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将军妃 第七十九章

作者 : 冬月粽子

风轻云淡,红彤彤的太阳在天空散发着它的威力,金光万丈。

晴空万里,天蓝如碧。

有了前一日的明楼烟和秦月从天而降,致使整个天漠兵士,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英勇无敌了。

而相反的大商士兵则完全的没有了士气。

后方粮草军需被烧毁,前方天神降于天漠,这般的双重打击,又加之天漠见缝插针的猛攻,溃不成军也。

战事,越发的一面倒了。

几日功夫,天漠直接破掉大商四十万大军,直扑大商边关守城。

磨刀不误砍柴工,明楼烟在战场上磨刀,秦御就在一旁砍柴。

他可是亲眼看见秦月怎么制作出那会飞的翅膀的。

“秦月,这地方是不是这么个尺寸?”虽然他是从头到尾看了,不过有些小地方的尺寸,他还是有点把握不好。

秦月凉凉的坐在一旁的树下乘凉,现下没有了荆无忧需要担忧,而战场上她又不怎么懂不说。

而且,现在那些士兵一看就他,那眼的崇拜啊,她看着都觉得牙酸,对于万众瞩目,她委实没多大的兴趣。

因此,干脆躲边上乘凉,把所有战场上的事情全部交给明楼烟去。

斜了一眼讨好的看着她的秦御,秦月眼中精光一冒,面上却好似漫不经心的道:“想知道也可以。”

话留半句没说。

不过秦御多精绝的人物,立刻扬眉一笑道:“你说,要怎么的条件?带标记的地图?”

极喜欢秦御的上道,秦月轻笑了笑,摇了摇食指道:“不,告诉我,这东西怎么解?”

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后颈。

秦御见秦月手势,当下就明白过来。

伸手抛了抛手中的木条,秦御收敛了脸上的笑,慢条斯理的道:“主子,你认为我会跟你说吗?”

别忘了,她是他的主人,任何事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他都不会隐瞒。

虽然他这一段时间,可能是被其他事情影响了,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也没下什么黑手。

不过,他可没说放弃。

更别指望他给她说怎么解,然后在旁边看秦月和明楼烟怎么着,他肚量还真没那么大。

秦月听秦御这么说,依旧笑了笑,没有说话。

以前这个念头才在脑海中升起时,就被她否决了,现在看来还是一样的答案。

伸手抛动着手中的木条,秦御看了眼没说话的秦月,突然又是一笑,高高的勾勒起嘴角道:“要想知道解法,我也可以告诉你。”

轻轻淡淡的话,伴随着秦御指向自己鼻子的手势。

秦月一见顿时皱眉,这什么意思?

“我就是你的解药。”唰的打开手中的折扇,秦御笑的灿烂的道:“你身上下了什么,你母亲早就在我身上种了相对应的解药,这么多年灌溉下,相生相克,完全可以破解。”

秦月听言眼珠转动,眉色沉了沉。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暖风帘卷,天气越来越热了。

炙热的阳光挥洒在大地,有一点初夏的感觉了。

不过相对于大商的早热气候,此时的晋云国还是微暖时候,春上三月好风光呢。

晋云国王宫

“明楼烟连破大商三十万兵马,直逼大商边城。”燕泽瞪着手中的消息,很是惊讶。

来的太快了,这才多少日的功夫,就逼近大商边城。

难道大商国几十万兵马是摆设,如此的不堪一击?

指尖敲打椅子扶手,赵申的嘴角突然勾勒起灿烂之极的一笑,几乎晃花所有朝臣的眼。

“来人,传令边关两大守将,调集三十五万兵马,进攻大商。”一声落下,惊起殿外鸟雀无数。

“王儿?”燕泽一怔,这个时候攻打大商国?

