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城依旧是门庭若市,即使是战争烦乱也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生意。舒榒駑襻就如同那沽名山庄,似乎是靠战争而得以存活。
子凝来到朱门口,门口的守门人似乎认得她一般,上前弓着身子,道:“这位姑娘可是要找我们少爷。”
子凝虽然有些惊异,天下倾城果然不容小觑,就连小小的守门人都有这般好的眼力,在这茫茫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子凝,而且这守门人口中的“少爷”,想必也就是张臣了,看来,天下倾城和沽名山庄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你怎知我要找你家少爷?”耐不住好奇,子凝还是问了。
守门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沾满茶渍的牙,老练的道:“嘿嘿,少爷吩咐老奴在此等候一位红衣姑娘,老奴自然知道。”
“这人群里红衣姑娘多得很,你为何确认是我?”子凝饶有兴趣的问。
“姑娘面容瑰丽,气质不俗,一看就与他人不同,老奴只是大胆猜了一把罢了。”守门人一脸圆滑。
子凝听着守门人的奉承,心想着守门人的眼力的确是好,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
“这位大哥,不知你可否帮我查一件事?”子凝开门见山,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子,放于守门人的掌中。黄金闪闪,守门人见了满眼溢光:“姑娘请说,请说。”
“大哥如此好的眼力,不知,可否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要我找的人呢?”子凝挑眉含笑道。他知道,沽名山庄的人个个技艺不俗,这老头儿定也有大本事。
“那是自然。”守门人有些得意,双目却不离手中的黄金。“只要我想看到的,就没有看不到的道理。”
“如此甚好。”子凝一喜,“那你,可否看到一人易容之前的样子?”
守门人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眯了眯细长的眼,道:“你是说。透过人皮面具看到真实的脸?”
子凝轻颔首,满脸希望的看着守门人。
可谁知那守门人竟一口回绝:“不可能。”
这无疑给了子凝当头一棒,子凝忙又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塞给守门人道:“事成之后,我定不会亏待你了。”
只见守门人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姑娘让我看谁?”
“痛快!”子凝一笑,道:“我要你去帮我看一看陆绩府上的一个小妾,她的名字叫刘忆寒。”
没错,子凝虽已知刘忆寒便是夏侯墨夷,可她并没有见过夏侯墨夷的真面目。就算上次救下她的时候,想必她也是以人皮面具示人的。若真识的她的真面目……
子凝略一浅笑,一计策浮上心头……
夏侯墨夷,既然游戏开始了,那就奉陪到底……
打发走了守门人后,子凝急着上楼,方欲敲‘青芍居’的门,身后便传来那个慵懒的声音:“郡主和臣的守门人聊得可真是惬意。”
子凝回过身,有些歉意得对一身白袍的张臣道:“让张公子等久了,不知……
前天就得。话还未说完,张臣便已前线推开了‘青芍居’的门,不发一言,脸色冰凉。子凝早已习惯了他没有任何笑意,便静静的跟他进屋。
来到屋内,原以为会见到青芍,可现在坐在榻上的却是蓝珊。
蓝珊看上去似乎很憔悴,一脸疲容,下巴消瘦了不少,想必是旅途奔波,毕竟这两日来回,行程不下千里……
子凝有些怜悯地来到蓝珊的榻旁,道:“蓝珊姑娘,这一路可还安好?”
蓝珊是安静美好之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都好,让郡主费心了。”
子凝笑了笑,转而问张臣:“张公子,你不会忘了吧?”
张臣似是没有在听子凝说话,只是斜靠在窗边,一脸不以为然。反倒是蓝珊开了口:“曹军将于三日之后,这次出兵,声势浩大,来得也急。”
子凝猛地起身:“三日后出兵?!这么快?”子凝口中喃喃。
“三日的时间,对东吴来说不算短。”窗边的白衣人忽然开口,语气懒散,很不经意。
子凝望着窗边,张臣正望着窗外的月色,道:“怎么说?”
“三日,孙权既可派人设兵与长江之上,又可令左右出谋划策,难道不够吗?“张臣的美目忽然望向子凝,让子凝有些措手不及,这个男人的目光,美得有些刺目……
“何况,孙权手下还有周瑜,和诸葛亮。“当张臣说道诸葛亮三字时,声音中明显有了一丝玩趣的意味。
子凝知道,张臣定是派人查过自己的底细了,否则,他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有些揶揄。
子凝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况且,你不是还有八阵图吗?”抬头再次对上张臣的眼,虽明知沽名山庄四通八达,可还是不得不惊叹,他,连八阵图也知晓。这么说,自己在隆中的那些日子,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知道,自己在他眼下,就是这般一览无余……
嘴角挂起一抹鄙夷的笑:“张公子是派人调查过我了?”
