑了。”
焱极天拿着马鞭在她的肩上轻抽。
“不月兑。”
越无雪忿然退了一步,就知道远离人群,他这婬|货会用婬|招!
“要朕帮你月兑?你可得想明白了,朕动手,你可不好受。”
焱极天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冷笑。
他身材高大,马儿也高大,越无雪只有他的马高呢!
“你就会用这些不要脸的招数。”
越无雪又退了一步,准备随时逃进山林之中。
“你逃啊,朕今日给你机会。”
焱极天唇角的冷意更加明显。
“你说的!反悔是乌龟。”
越无雪立刻接话,焱极天的脸色骤然变了,从先前还有几分邪邪的笑,变得森森冷的,双瞳里渐渐有了杀机。
“朕准你逃,若你在日出之前,能逃出朕的箭,朕让你走。”
他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慢慢从背上拿下长弓,从箭袋里拿出一支乌黑的羽箭,慢吞吞地搭在了弦上。
“月兑了衣服,朕就谁你跑。”
总之,要让她死都死得没脸!越无雪恨恨地一咬牙,伸手拉开衣带,月兑了外衫,只留了胸前的裹布和中裤,森冷的山风吹来,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又弯腰,从衣服里模出一块锦帕,这是阿罗给她抹汗的那块,她还得还给阿罗。
“跑吧。”
眼看着她把锦帕抓在掌心,焱极天唇角轻扬,一抹冷笑溢现。
越无雪掉头就往山林里钻,才跑了两步,一支箭就呼啸着从她耳边掠过,准准地扎进她前面的那棵大树。
冷汗渗渗啊!
她一咬牙,继续往前。
嗖……
又是一枝箭,贴着她的手臂,飞进前面漆黑的林子里。
她脚步顿了一下,明白他是在故意戏弄她,这么近的距离,他必能一箭射穿她的心脏!她不想放弃,想在这场猫和老鼠的游戏玩完之前,跑出他的视线,只要奔进密林,她就能躲起来,他总不能在这里找她一整夜,明早还要鸣金送军出征。
“越无雪,再跑快一点。”
他的声音,和他的箭同时射到,这一回,更险,穿透了她的中裤,擦过她的腿……
她吓得尖叫起来,猛地转过身,
“焱极天你故意的!”
“朕就是故意的,如何?”
他策马过来,用箭在她的脸上拍了几下,然后垂下箭,从她的掌心里挑起那方锦帕,冷冷地说道:
“小狐|媚子,还挺会勾|引人,你在朕面前还装什么纯情?”
“我就装了,怎么了?我就爱勾|引人!”
越无雪想夺回锦帕,赌气就说了一句。
这句彻底惹恼了焱极天。他为给她一张免死券,精心布局,救她小命,可她才活过来就和他对着干,怎能让他不恼?
他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拉住了她的长发,将她往马身上推,马儿应声卧下,任他把越无雪给推到它的肚皮上。
暖哄哄的感觉从她的背上涌进来,可凉嗖嗖的感觉又从她的胸前渗进来。
“别这样,焱极天,你弄痛我了,你说过不再打我的。”
越无雪企图和他沟通,不要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来折腾她,她真的受不了那种侮辱。
“朕有说要打你了?”
他弯下腰,大掌扯开了她胸前的白布,从腰上取下悬妤丝,很恶劣地绑在了那两朵樱花上。勒得很痛,也勒得她想哭。
他总能让她在这时候哭出来的,也只能在这时候让她哭。
“痛就给朕叫出来。”
他挥掌,在她胸前打了一下,拍得花儿颤微微地抖着。
“焱极天,我恨死你了,你是混|蛋。”
她痛得一弓背,出声便骂。
“好,再骂一句。”
他冷笑,手上的动作愈快。
不一会儿,越无雪的身子被他用悬妤丝挂到了树枝上,像荡秋千一样的,晃来晃去,腰上,腿上,手上,胸前,全用晶莹的悬妤丝吊着,只在接触皮肤的地方塞了被撕裂的白布,免得她被勒出血来。
悬妤丝细不可见,在月光下近乎于空气,于是她就像一个悬空的木偶,以最不堪的姿势,挂在他的眼前,他手一推,她就晃了起来。
“等一下你不叫,朕才说你是英雄。”
焱极天拿着长箭,挑开她头上的小青帽,让她一头长发流泄下来。
白如玉的是肌肤,黑如缎的是长发,艳粉如夜里妖娆蔷薇的是她的一双软美,晶莹剔透的是她屈辱的泪。
“焱极天,你不折磨我,你就会死吗,会死吗?”