赵申转头看着燕泽,眼中光芒闪动:“大商污蔑我们晋云国偷盗大商宝藏在先,这口恶气,我晋云难道要忍下?出兵讨伐,天经地义。”

说罢,轻笑着扫了一眼围坐的几大晋云国重臣。指尖轻轻的点着椅子扶手:“强攻之末,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话音落下,晋云国几大重臣立刻明白了,当即脸上露出了狐狸成精般灿烂的笑容。

大商倾国兵力五十万,全部在天漠的边境被明楼烟打了个大败仗,国内已经没有多少后备军力。

这局势已经明朗了,明楼烟挥兵吞噬大商,依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那他们晋云国何不插一脚,分一杯羹。

没有了重兵在手,大商犹如一只肥硕的羊羔。

“大商污蔑晋云偷盗大商宝藏,晋云举国愤怒,今发兵三十五万,讨要公道。”

一旨圣令,在这春上天气惊破苍云,帘卷而上苍穹。

晋云国对大商挥兵了。

锦上添花有人做,落井下石一样有人做。

弱肉强食,自古俨然。

三月末的阳光从天际挥洒下来,山河多壮丽。

晋云国太子赵申亲自领兵,兵发大商,三十五万从大商与晋云交界进入,大商国月复背受敌,顷刻间大乱。

天漠攻右,晋云攻左。

大商败军既要抵抗天漠明楼烟,又要调兵遣将应对晋云,败局已成。

鸟雀鸣叫,丝丝白云在天空中飘舞,无形无相。

绿叶绿的葱翠,绿的妖娆。

傲云皇宫。

碧水浮动,杨柳飞花。

“太子,大商请求救助,事若成愿意割十五座城池给傲云。”皇宫内那翠湖边,天涯看着坐在湖边赏水色的燕泽道。

燕泽伸指头掐断一翠绿的柳条,看着那碧波荡漾。

丝丝水花在鸟飞鱼跃中绽放出来,很是娴静。

“太子,我们若不出兵帮助大商,大商势必被天漠和晋云瓜分,那这样下去,天漠和晋云国的势力,将会超过我们傲云,情况很不妙啊。”

燕泽手下的四大统领之一轻水,皱着眉看着沉默的燕泽道。

天下局势多变,不是此消彼长,就是彼涨此消。

这般情况下,天漠将会一跃而成存在的四大国中第一大国,那时候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说了。

指尖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柳枝,燕泽很淡但是却很沉的道:“晋云出兵三十五万,剩余二十五万兵马囤积在傲云边境。

天漠出兵四十万,血衣卫带四十万大军后金边关操练。”

冷淡的扔出这几句话后,燕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人,冷冷的道:“你们认为呢?”

一片寂静,几人顿时开不了口。

晋云和天漠早就已经做好了应付他们傲云或者后金的准备,守株待兔的攻伐,他们傲云不会有一点好处。

暖风飞过,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我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

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天漠和晋云国就这么坐大啊。

五指轻轻握住断枝,等待燕泽在张开的时候,柳枝已经化成了一片飞灰,随着微风,飞散而去。

“备马,我亲去大商。”金白色的衣袍飞扬,燕泽冷冷的扔下几个字。

衣袍飞扬,春暖如水。

天下山河多壮哉。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

有天气在开始变热的因素,同样也有天漠已经攻进大商,每深入大商国境一寸,那南方的炙热天气就越发的彰显出它的威力来。

啃下了进关最硬的一块骨头,明楼烟就没有在身先士卒,把领兵分攻大商的任务交给了秦御,周成,等几大副将,自己后军慢行。

天漠,不是只有他才能冲锋杀敌。

最关键的仗他已经打下来,他们在无法接着打下去,那简直就是一群饭桶了。

一月时间,天漠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杀下大商半边天下。

而另一方赵申也挥兵直入,颇有点与天漠争锋,看谁能第一个到达大商国都的阵势。

战场,如火如荼。

一切进行的顺利的不能在顺利。

大商靠海,多内河,蜿蜒而去,不受战火丝毫沾染。

这日里,天色碧蓝,大朵大朵的云漂浮在天空中,一团团,一队队。

一汪碧水横贯朝城,朝着下游流去。

岸边芦苇丛生,鸟雀在河边的芦苇上跳跃,在青草上飞腾,野花遍地,灿烂缤纷。

比之战火纷飞,又是另外一番景色。

而在这乱世静景中,一艘小渔船,在河面上浮载浮沉,船上两个渔翁,清闲垂钓,刹是悠然。

“朝城的百花酿,别处喝不到的,来尝尝。”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山清水秀中,听起来分外的舒爽。