张臣没有表情,依然慵懒:“沽名对每个客人都要盘查底细,这个是规矩。”
好一个规矩,子凝苦笑……
这时,门突然“咔吱”一声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扑到在子凝面前:“郡主!”是念遥。
子凝连忙扶起念遥,替她擦拭脸上的污渍道:“念遥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念遥仍不住抽噎道:“好……郡主……念遥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您了……”
“傻瓜,别哭了,不是出来了吗?”子凝的心一酸,不忍道。
念遥终于停止了哭泣,静静地站在子凝身边,她的目光触到了窗边的张臣,竟有些手足无措。
子凝来到门口,对一直站在门边的陆逊道:“伯言,多谢了。”
陆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来到窗边,嘴角挂着一丝很淡的笑,对张臣道:“臣远,既然人都送来了,收不收下就在你了。”
陆逊和张臣的关系似乎很好,因为张臣接下来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知伯言说的所谓的‘人’,是孙郡主,还是念遥姑娘?”
子凝愣愣地站在那里,自己虽和张臣接触不多,可也已知道他是个性情冷淡的人,很少说话。方才说的话中,明显有丝玩笑的意味。更令人感叹的是,他的嘴角有一抹似是笑容的东西,可是却极淡极淡。
一旁的念遥早已是看出了神,竟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而榻上的蓝衫似乎也有些惊愕,公子他,很少‘笑’
张臣缄默了很久,倏然侧过身来,冷冷地对一旁期冀的念遥道:“沽名不需要一无是处的人。”
念遥听后,也知道张臣是当面拒绝了,身子便猛地一颤,无助地望着子凝。子凝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向陆逊使了个眼色,但陆逊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侧过脸。
而就在这时,念遥忽然‘扑通’一声跪下,道:“张公子,只要您肯收留念遥,念遥什么都可以做。就算……就算让念遥当牛做马,我,我也没有一句怨言。”
“沽名从来不缺人。”张臣依旧是冷言相持,这个不会笑的人,就连心也如铁石一般。
子凝知道此时的念遥一定伤心透了,平日里她对张臣的景仰子凝是明白的,如今张臣这般冷落,念遥怎么受得了。
子凝上前两步,亦跪在张臣面前,脸上略有一丝愠色,言语却冷静地出奇,仿若是在命令:“请张公子收下念遥。”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子凝竟深深匍行了一个大礼。
念遥惊异地跪在子凝身边,哭得梨花带雨:“郡主,使不得啊,郡主。”
张臣薄唇轻启,狭长的美目危险地眯起:“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
隆中睨视了一眼子凝,子凝的余光也瞥到了他,他定是认为自己疯了,缘何为了这一介奴才而向他大行此礼。可原由只有子凝自己知晓:“一面是因为念遥自小与自己长大,金兰情深,而另一面,也是最重要的一面,是因为顾雍。自己让顾雍惨死,必定要为顾家留下一条血脉,这才不愧对先师的教诲之恩。
子凝显得有些不悲不抗,一双美丽的眸子里神采奕奕:“我是在命令你。”
“郡主……”念遥扯了扯子凝的衣角,害怕地道。
“跪着命令,这我还第一次见到。“张臣冷语相对。
子凝双目紧紧看着张臣,那一刻,她心中忽然有种力量让她笃定。张臣会帮她。
房内沉寂了许久,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份寂静,子凝和念遥仍跪在地上。而窗外的天也已临近破晓。
“公子,天色不早了,该回了。“这是,蓝衫忽而开口。
张臣望了一眼天际,对蓝衫道:“把她带回去,让青芍替她安排一切。”
他,答应了!
