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立间,大殿之上,气氛陡然变得森然冷冽,寒光尽现逼人。
明楼烟睥睨着燕泽,容色一冷,那面上早已见不到丝毫笑意,反而是十足的冷,无比的冷,几乎让人胆寒心悸。
“礼官,大婚继续。”他开口,语气虽冷,但话里的寒意却是极其的明显。
“月,跟我走!”燕泽容色发紧,上前紧拉住秦月,声音坚毅,眸底带着几分祈求。
然伴随着他话音一落,大殿内陡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听的见众人微微的喘气声。
“燕皇,请自重,否则……”明楼烟容色再度一冷,他开口只是还未说完却被秦月给止住了。
清眸望来,秦月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开口。
“泽哥哥,回去吧!这一生我秦月认定的人都只是他了!”一转身,秦月眸底望着他眼真,一字一句极缓极认真的开口道。
闻言,燕泽却是身形一颤,整个人面色陡然就白了下去。
她的答案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从她口中说出来,竟可以是如此的让人心冷,生生寒着的疼着。
他双手无力的放开了,他紧咬着下唇,目光死死的望着那苍穹之上一片令人蔚蓝的天空。
曾几何时,就在这么一片天空下,他与她并肩共行了七年,他以为她这一生都会陪着自己,在自己身边。
可是,如今却是一切都变了。
“皇上,我们还是回去吧!毕竟,这里是在天漠。”身后,一身淡青色素袍的赵申凛了凛神色,上前小心翼翼的道。
听言,燕泽容色却是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他眉川紧皱,一张英俊的面容隐在日光的阴影下,整个面上看不出表情。
覆水东流,过去的了终究是不会存在吗?
他不甘心!
“一叩首,帝后拜天……
二叩首,同拜尊堂……
三叩首,大婚礼……”
礼官尖细而嘹亮地声音响彻在大殿内外,燕泽目光死死的盯着两人,那眸光深到滴水,袖上的双手也紧握成了拳。
“且慢。”
大殿群臣之中,陡然一道高音响起,那人话音极淡,但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更生生给人一种咄咄逼人之态。
“即成一国之后,不知皇后娘娘是何身份?为何在下等从未听过?”大商国的一白衣使臣轻轻淡淡的一句话,但那话里的审神之意却是如此的明显。
然这般的问寻的话音一落,那殿上的群臣却也是开始思忖着起来,这新后是何身份。
秦月?
如此熟悉的一个名字,在天漠在各国没有人一个人不知道,但是……
那秦月分明是一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又岂会是他们的皇后。
但是看她与燕泽之间好似胶丰理不表的瓜葛,这其中怕是?
众人无不在暗自揣测着,但瞧着明楼烟那般寒冷的面色,却又不敢问出声来。
满脸寒栗的明楼烟,听到此言却是缓缓地笑了,那本就俊美无铸的容颜,此时缓缓洋溢起一层鬼魅般的妖异,妖艳的让人几乎看傻了眼,却让人从心底散发出透骨的寒冷。
“朕的人是你们可以猜测的么?”冰冷的眼锁定下方的白衣使臣,明楼烟眸光一扫,迸出几分寒意。
“今日大婚,若是祝福者,我天漠一律欢迎。但若有心阻拦着,一概无赫!”袖袍一拂,明楼烟一袖子卷走那破瓦片,冷声道。那满身冷酷,满身无比的威严和决绝。
“别气!没事的。”高台上一直与明楼烟并立的秦月,突然开了口,目光柔柔,望着向他,那容色很淡,却这几番的阻扰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动一下的秦月,此时迎望着明楼烟的眼,眼底深处缓缓涌现出一丝笑意。
一丝甜如蜜的笑意。
两两相望,万千话语尽在对视之中。
这两人的感情不是任何东西都可以替代的,不是任何东西都能够比拟的,他们要在一起,会在一起,不是任何人可以阻拦的。
“嗯。”一个应声字落下,明楼烟面上的神色虽柔和了几分,但却仍旧很冷很寒。
明楼烟上前,与秦月并肩走上的高台的帝后之位上,他一步站定在龙椅之前,紫金色龙袍一挥,唰的转过身来,冰冷之极的一声大喝:“来人,送大商使臣回去!”
声音不大,但却好像在众人耳边打了个惊雷,震的大殿中人几乎站立不稳,冥岛三王双眼齐齐一眯,一步停下。
“岂有此理,我大商不远千里前来祝贺,这就是天漠的国规与待客之道么?”锐如鹰目,荆无忧陡然上前,一身威严的对峙上明楼烟,沉声道:“我国使臣不过是寻问了下皇后娘娘的身份,皇上至于如此大怒么?莫非是皇后的身份见不得人?”