普通的衣衫也遮挡不住那妖魅惊人的容貌,不正是那明楼烟是谁。

盘膝坐在船头一身男装的秦月听言,伸手接过,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扔下一句:“一个味道。”

她能喝,千杯不醉,但是不代表她就分得出好坏,葡萄酒勉强可以,水酒,她无能。

明楼烟一听顿时失笑,扬扬手中的酒杯,换个话题道:“今日的午饭可就指望你了,专心点。”

今日一大早就收到前线全面逼近大商国都的好消息,他这个坐镇的主人,此时的用处就是尽情提前欢庆就好。

因此下,干脆拧了秦月出来,游水钓鱼。

听着明楼烟如此说,秦月回头盯了眼鱼竿,皱了皱眉。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如此有兴致垂钩钓鱼过,一是没时间,二还是没时间。

有谁听说过顶级雇佣兵,每天要做的事情是游山玩水,钓鱼的,她没那么好的命。

侧头看了眼心情极好的明楼烟,在盯一眼不动如山的鱼竿。

秦月袖子一挽,抓起渔船上的叉子就站了起来。

“干嘛?”明楼烟扬起眉头。

“叉鱼。”干脆利落。

要吃鱼还不简单,叉她会,钓的话估计中午只有饿肚子。

明楼烟一听下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站起身取过秦月手中的叉子,笑道:“那你不如跳下去抓。”

游山玩水兼钓鱼,是来玩的。

秦月听言斜眼扫了明楼烟一眼,一腿利索之极的就朝明楼烟踢去,一边道:“那你下去。”

一个闪身飞速避开,明楼烟心情那叫一个好。

小小的渔船瞬间一阵乱晃。

“好,好,等到时候真钓不上来,我下去给你抓去。”举起手中的铁叉,明楼烟满脸笑意的看着双手抱胸站在船头的秦月。

眉毛一挑,秦月扬扬下颚很高傲的道:“准了。”

顿时引来明楼烟又一阵大笑。

微风缓缓吹来,带着点点河水的湿润泥土气息,那是一种宁静天地的祥和感觉,很美好,很纯净。

站在船头看着笑的开怀的明楼烟,秦月嘴角缓缓的也勾勒起一抹微笑。

好久了,记得自从遇上明楼烟,他们就没有时间一起这般的轻松过。

每日里面对的不是军国大事,就是迫害,分离,抗争。

何曾有时间,有精力,做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事情。

一尾渔船,垂钩而钓。

河风细润,品酒自遥。

最浅显的幸福,怕也是他们遥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清风吹起,晃动秦月身上的翠黄衣襟,飘飘若飞。

四五月份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白云朵朵在头上飞,转瞬间太阳遮挡在白云身后,飘起丝丝细雨来。

带着温柔,带着湿气,从天而降,河面立刻绽放出丝丝点点的涟漪。

“来。”明楼烟见此,俯身就抓起渔船上的一件蓑衣,笑着给秦月批在了身上,抓着秦月坐在了鱼竿前。

转瞬间,渔船渔翁,相映成趣。

模模头上的斗笠,看看身上的蓑衣,扫一眼身前的鱼竿,在看看旁边也一身蓑衣的明楼烟,秦月心中突然一瞬间升腾起一股很宁静的感觉。

渔公,渔婆,相拥凭雨而钓,多么实在的幸福。

嘴角微微的勾勒了起来,秦月反手握住明楼烟的手,两人微笑的对视一眼,拥在船头。

斜风细雨不须归,此时无声胜有声。

细雨如丝,点点渲染开来。

一尾渔船,两个渔翁,山川如画,美妙若斯。

雨丝不大也不小,渲染着河面,打湿了芦苇。

秦月和明楼烟相拥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谁也不想打破这宁静的气氛,这是幸福的滋味。雨,越来越大了。

