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来袭,盛宠枕边妻 容岩所爱

作者 : 公子齐

那天赶得不巧,从早上就阴雨绵绵,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半点儿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墓地在山上,山路又湿又滑的不好走,周遭树木掩映,倒是个清幽处。

碍于江承煜的身份必定不能跟大部队一起,悄无声息的跟在人群后头,直等人散了场,才捧着鲜花上前。墓碑上的照片永远是人含笑时的幸福模样,从此无论阴雨连绵还是阳光普照再无忧无虑的笑着。其实死了比活着简单,真的,死了就像睡觉,躺下就永远不用起来,连梦都不会做,可真是件省心的事。

苦恼都是别人的了,说出来竟有些自私的味道。但江承煜还是很看重符明丽的人品,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都相信这是一个正直的女子,走上这一步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这次是江承沐陪着他一起上来的,雨虽然不是特别大,可是外面站得时间久了,还是全身湿透。江承煜祭奠得也有些时候了,上前一步唤他:“走吧,今天还得赶回去。”

今天江承煜颇有感慨,不一张口就吊儿郎当的直呼他的大名,像对高人求解:“哥,你说她为什么不想活了?”

江承沐怔了一下,这他怎么知道,这个女人的死因就连她的这些朋友都是枉测,又何况他根本不认得她。拍拍江承煜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人各有命,让她安息吧。”

两人一路走下山,雨还是不休不眠的下着,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就好像永远也停不下。

其实白君素做为符明丽的朋友该去送她最后一程的,可是她办不到,就因为那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前一刻还笑颜以对的人,后一刻便有人告诉她,说:“符明丽已经死了。”她怎么接受得了?如果不亲眼瞧着她入土为安,就可以想着,那个女人回老家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又跳出来,没心没肺的冲她笑着。

而且那天跟符家人闹得那样不愉快,也没什么脸面再去面对。只是符丛允,成了所有人的一块心病。亲妈死了,按理说要去看她最后一眼。可是,小孩子本来就伤痕累累,这种天踏之势的担子砸下来还要他怎么活?还没从绑架的阴影里走出来,再亲眼目睹“姑姑”的死,只怕他以后都阳光不起来了。

就连容父也说:“先缓解一下再说吧,别逼得这么急,小孩儿看到死者都会恐慌,不如等一等,再带他去墓地看看。丛允是个懂事的孩子,等他大一大会明白我们大人的用意。”

就这样,符丛允一直被寄托在容家老宅那边。

白君素是再没有心气应付什么,也不出去逛街了,门都不愿意出。每天在家里看电视,一直盯着一个频道良久不知道换台,最后演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容岩每次回来都看到她蜷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走时帮她备好的零食和水果一点儿没动。月兑下外套坐过来,问她;“看什么呢?吃饭了吗?”

白君素侧首看他,奄奄的枕到他的肩膀上:“回来了,随便看,没胃口,你吃了吗?”

容岩叹口气,把人揽过来。

“素素,明天别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了,跟我一起去上班吧。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翘班,想去哪里玩,跟老公说说。”

白君素提不起兴致,只说:“还是算了,哪儿都不想去。再说马上到年底了,你不是要很忙。”

容岩漫不经心的捏她的脸颊,这些天用了太多哄骗她的法子,都不见任何成效。白君素执拗起来主意是很正的,多少天过去了就一成不变的重复这种单调的生活,若是以前她怎么肯。昨天在公司时还刻意给老宅那边打电话,让借口把人骗出去散散心。以往容父一招见下棋,再忙的事白君素都会去,这一次却无动于衷,推说身体不舒服就挂了电话。除此之外,容岩再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事了。

“素素,你不打算去看看丛允?”

那孩子被放在老宅有段时间了,虽然懂事平时什么也不问。可是,他想符明丽,似乎感觉到符明丽不会去看他了,想来心里无望,就越发的想白君素。容岩前天倒抽空去看了一趟,买了不少吃的和玩具带过去,小家伙才养起的膘又瘦了,一见到他就问:“叔叔,阿姨好么?”至始也没说他很想白君素,想让她来看看他。这么小的孩子便不对人有所求,卑微谨慎的活着,半点儿奢侈的事都不敢想。容家那二老都很可怜这孩子,连他瞧着,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就不信白君素心里一点儿都不惦念,像看寻到了光亮,继续说:“素素,我觉得丛允知道自己被家人舍弃了,否则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从来不问起家人的事。而且我想符明丽出事她也猜到了,那个小家伙实在太敏感了。现在就唯有你了,你不是很心疼他,真不打算过去看看他么?我去老宅那边看过,这孩子状态不怎么好,又瘦了。”

白君素轻轻咬着下唇,看出动摇,但眼瞳还是暗然无光。她不是之前喜欢符丛允,现在就一下子不喜欢了。只是感觉有那么多的无法面对,让她一时还不知道该以哪种心态走出去。

淡淡的抬眸:“容岩,我知道这一段时间你照顾我实在太辛苦了,我整天这样让你很操心。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

逃避能解决什么?容岩用直视的目光看事情习惯了,顶风而上,哪怕头破血流。这样无动于衷的悲恸,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不免有些气极,扳过她的脸让她直视:“素素,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你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是,符明丽死得不明不白,又正好赶在符丛允失踪的节骨眼上,让你没法释怀。于是你就这样没完没了的自责?关你什么事呢?你明知道符明丽不会因为符丛允失踪而自杀,为什么一切都心知肚名,却不肯放自己一条生路呢?非跟自己耿耿于怀才好受是不是?那一丁点儿的揣测算什么,在你心里,符明丽的死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与你弄丢了符丛允有关,而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却都在否定这个可能,但你宁愿相信甚至抱着那个微薄的数字不肯放,又是何必?我知道符明丽死了你很难过,甚至悲伤得不能自已。可是,管用吗?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她自己选择的路又怨得了谁。你一个人清净了这么多天,到现在却仍想不通透真伤老公的心。素素,悲伤和自责是两码事,非得混在一起思考就是愚蠢了。你没有错,即便站在符明丽的墓前,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的面对她,不用有半点儿愧疚,甚至你可以问她,她那样算什么朋友?就这样把遗憾留给别人,跟不人不义有什么区别?素素,听老公的话,符明丽的事过去了,再想无宜。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什么,不是还有一个符丛允。对一个活人好,总比无休止的惦念一个死去的人有意义,不是么?”他的语气平淡,可是字字尖锐

白君素抬头,容岩的眼神如鹰鹫一样锐利,仿佛要看得她无所遁形。

早在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这张嘴了得,婉转好听的话不愿说,不管你心里正在承受何种煎熬什么话都照实了说。白君素可没有这样的魄力,有的时候觉得人说话由其要三思而后行,别碰触别人的脓包。不像他,看得不耐烦了,就算你不动手,他也会又快又准的帮你挑开。白君素以前一直以为那样会很疼,没想到真的管用,疼过一阵伤口会好得更快。

