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心儿……”
我回过神来,看着叶子拿着件外套比着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回来都十多天了,叶子出夜班没休息来陪我逛街,我反倒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叶子放下外套,走过来挽住我的手,“是你喊我逛街的,怎么自己什么都不看?”
“没什么。”我装着看两边的衣服。
“没什么?!”叶子质疑,“你从上海回来后就好像有什么心事,总是闷闷不乐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那个爱笑的心儿哪里去了?我一直没问,想着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可这都十多天了,只瞧着你瘦了。袁翔回来,不会心疼死?”
“说什么呢?”我嗔她一眼。回来后,谁都看出我的不对劲,可谁都没有问。袁翔这次不知接的什么任务,这么久没有电话,“好好的提袁翔,是想起你的思成哥了吧。”我笑,坏叶子,抓住个机会就取笑我。
“心儿……”叶子不依不饶的捏了我手臂一下,又娇又羞的样子我看了都心动,“你老欺负我!”
“好了,不欺负你了。”我随手模了模旁边的一件衣服,转移了话题,“叶伯伯怎么样?好些了没?”
“这两天感觉好些了,还要谢谢你帮我找的中医,几付药下去,我爸就说好多了。”叶子边说边陪我看我模着的衣服,这是件明黄色的风衣,颜色挺鲜艳,“这件不错,试试?”
老板很热情的迎了上来。我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走进门面,取下丝巾,月兑下外套让叶子拿着。要线卡得很到位,只是我虽是来逛街的,却着实没有买衣服的心情,借口针线太粗糙拒绝了老板热情的推荐。穿上衣服,系上丝巾,和叶子出了门面,继续边走边看。
“心儿,我们去XX顶楼吧?”叶子建议。
“为什么?”我不解,XX顶楼虽也是服装市场,然都是高档的,我们基本上不去逛,因为逛了也买不起,眼不见为净,“那边太贵。”
叶子放低声音:“这边人太多,你刚才试衣服时,脖子上那根项链露了出来,少说也上好几万吧?这边这么多人,太不安全。”
“呃?”我停下脚步。她不说我都忘了脖子上还有根项链。这项链,天天戴在脖项上,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看着叶子,不相信的问,“有这么……贵?”
“你不知道?”叶子象听天书似的瞪大了眼睛,“拜托,你脖子上那是钻石好不好?上次我们科室黄医生她老公送了她一条比这小多了的,天天戴到科室给我们看,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夫妻多恩爱,你不记得了?她说她那根要好几万。你这根的亮度、光泽可比那强多了,我还琢磨袁翔应该没这实力。是别人送的?心儿……你——有外遇了?”
“你说什么呢?”我哭笑不得,遇上沈凌风,是不是我的劫?手机没还、钱没还、这么贵的项链也没还,我怎么这么糊涂?
那日下了飞机后,酒店来接沈凌风的车就在外面候着。我拒绝了他的邀请,坚持自己打的回了株洲。虽然花了不少钱,但终于不用再与他同行了。当时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还有些不解,后来想想,他既然看过我的身份证,自然知道我住哪里,还怕我跑了?跑了和尚也跑步了庙啊。那时急于月兑身,却忘了还这些该还的。这十多天以来,我就渐渐把这个人忘了。
“那还是去智超吧。”想想叶子说的也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这项链收起来,和手机放在一起,有机会好还。回来后,我并没有用那个手机,而是拿了妈妈的一个旧手机,去移动公司复制了原来的卡。
智超楼上人果然少多了,毕竟这么贵的衣服买得起的人还是不多,衣服也要漂亮得多,料子、裁剪、手工都十分讲究,一分钱一分货嘛。
再漂亮我们也只有欣赏的份,况且我们本来也只是随便看看。我们边走边看边聊,快到中午时,叶子的瞌睡来了,哈欠连连。我提议回去,于是往回走。
“刘心?”怀疑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谁叫我?我疑惑的转身,以为自己听错时,声音再度响起。
“刘心,真的是你?”
终于,我看见了那个叫我的人,白白净净,一身西装,有点眼熟,正向我走过来,忽然脑海里亮光一闪——周唯,那个伴郎!
他在我面前站定:“想不到真的是你。表哥的婚礼上匆匆一别,以为再无机会见面,却在这遇上了。你是株洲人?”
这不是废话吗?只是想起晚宴上的情形,他怎么还敢和我打招呼呢?他不应该躲我还来不及吗?难道是我猜错了?我牵出一抹笑:“周先生好。”
“叫我周唯就好。”周唯的笑不像袁翔爽朗得毫无心机,更不似沈凌风平淡之中另有韵味,总让人感觉笑里另有玄机。只是这个时候,怎么想起了那两个人?“相请不若偶遇,刚好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不知两位肯不肯赏个薄面,我知道旁边有家酒楼还不错。”
我看向叶子,她虽站着,却已是上下眼皮在打架。“我就不去了,我实在很困,只想睡觉。”我还没开口,叶子已拒绝。忙了一夜,出班还陪我逛街,真的难为她。“我自己回去,电话联系。”说着掂了掂脚,附在我耳边低声问了句,“这是不是就是你的外遇?”
我瞪了她一眼,这个叶子,还惦记着这事呢。我其实并不想吃这顿饭,即使只是猜疑,周唯也不是我乐意一见的人。然遇上了他,不解开心里的疑问就是不甘心。
酒菜是“不错”。送走了叶子,坐到了这包厢,看着菜一道一道的上,只有两个人,再好客也没必要点这么多吧?