点点滴滴砸在河面上,升腾起一阵沙沙的声音。

合着泥土的清香飘散在空中,一片青草女敕绿的气息。

渔船中,一身蓑衣的秦月和明楼烟,一直看着此方同时扭头再度对视了一眼。

微微侧了侧头,明楼烟朝秦月使了个眼色。

秦月轻轻一点头,本就坐在船沿的身体一动,无声无息的滑入了河水中,朝着章郞两人追去。

而渔船上的明楼烟则袖袍一挥,渔船立刻就如利箭一般,朝着前方快要消失在雨幕中的破船追去。

分兵两路,各自跟踪。

雨幕滴答,天地间一片青葱翠色。

淅淅沥沥,此雨下了一天,洗去了山川上的血红之色,归还了天地本该有的颜色。

夜幕时分,雨渐渐的收了去。

天幕上,碗口那么大的星子跃在空中,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泽。

大商此城的总督府,不,此时应该叫天漠此城的总督府,在夜幕中主院里一片灯火辉煌。

秦月一身戒装,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颜色平稳,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波动。

旁边,许久不见的秦御,正一脸冷酷的站在秦月身边。

敞开的窗子下,芭蕉婆娑。

静默中,秦月突然伸手缓缓的倒了一杯热茶:“回来了。”

伴随着她莫名其妙的话语,窗户上人影一闪,一身蓝衣的明楼烟已经站在了屋中。

斜步坐在秦月身边,明楼烟端起秦月给他倒的茶水,一饮而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怎么样?”

秦月闻声伸指点上桌面上一叠信息,给明楼烟推到了面前。

明楼烟顿时翻开看去。嘴角高高的勾勒起,秦月回头看了眼一直没吭声的血魂:“你去传信给秦御他们,让他们先拔营而去,我们随后就到。

还有,传信让秦御过来。”

自从那日看见她和明楼烟飞翔而来后,秦御就迷上了那他自己嘴里的四不像。

奈何,那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制作成。

力量的均衡,角度的精确,大小厚薄的不一样,这都不是只看一眼就能比对着来的。

秦御造了几架,硬是上不了天不说,还撞的他自己鼻青眼肿。

这下子干脆耗上了,就在那天漠和大商原来的边城处,研究制作起来,不跟着他们打过来了。

秦御顿时微微一躬身,快速离了开去。

明楼烟则看了秦月一眼后,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秦御这个人本质绝对的不坏,小人中的君子。

秦月若问他什么,他大不了就是不说,但是绝对不会骗人,这人这点上实在是光明磊落的紧。

秦月叫他来,恐怕就是想到时候问他,她身上到底是不是那毒。

若不是,秦御绝对不会害秦月中毒的。

这家伙也是看穿了秦御的本质呢。

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大笑起来-

雨后的月色就是皎洁明亮,跟洗过的一般,从窗户中透过来,让人心旷神怡。

微风吹动,今日真乃是个好日子。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白城药谷。

一身青白绸缎儿,秦月和明楼烟一身普通商人打扮,慢条斯理的翻山朝药谷而来。

繁花遍地,树木葱翠。

蜂围蝶绕,山峦起伏。

端的是一个神仙福地,与之十几里外遭受战火洗礼的白城,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也。

秦月和明楼烟难得的好心情,边指指点点的赏花,边慢条斯理的前去。

谷中月复地,几间错落有致的竹屋矗立在山谷中,简陋,却别有一番情趣,在着山花烂漫中,出尘。

“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轻风温柔,厅外阳光灿烂。

日头越发的暖了。

百花盛开,轻衣丽裙,今年时节真是好的不能在好。

兵临城下,天漠几十万大军合兵一处,围困大商国都。

投降不杀,封世袭爵位,掌亲王之尊,重臣一个不减,可在朝为官,也可携带家眷财产归隐,天漠一任去留。

天漠开出了高官厚禄。

抵抗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王都,抵不抵抗被天漠灭亡都是迟早的事情,投降反而还有个亲王可以当。

