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小札 第237章 安得与君相诀别免教生死作相思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公主说是散步,其实也就是在山下策马闲游,**说法,远近信徒都闻风而至,到处都是转着转轮拜服前行的信徒花火小札。

这一刻她想起了山上的仓央,他端坐在蒲团上,用吟诵诗歌般的腔调,安静的讲着佛经教义。这一刻,无论他信与不信,他是世界上最华美的神祗。

唏律律,几骑游骑盘亘路中,用藏语大声地喝问着什么。他们的脸上是硝烟留下的痕迹,腰间还有寒冷的马刀,凶神恶煞。公主早已吓得呆坐在銮驾,其余侍从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茶鸢策马来到车前,你们到底是谁?难道不知道这是天朝公主,藏王的妻室?

一个男子排众而出,鲜衣怒马,有草原上特有的粗狂,他看到茶鸢有霎那的晃神,随即安然,在马上行了半礼。不知是天朝公主,惊扰了銮驾着实该死。我是草原上的拉藏汗,是固始汗的后裔,现驻守拉萨。这次传大召法会我们奉命拱卫拉萨周边,以免有歹人趁机混水模鱼。日前,我们抓获了一个细作,据说有人密谋行刺**,特来报信。

茶鸢愣怔,半晌道,**现在山上**,我就带你去,迟恐生变。

然后她便直愣愣地跪在公主面前,公主,**有难,我须得带拉藏汗上山通秉,恕婢子扰了公主雅兴,不能侍立左右。

公主有些呆愣,这些年,茶鸢永远是那样淡淡的性子,似乎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这一次是她唯一见到她如此惶然的样子。半晌,公主才挥挥手,你去吧。

她就这样回身上马,矫健得连拉藏这样的草原汉子也禁不住喝了声彩。他与她并头而行,问她,你是中土的姑娘么?怎么如此精通骑术?

她只是淡淡的笑,她哪里精通什么骑术,连这半生不熟的马术,也是来到雪域之后仓央教他的。他说,在草原上,如果不会骑马那么连白云也不会愿意在你头上停留花火小札。而她也是现在才明白,有时候为了一个人,再难的事情也会变得得心应手。

想到他,茶鸢不自禁地在马上加了一鞭。

马冲上**的广场时,茶鸢几乎从马上摔将下来。幸亏拉藏在旁边按住了失去控制的马,茶鸢才幸免于难。

但是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细枝末节,她的眸只是定定地看着广场中央的那个人。

仓央躺在蒲团上,大片大片暗红的血液在他身边流淌开来,明黄色的蒲团被氤氲成了刺眼的绛紫色。

藏历水羊年,康熙四十二年,**仓央嘉措在一年一度的传大召法会上遇刺,幸有无数信徒拼死相救,三月后痊愈。

在仓央养伤期间,茶鸢寸步不离的伺候左右,仓央的伤好得很快,他总是倚在床上温柔得看着茶鸢忙进忙出。有时候,会对她报以微笑,这是她入藏以来第一次见他笑。

可是这样的笑后来也不多见了,他总是紧蹙着眉头,看见茶鸢的时候也会刻意的装作淡然的样子,可他从不会作伪,也就懒得再装了。

茶鸢知道缘由。有一次,她端着煲好的参汤,在殿后听见了桑结和他的对话。上次刺杀仓央的,是桑结的亲信下属,拉藏将他抓捕,然后到处散布桑结欲对**不利,想取而代之的消息。

桑结迫不得已,集结了手下最精锐的兵士,只待拉藏稍有异动,便要找时机和拉藏决一死战。而名义,只有仓央可以给他。

后来,仓央就总是在喃喃的低语,这一仗,又要涂炭多少百姓?他的眉头,似乎再也散不开来,总是紧紧的凑在一起,让茶鸢的心也跟着蹙起了个疙瘩。

茶鸢想帮他,可是她有什么本事?她只是公主的一个使唤婢子,偶尔过来照顾下仓央的起居,除此之外别无他能。

晚上她也就只能跟黛儿抱怨,黛儿用手支着香腮,看着茶鸢。茶鸢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啊?

茶鸢就被这个直接的问题弄红了脸,终究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那,是不是可以为她放弃一切?

不假思索的,嗯。声音低若蚊吟,却有一股坚定的味道作祟。

其实,这是拉藏汗和第巴两个人的战争,只要一个人退出就行了。姐姐,许是当局者迷,其实你不知道,上次拉藏汗看你时,眼睛都可以溢出水了。

接下来的话自是没有出口,可谁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茶鸢诧异地看着黛儿,她不相信刚才的话是她一直疼爱的妹妹亲口说的,可是,她却没有深思,因为她又想起了仓央涣散的瞳孔,和低喃时的困惑神情。

她应该意识到的,她一直宠爱的黛儿,正在一条让她陌生而恐惧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雪域的天空永远澄澈得不含一丝杂质,即使是夜晚,也能听到灵魂的吟歌。

就是这样静谧的夜,茶鸢在奢华的金丝软帐里,被一个男人以近乎蛮横的方式占据了她,在他纵情的生命低吼里,她听到了生命抽丝剥茧般的声音。那是,二十年的芳华悄然离去的叹息声。

从此,她再没有灵魂,剩下的,只有一颗倔强的,爱着另一个男人的心。

五月,正是雪域上雪化的时节,拉藏汗将迎娶茶鸢为妻。

大婚当日,**为一对新人祈福。他站在她的身侧,低喃着,那样的声音如同每次午夜梦回时萦绕在茶鸢的耳际的耳语。可是,却再不复一丝温度,冷漠的不顾一切的闯进她的耳朵。

他说,佛祖,将祝福你们。魔鬼,将等待你们。

最后一句,是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她诧异地抬头,在一片银饰的罅隙里,是他淡漠的面容,一如往昔的倔强。

于是,她便哭了,低声的抽泣,没有任何人听见。泪水里,是她的抱歉,委屈和一丝欢喜,终究他是对她不同的,即使是婚礼上的诅咒,却让她有些惶恐的窃喜。

他,会一直记得她的。

拉藏对茶鸢很是疼爱,极尽宠幸之能事。即使如与桑结决战这等大事,也最终遂了她的愿。

她说,大汗,我们刚刚新喜,若是冒然与桑结决战,恐会冲了好彩头。不如放他一两年,大汗也好做足准备,一举剿平桑结。

他略一迟疑,就在茶鸢凝视的眼眸中重重点头。

于是,在一系列幕下的政治交易之后,桑结走下第巴的位置,交给了他的儿子,而拉藏则成为了名义上的藏王。

随后她对拉藏又冷漠了,她实在是提不起讨喜的表情逢迎他,她总是把自己锁在房内,终日不出。有时她会去和黛儿闲聊几句,有时又去侍奉着公主梳妆,却再也未曾去找过仓央。

然而,命运却会在一个陡峭的转折处,设置下足以吞噬余生的陷阱,只等你一步一步的陷落。

那日,茶鸢去寻黛儿,推开门的霎那,黛儿迅捷地从仓央掌中逃离,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娇羞,她的身后是愣怔原地的仓央。他的手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左一右,将黛儿拥入掌心。

茶鸢粲然一笑,**原来在这,这倒是我叨扰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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