挑衅的声音落下,荆无忧目光紧紧盯着秦月。
“晋云秦月,朕的皇后,这个身份政王可还满意?”冰冷而肃杀的话飘荡在大殿上,决绝而冷冽异常。
心底微一沉吟,明楼烟冷冷的开了口,那语气狂狷至极,他面色淡然若厮,显然对秦月的身份压根就没打算做任何的隐瞒。
荆无忧听此眼神却是深处一凛,他微微皱眉,显然是没有想到明楼烟会是如此大胆的分开。
然,就在这话音一落,荆无忧皱眉的同时,大殿之上陡然就哗然了。
晋云秦月,就是那个秦月,就是那个闻名四国的天下第一瘵,秦家少主秦月。
这……这这……
大殿中,突然就是由哗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不管她是谁,都是我纳兰明楼这一生唯一至爱女子,天漠帝后,宫中唯一的后妃。”冰冷威严重而斩钉截铁的话音落下,众人惊扼。
唯一的帝后,这意味如此的明显。
自古帝王若不说是后宫三千,那至少也是后妃数百,但这“唯一”二字却是极其明显的表现出了帝王的立场。
这该是何等的宠爱深情,才能得到一个帝王的如此许诺。
七月华光如画,整个殿堂之上金色一片,众人目光无一是注视着那高台之上并肩而坐的二人。
花开千红,灿烂缤纷。
夜色降下,群臣欢饮达旦,天漠皇宫中一片喜气洋洋。
烟月殿外,夜色如墨,星空璀璨。
秦月一身火红的新嫁衣,容色带笑,半扬着眉,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那天上满天的星辰,这里难道就是他将要生活着的地方吗?
嘴角缓缓荡漾起笑,眼中荡漾起温柔。
“月。”一袭紫色镶金的龙袍,明楼烟站在秦月的前方,定定的看着一脸温柔的秦月,轻轻的喊了一声。
低下头,秦月背靠着大树看着前方站立的明楼烟,没有说话。
夜色婉约,一轮弯月挂在树梢,银白的光芒洒下,笼罩着一切都朦朦胧胧的,远处锣鼓喧天,歌舞欢响,衬的这方越发的寂静了。
温柔的月光下,明楼烟看着秦月,秦月望着明楼烟。
两两对望,就那么看着,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了一起。
迎头痛击
“怎么了,对这里可还满意吗?”一地静寂中,明楼烟突然轻轻的开口,紫眸深深的看着秦月。
嘴角缓缓的勾勒出一丝笑容,秦月笑看着明楼烟:“还不错。”
晚风悠悠,荡起那墨在轻顠,秦月任他搂在怀里,容色带笑的道。
“就只是一个还不错?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明楼烟抬着拂开她额间的碎发,勾唇一笑,妖娆而魅惑。
好久没有看见明楼烟如此般笑了,简直勾人,秦月暗下了眼。
挑唇轻笑,明楼烟深深的看着秦月,低声道:“那晚有个小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跑来挑衅我,却让我再也放不下她。”
低沉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中,明楼烟缓步朝秦月走去,指尖轻触秦月的脸颊,明楼烟一丝一丝的抚模过去。
“月,此生都别离开我!”沉默半晌中,明楼烟却是突然开了口,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有点不知所谓。
然秦月却听懂了,她鼻尖微微一酸,伸手搂住明楼烟的腰,咬牙瞪了眼一脸温柔的明楼烟:“你心底明明就有剌,为什么不与我说清楚呢?为什么不说,既然你在乎,又为何不问我呢?”
轻环手臂搂住怀里的秦月,明楼烟揉揉秦月的头,低叹道:“好了……我相信你!”