面对如此境地,大商国主还没做出决定,朝中还没有跑的朝臣,在天漠兵临城下的第二日就大开了城门,迎接天漠王入城。

雄霸铁威,铁甲森森,进兵大商国都。

大商主人眼见事过境迁,大商在无挽回,举剑自刎,与大商宗庙前以死罪谢大商百年祖宗。

通天大火,烧光了大商祖庙,把大商从此在历史上抹去。

开宫门,大商太子亲奉玉玺,对明楼烟叩拜称臣。

大商一多半天下,从此改姓天漠。

骄阳如火,灿烂天下。

大商富甲天下,不是说的,皇宫密库几乎花了人眼,珍品宝药更是数不胜数。

秦月的方子,根本就不需要明楼烟远从天漠库房中拿来,就地就可收刮齐备。

皇宫飞檐殿,乃后宫第一殿。

“速度真快。”秦月正观赏这飞檐殿,就见明楼烟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当下扔给明楼烟一个赞扬的眼。

“就地取材。”明楼烟递给秦月,眼中没有一丝担忧。

他找人亲自试药了的,完全没有问题,是真方子,好方子。

接过,一口饮尽,秦月立刻转过头让明楼烟看她后颈道:“消除了没有?”这东西跟了她十几年。

没把他们当回事的事情不觉得怎样,一当回事,那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越早消除越好。

明楼烟见秦月如此心急,顿时笑了:“没那么快,一天之后才会消除。”他可是专门看好了的。

不为这毒解了怎么样,那是秦月的身体,他不会容许她出一点事。

秦月听明楼烟这么说,喔了一声,转头与明楼烟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一笑。

原本以为会是很费功夫的事情,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除了,实在是让人不能不高兴。

相视一笑间,殿外秦御和杜伊突然并肩大步的走了进来。

“主人,秦御的消息。”一见秦月,秦御立刻递上手中的飞鸽传书。

秦月接过展开一看,死不了,就三字。

秦御的回复,依旧仓促,不过这三个字已经可以说明一切,这方子果然不是假的,虽然她现在已经很肯定不是假的了。

“主人,晋云太子赵申已经挥兵攻进牙城,他的信使来传,明日他会亲来国都与主人相见。”秦御同一刻朝明楼烟禀报道。

牙城紧靠原来的大商国都,与一城距离一样近。

看来赵申的速度不慢,只晚了一步。

你们去准备。“明楼烟挥了挥手,秦御立刻应了一声。”走,我们去看看这国都。“挥手退下秦御和秦御后,明楼烟朝秦月伸出了手。

这是大商的国都没什么看的,不过是天漠的领土了,自然就有看头了。

秦月闻言勾唇一笑,伸手握住明楼烟的手,两人并肩朝殿外走去。

吞噬大商大半领土,天漠此时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国,自己的领土,怎么能不看。

风暖如炙,阳光飞舞。

秦月和明楼烟共观大商国都,而此时原本的大商和天漠边界处的秦御,也正忙的热火朝天。

茂林中,秦御拍拍手看着眼前贴合好的缝隙,点了点头,想了几天,终于想清楚这地方应该这个尺寸可能才对。

扰扰头,挥去身上的木屑,秦御转身取过水壶,靠在大树根部仰头就是一口。

痛快,想通了这处,后面的应该就轻巧了。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秦御心情那叫一个轻松,干脆一倒头就躺在了草地上。

重重倒下,一丝纸片被他倒下的风刮的一起,微微飘扬了起来,秦御见此手一伸,抓过。”三虫三花三草……“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的信息,秦御突然皱起了眉头,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这是秦月身上她母亲给她种的毒的单子啊,她怎么得到的?

眯起眼睛,秦御想起自己前两日,正在想这个节骨眼,看了眼这飞鸽传书传来的单子,认为不错,是解毒篇,就直接回了死不了三个字。

此时细看,才想起,这就是秦月身上种的毒啊。

秦月这是问他到底是不是,对不对,而他的回答无疑是承认那单子对,那方子没问题。

眉色陡然一厉,这毒乃不传之秘,怎么有人能够解开?

难道这天下当真藏龙卧虎之辈如此之多?

这样隐秘的毒素,这样种在人体完全靠把脉根本探查不到的毒,也有人能够模索的出来?

