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万紫千红楼，巍峨入云端
一步一步，至市集，正当我又在胡思乱想之际，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尖叫声，“啊！”不等我回过神来，一匹乌黑的骏马拉着华美的车，从身旁风驰电掣的跑过去，吓我一惊！不少没有防范的人都被马车刮倒，小贩的生意也被马车打翻，滚了一地的苹果、桃子、李子，路人纷纷滑倒，尖叫不停，马像着了魔一般，疯狂的发怒、奔跑、惨叫，引得众人狂奔而去，不敢靠近。车里的美貌少妇与孩童惊吓不已，惨叫连连，呼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无人能够驾驭得了此桀骜不驯的烈马，都不敢尝试，怕被马伤到。
眼看着车里的二人要跌落出来，性命危在旦夕，这时，从人群中闪出一白衣男子，迅速骑到马背上，勒住缰绳，用力地拽住，马前蹄腾空而起，发出凄惨的叫声，才终于停下来。白衣男子下马，从马里抽出一支小箭，属孩童所用，模模马的头，马低眉，让其抚模，样子温顺极了。白衣男子又走到后面，抱出惊吓过度的母子二人，孩童不断抽搐，男子将小箭递给少妇，少妇会意，低下头红了脸，像众人道歉。男子背起孩童，询问少妇家住何处，便护送其回家。他的脸庞越来越清晰，竟是大上个月许敬宗寿宴时，客人来俊臣之第五子——来鸿缨！
众人惊诧不已，又生出钦佩之情，皆赞叹：“来公子英雄出少年，救世侠客呵！”
“扶住妇女孩童，有同情心、爱心！”
“其父令人胆寒心惊，其子却爱民救人，真是好青年啊！”
他的言行举止，的确高尚有光，再一次目睹他的英姿，内心的疑团更加深厚，来俊臣是何许人也，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从他当年垂涎母婵娟夫人美色便诬告、加害父亲，使皇帝相信父亲蓄意谋反，最终诛连满门，导致张府家破人亡便可看出一斑。来俊臣谄媚皇帝、高官，却从不爱戴百姓，徭役繁重，民不聊生。
他的儿子，理应向其一样，为何对待百姓如此仁义？难道有其他的预谋？发动百姓，利用平民，然后……推翻大周，篡夺皇位？
不敢再往下想，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万紫千红楼，华丽高贵，木材皆选优质红木，雕栏玉砌，空前绝后。王公贵族皆以次消费而骄傲，皆以认识这里的姑娘而此生无憾。有诗为证：
万紫千红楼，巍峨入云端。煌煌日生辉，宛如天上宫。金碧好颜色，热闹似非凡。姹紫嫣红总是春，愿博君一笑，终生复难忘。
大家闺秀女，起早贪黑学女工，不敢贪玩误诗书，愿得君真心，耳鬓厮磨度余生，无山珍海味、金块珠砾，愿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只羡鸳鸯不羡仙。
霍阿姨见此诗，欣喜不已，当即送去装裱制作牌匾，不几日便可高挂于楼前，既宣传万紫千红，又能够体现教坊姑娘的诗情画意。岂不美哉！
拜见霍阿姨与众位姑娘，当然包括名声大阵的长安六绝，六人一字排开，接受我的请安、跪拜，个个如天界仙女般雍容华贵，可望而不可即。
“你位分尚低，不能享尊贵待遇，等到你熬到六绝的时候，就可享一等待遇了。”阿姨坐在雕花凤鸾宝座上，轻述。
报春喜笑颜开：“教坊的规矩，每位女子都要遵循，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用膳时绝不可以打闹、说话、发出声音，就寝时更不可嬉笑，做到笑不漏齿，见客微笑柔情似水。这是具体规章制度列表，你要记好。”
“按例，新入坊的姑娘无资格分配奴婢，日常针线、手工、梳洗、打扮、洗衣，皆由自己来做，且不可耽误学曲、雪舞。可是，你是个例外。色艺双绝的姑娘都是经我之手教而成，你未经我手，已成器成才，才艺丝毫不亚于我教出来的姑娘，可以直接接客了。因此，为保方便，便指配给你两个丫鬟，居住于断桥残雪，临近三绝——阮情珂的仙客台，冬暖夏凉，秋日里梧桐、枫树红了，煞是好看。你倒好否？”
盛情难却，但是之前侍女——芙蓉的事情，给予我太多打击与阴影，可是违背阿姨的意思更不行，倒显得我没规矩、抗旨不尊。便答应下来，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端详着这两个小姑娘，约末十五、六岁，模样标致秀气。给她们起名，一名玉阶，另一名玉簪，二人唯唯诺诺，做事谨慎小心，一点儿也不张狂跋扈，讨人欢喜。霍阿姨的确擅长教姑娘、侍女，一经她手，再倔强的人也能变得温顺恭良，只是不知当中有何秘诀？
隔壁仙客台传来阵阵悠扬的笛声，想必就是三绝——阮情珂所为吧！今儿个好天气，可是碍于屋内积尘太多，百废待兴，先将此事搁置，明儿个有空再去拜访。虽说待遇条件比新进来的姑娘强，但是尚未接客，所以条件艰苦些。板床冷硬，一夜失眠多梦，黎明时方才迷糊了点，不久，便响起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倒也喜庆，只是大早晨呢，喜庆也令人厌烦。我欲蒙上被子再睡，玉阶掀起被子一角，催促道：“小姐，快起来，这是教坊的起床号角，再不去赶上早膳、报道，楚妍姑姑就要发落你了！”
被她一惊，哪里还敢贪睡，匆忙梳洗奔向早膳坊，众位姑娘坐得满满的，且都梳洗打扮好，优雅的进餐。我尴尬的领餐，坐下来细嚼慢咽。不禁疑惑，这些姑娘晚上很晚才睡，今儿早几更起床，来得又齐、准备的又充分。
果然，楚妍姑姑不动声色，传我会话。“蓦秋姑娘昨儿个才到，不知规矩也是难免的，只是既然知道了，就得学会遵守，这是教坊，是姑娘们长本事、公子们来消遣的地儿，可不是你在家里，懒散惯了也就罢了。”
“是，蓦秋谨记，一定不会再犯了。”
“我知道，你被霍阿姨赏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她眼里的摇钱树，可是我是管你们饮食起居的，所以这些事儿嘛，还是我说了算。望你思虑周全，不要因小失大，坏了祖祖辈辈的规矩。”
“遵命。”表面俯首称臣，内心却汹涌澎湃，不就是个管事儿的姑姑嘛，仗着霍阿姨任用就自以为了不起，肆意践踏她人尊严……算了，能忍则忍，得过且过吧，怒伤肝，我可不想再因为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去阎王殿转一遭，让那么多关心我、爱护我的人担惊受怕、寝食难安，我的良心怎么过意的去呢！
途径仙客台，见几个模样标致的侍女正在院内打扫、浇花，询问道：“你家小姐呢？”玉姑娘停下来，“回禀柳姑娘，小姐给霍夫人请安去了。”“哦，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有时候小姐早回，又时候又晚回。若只是请安，自然好说，若是一起赏花、对弈，就会很晚。”举目四顾，仙客台地属偏僻，但是依山傍水，景色美而养人，她品位高雅，将此地布置的如诗中雅居，虽不华丽，但是清爽干净，别有风味。
“奴婢恭送小姐。”
信步来到福熙堂，见霍阿姨正在与阮情珂对弈。二人打着哑谜，玩得忘乎所以，我站在一旁观战，二人竟都丝毫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