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 夜半喜讯

作者 : 梦里归尘

扎桑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回察木多,他从马背上滚下来的时候,眼睛已经熬得通红了。不仅仅是为了快点请医生去救命,也为了一直在前行的马队。

丁增曲扎听到已经出去了七八天的扎桑竟然又孤身返回来,惊得以为出了大事,立刻从楼上走了下来。待看到扎桑高高兴兴走进来地喊着丁增老爷时,他才松了一口气。却又马上责备起来:“你不好好带着马队去雅州,这样跑回来,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情。那些人怎么办?”

扎桑低了头听着,等到丁增曲扎训斥完了,才将揣在怀里的荷包掏出来,双手举到丁增曲扎面前道:“丁增老爷,天大的喜讯!次仁老爷还活着,这荷包便是次仁老爷让我捎回来给家里报信的!”

丁增曲扎一把抢过那荷包,仔细地看了看,哈哈笑道:“果真是阿哥的荷包!”他看了看那已经黑得辨不出颜色的荷包,眉头锁了,说道:“他怎么不一起回来,你是怎么伺候的?”

扎桑弯着腰,笑着回道:“奴才原本想着是请次仁老爷回来的,但是救他的那人却被雪豹给咬伤了。次仁老爷仁义,非得等奴才请了医生去,等那人好些,才肯回来。”

丁增曲扎听了,一叠声地唤道:“管家!”

管家一路小跑着进了大厅,垂着手,弯着腰站在一侧。

丁增曲扎吩咐道:“快去请个好医生。等下便让扎桑领着去,也好让次仁老爷早点回家!”

那管家刚要走,丁增曲扎又喊道:“回来!”

那管家赶紧又折回来:“是!”

丁增曲扎在那厅里搓着手,走来走去,吩咐道:“你派人去给老爷、太太送信,就说我阿哥次仁俊美还好好地活着呢!过几天就回来!挑匹快的马去,除了追风与如意”

那管家高兴地哎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去派人报信了。

丁增曲扎这才看到扎桑满身灰尘,脸连肤色都看不出了。夸道:“好样的,不愧是阿哥带出来的。先去歇会,等医生到了便骑上追风与如意去,也好早点赶上马队。”

扎桑行了礼,便弯着腰退出了大厅,他径直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迎着他走来的央珍,腆着大肚子,低着腰,手里是一壶青稞酒。

扎桑斜着看了一眼,刚刚兴奋的心情无端地沉落了一些。他将头低得更低了一些,大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央珍回望了一眼,见扎桑头都不回地大步进了屋,她心知扎桑必定是怨恨自己,心里只觉得全是苦涩。她的脚步不知不觉便慢了下来。

“央珍,怎么半天也拿不来一壶酒!”丁增曲扎明显不高兴的声音从大厅里传了过来。

央珍赶紧端着那壶酒快速地走了进去。

丁增曲扎看着央珍稳稳地替他斟了酒,笑道:“给我端来。”

央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伙计,迟疑着没动。

丁增曲扎瞪了那小伙计一眼,那伙计立马就退了出去,放下了那个万字图案的门帘。

“端过来!”丁增曲扎靠在靠枕上,笑眯眯地看着央珍道。

央珍低了头,端着那酒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丁增曲扎就着她的手,一口就喝干了那杯酒,哈哈大笑道:“真乖,再倒上!”

这笑声震得屋梁上的灰尘都快要落下来了,院子里还有谁听不见呢?想着才刚刚进了屋的扎桑,想想那些经常一脸复杂地瞥着她,背后便议论纷纷的伙计们,她的脸涨红得快要拧出来了。

这样子却更让丁增曲扎心动,他捏了捏央珍那通红的脸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害羞的模样,梅拉……”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从央珍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沉着脸道:出去吧。“

“是!”央珍轻轻地答应了一声。立刻低着头,两手交握着,轻轻地退了出去。

大厅里一下就静下来了,那小伙计刚想着要进去伺候,却被丁增曲扎大吼的那声“谁都别进来”唬得在门口动也不敢动。

一院子的人连走路都是轻轻地,生怕又惹怒了他。

丁增曲扎将央珍端进来的酒壶一把拎起,取了大碗,倒了满满的一碗,大口大口地喝着,自言自语道:“梅拉,你再也不用那样伤心地坐在花园里,从太阳出来等到太阳落山了,你到底是等回他了!”

他又喝了一大口,那溢出的酒顺着他的下巴滴到了地上也没察觉,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看了我也能喜笑颜开呢?”

