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空气中像是沉潜着什么微妙的沟通,五秒,十秒,三十秒……在这短暂的一分钟里,虽然她与他一句谈话也没有,但她凭着女性独到的眼光和直觉,揣摩出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她以往接触的那些男人,是截然不同的。
尽管那些男人竭力将自己粉饰得风雅帅气,以掩饰自己昂贵的西装与庸俗的气质是多么的相悖——当然他们通常都能把这门贵族技艺做得很好,但如论如何,他们也无法像眼前的男人这般,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雄性领袖的气息。
这种“领袖气息”,毫不造作,来势凶猛,摄人心魄。
这种气息与他的容貌、举止、风度、气质、素养,浑然天成,由骨子里涌出来,是伪装不了的,与他的身份,穿戴如何,有没有金钱和权利,统统无关。
从前以为,白家三少只是黑道霸者,是韩逍那种飞扬跋扈男人。
他不是。
他的眼光宠辱不惊,却泛着野望;他的神情从容宁静,却藏着傲怅,他的衬衣袖扣不拘小节地开着,甚至身体弥散着疲惫与倦怠——即便如此,他只是静静地斜倚在那儿,魅力和气场,就已分外霸道。
是了,天生的王者无需标榜,他是真正拥有与生俱来王者气质的英俊男人。
三少收了目光,“过来。”
她哽住喉,“……?”
“缪缪,到我这里来。”
他的背后,是繁星点点的寥廓天际;他清澈迷人的黑色眼睛,犹如深夜寂静的大海,深邃,澎湃,而又危险,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威慑——
传言中的龙都夜帝,白家三少,如同一袭白衣的帝王。
那种深入心骨的压迫感,使她意识混乱,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走到他的眼前,直到,她终于将他看清楚——
夜海般的眸光席卷着她,他抬起手,指尖抚她湿湿的面颊,轻声说:
“让你受委屈了。”
她一怔,从恍神之中清醒过来,喃喃地应他:
“三少有心了……”
——她看清楚了,看清了他的七分俊美,另外三分,是他不怒而威,让她不敢再看。
她轻轻撇开脸,躲了他的触碰。
“三少生意繁忙,何必操心一个小玩具的心情,我先出去了……”
朔夜的指尖顿住,“你说什么?”
为什么对他充满怨气?一向心思缜密,怎能逞一时口舌之快?她一概不知。
只知道方才一个接一个的千钧一发,他身为自己的“主子”,见她被人欺上头了,却悠然自得稳稳坐在这儿看戏,冥冥之中是把她当成“谈判礼”送给了对手不是吗。
殊不知能被选为“三少的礼物”也是夜帝女人的一种荣耀。
哆嗦的嘴唇不受控,鼻子一酸,脑中混沌一片,“我说,我不过是冷战的牺牲品,三少有心了。”
“牺牲品?”
他目色宁静地包裹着她,口气清冷淡淡重复“你说什么?”以为能让她退缩收口。谁知,她却挺了挺肩膀,一脸傲气地重复诉求:
“如果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离开了吧?”
他压低声音,“离开?”
“离男人的战争远一些,免得再溅了一身血,到时不好清理,给三少添麻烦……”
“放肆。”
忽然之间,他的身影遮住了浓浓月色。
幽暗中对方已然起身,不发一言,一步步向她走去,那种帝王气质的巨大气场笼罩了她,在他即将接触她时,她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一步步地往后退。
她的背撞在落地窗上,无路可退,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打量她,身子慢慢贴上她的胸脯,胸膛将她压抵在窗上,掌心按在她耳侧的玻璃。他慢慢地俯身:
“看着我,再说一遍,方才我没听清楚。”
她哆嗦地咬唇,撇头躲他的气息,“三少,请自重……”
他的手臂用力,一把将她往前带过,抵在身前,冷息呵入她的耳廓:
“你是想犯上么?”
“……”
她自认为不回答才是婉约。
只听她局促的呼吸,胸脯一起一伏顶在他的胸膛,如果不是他的手臂紧撑住她,她几乎瘫在他的怀里,保不准就会腿软一跪回答“臣妾不敢直视龙颜”或“臣女罪该万死万死万万死”。
三少绝对一孤傲犀利帝,让她有一种微妙的时空扭曲穿越感。
她模糊的眼底,他缓缓翕张的薄唇间,徐徐吐出一句灼热来:
“去床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