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天台的边缘,望着无尽的夜空,任晚风肆意拨乱她的头发花火小札。左耳上的那颗耳钉,在大厦的霓虹灯的映照下发出黯淡的银光。
终于,她踏出了走向天堂的那一步,那一刻,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在轻盈地飞翔。她在笑,直到落地的那一刻。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无数的流星划过漆黑的天际,然后散落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她看到一个十指紧扣的男生站在曾经的那棵木棉树下看着划过天边的流星,身后落下大朵大朵凋零的木棉花。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眼角的眼泪,原来划过天边的自己,是藏在他眼里的泪水。
<一>
她看见夏泽,是因为那株木棉。
四月的阳光烘开了一树木棉花,大朵大朵的从枝头探出,像春天的微笑,那么干净的纯白,还有他的脸,春风把他的目光吹到她的眼里。相视短短,浅笑羞涩。
夏泽冲她拘谨地浅笑,她报以真挚的笑容。
夏泽放下手中的画笔,她走近,看到洁白的画纸上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女生,有丝丝微风扬起她的发丝,身前是一株木棉,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夏泽抬头看着她干净的脸,指着那幅素洁的画说,你看木棉的样子真美花火小札。
她的心轻轻的笑了下,然后嘴角上扬地说声谢谢。夏泽站起来,从画板上取下那张素洁的画,递到她面前说,送给你。然后背上画板骑车正要离开。
她低下头看看手中的画,又抬头叫住了他,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泽回过头来看着她,微笑地说,我是夏泽,夏天的夏,光泽的泽。说完就骑车一下字蹬远了。
她看着远去的身影默念,夏泽,夏天的光泽,多么阳光的名字,他应该也是个阳光的男生吧。
<二>
夕阳的暮霭一点点吞噬了城市的边缘,人群涌动,沉闷的空气中只留下几丝缝隙。霓虹挂满了楼群,城市一片辉煌,灯红酒绿。
她一个人坐在校园里的那棵木棉树下,心情糟乱而茫然,mp3里反反复复放着一些忧伤的歌,她搞不懂为什么除去忧伤的曲调,一首《快乐崇拜》也能使自己掉下泪水来。
这时,从她的头顶上飘落一面纸巾,她诧异地抬头望上去,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夏泽。
夏泽也正用温和的眼光看着她,然后温和地说,喂,别哭了哦,因为这是最后一面纸巾了。
她轻轻拿起那面纸巾,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对他浅浅地笑,然后蒽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呀?
苏羽。
几班的?
高一四班。
手机号多少?
135********
很好,我问完了,该走了,外面有些凉,别呆太久。说完夏泽就走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然而每次见到这个男生的时候,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温暖,她感到无法拒绝。
<三>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的早晨,当她还想换了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的时候,讨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理所当然地连看也没看就按停了。可是没过多久,铃声又响了。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拿起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苏羽吗,你该不会是还没有起床吧?
原来是夏泽。
恩,有事么?
快点起来哦,我在楼下等你。
她急忙起床跑到阳台往下看,夏泽看到她,向她招了招手。?
洗涮完毕打扮了一番之后,她下楼了。
夏泽坐在宿舍楼前的石椅上,看到她,便站了起来。
苏羽,速度挺快哦。夏泽说话时还不忘带着迷人的笑容。
她心想,夺走了我睡懒觉的时间还这么有心情开玩笑,真是个讨厌的家伙。然后抿了抿嘴唇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夏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他的右手牵起了她的左手,认真地说,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说完就拉着她的手走了。
喂,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她感到被他牵着有点不自在。
到了你就知道了。
<四>
从纷乱嘈杂的溜冰场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虽然阳光有些刺眼,但她感到耳根清静了许多。
原来夏泽口中好玩的地方就是溜冰场,她第一次去那种人群吵闹、尖叫放肆的场所。她更不用说会溜冰了,尽管从头到尾都有夏泽牵着自己的手,但还是免不了跌跌撞撞。虽然不喜欢,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夏泽。
这时才想起还没吃午饭呢,于是夏泽提议去kfc,她说好。
等等。夏泽突然停下了脚步。你的鞋带松了,站着别动,我帮你系上。说完他蹲,专心地系起鞋带来。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可以看到许多女孩子投来羡慕的眼光。
这时,她的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了旁边商店的橱窗,橱窗上的那双精美的情侣耳钉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黯淡的银光。当夏泽系好鞋带站起来时,发现了她专注的目光,于是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然后说,喜欢吗?
