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房子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显得有些冷清,我百无聊奈的调换着电视频道,有点心不在焉。
沈凌风洗了碗筷,换了居家服出来,在我旁边坐下,沙发往下一沉,我身子一僵。
他好笑的望着我,眼里有着几分揶揄:“你紧张?”
“没有。”我下意识的否认,现在这种状况,我紧张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
“电视不好看?”他问,眼底笑意加深。
若好看就不用来来回回的换上好几轮了。
“不好看我们下跳棋吧?”他拿下我手上的遥控器。
他这么大个人了,下跳棋?我看向他,眼里有着明显的好奇。
他唇角轻扬:“老丈人说你围棋水平很臭,只跳棋还下得马马虎虎。”
我的那个老爸,怎么什么都和他说呀?这才多久,胳膊肘就往外拐,我才是他的女儿好不好?
沈凌风不知从哪里拿了个跳棋棋盘出来,包装的塑料还没有撕,显然是新买的。
我对什么棋都缺少天赋,爸爸说我跳棋下得马马虎虎,只是相对于围棋而言。跳棋简单,没有什么复杂的游戏规则。让他一个大男人陪我下跳棋,真的是委屈他了。
“你先下。”他撕了包装,摆好弹珠。跳棋多种多样,但我还是喜欢弹珠,喜欢珠子捏在手里的感觉。
我本没什么心思,但见他热情很高,无可无不可的随手走了一步。
他跟着走了一粒,起手竟是我不习惯走的边子。
随着棋子走得越来越多,棋盘上变得扑朔迷离,盘根错节,互相搭桥,又互相牵制。
“这样下着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赌点什么吧?”他忽然道,眼里闪着抹算计。
“赌什么?”我正陷入走哪一步更好的沉思中,没有注意他的动机。
“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他也不催我,慢条斯理的道。
“哦。”我看着棋盘,以我目前的情况,有很大的胜算。跳棋不像围棋,可以来个十面埋伏什么的。
“那我当你答应了。”他随手粘起一粒弹珠,连跳了几下,居然都是以我的子为桥,直接攻进了我的大本营。
我应该早就要想到的,以自己普通的智商,怎么能和一个别人还在读大学他已然读完研的人相比?
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看着他诡计得逞的奸笑,我把棋盘一推,起身:“不下了,我去洗澡。”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比不赢,我还不会跑吗?
他轻笑一声,从后面环住我:“不兴这样耍赖的吧?”
耳鬓厮磨,他微热的呼吸萦绕在我的脖颈、耳后,我挣扎了一下,没成功,只得道:“那……你想怎样?”
“嗯……我还没有想好,”他继续磨蹭,“不如……我陪你洗澡去?”
我还来不及反抗,已经被他半推半拥的送进了主卧,在洗漱间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推了出去,看自己的脸,已是云霞满天。
洗完澡出来,沈凌风并不在主卧。我反倒松了一口气,尽管心里一再告诉自己他是我丈夫,但面对他时,总感觉有点紧张。
时间还早,我打开电视,坐到床上,调了个正放着流行音乐的台。
门轻响,沈凌风拎了个笔记本电脑进来。
“还要忙?”我瞄了一眼,继续看我的电视,还记得上次他在床上摆弄电脑的情景,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最有魅力,工作中的他,有着平时不同的严谨与沉稳,干练与张扬,他本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道风景。
“给你看点东西。”他笑,钻进被窝,把电脑放在我腿上,打开面板。
电脑打开,屏幕上是我和他在乌镇的合影。
虽是路人拍的,角度很好,意境很美。
他一手从后面绕过去,揽住我的肩,一手轻动,打开一个文件夹,头倚在我的耳畔:“这是我在网上搜索的一些婚纱照,你看看喜欢什么风格的,春天来了,我们选个好天气去把婚纱照拍了,好不好?”
我吃惊的看着他,我知道这些日子他很忙很累,他怎么还有精力来弄这些?一时之间,又有些内疚,一直以来,我对他,是不是关心得太少了?
这段感情,似乎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平衡,我有点惴惴不安:“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我……不值得。”
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在看见袁翔孤独的与病魔做斗争的时候,我真的有抛开一切去陪他的冲动,如果不是那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婚姻不是儿戏,此时我会身在何处?
袁翔,我从六岁就认识的袁翔,我的成长轨迹中不可或缺的袁翔,即使他骗我,即使他瞒我,最后,我还是做不到不理他,不顾他。
“傻瓜。”他揉着我的头发,宠溺的笑骂,“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水里,胖乎乎的身子,游着不正规的蛙泳,白白的小手勒着我的脖子,我那时候想,也许我还没被你救起,先被你勒死了……”
“什么?”我禁不住失笑,手轻掐了他一下,“我那时候才多大,你那时候十多岁了好不好,那么重,那么沉,我吃女乃的劲都全部用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撞伤自己。我哪知道你原来会游泳,知道我就不下去了嘛。你为什么不说,你不是存心害人吗?”
“美女要救英雄,我得配合嘛。”他嗅嗅我发上的芬芳。
“英雄,你呀?”我状似不屑,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有点心猿意马,“闻什么闻,里面有一瓶呢,我拿出来给你闻?”