是啊,她比谁都想得明白,只是无法释怀。就那样自欺欺人的将自己闭塞起来,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非得等人将她揪出来,说一句:“真的与你无关,坦然一些吧,何必这样。”是啊,何必这样,死者长已矣,而活着的人还要一如既往的活着。谁也不能代替谁走来时的路。

白君素真感觉是被当头一棒狠狠打醒,默默掉着眼泪,开始怨他口无遮拦。

容岩心一软,紧紧将人抱进怀里。埋首她的肩窝絮絮说话:“说什么要我操心了,你是我老婆,娶进门的时候就打算一辈子为你操心的。给你洗衣做饭,连带安抚你的情绪都是我心甘情愿要做的事。可是,素素,别再这样了,你这样我心里也很沉重。”

太多天了,把很多人都拖沓得疲惫不堪,白君素觉着,或许真该出去喘口气。

符丛允没想到白君素会来看她,等她进门来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下,就跟做梦一样看着她。良久,才眨眨眼,唤她:“阿姨。”

没见符丛允哭过,这一会儿直奔白君素扑过来满眼泪花闪烁。

白君素心里一阵疼,就像造了什么大孽。

模着他的小脑袋,想笑一笑实在不容易。蹲看他,吸紧鼻子:“想阿姨了吗?”

符丛允点点头:“想了。”

“是阿姨不好,这段时间一直身体不舒服就没来接你,在这里过得开不开心?”

符丛允一个劲的点头,不过能看出来他根本不开心。

容父将白君素叫到楼上,跟他商量符丛允的事。

“君素啊,我和你妈觉得,找个恰当的时间跟丛允说了他姑姑的事吧,这么长时间他姑姑一直不来,我想这孩子一定是预感到什么了。整天这么压抑着,不是他一个孩子应该承受的。”

“我想也得跟他说了,符明丽一直不出现,也瞒不了多久。”说到这里她又担心:“可是,说了以后怎么办呢?丛允的家人不要他了,现在‘姑姑’又没了,以后怎么办。”

容父为人正直,容母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件事他们商讨过了,反正容家人丁淡薄,多出一个人口根本算不了什么。容岩和白君素现在也不打算要孩子,就让符丛允住在这边,日后若有什么打算了,再从长计议。

白君素其实很感激容父容母,符丛允遇到他们也算遇到恩人了。他在符家从没得到过好的对待,以后就能月兑离苦海了吧?

那天她要带符丛允去公司找容岩,电话里约好晚上一起吃饭。还没从老宅出来,白君素忽然肚子疼。

一时疼得特别厉害,下人们都急了,管家立刻叫人去请医生。

包里的电话一直响,就扔在老宅的客厅里没人接听。容岩急了,直接打老宅的座机,才听说白君素肚子疼得厉害。没说一句话,“啪”一声挂断了。

私家医生做过检查觉得不妙,像是阑尾炎的症状,而且就连白君素也说之前断断续续的疼过几次,没太在乎就过去了,只是不像这次这么难忍。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透过人群看到符丛允扶着门框定定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白君素忘了呼痛,咬紧牙关回视他,瞧他的样子是在害怕。怎么会觉得他有超常的承受能力呢,不过就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看大人疼一疼他也是怕的。那么,要怎么跟他诠释舍弃和死亡?如果今天没有这个插曲,她已经把人带出去了,然后会扶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丛允,以后你跟着我们过,符家不要你了,姑姑也不在了。”他会怎样?白君素眼角有泪,身心一同痉挛起来。

容母已经张罗司机去开车,又转身叫两个丫头:“快,把少女乃女乃扶到车上去。”

门口旋进一个人来,大步流星的冲破众人扑到床边。难得见容岩如此慌张,胳膊垫到她的脖颈下,侧脸贴在她的额头,喘气:“哪里疼素素?”

“肚子。”白君素坚难吐字,两个字就已到了极限。

医生在一旁说:“少女乃女乃怕是得了阑尾炎,得马上送医院。”

容岩想也没想,抱起人就往外走。

符丛允要跟上去,被容母自身后抱住。哄他:“丛允乖,阿姨没事,我们在家里等。”

符丛允呆呆的看着,伸出一只手臂,像要抓住什么,张口发不出声音,眼里储满泪水。

容岩平时就讨厌堵车,是他最没有耐性的时候,烦躁都写在脸上,什么风度内敛都没有了。白君素还见过两次,坐在一旁偷偷笑,觉得他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何况这一时,正碰上下班高峰期,城市每当此时都有交通瘫痪的风险,一条长龙,远远望去无头无尾的铺展开,速度连缓缓都称不上。他气得几欲发疯,狂燥的按了几次喇叭,握着方向的手臂崩紧,青筋条条绽起。

侧首望过来,白君素缩在他的风衣下面,面色惨白。近来本就气色不好,这一刻已近枯槁。更加心急如焚,喉结动了动,嗓音干燥:“乖,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一句话说到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望。以当前这个状况,想突围没有一两个小时只怕不行。

白君素吭也不吭一声,紧紧闭着眼睛,像疼到半晕厥状态。

容岩抬手去拭她的温度,碰到一掌心的汁,自己的心顿时也被汁湿了。毫不犹豫的跳下车,打开车门将人抱下来,用风衣包好。侧身闪过一辆紧挨一辆的车子,从狭窄的缝隙间穿过去,一路跑得飞快。很久没这么跑过了,顶着晚霞肆意奔跑,不像人们说得那么诗情画意要前去追赶太阳。容岩心里怕极了,跑得越快越是害怕,觉得这疼会要了人的命。如果她死了,怎么办?心底一阵窒息,前世今生的债就这么了了,该有多少不甘,仿似将活着的真谛都磨灭了。这世上谁与谁相遇,不都是寻着前世的缘分而来么?总有一个欠了另一个的,还不了便谁都休想善罢甘休。容岩没想过上一辈是谁欠了谁的,这一辈子白君素是生是死,却得由他说了算。他不允,她就得生死相随!容岩将人揽得更紧些,紧到下一刻她的骨血便能融入他的身体里。手掌微微打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慢性阑尾炎该是不会死人的吧?会不会呢?容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上还极少有他想不明白的事。医者仁心,但他不是!