子凝欣喜一笑,目光望向张臣身旁的陆逊,陆逊此刻嘴角也有了浅浅的笑意。这个笑来的很及时,让子凝悬着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多谢张公子,多谢蓝珊姑娘。”念遥喜极而泣,连连叩首。
“行了,念遥姑娘,我们少爷既然收下了你,你就是沽名的人了,你也该叫少爷。”蓝衫从榻上起身,这半夜来,她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是,多谢少爷。”念遥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蓝衫走到念遥身边,小心扶起她,道:“你先出门去,若看见一橙衣姑娘,你就和他说你是少爷的人,之后你便跟着她去沽名山庄就是了。”
念遥会意颔首,眼角有一丝藏不住的喜悦。
仍跪在地上的子凝心头一暖,呵,念遥若真在沽名山庄安定下来,那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毕竟她对张臣也是有心的。
子凝贵了将近半夜,膝盖疼的厉害,这是,身旁忽然又一双臂将她环起,臂力适中,很是温暖。
“起来吧。”耳边是他熟悉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中规中矩,也不似故人的不羁调揩,反而有那么一丝温柔。
被那双臂抬起,腿由于酥麻,一下就软了。
原以为会跌倒在地上,没想到却跌进他的怀里。
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异,随即充满笑意:“伯言,多谢。”
这时,念遥已出了门,想必门外的橙衣姑娘便是橙净。橙净武功极好,有她陪同,念遥前往沽名山庄的路途也应当会相当安全。想到这里,子凝长舒一口气。
“公子。”蓝衫走到张臣面前,道:“奴婢同郡主有些话要说,公子可先和橙净他们一同回沽名,奴婢随后跟来。”
子凝听罢略有一惊,竟然有话对自己说?!
自己同蓝珊见面也不过两次,相处也不多,她,有什么事?
张臣轻颔首,侧身对陆逊道:“下月十五是老师六十六寿,老师令人送来请帖,让我们同窗几人会隆中去聚聚。”
老师?张臣同陆逊的老师,莫不是名扬天下的水镜先生?
“我知道了。”陆逊点头,“若战事结束得快,我便得空回去。”
子凝睨视陆逊,道:“伯言,天快亮了,你也回府休息吧。”
“不了,我还是先去前殿面见主公,将曹军之日后出兵之事具告主公罢。”陆逊道。
“也好。”子凝颔了颔首。
毕竟战事迫睫,一刻也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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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张臣和陆逊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了蓝珊和子凝两人。
子凝的心中略有些狐疑,忐忑不安地坐在了圆椅上。
“郡主不必紧张,”蓝珊含笑启唇,“我找郡主本是一些琐事。”
“琐事?”子凝略一蹙眉。
蓝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子凝,自己也轻呡了一口香浓的茶计,才缓缓开口:“其实,我今日要同郡主说的,有两件事。”14063254
子凝放下手中的茶盏,不语静静地听蓝珊说着。
“是为了郡主的身子。”蓝珊道。
“我的身子?”子凝愈发糊涂了。
蓝珊起身,从身后的包袱内拿出了三贴药,递给子凝,含笑道:“上次给郡主的药,郡主应当用完了吧,这是公子让我配的新药,嘱咐我务必交给你。”
子凝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因为上次那几帖药,自打拿回家后,自己就没喝过,可这会子又不好说,只得牵强的笑道:“让蓝珊姑娘费心了。”
可蓝珊却嫣然一笑,道:“不是我费心,倒是公子。公子本就是深诣药理,可这几年来因为是我在打理药材,所以公子就很少再碰这些医药,可自从上次公子让我给你抓了药后,他竟然重读医书了,而且每次都是眉目紧锁,似是疑难杂症。”
“疑难杂症?”子凝突兀得月兑口而出。
“不过你放心,公子妙手回春,这些小病小痛难不倒他。”蓝珊的话让子凝稍稍安宁了下来。
子凝又从桌上拿起了茶盏,刚放到嘴边,便差点噎着。
因为蓝珊缓缓地道:“看来公子对郡主倒是很上心。”
子凝险些呛了进去,有些自嘲地道:“上心?呵呵,我看你们公子是从不会关心别人的,他一向都没有表情。”
“郡主这样说就不对了,”蓝珊略带责备,“公子只是不爱笑罢了,并不是这般无情之人。”
子凝见蓝珊有些愠色,便一笑了之,转移话题:“呃,不说这了,你说有两件事,那不知另一件……”
子凝刚说完,便见蓝珊的脸色有些异样。
“这,这第二件是……”蓝珊吞吞吐吐。
如果子凝没有看错的话,蓝珊她,是脸红。
蓝珊忽而挺了挺身子,抬起头来,道:“郡主是否见过曹植,曹子建。”
子凝一愣,许久才回过神来,原来蓝珊是遇见曹植了。
“呵呵,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子凝知道蓝珊的小心思,便偷偷向她望去。这时的蓝珊显得极为美妙。在她倾城的脸上,魇生两颊。子凝忽然觉得,初见蓝珊时,她的美丽只展现了一小部分,而如今娇羞状的她,容貌竟美得令人窒息,更在二乔之上。
“可他对郡主印象颇深。”蓝珊的脸红晕仍未褪下,“他对我说郡主蕙心兰质,才华卓艺,是难得的奇女子。”
“奇女子?”子凝“扑哧”笑了出来,没有一丝顾虑,“呵呵,子键先生他言重了。”
见蓝珊没有再说话,子凝便继续调揩道:“嗳,蓝珊,你同子键先生很熟识吗,他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
蓝珊听后,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根:“没,没有……也只是……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见过几次?你去曹营才两日,怎就见了那么多次了?”子凝调皮的笑道。
“呃……呃”蓝珊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子凝见蓝珊的样子,很是好笑,便道:“都同为女子,羞什么?”
