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我的这两位朋友,三娘和欣荣,三娘是国营单位的职工,搞会计工作,退休后还可以再出来兼职,干一些事情。(那个时候外面新兴的公司多如牛毛,各个公司都需要财会人员)她愿意外出的原因,也主要是夫妻关系不是很好,说不到一块去,想到外面来散散心,也顺便找一点活干。我给她联系了单位,人家催了几次,现在看来是泡汤了。
再说欣荣,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无话不谈,但后来各自有了工作,家庭,来往得少了。她因为是当知青时在农村处的对象,男方是一个复员军人,当时,小伙子长得倒是很俊朗。但她回城后觉得自己的婚姻不理想,男人在城里到处找活干,这里几天,那里几天的干着临时工;她在集体企业上班,单位不景气,俩人也经常吵吵闹闹的,要离婚。当然是欣荣要离婚。
又一次吵闹后,欣荣找到我,讲她要离婚,日子没法过了。
我说:“你考虑好没有?离婚得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你挺得过来吗?(就是当初欣荣不愿意和她那个男朋友处下去的时候,那个人对她的报复就不是一般的,公然咬掉了她的鼻子尖!闹得全城皆知,可她还是和他结了婚。)现在有了孩子要离婚,得遭多大的罪,你受得了吗?”果然,她还是挺不住,回去了······
八五年五月二十五日--晴天--
五月的天气使人很舒服,天空高朗,淡淡的天幕上飘着片片的白云,空气清新而澄净。一个个子不高,面色微黑的少女,穿一件阴丹色的确良连衣裙,领口,袖口都用白色镶边,肉色的长丝袜套上棕色的凉皮鞋,浓浓的黑发歪扎在脑后,她的脸上有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走起路来是那样的轻快,活泼;给人一种朴素,大方的好印象。
在车队清闲多了,无事可干,于是,我就埋头读书。
早上,在百花潭公园跑步,觉得心情愉快一些,在古谭边读书时,我写了两首小诗:
一:风吹杨柳拂,雨撒水面漾,古谭闻啼鸟,朗声读华章。
二:鸟啼鸟鸣嘈碎雨,斑斑点点撒湖面,水中鱼儿逍遥乐,心旷神怡古谭边。
脑子是应该经常用,要善于观察,善于思维,勤于用笔。我只愿现在这种心情,这种写作的**能持续;能够写出哪怕是几句顺口溜这样的东西也不错,多想,多写是会有益处的。上午,又收到星贵友的来信,错别字很多。她还是比较诚实和坚强的,我应该帮助她,让她以后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我写信叫她三十一号到成都来。朋友们的来信叫我感到亲切和高兴,虽然不是“烽火连三月”但家书真的是抵万金啊!
赶快看看星贵对我说了一些什么吧:
李姐:你好!
一切顺利吧?来信已经收到,从你走后,我的一切都还好,现在我在机子上,但与水打交道,工作比较劳累,月工资三十元左右,但很辛苦。
李姐,你是在成都工作?讲实话吧。我的工作一事,是否可能?还有日子长了,我看要办户口是很难的。从我的思想来看,很愿意和你在一起,在家一直想你。我的痛苦你是知道的,有些情况只能面谈,在这里就不再讲了。希你写回信的时候一定讲清楚在哪里来接我,多少号从家里出发,也要对我讲,因为本人少有出过门。
你的来信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对人讲,希你放心。等你的回信,我再请假来。信封上的邮票是六妹的,希从信里寄回。其它无啥,见面再谈。
友:星贵于1985年5月二十三日
星贵,比我年轻五岁,人长得很秀气,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因为没有工作,只有去冰糕厂批发一些冰糕在街上沿街叫卖,在逢场天里,街上到处都是人,她推着冰糕车,一边走,一边叫:“冰糕啊,冰糕!五分钱一块啊。”声音响响的,脆脆的,很快,一小车的冰糕就卖完了。她又赶着回冰糕厂去进货,以便能多卖一些。
或者是因为她的冰糕要卖得快些,多些?或者是她确实长得好看些?她和冰糕厂的一位职工熟了起来,对方也尽量地帮了她一些忙。那个时候卖冰糕,也要排班站队去等候,开票提货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有货就卖,没货就空等。而她每天都能批到货。于是,卖冰糕的其他人就开始说闲话了,那个职工家里的老婆也说闲话了,星贵家里的婆婆和男人听见了这些闲话,就跑到冰糕厂去和那个职工大闹了一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她离婚了。但她男人要去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不像我,离婚了,男人却不要自己的孩子。
晚上有空,我开始给伊清写回信:
清:你好!