精光颤动中,秦御有着绝对的惊讶。

这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解的毒啊。

再度细细看了眼,确实没错,完全对症。

伸指头揉了揉眉心,秦御抬头看了眼天,缓缓的站了起来。

方子是对的,就这么解了也到没事。

不过,这解药怪异,加之秦月身上已经种了十多年,服用一天之内不能乱吃几种东西,否则那后果也许……

低头看看方子,来的太突然了,他真没听说过大商有那个神医如此厉害的。

眉间紧皱,秦御看看地上的滑翔机,在看看手中的单子,越想越有点感觉不好。

说不上来哪里不好,但是就是觉得有丝不安。”真是的。“鼓鼓囊囊的扔下三个字,秦御突然一个闪身,就朝山下射去,他有点不放心,去看一眼才好。

暖风吹过,树声婆娑。

天清如水,丝丝白云在天空飞荡,盛世风景。

大商国都,不,现在应该是天漠辰郡。

没有遭受战火洗礼,虽然已经改朝换代,灭了国。

老百姓还是老百姓,只要有口饭吃,日子还是就那么过。

至于谁当主人,实在是不太关他们的事情,也关心不了的事情。

店铺开启,街道上行人虽然不多,但是也还是有。

没有恢复到繁华之前,不过却也没落幕。

人的生命力及适应能力是极强的。

一身普通衣服,秦月和明楼烟迈步过繁华的大街,走过辰郡四城,最后行到原本的大商国庙之前。

富丽堂皇的庙宇,带着很浓厚的南方色泽,鲜艳而极富有想象力,相当的狂野。

此时,一路行来,香火相当的鼎盛,那滚滚的香烟飞扬而起,充斥于国庙的任何一个地方。

人来人往,几乎接踵擦肩。

简直比大街上都还要热闹。

秦月和明楼烟站定在国庙正殿外的一颗菩提树下,隐在树荫中,看着面前的鼎盛人气。

难得,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一家寺庙有这样繁盛的烟火。

淡淡的扫了一眼往来不停的普通老百姓,秦月在抬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国庙正殿。”拆了它。“很淡,但是绝对坚决的扔下这三个字

信仰,这是一股信仰的存在。

大商已经灭国,但是这国庙居然还有如此繁盛的香火,简直比正街上的人还多。

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

大商还活在这些大商人的心中,他们正在以这种形式回忆它,想念它,期盼它。

这样的信仰是很可怕的,一种无形的精神,可是比有形的势力,更加不好收拾的。

它可能就会是以后灾祸的源头。

秦月对于这一点,相当的清楚。

旁边的明楼烟听言不但不赞同,反而微微一笑道:”你听听他们在说的是什么?“”菩萨保佑不在有战乱,我们都是安全的……“”菩萨保佑我们一家老小平安……“”菩萨保佑我们有吃的,有喝的……“”菩萨……“

低低的祈祷声,从正殿的任何一个角落,随着风飞扬而来,充斥于这一片天地间。

伴随着那旺盛的香火,直上青云。

秦月侧耳听去,双手缓缓的抱胸。”统治,不能始于绝对的高压,不能拆毁他们所有的希望,陷入绝望的惊恐反而会坏事。

有一个让他们祈求,有一个表示天漠的大肚能容,这是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

双手负在背后,明楼烟缓缓的开口。

他特意不拆除这国庙的,就是要给原来的大商百姓留一个念想,他们天漠不是暴君,不是残暴统治。

他们不会改变现在的一切,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这,对于所有老百姓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现下看来,效果不错。

转头,对上明楼烟黑红的眼,秦月扬了扬眉。

论安抚平定天下,她还是不如明楼烟。

斜着眼朝明楼烟挑了下眼角,秦月嘴角微勾,这个家伙。

侧头看着秦月笑看着他,明楼烟面上浮现一丝柔和看着秦月道:”走吧,回了。“u

天上颜色此时也淡了,夕阳如火盘旋在天际。

出来一天,查看了整个天漠辰郡,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好。“转身并肩而行,两人就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

