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被萨歧修吸取内力后,尚宫羽每日只能窝在房里,也不走动。舒榒駑襻
被吸取内力的第二日,皇起又如先前很多次一般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封书信,告知尚宫羽他有事要办,让尚宫羽在五蕴城住几天,尚宫羽自然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歇着。
这几日,他想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坚信皇起不知琳琅的身份,到怀疑皇起与琳琅本是一伙的,种种猜测充斥着头脑。
但皇起不在,他也无从从皇起口中得到答案。如此,他干脆不去多想,转而将心思放在了自己废人般的身体上,他必须好好调理调理这破败的身体,总得能够撑到北国才算事。
这天,阳光明媚,尚宫羽的心情也随之好转,便思量着抓几服药调理调理。他如平常般穿了件白衫,用一枚簪子将长发绾起,向店小二打听了药铺的所在便出了客栈。
他本可以要店小二帮他去抓药,但他想要出去散散心,也便自己去了。
尚宫羽沿着长街,看着人来人往,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不由得也微微扬起嘴角,惹得路过的女子目光直直,频频抽气。
尚宫羽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每每有人盯着他看,他总是回以礼貌一笑,然后便继续信步向前。
那药铺似乎离得很远,尚宫羽走了许久仍没有看到,他此刻体弱,不得不寻家茶楼进去歇歇。
茶楼里人不多,尚宫羽便寻了处靠窗的桌子,要了杯热茶。
“客官,您的茶。”店家小二将茶送上,瞅着尚宫羽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傻傻地笑,那笑憨厚傻气,看得尚宫羽“扑哧”一笑。
茶雾袅袅,氤氲上尚宫羽的脸颊,他的眸子亮晶晶地,笑着问店家小二:“小二哥,可还有什么事?”
那店小二这会儿却不答话,只是红着脸一扭头跑掉了,尚宫羽微愣,笑着摇了摇头。
凭窗而坐,抿一口清茶,尚宫羽目光飘忽向极远方,此刻的他,没有了内功护体,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些风华,多了丝病态的柔美——尚宫羽自是不知这些,他只是在想,怎样才能恢复内力,若一直这样下去,哪天遇到危险,连自卫之力也没有。
若是三年前,他可以不思进取,任凭皇起护着自己,但是现在却是想都不要想。
“这么多天,他到底随她去了哪里?”尚宫羽苦笑,抿一口茶,将心中郁结一并饮下——临窗,白衣白发的年轻公子饮尽茶水一杯,起身付账。
出了茶楼,尚宫羽这才觉得稍微恢复过一些体力,也就加快了脚步走向药铺。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有一队带刀侍卫搜过了他住的客栈后,开始全城搜捕他。
尚宫羽是在抓了几副药,准备回客栈时和那群带刀侍卫迎面碰上的。
大街之上,那群侍卫快速将尚宫羽团团围住,“刷刷刷”一片拔刀之声。尚宫羽目光微凝,并不记得在这西国自己有什么仇家,那此时这些人所为,又是何意?
尚宫羽没有动,静观其变。
“尚公子,我们不想与你动手,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领头之人上前一步,大声道。
尚宫羽面色苍白到了极点,眼眸却深得宛如能够吞噬一切光泽,他一只手提着刚抓的几服药,另外一只手提着从腰间取出的孤光软剑,他神情倦怠,好像极为的虚弱,但是他手中的长剑却缓缓的抬起来,剑尖指向眼前的那群侍卫:“我为何要跟你们走?”
“尚公子,有位皇公子受了些伤,正在我城主府上养伤,说要见你一面!”侍卫头领扬起手上的一块布料,抛向尚宫羽。
那是一块黑色布料,原本暗金色的花纹被鲜血浸透,隐没了痕迹,但仔细瞧还是可以看出,那些暗金花纹,分明是腾空欲飞的火鸟图腾!
尚宫羽接过那块布料,定睛一看,眸子陡然收缩:“那位皇公子,长什么样子?”
“看不真切,只知戴一枚银白半面具。”
布料上的鲜血染红了尚宫羽的手指,他估量了下当前形势,心知硬拼取胜不得,虽心中疑惑,但那块布料分明是从皇起的衣物上割下,况且那块布料上还沾满鲜血,而尚宫羽本身就很焦心皇起失踪几日,如此一来,尚宫羽便也决定跟他们走一趟了。
他收起了剑,那群带刀侍卫一拥而上将其架住,侍卫首领一只手伸出,点了尚宫羽全身十二处大穴,尚宫羽便这般被带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
这是座极尽奢华的宅邸,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进ru其间的人恍恍惚觉得自己进ru了天堂最富丽堂皇的宫殿。
但他却没有见到皇起,而是被直接扔到了一间诡异的屋子里,随着“嘭”一声,屋子的门被死死地关上。
这是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门被关死后,屋子里一片漆黑,尚宫羽什么也看不清。不知过了多久,那十二道大穴慢慢自行解开,尚宫羽一获得行动自由,便模索着往里面走去——很快,他模索到了第二扇门,他轻轻推了推,那扇门便很容易地打开了。
随着那扇门被打开,一束光线也随之照进了屋子,循着光线的来源看去,一颗拳头大的珠子悬浮在半空,散发出柔柔的光。
“五蕴琉璃珠?”尚宫羽盯着那颗珠子看了片刻,却又摇头否定了方才所想——都说五蕴琉璃珠能照出人的命运,他盯着那颗珠子看了那么久,然而从那颗珠子里,除了混沌不清的旋涡状的雾体,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他围着那颗珠子转了一圈,走到方才所站的位置对面,那珠子里竟出现了皇起的身影!