“郡主!”蓝珊有些嗔怪地道。
“你莫不是喜欢他?”子凝凑上前,笑道。
蓝珊一听,窘迫的起身,身子挺直,背过子凝,不语。
子凝静静来到蓝珊背后,见她面朝窗外,若有所思,模样极为醉人。这样美丽的女子。是用来疼的。x0ug。
“你真美,蓝珊”子凝竟毫不预兆的月兑口而出,这是她心底的声音,没有一丝奉承之意。
蓝珊回过头来,脸颊上竟有了淡淡地泪痕。
“你怎么了,蓝珊。”蓝珊的脸上不再有方才的光华,有些失色。
“美又有何用?”蓝珊垂下长长的睫毛,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下,“再美,也比不上甄宓··”
甄宓?子凝口中喃喃,一下子明白了:听闻甄宓被曹操喻为“国色琉璃”,而曹丕和曹植两兄弟也为她挣破了头。曹操原本也有意纳了甄宓为了博得美名,便将甄苾赐给了他的长子曹丕。蓝珊有意于曹植,想必也已知曹植心中有他人,不免伤怀。
子凝牵起蓝珊的柔荑,把他扶到榻上坐下,温温一笑,道:“呵呵,你怎知自己比不上她?”
“郡主见过甄苾?”蓝珊忽而有些振奋。
子凝摇了摇头,蓝珊见后有些失望。
“不过我见过二乔啊!”子凝继续。
“那又怎样?”蓝珊低下了头。
子凝莞尔一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江南有二乔,河北甄苾俏。’若不是二乔之姿可与甄苾相比,人们也不会吧她们并称了。在我看来,蓝珊的样貌远胜于二乔!”
蓝珊听后仍有些伤神,齿轻咬住下唇,道:“那也只是你看来。”
“谁说的?”子凝起身,道:“你可知那句话下语句是什么?”
蓝珊不解的摇头。
“若得张臣笑,何要甄与乔!”子凝自豪地月兑口而出,想起这番话来还是近学的呢!
蓝珊的脸上露出很淡一抹匪疑的笑。
“依我看,这沽名山庄里的人都是各有所长,而张臣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你的美貌。”子凝缓缓度步,“连天下公认的”美人“都认为你貌美,你还忧虑什么呢?”
“扑哧”蓝珊脸上毫无忧色,竟下了起来,“哈哈,郡主这番话若是让少爷听见了,少爷定会气着。”
“气着?”子凝不解的问。
“公子生平最厌别人谈论他的样貌,老爷之所以从小把公子送到水镜先生那去听学,就是为了让别人少见公子,以免误了公子。”蓝珊耐心解释。
子凝一听也笑了,原来张昭也怕别人见到自己这个“倾城”的儿子,呵呵。
“郡主可真会安慰人,我听你这么一说,竟豁然了许多,”蓝珊道,“我与子键日后见面,怕是难了……”
子凝见蓝珊又有些许难过,心中忽然回忆起了“天下倾城”门口的守门人,若是……子凝一笑,道:“不难,只要你肯做。”
“肯做?”美丽的黛眉微蹙:“做什么我都愿意,除了危害沽名的事。”
子凝心中不免一阵笑意,沽名山庄对手下的人管训甚严,没有想到蓝珊竟如此忠心于张臣。
子凝摇了摇头,对蓝珊道:“我不会让你为难,你附耳过来。”
耳语之后,蓝珊的脸上微微有了些许变化,子凝见状便道:“你不必急着回应我,你可以……”
“不”,蓝珊倏尔起身,脊背坚廷:“我去便是。”
子凝心中原本就知道蓝珊会答应,却没想到她竟应得如此之快。
“好,那三日之后,我会派人通知你。”子凝道。
蓝珊会意颔首,轻呡薄唇,道:“我明白了。郡主……”
蓝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子凝低声问:“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郡主……”蓝珊倏尔跪子,口中之辞尽为恳切之于:“蓝珊多谢郡主恩德。”语毕,额重重碰地。
子凝忙上前将蓝珊扶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将蓝珊扶起,子凝忽而觉得蓝珊是个性情中人,想必,她对子键那份情是真的。
蓝珊起身,将手搭在了榻前的椅背上,似乎劳累之意未减:“郡主如此心善,日后定当福佑相庇。”
子凝听罢,浅浅一笑,眼神望向窗外,嘴角挂起一丝浅浅的苦涩,垂捷颔首。
福佑相庇?呵,日后的事,谁又捏的准?