只能越来越快,医院离得这样远,车子早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白君素在一阵阵的颠簸中勉强睁开眼睛,残阳如血,染红半面晴空,不可能是下雨了,却有水滴砸到脸上。缓缓抬眸,容岩发梢上皆是细密的水珠,像是璀璨的碎星,整张脸隐在晚霞里,渡了薄光之后眉墨如画,灼眼得微微看不清楚。只看到薄唇抿得很紧,紧成一道线。

白君素一只手从肚子上移开,轻触到他的脸颊。

容岩身体一震,蓦然呆怔的看向她。像从惊恐中猛然回神,又如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零丁光彩。低下头看她,眼瞳深黑一片,良久,嗓音颤了一下,又沉又哑:“别怕,不会有事,很快就到医院了。”

白君素倒觉得,怕的人不是她。有时病长在自己身上,知深知浅,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往往都是看着的人心里没底。他这样,是在关心她吗?这世上莫非真有一个人怕失去她?容岩看了她一眼,继续看前方的路,认真的盯紧,一脸企及,跑得飞快。白君素觉得好像没那么疼了,静静的看着他,天色流转之后渐渐暗淡下去,只有那一双桃花眸子依旧明亮,绽在晴空下,星子不及。

确诊之后需要马上手术。

白君素被推进手术室,容岩紧紧攥着她的手,一直送到手术室门口,本来温度就低,这一刻更是寒凉彻骨。

医生在一旁提醒:“容少,我们得马上给夫人做手术。”

阑尾炎对于现在的医学水准,绝对算得上一个小手术,没什么好怕的。

白君素最开始还一脸无畏,可是现在怕起来,她从小就格外怕疼,不知道麻醉后能起几分作用。

容岩知头醒尾的人,一眼看出她的惶恐,指掌重新握上,浅浅的扯出一丝笑:“不怕,老公在这里等你。”

其实不做也是疼,这场惊魂注定无法幸免。白君素额上汁如雨下,想起容岩先前流下的,越发感觉像是下了一场大雨。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个场景,不知如何诠释这一刻的心情。

容岩等在外面时老宅那边的人将电话和车钥匙送了过来,车子之前被拖走了,手机钱夹还有一些文件都在上面,只抱了一下人下来。下人走得太急气喘吁吁:“少爷,您怎么敢?”那些东西连带车子得值多少钱啊。

“回去跟他们说一声,阑尾火手术,不用担心。”把东西收起来,斜身倚到墙面上喘口气。

来人慢走了一步,略发些感慨:“少爷,还从没见您这么沉不住的时候呢,少女乃女乃这一病,把您吓坏了吧?”跟容岩一起长大的下人,直来直往习惯了。

容岩本来漫不经心,刚仰面靠到墙面上,听到他的话微微一震,冷冷的斜眸睨他。刹时若有所思,本来就不是句难懂的话,而他却像听不明白。

下人颤了一下,就害怕容岩这样的目光,十有**没说进他的心坎里去,下一秒大发雷霆也说不定。

脚底抹油决定开溜:“少爷,我先回去和老爷夫人知会一声,省着他们担心。”

走廊里只剩他一人了,反倒轰轰烈烈的吵杂起来,似有千军万马蹄踏而来。容岩俊眉蹙起,烦躁的扯开衬衣领口,先前出了太多的汁,这会儿半干不湿的粘在身上有失他的水准。由内而外又焦又燥,医院的阿司匹林味成了毒,乘风破浪,卷土重来,一些场景狼狈而悲恸,他再翻手为云覆手雨,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一年心血是怎样被一点点熬干,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转身向外走去,步伐又而急,索性风衣外套还搭在臂弯里,模索出一根烟点上。指月复渐渐暖起来,被烧得一阵灼痛,蓦然惊醒扔到地上,指尖起了水泡。

白君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VIP病房里了,只开了一盏薄灯,睁眼看去灰蒙蒙的一片。室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以为没有人的,一转首,看到容岩临窗站着,因夜晚已经很冷了,窗子紧紧的闭合着。城市夜景辉煌璀璨,万家灯火连绵起伏,一直到世界的尽头。容岩一张脸映在玻璃窗上,静寂而深沉。她轻轻唤了一声:“容岩……”

容岩听到声音转过身,眼里拾起些光彩还是显暗。嘴角动了动,走过来:“醒了,疼不疼?”

麻药过了劲是有一点儿疼的,不过白君素还忍得。

容岩已经把大灯点着,顿时通明宛如白昼。

白君素微微眯起眸子,看到容岩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硬领衬衣服帖得一丝不苟。自然干的缘故,发线蓬松。这个男人的头发长得特别快,几天不剪就能摭住眼。白君素逆光打量,他额发下的一双眼有难以觉察的倦怠。

“不疼,你回家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我。”阑尾炎啊,跟拔颗牙的惊险度差不多,之前闹腾得实在有点儿惊心动魄了。

“嗯,真得走,这里面的氛围和气味能要了我的命。我已经请了看护,一会儿大宅那边也会派人过来,晚上要是伤口疼了给我打电话。”容岩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许是觉得时间还早,又问她:“想吃什么?我去买。”

白君素摇摇头,这会儿她什么也不想吃。就觉得容岩实在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这是个有洁癖的人,连她都觉得医院里是病毒最多的地方,至于氛围更加谈不上,他那么挑剔的人,连床都不能随意的睡,怎么可能安之若素。再说,即便是真的疼,给他打电话又顶什么用呢。

打发他:“什么都不想吃,你回去吧。”

容岩也不说话了,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白君素觉得这一刻的容岩鬼上身,怪得不言而喻。可是找不到原因,就感觉那双桃花眸子懒洋洋的,一副比她还困极的样子。但容岩认准的事一般不容改变,劝是劝不回去的,只有由着他。事实上白君素也很想睡,她的身体素质不行,即便动一个小手术也觉得通体疲惫。刚一瞌眼,就要睡着了。恍惚了一下又睁开,侧首望向他。

容岩也在看着她,目光有些灼灼,像燃着一团火,似没料到她会突如其来的转首看过来,收敛不及,就有些狼狈的偏了头不看她。再转回来,恢复如常,幽深的一双眼。

挑了挑眉,问她:“怎么?”

白君素其实老早就想问他,但一直没有问出来。以前觉得没必要,也并非那么兴致至极,这一刻忽然很想知道。

“容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是什么样的?”

容岩飘飘的答她:“我忘记了。”那语气可真是轻飘,看来真的记不得了。难得符明丽说了那么多的轰轰烈烈,却并不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还真是一场无望的单恋,如今能走到一起,又同床共枕,只怕要是个奇迹了。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容岩蹙眉不解。

白君素咧开嘴角笑笑:“没什么,只是做手术还没睡着的时候感觉无事可做,很无聊就容易想一些事情。然后就想到你了,不知道当年初见是什么样子。”

怎奈他忘记了,可见往事如风,执着无异。

容岩不再说话,今晚他的话格外的少,跟先前判若两人。就像精神和体力通通透支,必要颓废一番,才能恢复元气。好在白君素一场手术下来也伤了元气,没太介怀这颓然,睡得比谁都快。

再迷迷糊糊醒来时,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五脏六腑都开始谋反叛乱了。

没等睁眼就开始后悔睡之前不让容岩带些吃的过来,当时没胃口,并不代表过后也很能扛啊。眼见她就饿得生不如死。

微微动了一下,身边人立刻惊醒。手掌覆到额上,试探她是否有异常反应。

睡眠时间,室内便是连薄盏都没开,昏黑的一片。白君素感觉到一只手被人攥在掌中,依大小判断是只男人的手。她几乎想也不想:“容岩。”

然后那一只原本被攥紧的手一下被人甩了出去,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有些用力,牵动白君素的伤口一阵疼,忍不住哀号。

身边人嗓音沉沉,却说:“活该!”