我静静的坐在桌前,看着他往我杯里倒酒,茅台,他还真舍得。“周先生是准备……故技重施?”我冷冷问,单刀直入。我要真喝了这酒,吃了这菜,醒来就不知道又会睡在谁的床上了吧?
周唯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茅台,脸色变了几变,仍装无辜:“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下药的意思!”我不跟他兜圈子,右手轻转着酒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一切,我的猜测真的没错。“为什么要下药?”
“你都知道了?”周唯镇定下来,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惭愧与内疚,“不为什么,要得到一个人耍点手段在所难免,只是便宜了你那个男朋友……”
他以为沈凌风是我的男朋友,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酒泼了他一脸,这么贵的茅台,委屈了。我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周唯绕过桌子,拦在我前面:“刘心,既然来了,再陪陪我……哎呀!”
在他手搭上我肩的时候,我曲起腿,往他的重要部位顶去,同时双手一带一牵,借力将他甩到桌上。袁翔教的这招真的有用,不看周唯的痛苦表情,甩门而出。
门外,空气好多了。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转折,不想回家,爸妈上班,中午不回家吃饭,回去也是一个人,也是孤零零的。
不知不觉,到了湘江护栏边。江风吹来,脑子才清醒了些。靠着栏杆,理着自己杂乱的思绪。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班还是得上,日子还是得过,自己这样整天无精打采的,除了家人担心,还能得到什么呢?
理了理鬓边的头发,长舒了一口气,正打算回家,包里的电话响了。
未来的大嫂打来的。
“佳欢姐,”我甜甜的叫着,都说姑嫂关系不好相处,我这小姑得表现好一点,帮我哥把她早点娶回家。
“心儿,江湖救急!”佳欢姐的声音火急火燎的。
江湖救急?武侠小说看多了?
佳欢姐是哥哥大学的学妹,家里开了个小酒楼,生意好的时候,楼上楼下也能办上个十来桌。因她是独女,毕业后也没外出找工作,就留在酒楼帮忙。等我打车匆匆忙忙赶到酒楼时,她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二话不说就把我往厨房里带。
“等等,等等,”我没弄清情况,瞧着这势头不对,“带我去厨房干什么?择菜还是洗碗筷?”
佳欢姐拖我的脚步可没停,声音低但语速快:“家中有长辈七十大寿,我爸妈和寿酒去了。大厨不知得了什么病,肚子突然疼得厉害,刚才送去医院。外面这么多桌等着上菜,就等着你了。”
“啊?!”我后知后觉的惊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这未来的大嫂,她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就我这水平,在家小打小闹还可以,“佳欢姐,你让我当……大厨?”她脑袋没秀逗吧?“你两层楼的酒楼,可以办十来桌,就一个大厨?”
“不是大厨薪水高,不好请嘛,旺季会备一个,小吵小闹的我爸还行,小本经营,要勤俭持家嘛。”佳欢姐有点不好意思。
“那……大厨总有徒弟吧?”我嘀咕,被她套上工作服。
“出了师的徒弟出去单干去了,这两个还上不得台面。”
“那……你也得找我爸——你未来的公公。”那才是大厨呢,虽然没拿证,但随便弄个一二十桌不在话下。我这点东西还不是他教的,哪就“上得了台面”?
佳欢姐做了个不敢的表情,菜单塞到我手上:“我知道你行,实在不行你就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吧,我总不可能去退单吧?我以后的生意还要不要做?”
我看着她,在看着厨房里帮忙的人,赶鸭子上架,没得选择,那就上吧。刘扬,你可记着你欠我的,为了讨好你媳妇,你妹妹我可出大力了。“搞砸了不怪我?”
“不怪你。”佳欢姐笑。
“大力”果然不是那么好出的,忙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手也酸脚也痛,往凳子上一坐,佳欢姐就笑着走了过来:“我就知道你行,辛苦了,休息休息。”说完还献媚的给我垂肩。
我感觉不对,她这种献媚讨好很少见,得赶紧溜:“我要回去了……”
佳欢姐一用力,把我按在凳上,“嘿嘿”的笑了两声,笑得我有点毛骨悚然。“别急嘛,心儿,晚上还得辛苦你呢,刚接了个六桌的订单。”
“不是吧,你大厨都没有你还接订单?!”我低呼。
“总不能放着生意不做吧?”她继续“嘿嘿”的笑。
真是想赚钱想疯了,我“呜呼”一声:“你的大厨不能回来吗?”
“陪着去的打电话回来,急性阑尾炎,在动手术,今晚肯定回不来。明天我再想办法,今晚只得辛苦你了。中午菜虽然上得晚了点,客人都很满意,还问我是不是换大厨了呢。你就勉为其难,再帮帮我。”佳欢姐解释,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不是怕累,只是自己毕竟不专业,感觉心里没底。在佳欢姐建议下,我到楼上她的休息室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六桌的饭菜呀,想想就头痛。
头痛归头痛,该来的总还是回来。佳欢姐喊我起床时,我就又得披挂上阵了。好在虽然有六桌,菜式还不算复杂,帮厨的也很得力,加上中午已经做过一次,感觉没想象中累。抽了个空打电话告诉爸妈不回去吃饭,知道是来帮未来的儿媳妇,妈妈很爽快的答应了。
菜上完,席未散,我溜到二楼一个空包间休息。十月的天,黑得早,才七点多,街灯就全都亮了。靠在包间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的时事新闻。
正享受这,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我哥——刘扬。
“哥。”我吃惊的从沙发上站起,电话都没一个,怎么突然从长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