“阿起!”尚宫羽惊喜出声,下一刻却发现,眼前的皇起只不过是珠子里的虚幻浮影罢了。
尚宫羽一惊,都说五蕴琉璃珠正面照见心中所爱,反面照见命运与未来,他照见了皇起,却照不出自己的未来?
他又疾步走到那颗珠子的正面,看了又看,然而,那颗珠子里出现的,还是一片混沌的雾状体。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尚宫羽盯着那颗珠子,半响嗤然冷笑:“或许,未来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不存在。”
“咔。”
身后的第二道门传来被上锁的声音,尚宫羽惊起回头——那一瞬间,整个屋子都暗了,确切的说,是在尚宫羽转头的瞬间,五蕴琉璃珠陡然从半空中消失,带走了这间屋子里唯一、最后的光芒。
黑暗中,屋子里的空气渐渐变得阴冷异常,双眼虽不能视物,听力却在此刻变得灵敏异常——满屋子充斥着“簌簌”的声响,尚宫羽清楚地知道,这间屋子里,除了他,还有别人,或许,那些不是人,而是某些邪恶的血腥生物。
血腥味冲入鼻翼,尚宫羽眉头紧蹙,全身充斥着说不出的不舒服。
在尚宫羽看不见的地面,一脉脉血液纵横交错,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随着尚宫羽的走动,那些血线不停地变换位置,却始终以尚宫羽为中心,始终将尚宫羽所有可能的出路都封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血线渐渐变得粗如婴儿的手臂,宛如一条条蜿蜒滑动的血色长蛇。
忽然,血网像是被人从四周提起一般,从四面向着网中心的尚宫羽兜头盖来!一瞬间,四周风声不断,尚宫羽无从判别该闪向何处,只是凭着多年来对敌的直觉,手执孤光剑横劈侧切。
没有光、没有风,只有剑带起的剑气声和血网中人渐渐变得粗重的喘气声。
没有了内力,凭借这副羸弱的身体御剑对敌,尚宫羽渐渐感到很是吃力,然而,他不能停,他甚至不知道与他缠斗的都是些什么怪物。
他只能机械地舞动着孤光剑,格挡开一次又一次袭击,内心越来越焦灼:这打法,明明就是要在他找到皇起之前耗死他!
不过,就算没有了内力,他还有剑术!凝神回忆方才的对敌招式,尚宫羽很快便总结出了一套应对剑术。
果然,如尚宫羽所想,与他缠斗的并不是活物,而是术士控制的死物,此种情况下,术士都会以一线意识与所控制的“物”相连,只要找到那一点,再予以狠狠一击,必然能反噬到那暗中操控的术士!
不出所料的话,这便是远古术法“血缚之术”,如此只需要……黑暗中,尚宫羽冷笑,凝神片刻,找准了一个点,一剑刺将过去!
“啊!”
那一剑没有刺空,果然,屋外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包围着尚宫羽的那些血线慢慢变细,最后沿着地面慢慢退回。
尚宫羽来不及松一口气,眼前的场景急速切换——他猛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卧室里,卧室正中的雕花浴桶中,一层娇女敕的花瓣漂浮!
一切,都与噩梦般的八年前是那般相似!
尚宫羽的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孤光剑——一握之下才惊觉,不知何时,手中的孤光剑已不知去向!
他不由看向自己的手,一看之下又是一惊,那双手分明便是个孩童的手,而他原本该握着孤光软剑的手中,竟赫然握着一枚花瓣!
他竟变成了九岁的孩童!
那枚花瓣,八年前最终在他手中碎成泥,混合着血液陷入掌心!
八年前……八年前!八年前污秽昏暗的往事再次被忆起,尚宫羽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江倒海,他眼前一黑,扶着浴桶边缘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此刻,卧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那个早已死在八年前的王姓老爷!
八年前,尚宫羽被他折断双臂,狠狠贯穿!埋在内心深处的最为恐惧与绝望,在一瞬间狠狠地掘紧了尚宫羽的心脏。
王姓老爷一步步走向尚宫羽,脸上仍是一副yin笑。
跑!快跑啊!尚宫羽在心中呐喊,然而,面对童年时最不堪回首的回忆,即使尚宫羽此刻已拥有十七岁少年的心智,仍是恐惧得移不开脚步。
王姓老爷越走越近,尚宫羽的心一点点下沉,全身的每处都在颤抖,无尽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有什么液体滑过脸颊,琥珀色的眸子已然混沌,尚宫羽颤抖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不……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然而,王姓老爷仍是带着一副yin笑,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而后,宽衣解带。
尚宫羽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躲到了浴桶后面,几乎是哭喊出声:“阿起……阿起……你在哪里!阿起!”
然而,没有阿起,只有婬邪老爷和无助的孩童,在狭小的卧室里相对——这一切,熟悉得令人绝望。
“阿起……阿起……你在哪里……”
尚宫羽已然围着浴桶绕过一圈,他已走到靠近门的那一面,此刻,他只想着:逃!
他冲向了那道门,伸手拍打着那扇门,试图打开它,然而,那道门像被钉死了般,怎么也打不开!
王姓老爷已然走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走了数步走到金帐软榻前,将他掷到软榻之上!
到明天,这篇《一池水灯夭》就要上架了,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收藏、评论、鲜花和鼓励,我走不到今天。
我知道,上架后,肯定有部分读者亲亲不会再看,所以今天的7千字算是送给大家的一个礼物。
至于尚宫羽会遭遇些什么,我也有点心酸……下面有点大虐,玻璃心脏的亲们要慎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