白君素顿时就不叫了,而且被吓了一跳。

“江承煜?!”真是见鬼了,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承煜开了灯,开始抱怨:“结婚前让我操心,终于找个男人把自己推销出去了,还是让我操心。你就有这样的本事,几天不管你就搞得一副狼狈相。”江承煜说这话时气势很足,就跟女人来了大姨妈,火气旺盛。站到床边居高临下眯起眸子,卯足了劲的嘲讽:“你男人不是挺顶用,这个时候不陪你干什么去了?”

白君素不敢动,很有节气的回视他:“忙,谁跟你这么闲。”

一句话更加惹毛他。

他可真是闲大劲了,才会来这里找刺激。江承煜冷冷笑,笑得咬牙切齿。

背过身去不理她,在桌上的食品袋里一通翻腾,看样子是打算给她现场做些吃的,明显有备而来,食材都是新鲜的。

白君素看明白他的意图,心里小小惊了一下。这世上那么多人迷恋江承煜,都以为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大少,只怕没人知道他是煮饭的一把好手,真真算得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

当然,他也不是一下生就自来会,上高中那会儿还不会,后来上了大学,不住校就在外面租房子。白君素自理能力照别人差许多,不会做饭,几乎天天叫外卖。隔一段时间江承煜来看她,发现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看来是心疼了,但嘴巴上不说。像现在这样沉着脸嚷嚷:“瞧你这副鬼样子,要是让人知道你是跟我混的,丢尽哥哥的脸。”以后他就三天两头上门给她做好吃的,那时白君素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还有厨房,跟符明丽一起住。江承煜一来,厨房正好用得上,其实以他那身价怎么可能会做饭,不过他学东西特别快。想吃什么到网上下载一个菜谱,江公子搭眼一看,就能做出极正宗的味道。那时白君素和符明丽还老是开他玩笑:“你既然有这个天赋,干脆去当厨师得了。”江承煜拿阴森的眼光看人,哼哼:“我没侍侯人的喜好。”他是没有,长大除了自己洗澡穿衣,什么事不是由专人一手操持。现在却来为她们做羹,真是委屈他了。

但也有他做得不顺心的时候,其实江承煜做事很较真,认准的感觉就不能违背,稍一偏轨都会引他烦燥。哪怕从头再来,劳民伤财,也再所不惜。常常一道菜从头做到尾,骤然想起某一环节不对了,转首就难倒进垃圾袋里。然后洗锅热灶,重新开始。这股执着有时让白君素实在看不下去,饿得头昏眼花的等在一旁,哀叹连连:“江承煜啊江承煜,就你这个性格将来还不被老婆吃得死死的。”他这人从不肯委曲求全,一但肯娶的定然是认准的。连小事都这么较劲的人,认准一个人那还了得,一心向主了,非得被人当奴隶使唤,这么一想可真同情他。

难道说错了么?江承煜停下动作,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

白君素气息奄奄:“看什么看,快做吧,饿得想死。”

每每此时,江承煜都要拿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不忘加一句谩讽的台词:“就知道吃,猪么。笨头笨脑的。”

她不过说了一句实话,就要被他这样讽刺,其实跟江承煜共同成长的那些个日日夜夜,白君素也是倍受摧残的。而且有时江公子行事乖舛,又喜欢胡言乱语,让你无话可说。

还是从做菜说起,那一天符明丽出门见客,江承煜登门造访。白君素端着饭碗以一副饿死鬼的姿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江承煜精亦求精那种要命的劲头又上来了。关了火托腮思考,白君素饿疯了,趁其不备先夹一口放嘴里偿鲜,点点头,味道真不错,再要伸筷,江承煜一抬手却把它倒进垃圾袋里了。喃喃:“放错作料了。”

白君素举着筷子,像个怨死鬼那样的看着他,憋了憋嘴:“你个败家子,倒了干嘛啊,跟平时做出的味道无差,比那还好吃呢。”

江承煜挑了挑眉,像不太相信,可是都倒了他也没得尝,双手按到白君素的肩膀上轻轻一带,唇齿吻上来,趁她吃惊的当空,舌头滑进去,翻搅扫荡,再放开,一阵满意,神色一本正经的说:“味道是不错。”

这不明摆着占人便宜么,白君素气极,指着他:“你……”

江承煜似笑非笑,唯眼睛里像有丝认真,白君素还以为看错,他怎么可能有认真的时候。就那样胡言乱语:“白君素,你的初吻,一吻,二吻……都给我了吧?第一次也给我得了,要不咱俩试试,我保证温柔。”

白君素那时还是个纯洁得白纸一样的姑娘,其实江承煜所谓的吻,她一直当他是在恶趣的咬她。要么喝大了,要么是从她嘴里尝食物的味道,哪有一次是正经的,初吻更别提了,不到小学一年级她懂什么啊,吸着她的嘴巴跟吃果冻似的,吮得她一阵一阵的疼。但这一句威力太大了,不禁吓得她面色惨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江承煜果然风流倜傥的笑开了,弹上她的脑袋:“开个玩笑,瞧你那傻样。”转过身去继续跟前一道菜做征战。

不过那一句话稍稍被白君素放心里,毕竟江承煜虽浑,但还没跟她开过那么重口味的玩笑。以前最亦恐亦怖的无非是:“符明丽不在家,多适合作奸犯科,要不然今晚哥哥留宿,便宜你,让你把我办了。”

白君素巴掌打上去,无所畏惧:“办什么办啊,你个神精病。”但这次江承煜说得太露骨了,她被吓到,类似于“你是神精病”的话她再说不出来了。

转而又想到这里,刹时心底一丝尴尬。但她想到什么,江承煜毕竟不知道。他已经进了病房里的小厨房,给白君素煮清淡的粥吃。一时间时光进退,像回到过去。白君素车祸之后,江承煜也是这么照顾她。事实上自打妈妈走后,每一次生病都是江承煜一手照顾。没想到时至今日嫁了人,还是非他不可。难怪他要那样抱怨,也是啊,怎么也麻烦不到他的头上啊。

等江承煜端着粥出来的时候,白君素第一句话就说:“你回去吧,容岩请了看护,而且老宅那边也过来人了。”左看右看,哎,怎么都不见人呢。

江承煜已经坐到床边准备喂她,轻轻吹了一口,看她:“别找了,我让主任给找了房间睡下了,说有事会叫他们。别担心,没人知道我过来,我是偷跑来的,明天一早就走。”凉好的粥送到她嘴边,还像以前那样哄骗:“啊,张嘴。”

他越是这样说,白君素心里越不是滋味。没依他的话做,只说:“那样多不好,你白天忙得要命,晚上总不能不睡觉。再说,我也没什么啊事,不用你这么照顾。回去吧。”