“怎么了?”蓝珊美目炯炯。
含笑摇头,子凝无声的叹息。
蓝珊秀眉蹙起,关切的问:“郡主若有什么是,定要说出来,莫要憋在心里。”
缓缓抬起手,伴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我真羡慕你,蓝珊。”清丽的双眸微微泛起红晕。
“郡主说笑了,您生在将侯之家,出身富贵,那会羡慕我们这种草野闲人?”语气清淡,却为诚恳。
子凝语塞,将侯之家……呵,在旁人眼中,此等出身怕是要羡煞路人了。
“时辰恐是不早了。”蓝珊望了一眼窗外的艳阳,“我也该回去了。”
蓝珊起身福了福身子:“郡主保重,蓝珊静候佳音。”
美目皎皎,充满期翼之意,子凝对目而笑:“嗯,一路小心。”
孙府
孙府的前院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喧嚣,朝臣和谋士络绎不绝,而后院却是春意正盛,静,却足以安人心。
陆逊方从孙权的书房中出来,迎面便映入眼帘一张熟悉的面庞。
“三弟,别来无恙。”温润如玉的男声似这庭院中最不经人意的一朵白莲,还未盛开,便已馨人。
陆逊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神色一同往日清明。而袖中紧握剑柄的手却已扣紧:“孔明先生怕是认错人了。”
语毕便转身,方欲踏步出门,身后的孔明之声又如金刚之石敲中心扉:“这不像你的性子。”
手的骨节又一次扣紧,依旧是背身而立,语气却足以让人察觉他的怒意:“性随境生。”微微侧过脸庞,俊削的侧脸在春日的日光之下,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魅惑之感,双目危险地眯起····
孔明反而是故意开怀:“哈哈,好一个性随境生,看来往日是为兄小觑你了。性由境生,那心呢?”
没有回答孔明的问语,别过侧脸。
孔明轻挥羽扇,摇头轻笑:“呵,只可惜了隆中的那几亩地,怕是要荒废了。”转身离去,拂袖扬尘,似笑又叹。
陆逊的目微微合上,闭眸数刻,向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
“该我了,该我了,”女子娇丽之声从一株梨树之后传来,声音天润悦耳,仿若银铃碰撞。
“小姐,您慢些,别跌倒了。”这个声音出自一年长妇人之口。
“莫妈妈,你若再出声,我可要抓到你喽”女子嗔笑道。
嬉笑之声愈来愈近,一个蒙着双眼的俏丽佳影出现在梨树之下。女子扑腾着双臂,极为欢悦。
周围的几个侍女都嬉闹着,尽力躲开女子的扑腾,生怕被她抓到。
“小姐,我在这儿,你抓不到我,呵呵呵!”一个粉衣侍女显得极为欢愉,似是同女子关系甚密。
“芷菁,我听出你声音了!”女子突然站定,静下心来,有意要辨别那个叫芷菁的侍女的方向
忽然,女子嘴角俏皮地一勾,倏而向梨树右侧跑去,一个扑腾扑在了一个人身上。女子高兴地欢呼:“哈哈,芷菁,你总算被我抓到了,还不认输?!”
见面前被自己困紧之人没有回声,女子好奇地扯下蒙在双眼上的纱布,露出水灵的大眼.
“陆……陆将军!”女子的双眸与陆逊凝视了良久,好些时候才吱出了一声,竟忍得红晕爬上两颊,两片燥热。手亦不知所措地交织在一起。
陆逊站定并未移身,清明的双目里有这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姐。”语气恭敬,正如旁人对女子的称谓。
女子的嘴角挂起了俏皮的笑意,靥生两颊:“陆将军,我们见过,你不是忘记我了吧?”预期中充满期冀之意,两眼顾盼生兮。
“怎会?”陆逊只是轻吐二字,却已让女子欣喜不已。
“将军莫见外,日后叫我以蕊”以蕊手中的纱布已被揉成一团,手中似是有汗渍,心亦跳得极快,“方才,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把将军当成了我的侍女,所以……”
陆逊的语气不愠不火:“无妨”
“真的?”以蕊欣喜至极,竟像孩豪般跳了起来:“将军真是好人!”合掌欢愉,巧目盼兮,美人伶俐。
以蕊的话语方毕,身后便传来一个女声:“都已几笄了,还像个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