她将目光收回,眼睛看着夏泽,轻轻地点了点头。
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买给你。夏泽牵着她的手,认真地说。
她看着夏泽的眼睛,幸福地笑了。
<五>
其实那次她只当夏泽是开玩笑逗她开心的,她想如果夏泽是真的喜欢自己,那就够了。不过眼看自己的生日就快到了,她还是有点期待的。
那天放学后,她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忘了拿,于是就跑回教室去。当她走进教室时,她看见坐在一起讨论的几个女生突然都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自己,还小声地说着关于夏泽和自己的事情花火小札。她感到很不自然,于是快速拿好忘记的东西,跑出了教室。
她并没有走,而是躲在门外听着她们的谈话。
夏泽会喜欢她?开什么玩笑!
就是,他又不傻。
你们不知道吗,昨天我看见夏泽牵着校花的手,耳朵上还戴着情侣耳钉呢,看起来好般配呢。
是吗,我觉得我和夏泽也挺配。
切,就你,顶多就比苏羽那种货色好一点。呵呵。
诶我听说啊,以前我们学校就有位学姐因为被男朋友甩了,然后就在教学楼的天台上跳下来自杀了呢,你说如果苏羽知道夏泽甩了她……
……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如果心真的会碎的话,那么在那一刻,她的心就开始出现了裂缝,那是一种撕心的疼痛。
她把书抱在胸前哭着跑下楼,一直跑到那株与夏泽邂逅的木棉树下,四月有些阴霾的天空,下起了凄凉的细雨,身后有偶然间飘落的木棉花,伴着缠绵的细雨,演奏着淡淡的悲伤。
她看到远处伞下那个熟悉的身影牵着另一个陌生女孩的手在雨中匆匆走过,耳朵上的银色耳钉清晰刺眼。
她站在雨中任雨水溅落到脸上,可雨水怎么是温热的,流进嘴里有那么些许的苦涩。
心抽搐的模样,是不是还有血流,窒息的不仅仅是哽咽,还有那些爱的唯美。
<六>
生日的前一天,她特意去买下了那对情侣耳钉,不再是为了他当初给她的承诺,而是为了纪念那段还没说出我爱你就落得一身伤的所谓爱情。
木棉树下邂逅的爱情,注定是唯美凄凉的。花虽大而艳,叶虽翠而绿,却永远不能在一起,总得分个先来后到,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七>
生日那晚,她穿了与夏泽相遇时的穿的碎花裙,戴上了那枚银色的耳钉,一步一步爬上了教学楼天台的边缘。
她给夏泽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夏泽,你知道吗,我们学校以前有个学姐为情所困从天台上跳下去自杀了,而现在,我也一样。祝你幸福。夏泽,我爱你。
她站在天台的边缘,望着无尽的夜空,任晚风肆意拨乱她的头发。左耳上的那颗耳钉,在大厦的霓虹灯的映照下发生黯淡的银光。
终于,她踏出了走向天堂的那一步。那一刻,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轻盈地飞翔。她在笑,直到落地的那一刻,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无数的流星划过漆黑的天际,然后散落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她看到一个十指紧扣的男生站在那棵曾经的木棉树下,看着划过天际的流星,身后落下大朵大朵凋零的木棉花。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眼角的眼泪。
原来划过天边的自己,是藏在他眼里的泪水。
<八>
尾声
每当她划过天际的时候,她会看着沿途能看到的东西。
于是她看到了夏泽,她看到校园里的那株木棉树下,夏泽坐在树底下,旁边坐着那个校花女孩,他们惬意地说笑。旁边的校花女孩竖着她的手指,对着天空张望,嘴里不停地叨念,一、二、三……
后来她和夏泽心息相通了。她便开始能听见他的话,但听不懂。她想夏泽也应该能听到她的话却也不懂。
他们焦急地互相看着对方。夏泽不停地用手比划着,像是在解释着什么,额上愁眉不展。她竟然笑了,她知道夏泽的确爱她。
夏泽,请原谅我,我是对爱这么自私的人。
后来的后来,她在天堂里遇见了校花女孩。她看到女孩满脸的憔悴,不禁慢慢消退了对她夺走最爱的人的恨意。女孩满脸歉意地直对她说对不起,她看着校花女孩,平静地说,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校花女孩依旧一边哭着一边告诉她,苏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知道你很爱夏泽,我也很爱夏泽,可你知不知道,夏泽一直爱的是你!
夏泽一直爱的是自己。
她愣住了,泪水在眼框里打转。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校花女孩哽咽地说,我和夏泽是青梅竹马,因为我得了癌症,我想让他陪我走完最后的人生,所以才会这样的,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他!我很自私,对不起,苏羽,对不起……
女孩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转头望向人间,在那棵依旧开满一树白花的木棉树下,她看到了他的眼泪。
她努力地再次划过漆黑的天际,她听见他唱:我是一滴远方孤星的泪水,藏在你身上已几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