江承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慢慢的沉下脸。

“你怕什么?就那么怕容岩误会么?我是怎么也算你哥哥吧,照顾你有什么不妥?就算他容岩不痛快,那他自己来啊。”

白君素马上张嘴把这一口咽下去,怕他越说越激动,把周围的人都影起来。倒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怕容岩想些其他,白君素觉得自己是个正直的人,而且光明磊落,从嫁给容岩那一天起,无论心里想着什么装着什么,就没想过这辈子要红杏出墙,更没想着要跟江承煜一改往日风格玩什么暧昧情怀。她只是不想给他惹太多是是非非,毕竟人多嘴杂,她已不是单身,行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看他脸色好了几分,白了他一眼讷讷:“真是不识好歹,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非得那样说。不走就留下吧,有人供着白使唤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江承煜恨恨的看着她,不止一次的觉着上辈子一准是欠了她的,而且还欠下不少。眼见这辈子在她面前要这么上赶着,还得低声下气。

白君素吃了一碗粥感觉舒服不少,由于是半夜,江承煜怕她消化不好,一小碗之后就不再让她多吃。转身收拾碗筷,这些东西明早必须带走,不能留下一丝痕迹。

回头叮嘱她:“才吃完,一会儿再睡。”

等他收拾好再回来,她果然睁着大大的眼睛没有睡。还以为她多听话,原来是伤口疼。皱巴着脸,哼了两下。

江承煜本来想说:“忍着。”做完手术不都这样么,麻药一过就会疼,到底还是不忍心。关了大灯坐到床边,清清嗓子:“给你唱首歌听啊。”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由其再刻意放轻,声音软软的,又磁性又温柔。像摇篮曲似的,白君素盯着天花板,静静的听着,没多久便睡着了。

且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等再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换了人。但她不知道,还呈恍惚的半迷茫状态。眼睛眯着一条缝隙嘟囔:“江承煜,几点了?”

铺天盖地的冷气流。

明明感觉到人就站在床边,近得连影子都罩在她的身上,却久久的不见回应。

白君素烦燥的睁开眼,才要抱怨一句,险些将舌头咬掉。

容岩一双桃花眸子淡淡眯起,盯着她就跟豹子盯紧食物那般。良久,明知故问:“叫谁呢?”

白君素神思一转,从容道:“刚才梦到江承煜了,好像还是在课堂上,问他几点了,是不是要下课了。”

容岩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但凡从白君素嘴里诌出来的话他一下便能听出真假。像没那份闲心揭穿她,本来早就到了,看她睡得很沉没舍得叫醒,现在要赶时间去公司,转首叫来老宅的下人照看她吃饭。

“把这些东西都吃完,还有,妈一会儿带丛允过来看你。”先把人慢慢的扶起来靠到床头上,嘱咐她别下床随处乱跑之类的话。

白君素抬起头问他:“这么早去上班?”

“嗯,有事情处理。”

容岩扔下这一句就离开了。

半晌午的时候容父带着符丛允过来的,一进门符丛允扑过来,趴在床边泪眼汪汪的看着她:“阿姨。”

白君素还很少看到这个小大人情绪失控,心中刹时百味陈杂,伸手揽过他。挤出一个笑:“丛允是不是想阿姨了?对不起,昨天阿姨把你吓坏了,不过你看,我没事了。”

符丛允将她全身打量个遍,不言不语又重新窝进白君素的怀里。

容父怕孩子不知轻重,就把符丛允拉过来。

“丛允乖,阿姨才做完手术,让她休息,别碰到伤口。”

白君素唤人:“爸,还麻烦您过来。”就猜准容母不会过来看她,虽然相处这一段时间,她是死是活对于容母而言估计不大相甘。

容父带着符丛允坐到沙发上。

“一家人麻烦什么,你好好修养,不急着出院。你妈本来也是要过来的,不过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出门前头晕,就让她留在家里了。丛允打昨天就吵着过来,我就先带来了。”

闲聊了两句家常,容父是个不太喜欢寒暄的人,没多久便打算带着符丛允回去了。

起身前嘱咐大宅的下人好好照顾白君素。

那人是上实心眼的丫头,对着容父夸赞:“少女乃女乃为了叫我们省心,夜里不麻烦我们,一夜都睡得很沉。”

容父自若时也是板着脸。

“那也得多注意着点儿,不能光偷懒睡觉。”

白君素想到什么忽然叫住容父:“爸,您等一等。”然后转首对下人说:“你先带丛允出去转转。”

容父察言观色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给她定心丸吃:“放心吧,丛允的事我们没说。毕竟是你朋友的孩子,说不说都应该由你来决定,所以我就想,这事等你出院了再议不迟。”

白君素当即宽心不少,含笑望着他:“爸,真的谢谢您。”

越发觉得容父和蔼了。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你妈还需要人照顾,我和丛允就先回去了。”

在医院里着实没什么事可做,一整天都很无聊。有时看护就推着白君素出去晒太阳,奈何天凉了,即便是午后,风中也有丝丝冷意。白君素就索性回到病房睡觉,幸好她睡意比一般人多,好歹打发一些无聊时间。

下午的时候看护收到别人送来的东西,抱进来给白君素:“少女乃女乃,有人给您送来的东西。”

一个半大不小的包裹,看样子还挺沉的,估计里面装了些重物。白君素让她放在床边,问:“人呢?”

“走了,说是别人托他送来的。”

白君素拆了包装一探究竟,原来是几本书籍,风格还挺各样,小言,杂志,连带漫画都有,更显眼的是那两张CD,她一下就猜出是谁做的了,除了江承煜还能有谁。

接下来的时间她也不睡了,倚在床上看书。直到老宅的人来给她送晚饭,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不知不觉过了那么久。

“少女乃女乃,您趁热吃吧,那边还有一些,做好的,晚上让她们给您热热吃。都是少爷吩咐的准备的,他怕您晚上会饿。”

白君素咽下两口,才问她:“你们少爷晚上不过来了?”

“少爷说他有事,晚上估计会很晚,就直接回家了。”

白君素发现容岩很不喜欢医院这个环境,而且还是极度排斥的那一种。就连接下去那几天他也很少过来,早一次晚一次,后来便是连早晚那一次都没保障了。

倒是江承煜,每晚都来。

白君素知道他这个人没那么闲,白天各种通告忙得死去活来,晚上再抖擞精神过来陪她,任谁也看不下去眼。

“江承煜,你行了,已经给我拿了那么多书了,人就没必要过来了。知道你江承煜侠肝义胆,表表就得了,别太当回事。”

江承煜瞟她一眼,没个正经的笑笑:“别介啊,一入江湖岁月摧,既然入了咱就得讲江湖道义,哥哥为你两肋插刀的啊,陪个床算什么。”

白君素无语,实在拿他没办法。

不得搬出重山压顶:“你每天晚上都过来,你哥哥愿意么?他也是你的经济人,怎么可能不管你?”