我终于盼到了你的来信,要知道,身在异乡为异客,收信是唯一的情趣,孤独和寂寞,只有靠一封封充满情谊的信件和话语来安慰。而你呢?也许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吧?我听讲你们吵嘴打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还嫌别人讲得不够吗?不过,请你别写信来解释,我不愿意听。
清:这段时间,我的工作又有了变动,调到车队去当售票员兼会计,据说是因为我能干。车队有两辆中巴车,公司用它来做旅游车,二十一号跑了两趟灌县,收入七十六元。后来因为车队没有经过工商局批准,害怕被罚款,扣车,只好停开。我在车队清闲了许多,别人又讲我以前勤快,现在懒了。真有意思,我不可能放下自己的事,去帮别人干活啊。
我在这里有了一间屋子,够自由的了。但当我拎了大包小包从肖琳家出来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昨天,我跟车的谢师傅,他有六十岁左右,一付老头样,动作迟缓,样子诚实,随时都穿一件深灰色衬衣,敞开着,露出无领的天蓝色春秋衫,而在领口处却镶了两道心形白边;下穿一条灰白色布裤,脚上套双棕色塑料凉鞋,手里捏一把蔑扇。他的脸黑里透红,一对浓眉,里面长了几根长寿毛,慈目,灰白色的短胡子,当你看第一眼就会相信:这是一个善良,又使人信任的人。谢师傅为我专门开车去吴老师家,帮我搬来了行李(原来寄存在那里的一只箱子。)他们对我都很关心,说我还是一个孩子······
我还是坚持跑步,写日记,不过,写得够简单了,很多时候,心里有种凄苦之情是难以写到纸上的。我也要坚持写东西,但现在确实是没有写,写什么呢?观察,随感都没有写。现在我还是读读书,做做事,想写的时候,就拿出笔来划几下。这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要几时才能结束?我总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是一只被束缚了翅膀的小鸟······
清:看来我又犯了一次过错,就是激动,遇事没有思前想后。当车队的陈队长指名要我去时,我满足于给我解决住所,高薪而来到了这里。而现在,车队的房子是租的,高房租,只好搬到另外一处地方去。现在又因为车队办不到正规的营业执照和车票发票而不能开车营业,据说要散,并且要把我重新安排到业务部门的营业点去,真有点像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我实在是不愿意站门市,但真是那样,也无奈了,我只有用我的能力去好好工作。我说是寄人篱下,确也是如此:像我这样的勤快人,只不过是一只皮球而已!当然,用吴老师的话说是,我没有结构(关系!)也不会阿谀奉承,逢场作戏,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不玩心眼的女人······
这于我还是一种探索,一种学习,这是社会关系学。可惜,我知道的太少了。祝你:
安好!洪嵩:1985年5月二十五日
八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晴天--
昨天是星期天,我准备停当后就坐车去了肖琳那里,先缝了一个小布袋赶到总邮局,把小梅需要的化妆品寄去。然后回去,吃了午饭后就学习骑车,终于,我已经能骑车上街了,今天早上又骑车回到了公司,我很高兴。(尽管骑车行走在路上时,心里直发毛,很害怕)但还是终于学会了。人应该是有决心,有信心学会自己不会的东西的,再难的事也难不倒有心人。这只是很普通的小事,但在生活中,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是需要学的。我要学会我不懂的,不会的,要使自己有适应生活的能力。人生就是不断学习,探索······
晚上,肖琳请了我的前一位总经理,作家公司的贾老师和他的女儿幼春,他们父女俩的情绪不怎么佳,也许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在他们的公司处处看人脸色,受人排挤,而我在现在的公司却被人尊敬,受人重视。同一个人,两边的对待却这样的不同,想着这些,我的内心里又涌出来一阵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