她哆哆嗦嗦的骂着,看着他扯开他的衣袍,站到她的面前。
“你不乖乖听话,会死吗?”
他唇角一抹冷笑,反问她。
“会死!”
越无雪立刻说道。
“那朕也会。”
焱极天回击的速度更快。
“那你去死。”
越无雪奋力挣扎起来,可每挣一次,悬妤丝就勒得更紧一些,直到隔着薄薄的布料,勒进她的肉里。
“手脚断了,朕可不管,一样玩得尽兴。”
他掐起她的下颚,慢吞吞地往开始往里面抵。
这姿势让越无雪很累,很痛,可是又逃不开,腰被他掐着无法动弹,渐渐的,她的神智便有些迷糊了,眼前一片片的黑,他的脸渐渐模糊,突然间,又像有大朵的星辰亮起……
“叫啊,不是很会勾|引人,叫给朕听听,不是每回叫得那么野吗?给朕叫出来……”
他拍着她的小脸,不许她昏过去。
“床!”
迷迷糊糊中,越无雪叫了一声,在他还在疑惑她念的是什么时,她突然清醒过来,一连叫了好几声:
床、床、床……不是想听她叫|床吗,她就大声叫给他听,让他过足瘾!
焱极天反而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俊脸扭曲得可以,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就是一顿乱晃,咬牙切齿地骂:
“你这个小狐|媚子,你就是不愿意让朕随心是不是?朕白护着你了,还不如白天让你沉了潭,一了百了。”
“就是,你怎么不干脆弄死我,我宁可死了也不让你这样侮辱!”
越无雪回答得斩钉截铁。
“侮辱?满后宫的女人跪着求朕碰她一回!越无寺,朕让你硬骨头,让你跑出去喝酒,让你打人,让你逞强……”
焱极天又是一阵猛撞,越无雪再也受不了,疯狂地摇着头,尖叫起来……
“你放我下来!”
“想朕放你下去,你给朕好好叫!”
“焱极天你是大混|蛋!”
越无雪哆哆嗦嗦地尖叫了一声,尾音被他的吻给堵住。
他的舌尖一直一直往她的嘴里探,直到逼得她的舌不得不迎上前来,被他给咬住,含住,被他迫着一起进退,一起呼吸……
“越无雪,你总有一天是倔死的。”
焱极天满足了,才慢慢放开她娇女敕的唇,腰上慢慢动了一下。
“焱极天,我好痛,求你放我下来,好痛好痛!”
越无雪也放缓了态度,恳求他。
“每回都说痛,每回都不长记心,你说,还敢和阿罗跑出去野吗?朕千方百计来护着你,你如此野,让朕的面子往哪里搁?”
“阿罗拿你当朋友,你拿他当傻子,焱极天你真不是个东西!”
不提还好,一提越无雪就愈气了,夺了人家的心上人,拿人家当奴才,罚人家跪着,明明她就是越无雪,他还看着阿罗像傻子一样叫她小安子。
她一心护着阿罗,焱极天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视线落在那方锦帕上,突然就用了更大的力气,继续折磨起她来。
林子里有轻微的响动,焱极天没理会。
这是华庙禁地,三面都是悬崖峭壁,除非生了翅膀,否则人进不来。而正面被侍卫和重重机关把守着,无他的旨意,进来的人只会站着进来,趴着出去。
越无雪微微睁了睁眼,看到不远处有道身影正站在树后。
月影摇摇的,她看不真切,想看明白时,他又掐着她的腰重重地抵了一下。
“还敢分神!”
越无雪痛得轻呼了一声,抬眼再看,那身影已经不在了,就像刚刚是幻觉一样。
越无雪有些失望,她想,若那是刺客就好了,一箭射死焱极天!
明天更精彩:心宠……进入关键转折期,明天准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