“是啊,他管我。”江承煜一口坦然,有模有样,下一秒咧开嘴角笑笑:“他怎么可能管得了我。”

那股投机取巧的调皮劲头又出来了,乍看一眼像个无赖。

江承煜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全吃了,不过你那两个看护可真够实心眼的,让她们好好睡,她们都真能睡得跟头猪似的,也不见过来问一问。”

所以才说这是个难侍奉的多事男么,明明很合他的意,转首又挑人瑕疵。也不知他那小助理每天是怎么受的,非得被他指使得上天入地。

白君素举着苹果不下口:“这么大一个,我吃不了,切开一人一半。”

江承煜站起来收拾一堆零散,没管她:“吃吧,剩下的我吃。”还是那么随意,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了的。

白君素就自己动手拿过刀子切开了,把那一半放在袋子里留给他。

江承煜转身回来再看到,摇摇头苦笑。

有些东西过去了,只在他的心里还是本来的模样,一如初见。

见白君素吃完东西就要躺下,将人一把揪起来:“去刷了牙,再睡。”

白君素不悦的嚷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怕长蛀牙。”

江承煜看着她一脸嫌弃:“挺大个姑娘也好意思说,不讲卫生。快去。”

白君素只得怏怏的去洗漱。

出来时江承煜已经躺在沙发上要睡着了,一米八二的个子窝在那一块小天地里,很难伸展,就环胸蜷缩着。白君素怀疑他怎么受得了,他家里的床她可见过,都是格外订制的,又大又舒服,再闹腾的人也滚不到地上去。看来是太累了,先前就觉得他一脸倦意,再怎么撑也能看出皮皮沉沉,这么快就睡着了。

白君素抱着毯子过来给他盖上。

不想一下将他惊醒,蓦然睁开眼睛,灯影中怔怔的看着她,懒懒地眯着眼,下意识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做了梦,梦里又是那千篇一律的场景和思念不已的人。拾回神魂,知道是自己恍惚了,压根不是做梦,就近在眼前。吐口气,仰面躺到沙发上,懒洋洋的:“吓我一跳,以为我助理。”

白君素帮他盖好,看来真是累极了。

“现在很忙么?”

半晌:“嗯,有两个广告要拍,还有别的,越是精短的东西越得精亦求精,骨头要累散了。”

“明天就别过来了,我都要出院了。”

话扯到这上面来,江承煜转动眼睛看向她,想起什么:“对了,景原这一季的广告是和宋明秋签的,这几天就开始了吧,可是个肥差。多少明星争破头。”听说这次还是钦点,着实扬眉吐气。

白君素向来不管这些事,也不过问,连她是创围大股东的时候都懒着过问这些事,何况与她无关。

开他玩笑:“既然是肥差,你怎么不试试?”

江承煜哼笑,神色里有几分不屑。别说,他还真就不屑,别人是为了赚钱,可他不缺钱,江家合法又合理的继承人就他这一个,上亿家产等着他,何苦争这些小恩小惠。他当年出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红,亿万人中也能万众瞩目,被人一眼看到。别有意味的看着她,转过头笑了:“别傻,他们只招女演员。”

白君素见他转过头,伸出一根指头按按他的胳膊:“你可以变性么。反正你这张皮面长得就挺精致。”不等江承煜发飙,已经站起身回床上,打个哈欠道;“睡觉吧。”心里想着,明天可得给江承沐打个电话,否则将他的宝贝弟弟熬坏了,她可包赔不起。

从片场回来的路上,江承煜没像往常那样抱着手机打游戏,看来是累坏了,歪在椅背上就睡着了。

李可在一旁看着心疼,这几天多忙啊,早上匆匆回来就得画妆,然后直奔片场,录音棚,时不时还有各种电视节目……好算近两日不需要出国,否则飞来飞去的,他整个人不得垮掉。

把一边的毯子拿过来帮他盖上,怕惊醒他,动作很轻。

江承沐不像李可那么好脾气,不仅一把扯掉毯子,还抬腿踢了他一下,直将人踢醒。

江承煜半睁着眼睛,起床气又来了。忍不住烦燥:“想死?”

江承沐倒好笑了,是谁不想活了?!

“江承煜,你今晚哪儿都别去,好好给我在家里休息。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江承煜根本就不怕他。怎么个不客气法?打架么,笑话,他练了几年的散打江承沐不是不知道,就不信他敢伸手。弄绯闻整垮他?平时帮他擦就没人比他江承沐更勤快的。还是跟家里人告状?江承煜只要使出杀手锏在他大爷面前撒一回娇,以他大爷的火爆脾气,十个江承沐也能废了。

挑了挑眉,尽是挑衅:“江承沐,你省省吧。”

江承沐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怎么就心疼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呢。

翻出通话记录在他面前晃一眼,见他睁大眼,似一下来了精神,开始发起语言攻势:“看好了,是她给我打的电话,让你每天不用过去了。也是,你就不想想,以你这身份就不怕给人带来麻烦。动动脑子吧我的江公子,她是有夫之妇,你整天折腾什么呀。别人的老婆是死是活,人家老公不会管么?”

李可想说情,江承煜虽然很疲惫,说他很努力,虽累却力保不NG。可她插不上话。

江承煜被人说得心寒,就像腐烂过的伤重新复发,那股子倦怠的疼意啊,是新伤还远远比不得的。

靠到椅背上,转首看窗外,不紧不慢:“那又怎样?我是她哥,又是朋友,照顾她怎么了?谁他妈的说我是以男小三的身份去的?”是,他是喜欢她,都他妈的爱进骨子里了,像图腾。可是,也不容辱没他江承煜的人品,他便没想着插一腿进去。一边看着总可以吧,她好了,他不出现,她不好,为什么他就不能现身?他是人,是哥们,是朋友,又不是过街的老鼠凭什么要活得猥猥琐琐?或不是这身份会给她带来不便,你当他不想晴天白日正正当当的走进去?

话已至此,江承沐又悲悯起他这个弟弟。只怕在江承煜看来,这是他感觉最踏实美好的时光,一个女人可以近在眼前,漫漫长夜独他陪着她,便有短暂的心安,哪怕夜里看着她的睡颜,都要心满意足的觉着,这是他的女人。奈何晴天白日,再美的梦都要醒来破碎,没人知道他从那么美好的睡梦中蓦然惊醒是什么感觉。怅然若失?还是魂不附体?她若一直在那里,他可能觉得很好。可是,白君素没多久就得出院,而且以容岩的敏锐度,怎么可能洞察不到,只是不动声色而已,正因为除了陪床他们相安无事,所以那人也才按兵不动。但他估计,白君素很快就得出院了。这样一想,容他做梦的时候再长也长不过几日,何苦将他逼至绝境,容他去吧。

到头来江承沐还是没能免了心软,天天“混帐,混帐”的挂在嘴边,返过头来瞧瞧,也是他惯出来的。自作孽不可活!