“别乱动!”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语气暧昧,带着丝警告。
我恍然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已抱我坐在他的身上,身下,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我,我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那是什么,想离开,却被他抱得紧紧的。
一种异样的情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转念一想,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就是再有色心,又能做什么?于是,存心的不怀好意的再扭了扭。
“刘心!”他连名带姓的轻吼,声音暗哑充满了威胁与克制:“有本事你再动动,你以为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就拿你没辙了是不是?我算着日子呢,等这四十二天一过,我一次性讨回来,动一下一次,你动!你要不要试试?”
我身子僵硬,还真不敢动了。
他满意的松了口气,声音里仍是魅惑:“自己记得,你刚才一共扭了七下——怎么,耳朵就红了?真是,让你看个婚纱照也能闹腾成这样。”
谁闹腾谁呀?我心里嘀咕,想着他刚才气急又带着魅惑的威胁,没敢吭声。
他就知道欺负我!
他斜了斜身子,捡起我随手丢在床旁柜上的毛巾:“头发这么湿,又不喜欢用电吹风,你慢慢看,我帮你擦擦。”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和他争,老实看照片。
可他偏偏不让我安生,擦头发就擦头发吧,嘴里突然冒出一句:“心儿,你还记得我们在上海那一晚吗?”
他干嘛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呀,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不言语,保持缄默。
他这人,仇也报得太快了吧,我只不过在他身上扭了那么几下,他用得着提醒我自己是怎么样“欺负”他的吗?
他贼笑了一声,手停了停,声音变得认真起来:“其实那晚……我很紧张。不怕你笑,我完全没有经验,只是凭着本能,又怕自己伤着你,出了好几身汗。后来我一个人在外面坐了很久,想了很久,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你觉得我不是‘’,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和你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
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我想起她当时九十多次的心跳。他的肌肉纹理清晰,紧致有力,他有着运动员的体格,心率偏慢,一般只有六七十次,九十多次的心率对他而言已是快的了。当时认为他不紧张,原来他只是比我会伪装。我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张江边相偎相依的照片,有些迷茫:“凌风,你为什么爱我?”
这问题,我从前也问过他,刘亮说我是他心里的那一缕阳光,难道就因为我小时候“救”过他?
他手从后面绕了过来,轻轻的环住我的腰。他的手指修长,是那种弹钢琴的手:“我如果说是一见钟情,你信吗?你在飞机上给我口香糖时,我看见你眉间的疤痕就认出了你。原来我们不是定的那家酒店,因为遇上了你,我临时改了。有时候想一想,自己活了二十七年,爱情是什么,我不懂。看见你,我却有了冲动,那时,我不受自己理智控制,只想随时看见你。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我以为和他在酒店撞上纯粹是偶然,却原来天底下哪来这么多的巧合?我侧了侧身子,微仰起头看他。他颌下冒出的胡须已经剃去,下巴很光滑,灯光下他的皮肤很好,紧致有弹性,几乎看不出毛孔。我微微汗颜,嘀咕了句:“你说一个男人没事皮肤弄得这么好干什么,这得招惹多少狂蜂浪蝶?”忽然一顿,虚心请教,“你用什么化妆品?”
他一怔,万料不到如此浓情蜜意的气氛下我居然会这么煞风景的问了个这样的问题,不过他反应快,脸皮跟着就厚起来:“我不长这么好怎么能把你这只狂蜂浪蝶招惹来,我记得有人跟我说某人最喜欢看帅哥,想想我真的是悲哀,居然要靠美色才能吸引你……”
有这么自恋的吗?真没听过这么肉麻的,他还真敢说。
他悄然低头,眼里**闪动:“至于化妆品,我从来不用。”
完蛋了,我大脑迅速闪过逃的念头,什么不好惹,为什么偏偏忍不住要去招惹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拉开他环住我腰间的手,正要翻身下床,忘了腿上还有电脑,忘了他的反应速度,身还未能完全起,已被他手一带,跌进他的怀里,电脑往旁边一滚,悲惨的掉到床上。
他的手宛若铁臂,禁得我完全不能动弹。他的脸离得那么近,黑黑的眉里有着强忍的抑制,蹙着眉心,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闪着一抹诡异的光芒,鼻梁挺直,沁着几粒小小的汗珠,晶莹剔透,唇抿成一个绝美的弧度,荡漾着丝丝魅惑,渐渐逼近……
我感觉到了危险,他这表情似乎不把我囫囵吞下去不甘心似的,手被抓着,不能动,腿被压着,动不了,我唯一能做的是闭上自己的双眼……
久久的,意想中的柔软并没有落下来,耳边听见他坏坏的笑:“记住,这是第八次。”
又被他算计了,我倏地睁开眼,感觉他唇蜻蜓点水般从我唇上掠过:“心儿,我会给袁翔最好的照顾,会给他请最好的医生,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多想想我,心里不要总想着他,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分量。”
血液瞬间冷却,我看着他,仿佛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沈凌风。
他将我拥进怀里,声线里有着抹难言的起伏:“心儿,我是个男人,我也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