暖风飞扬,这时节的大商,委实是有点热了。”天泉水,国庙的天泉水……“转过两道弯,眼前路口边角上一八角凉亭矗立在当下。

亭子上书着天泉两字,亭后一弯小泉水流淌而去,碧蓝而清幽,叮咚声响,几乎削去一半的暑热。

八角亭间,一小孩子和着一中年人,正忙碌着。

两人前方川流不息的围绕着下山的人,随饮随走,小男孩正扯开嗓子,叫的欢快。”天泉,原本大商最好的山泉之一。“明楼烟一步停在当下,抬头看着那八角亭上的天泉二字。

秦月也顺着叫声看了过去。

只见那八角亭上书两联,进国庙忽天泉,入宝山而空回。

完全没有什么意境,不过这意思恐怕乃说到了这国庙而不喝着天泉水,就如进了宝山而空手回一般无二。

顶角横批,天赐神泉。

眉色挑了挑,都是些糊弄人的东西,不过转悠了一天,这时节还真是热的口干舌燥的。”渴了。“转头看着明楼烟,秦月相当的直接。

明楼烟闻声淡笑笑,神泉不神泉,这不吸引他,不过跟秦月说的一样,渴了。

而前面,两人相当的清楚,还有几里路才能到皇城,路上可没卖水的。

当下,两人并肩走去。

夜色过去,转眼就到了第二日。

天气真正的是炎热了起来。

红彤彤的太阳在碧蓝的天空中,散发着它的魅力。

天蓝如海,一丝白云都没有。

丝丝热力从地面上升腾起来,火红了天漠辰郡。”砰砰砰。“三声礼炮轰鸣在辰郡上空,炸响出万丈礼花。

兵马罗列正街两边,森严赫赫,一直蜿蜒而至大商皇宫。

铁黑色的天漠国旗帜在微风中猎猎飞舞,充斥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正东面城门大开,晋云国太子赵申一行,蹄声踏踏而来。

两大吞并大商的巨头,在原本的大商国都聚合在了一起。

旗帜飞扬,兵马赫赫,秦御亲迎,看似派出大场面,给足了前来的晋云国太子面子。

白马蓝袍,一身灿烂的赵申,扫了眼前来迎接的秦御,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给本太子下马威呢。“

秦御听言面色不动,很平静的道:”不敢。“

赵申却不听秦御的,这看似大场面的迎接,实则却是摆明了势力让他看,当他傻瓜看不出来啊。”可惜,慢了一步,要不然今日也是本太子给明楼烟摆下这仪仗。“笑笑,赵申一纵马就朝皇宫而去。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慢了一步,虽然占了大商小半壁天下,不过史书流传,这大商终是灭与天漠之手。

容不得明楼烟不对他摆场面。

明楼烟这会可是主,而他则是客了。

皇宫内殿,明楼烟一身黑金色龙袍,气宇轩昂。”赵申来了。“扭头看着要朝正殿而去的明楼烟,秦月搭了句话。”一起去?“明楼烟闻声回过头来,看着秦月,他不介意一起上殿会面赵申。”不去。“秦月拢拢头发,挥舞了一下手。

才收到从北牧传过来的消息,匈奴和鲜卑十七族的攻防快到了最后阶段,库杂木正在讨要她的看法呢,她要回言。

见秦月说完这两个字紧接着又转过头去,明楼烟有一瞬间的顿步。

紧接着眼睛一亮,不往外行,反而朝秦月走来。”怎么,不去?“秦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的扔来一句。

没回答秦月的话,明楼烟只走进秦月背后,伸手撩起了秦月的头发,露出那白皙的颈项。

白皙的犹如那上好的瓷器,一点瑕疵都没有。

眼中快速的涌出喜色,明楼烟的眼整个的亮了起来。

感觉到明楼烟的动作,秦月有一瞬间的愣怔后,突然反应过来,抬眼压低了声音道:”解除了?“

缓缓俯,明楼烟在那本来有一点朱红砂点,此时却什么也没有的颈项上,深深的印下了一吻。

没有了,完全的消失了。

那个下在秦月身上十几年,受控制的毒,解除了。

没有回头,但是那明楼烟重重的一吻,已经告诉了秦月答案,双眼微挑,一丝笑容从嘴角泄露了出来。

比那窗外的太阳还要光芒万丈。

终于没有任何东西制约她,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她的举动了。

抬起手,秦月向后握住了明楼烟的手。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双手相握,但是那份激动和兴奋,已经从手间完全的传递给了对方。