叹口气:“来回注意点儿,别让狗仔队拍到,否则不论是你还是她,都会很麻烦。”

已经有一个很让他闹心了,他可不能再出事,否则江承沐感觉自己非疯了不可。

真是个多事之秋,李琼本来没点儿事情能做,他也正在为她寻找合适的契机。转眼李双德身陷囹圄,媒体捕风捉影,李琼趁此也算重新小炒了一下,虽然新闻有些负面,但好歹不至于让人石沉大海。不过李琼为此事受了打击,听王晶说整天郁郁,话都很少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怎么可能不忧郁,李家为此事受到沉重打击,连公司都受到牵连,内部一团混乱,股票跌了又跌。但李双德现在只想求个清静,蹲在牢里什么事都管不了。公司摇摇欲坠,非垮了不可。就算从她个人角度出发,也大受影响。当时之所以能进娱乐圈,完全是因为他爸爸大手笔,能给公司带来经济效益。可是现在不行了,在这个势力又残酷的社会里,李琼已经预感到自己前途无望。难免心中又愤又恨。

房门一下打开,王晶吓了一跳。转首看到李琼从里面出来,难得几天蓬头垢面却化了妆,有粉墨登场的错觉。

王晶直觉问:“要出去?”

李琼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出去散散心,王姐你不用跟着我一起。”然后自嘲的笑笑:“我又不像其他的那些大明星去哪儿都有人关注,就我这张脸走到大街上都没人认得,你不用担心,我转一转就回来。”

王晶再想跟着,她却执意,实在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

窗外雷霆滚滚,一道晶亮刺眼的闪电滑过长空,骤然乍开一声巨响,由远及近,一阵闷声之后像把整个世界都劈开了。

容岩的工作被惊扰,靠到椅背上抬腕看时间,近十点了,拿起外套起身回去。

外面下着雨,密雨如断线的珠子由上而下,雾茫茫一片,好一场瓢泼大雨,一从电梯出来才步入大厅,就感觉到空气中刹时一股清冷的风直面而来。

容岩着一件短款风衣,扣子大开着,里面是惯常中意的黑色衬衣。远远看到,风度翩然。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厅门处步伐缓了一下,侧首望过来,桃花眯子慵懒又闲散的眯着,睫毛很长,明明干爽分明,清冷的水汽中看着的时候却给人一种错觉,像春风化雨中沾了朦胧水汽。

宋明秋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诗情画意,由其这一刻,越发明显得动人心魄。其实早在容岩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远远瞧着只觉玉树临风,可真真是玉树临风,惊讶之际以为是公司的职员,没想到这么晚才下班回去。可是,随着来人不断走近之后发现哪里是什么公司职员,原来是赫赫威名的景原集团总裁容岩。比杂志上温润,也比杂志上更有光彩。

跟他视线对接,摆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总,这么晚才下班。”

容岩这一眼看得有点儿认真,那认真都写在脸上。这个男人很少避忌情绪,就是这个还算兴致的表情让眼前人春心荡漾。

容岩嗓音淡淡的:“怎么还不走?你的人呢?”这些大明星不是从来前倨后恭,跟随的工作人员一大串么。

雨水打在地上哗啦啦作响,有些震慑耳膜的趋势。宋明秋为双方更能听到彼此的说话,走近一步,身上有一股独然的香,像雨水中开了花,一层一层的往外漾。

“今天广告拍得不顺利,所以来这里再详细听一下立意和主旨。没想到会下雨,没拿伞,助理去拿了。”

容岩彬彬有礼,已经把伞递给她。

“宋小姐不介意的话打这个吧,你穿得太单薄了,夜里冷。”

宋明秋道过谢,容岩没有更多言辞,就那样冒着大雨离开了。

秋夜雨寒,打在身上自会跟刀子一样,只怕要皮开肉绽。宋明秋穿的的确不多,就一件单薄的裙装,不过穿着丝袜,上身的小外套也抵御不了多少风寒,之前还觉瑟瑟发抖的,这会儿却突然暖进心窝里,那里燃起一把火。

雨越下越大,朦胧的夜色中看不出雨丝的模样,只能听到雨水击打玻璃的声音。“噼啪,噼啪……”一声声的状似欢畅。

这样的天气,这么晚了,今晚该不会有人来了。

房中很安静,白君素一直站在窗子前,不断的往上面喝气,等到积攒一层白雾的时候,食指来回在上面写字,那微薄的颜色很快暗下去,还有一点模糊不清的字迹也被她擦了去,然后再喝气,再写。

反反复复,不亦乐乎。这件事情小的时候常做,还喜欢在人的后背写字,然后让对方去猜。最常和江承煜玩,竟写些骂他的话,等江承煜猜出来就想掐死她。也跟符明丽玩过,写些什么记不得了,大都是心里话。女孩子间更容易说贴心的话,人有的时候难免需要要释放。符明丽这件事明明让所有人沉重,可是,这几天她和江承煜都绝口没提,极力表现得跟过去一样,就当她那个人还安静的存在着,在家里,或者在电影院……总之在哪里都好,就是没人肯说她死了。但是,白君素可真是想她。

容岩进来的时候,白君素就在执着的重复着那个写了又擦掉的动作,然后再喝气……嘴里哼着歌,咿咿呀呀的,很小声也很细碎,他仔细去听,仍旧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他站在她后面没动,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这样久,她却丝毫没有感知到。盯着玻璃窗子写得很认真,纤细的手指像被刀子刻意削过,修出美好的形状,精致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后白君素玩累了,额头抵在窗子上不再动,容岩听到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那歌也不唱了。整个病房竟安静得有些诡异,忽然感觉,她一个人呆在这里是不是很孤单?

有人从身后揽上来的时候,白君素吓了一跳,一只胳膊从她胸前绕过去,身体紧贴上她,将人往后一带,抱紧。而且太冷了,温度低得她都跟着打颤,沾到一片湿,冷意沿着骨头缝一直钻进肺腑去。虚惊一场之后,没回头也知道是谁了。穿这种衣服,身体又这样冷的,除了容岩还有谁。

“你淋了雨?”

“嗯。”

容岩漫不经心的应,埋首进她的肩胛里便不再说话,静静的像在取暖。

白君素嗔怪:“怎么不带伞?”