“相信,你若相信我,大殿之上就不会那么生气!这血玉扳指我虽还戴着,但绝不是你想的那般。”明楼烟要说的话还没开口,秦月突然一句打了过去。
张大口狠狠的咬了明楼烟的肩膀一口,秦月枕着明楼烟的肩膀。
咬牙道:“我告诉你,我与燕泽早已是过去,我秦月既然决意与你一起,就不会再有任何犹豫!我告诉你,我要与你一起,只与你一生,不弃不离!你若是敢不信,敢不相信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蹭带威胁,秦月说的声音刚刚的。
明楼烟一听面上闪过一丝笑意,搂紧了怀里的秦月:“好呢,信你便是。”
完全宠溺的,完全无条件,完全不迟疑的一个点头,让秦月心一下就暖了起来。
蹭蹭明楼烟的胸膛,秦月抱着明楼烟,轻声却掷地有声的道:“明楼,你听好,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什么都可以怀疑,什么都可以不信任,但是你绝对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意。我与燕泽虽曾相伴过那七年,那其中的一切我不想再多话,但是,如今我愿意与之风雨同路的男人,是你。只是你!这一生,我已然绝定与你一起,就再也无心力去经营和努力其他的感情,听好了,这就是我要说的,你如果不相信,我拆了你的骨头。”
低低婉转的声音,到最后一句无比的刚硬起来,伴随着秦月昂起的头露出的尖利白牙。
低头,对上秦月的脸,明楼烟没有笑,只手上加劲,拥紧了秦月。
“我知道,月,我知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因为太爱,所以太过担心,因为太过珍惜,所以害怕破碎。
要知道,历来我们最了然的人,都是彼此。”低沉而有力,明楼烟定定的看着秦月言道。
话语落下,一脸正色的明楼烟,突然眉间一扬,扭了扭怀中秦月的腰,虎目生光的龇牙道:“不过你竟然还敢提这血玉扳指,都是我纳兰家的人了,你居然还带着与别的男人的定情之物。”
明楼烟说着,那话里竟隐隐带着几分酷意,他说置,便是象征性惩罚一地吻落下。
“呃……”秦月面色一窒,任由他唇齿痴缠着。
“呵呵……”明楼烟见此顿时大笑出声,手臂一使劲一把抱起秦月,整个舞动起来。
就知道秦月心中只有他一个,就知道。
月色越发的皎洁了,银色光芒洒下,笼罩在两个相拥一体的人儿身上,幽美而温暖。
月宫西沉,金乌东升。
转眼晨光笼罩大地,新的一天开始。
烟月殿,秦月和明楼烟还没起,纳兰楚与皇后舒氏却是一早就已经等候在了外殿。
“父皇,母后,你们这是何事?”一袭深紫色淡金龙袍,明楼烟敛着眸光,语气皯有些不善的看着面前神色踌躇的两人。
纳兰楚抬头与舒氏对视一眼,那心底一紧,二人眸色慢慢深了下去。
“明……明楼,父皇有事要与你说!是关于凤舞的。”纳兰楚吞吞吐吐着,却还是一股脑的开了口。
但是如他意料之中,看到了明楼烟瞬间就铁青的面色。
“一大早的,在儿臣新婚之后,父皇要与儿臣说这个?”明楼烟面色寒戾,那俊美无铸的面容上神色越发的凝结了下来。
“你要娶这个女人父皇不反对,但是你若想要专宠后宫于她一人,可却是大大的错了!”纳兰楚叹了一声后道:“明楼,你要立她为后,朕不反对,但是她是晋云国的人,是秦家的少主我们不说荆无忧,单如一个燕泽,那身后的势与牵扯该是如何的复杂。”
纳兰楚容色一深,语气心长似在在劝阻道,但那话语的语气却流露出几分坚绝。
明楼烟听言收起面上的冷意,抬眸深深的看了纳兰楚一眼,缓缓开口道:“父王,儿臣这一生就这一个心愿,您也要阻拦吗?”
一声父王,这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让纳兰楚眼中顿时一红,这个儿子他是最了解的,那是一向淡漠无求的性子,如今竟是用如此郑重坚绝的语气,那就是……那就是他真的已经认定的。
由此可见,他对那秦月,早已是情根深种。
但是帝王之爱,历来是难以分割独聚在一人身上。
眸光深了深,纳兰楚容色复杂,望着明楼烟那绝决的眸色突的就是长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太后舒氏见此,伸手握住纳兰楚的手,看着明楼烟道:“明楼,你……你一向孝顺的,就当是为了父皇母后,答应再娶一个女子,又有何妨?”
“母后你?”明楼烟一皱眉,冷酷的眼扫过纳兰楚,舒氏,那容色间一瞬的失望之意闪过。
“儿臣此生,只娶月儿一人,绝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冰冷而坚定的话响彻在室内,明楼烟目光定定的望着二人,那话锋一转,袖袍一挥就是极淡的道:“如若无事,父皇母后请请回吧。这些事今日儿臣全当未听过,这烟月殿是儿臣给月儿准备的,如若无事,以后还是不要来打扰她的好!”
“明……明楼,父皇这是国了你好!”纳兰楚眉极顿时一暗,长长叹道。
他摇头,与舒氏对望一眼,那眼底的突然就多了几分哀凉,这个一向向顺有加的三子对着他们头一次下了逐客令,对他们竟是如此冰冷绝然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