落日的余晖里,梅拉正呆坐在柳树下,看着那慢慢飘飞的柳絮,那稀稀疏疏飘飞的柳絮,落到梅拉眼里,竟似清明坟上飘飞着的的钱灰,无端地让人伤感。

她静静地看着柳絮离了枝,慢慢地飘下,完全没有察觉天在不知不觉中便乌云满布,低得就像停在山头。

泽西拿着衣服走了出来,嘴里嘀咕道:“这天,看样子又要下冰雹了。”

她走到梅拉面前:“太太,披了衣服进去吧,变天了呢!”

梅拉抬眼看了看天,嗯了一声,起了身披上衣,就朝着屋里走去。

她还没进屋,豌豆大的冰雹便劈天盖地而下,砸在脸上,竟然有些疼。

泽西连忙替梅拉遮着头,却不防有一颗顺着那脖子,滑溜进了梅拉的背。

梅拉只觉得背心里一下就成了冰凉,她也不吱声,仍是慢慢地朝着里面走。

草原上很快就落了白白的一层,泽西看着,抱怨道:“今年请的除冰雹的巫师怎么没将这冰雹送走呢,都是第二次了。这样下去,这草场可就遭殃了。”

梅拉看了看那因为冰雹而变得灰蒙蒙的天,心情更是糟透了,也不说话,便进了屋子。

半夜的时候,本已安静的草原上隐隐传来了马蹄声,梅拉迷迷糊糊地听着也不以为意,只是翻了身朝了里侧。

扎西多吉睡得十分香甜,他的鼾声在房间里一直就没停,梅拉迷迷糊糊地听着,越听越清醒。

马蹄声渐渐地近了,那人似乎下了马,重重地拍了院子的门两下。

不一会,梅拉听得扎西贡布一边走,一边应着:“来了,来了!”

扎西贡布一边接了马缰绳,打着哈欠问道:“什么事这么急,这半夜的赶了回来!”

那伙计笑着,似乎一点也不避讳这一屋子的人睡了。他说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要回来禀报老爷和太太呢!丁增老爷想着早报信,家里人早高兴,便让我连夜赶了回来。”

那伙计说笑着,一院子的人全醒了,议论声一片。尼玛多吉已经下了楼,引着伙计细细地问去了。连扎西多吉也醒来了,隐约听着是喜事,爬了起来,梅拉便伺候着他穿了衣服。

房间外已经响起了尼玛多吉的声音,那声音里也透着喜悦:“老爷、太太,次仁老爷有消息了,说是过几天便能回来!”

扎西多吉一听,立马开了门:“报信的人呢,快点叫到大厅里去!”

尼玛多吉回道:“已经在大厅候着老爷了呢!”

大厅里的油灯早已点亮了,那伙计见扎西多吉一出来,连忙跪了下去,说道:“老爷,丁增老爷刚得了信,次仁老爷在乐瓦寺修行,过几天便回来!”

他说着,将那荷包双举着:“这是次仁老爷让扎桑捎回来的。”

扎西多吉颤抖着手接了过去,打开那荷包,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伙计仍跪在那,扎西多吉挥了挥手,说道:“这半夜地跑回来,辛苦了。下去领赏吧!”那伙计高高兴兴地下去了。

扎西多吉又吩咐道:“管家,明天给扎玉寺送酥油、哈达、明黄绸缎两匹去礼佛。吩咐下去,宰两头牛,十只羊,好好准备一下,我要请亲朋、邻居们好好庆祝一番!”

梅拉坐在房间里,听着这喜讯。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穿了衣,高兴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了好几圈。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流出来了。

她擦干了眼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道:“你是欢喜得头昏了,这样的大喜事还掉眼泪!”只是那眼泪却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她走到床边,慢慢地坐下,静了半天,又细心地擦干净,这才出了房门。

她倒了水,将脸尤其是手仔细地洗干净,又将衣服理好,才上了楼进了经堂,点燃了香,给那七盏酥油灯添了酥油,拨得更亮一些。

梅拉双膝跪在绿度母面前,慢慢地低声诵起经来。

扎西多吉也月兑了靴子,赤着脚走了进来,盘腿坐在卡垫上,低声而又快速地诵着经。

等到两人诵完经,院子重又安静下来,梅拉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在床上转来转去,那床不时发出吱嘎的声响。

扎西多吉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睡吧,过两天,你便下山,去将孩子们都接回来,家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想到次仁俊美就要回来了,孩子们也要回来了,梅拉更是兴奋得恨不得立刻就下了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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