“忘了。”

“那还跑来这里干什么?不直接回家洗澡换衣服,非得感冒不可。”催促着他快回去。

容岩没说话,感觉几天没来了,真有几天了,早上没来,晚上也没来……良久之后把她转过来,看到她的病服都被他沾湿了。

“去换件干的,我今晚不回去了,在这里睡。”

白君素不允:“这怎么行,这里又没你换洗的衣服,你穿什么,再不换掉非得生病。”

容岩不听话,到底没走。

月兑下湿衣服随便冲了下,比她还快一步钻进被子里。瞌着眉眼不知是想事情还是睡着了。

白君素发现这些天看每个人似乎都一副累极的样子,话都不愿多说,但凡倒下就想睡觉。前两天的江承煜是这个样,现在容岩也是这个样。

她没有办法,只得轻手轻脚的把灯关上,爬到床上。

原来容岩还没睡,模着黑把人揽到怀里,湿衣服欺太久的缘故,全身都冰冰凉。跟白君素的小身子一对比,她的就像个小火炉,难怪容岩会这样贪婪,黑夜中恨不得将人按进身体里,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太多天没做了,身体一碰到她就有了反应,顶着她连空气都热了起来。才越发觉得很多天没见了,容岩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家里那样大的床独自睡着却不舒服,非得要这样来委屈自己。他是个从来不愿委屈自己的人,何况连医院的空气都不喜欢,要是大口喘息的话,估计都会窒息,还是不管不顾起来。这会儿揽着她,全是冲动。将人压到身下了,手指滑进衣服里,扣子一颗颗解开,肌肤相蹭,暖意渐渐融成一体。冷意退去,火烧火燎,他的手指灵活又不老实,一直探到她的身下去,拿捏得她每一根骨头都散了架。

白君素轻哼,还是有所顾及:“岩……别……”毕竟是在医院,还有下人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

容岩下手更重,她娇喝,所有话语破碎殆尽,唯剩细细的喘息。他亲吻她的嘴,不愿呼吸医院的空气,就从她的肺腑中索取,贪婪的吸取,像一个逆水的人。白君素越发呼吸困难,想活着,需得这样相濡以沫不可。

“素素,想你……”容岩意乱情迷时吐出一句,轻得像连自己都不自知。

狠狠的占住她,却不那么猛烈,怕碰触她的伤口,不敢太过贴近也不敢大肆动作,只一回就好,乖乖的揽着睡去。

之前冷透的身体渐渐回暖,暖进骨髓,一夜睡得沉沉。

王晶正要给江承沐打电话,说李琼一夜没回来的事,打她电话也没人接,急死她了。才翻到号码,李琼推门进来。王晶松口气,收起电话:“李琼,你去哪儿了,一晚上不回来,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虽然你现在可能还不被大家熟悉,可总有人认得你,你既然从事这种职业就得小心,这要是被狗仔队给……”

她还没说完,李琼已经不耐烦:“行了,王姐,这些话你说过太多遍了,我都知道。”一脸疲倦的说完,急匆匆的往浴室的方向走:“别吵我,我要洗个澡睡一觉。”

王晶被晾在客厅里哭笑不得,还没有红呢,就耍大牌,将来还了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嘲笑自己这是何苦呢。

李琼这一个澡洗得时间不短,恨不得搓掉一层皮才从浴室里出来。

王晶还等在外面,她是很想走的,可是江承沐来电话,让回公司开会。不得叫上李琼:“沐哥让我们回公司开会,关于《永爱》选演员的事,江公子定了是男一号,沐哥跟导演商量给你定角色的事。”

李琼眸色无光的看着她,转身还是回房间。

“你帮我跟沐哥请个假,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王晶对着天花板吐气,知道她这几天家里出了事心情不好,可是小姑女乃女乃也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拿起包自己回去。

“容总,宋明秋宋小姐要见您。”

内线响起来,容岩头也没抬。

“让她进来。”

宋明秋才从片场回来,细高跟,一身紧身长裙,外搭针织大披肩,闲适又不失妩媚。手里提着一把伞进来,笑盈盈:“容总,真不好意思,打扰你的工作。我是来还你伞的。”

容岩还是浅淡的招牌笑意,请她坐下。

“其实不用还的,何必还跑这一趟。”

“也不是专为还一把伞。”宋明秋表情俏皮,像有一丝魅惑:“主要是想借着还伞的事请容总吃一顿饭做为感激,顺便看看容总昨晚有没有感冒。”

容岩认真听她说完,神情亦是滴水不露。

“原来是想请我吃饭。”

宋明秋当即就问:“怎么?容总不赏光么?”

容岩颌首看她,似笑非笑:“宋小姐中意哪家餐厅,我让秘书订位置。”

宋明秋可真算休会到了容总裁的大家风范,难怪拾起一本杂志的评论通讯员总是说容总彬彬有礼,面面俱到,是真的。

没想到宋明秋喜欢的店竟也是容岩名下的。她自然不知道,一进大厅,大小头脑一起涌上来毕恭毕敬了,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容岩的大本营,他才是这里的正主。经理一口一个:“容总。”的唤着,无微不至的鞍前马后,一直送到位置上还卑躬屈膝的不肯离开,明显是打算整顿饭下来都要亲力而为的服务的。

容岩用餐的时候不喜欢吵闹,让经理下去。

“不用过来了,你出去吧。”

经理退出去前还说:“好,容总,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门一关上,宋明秋“扑哧”笑了。

容岩挑挑眉,问她:“笑什么?”

“笑你的手下人啊,怎么跟古代那些奴才是的,一看就知道你平时对手下人很严格。”

容岩轻笑:“是么,我觉得还好,但外界都那样说。”他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神色,像受了冤屈。

有这里的老板坐陪,菜上得都特别的快,宋明秋大小饭店都吃过,还没享受过这么高级的待遇,是个女人都会虚荣心膨胀,免不了沾沾自喜的。

抬头看一眼男子,总感觉心跳加速。这是个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能与他面对面的一起吃东西。宋明秋从来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但这一次是她最心满意足的一次,就好像即将征服全天下。只怕是个女人就会飘起来。

而且她有这样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实在是有据可寻。听经济人说,这次能拿下景原的广告代言全凭容岩的一句话。是他在众多的竞争者中挑出她,然后没经过选拔就召告天下了。当时经济人说这话时她还不信,毕竟没亲眼见过这位景原集团的容总,更没什么交情可言,就全当玩笑听了。跟众多女演员比起来,会选她也没什么不可思议。当时不怀疑也不想着问,这一刻却兴致起来。

“容总,听说我这次之所以有幸成为景原这一季度的广告代言人是容总定下的,我想知道,是真的吗?”

漂亮又妩媚的女人总是很自信,这种自信在社交和言辞上都能表现出来。

容岩淡淡抬眸:“是我定下的。”

“为什么?”宋明秋轻轻的抬着下巴,像只美丽的白天鹅。

“至于为什么……”容岩喃喃,嘴角钩出轻微的弧度:“漂亮,气质,知性。”

能从容岩的嘴里听到这番表扬的话,像不美进心坎里都难。虽然男人都会有讨好女人的本事,可是容岩跟那些纨绔子不一样,他将话说得行云流水,却不见半点轻浮的意念,反倒倜傥如风。

宋明秋心思晃了一下,果然见过大场面的,还是稳住神。唇角一抿:“我不信。”

容岩当真是坦诚得没说话:“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

宋明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头一股酸触涌动。

“是容总很重视的人吧,爱人?”若不是在心里很重,如何连长相相似都顾及。“可是,我看过夫人的相片,我跟她长得没有一处相像啊。”

容岩薄唇抿紧,不说话。

宋明秋当即收敛,初见面的人,不该涉题太深。这是礼貌,也是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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