怎么这一段时间,全是好日子呢。

窗外阳光灿烂,百花飘香,集精品花朵为一身的原大商皇宫,此时那花香更是迷人的很了。

高兴,真正的高兴。

做起事情来也如行云流水,处处显露着明楼烟的好心情。

与赵申会面,例行的大殿接待,双方的问候,对两国现下边境的定位……等等事情,那是进行的无比的顺利。

转眼之间,居然就华灯初上时候了。

例行的迎接盛宴开始。

皇宫正殿前的那方空地上。

此时早已经人声鼎沸,来往宫女太监往来如梭,想在新主子面前讨个彩头,那更是办事办的扎扎实实,热闹之极。

华灯飞舞,美酒佳肴流水一般的上。

艺伶杂耍,乐曲舞蹈,几乎要晃花所有人的眼。

空地正前方,明楼烟一身黑金色龙袍坐于主位之上,身旁秦月依旧那身普通装束,斜靠在大椅上看前方的吞火表演,心情很好。

而在明楼烟的左下手方,一身蓝袍的赵申当先而坐,而他的对面则是大商原本的太子,现在的天漠任亲王。

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秦御等天漠高官,与原来的大商高官成两方,蜿蜒下去。

看起来相处的是相当融洽。

夜色如墨,笼罩在普天之下。

天空上一轮弯月高高的悬挂着,异常的皎洁。

下方灯火辉煌,高台上正唱做俱佳着。

品了口手中大商皇宫的陈年佳酿,赵申斜眼看着观赏这歌舞的明楼烟。

这人眼看着在观赏歌舞,不过那嘴角的笑容怎么也隐藏不去,看起来心情是极度的好。”明楼烟。“赵申见此恶毒的扬了扬声。

明楼烟一听顿时双眼一眯,斜下眼看着赵申,周身一冷。

他是天漠的王,而他赵申不过是晋云国的太子,他有什么资格喊自己的名字。

看着明楼烟陡然沉下了脸,赵申一点也不惧,笑看着明楼烟道:”前些日子我在大商见到我兄弟身边一贴身护卫,跟你实在是有点像呢。“

明楼烟听赵申这么一说,面上神色不变,眉却深了深,淡淡的扔下一句:”你看错了。“

赵申闻声高高的喔了一声,点点头,挥舞着手中的扇子笑道:”原来我看错了。

兄弟,你的保镖呢?或者是说你的未婚夫呢?不是眼前这一位,那是谁,你给我介绍一下,我好认识认识。“

说到这,赵申斜眼就对上正看钻火圈的秦月。

秦月见赵申朝她开口,问的刁钻,当下斜眼看了眼陡然黑了脸的明楼烟,秦月不由弯起嘴角笑了笑。”兄弟啊,你看别人都不认,枉费你废那么多心,急着跑去见面,我看你还不如跟了我的好。

我绝对敢作敢当,不会不认。“

笑眯眯的扬起笑脸,赵申说着风凉之极的话。

边上的明楼烟闻言狠狠的扫了赵申一眼,面上闪过一丝杀气。

秦月见此扬扬眉:”有那个命认吗?“一边朝赵申道,一边微微斜眼给明楼烟使了个眼色。

明楼烟立刻明白,赵申知道那日那个侍卫是他,所以才冒这话,不由皱了皱眉。

这么说来,赵申早就知道大商那宝藏,是他得了,月怎么不跟他说?

秦月见明楼烟皱眉,不由微微朝他耸了耸肩。

当日送走赵申,赶着过来就遇荆无忧的事情,她慌着对付他们,早把这事情给忘记了个干干净净。

今日赵申不提,她还没记起。

不过,得了就得了,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还能怎么着。”兄弟,你小瞧我。“赵申唰的打开手中的折扇,笑看着秦月。

这大商的天气真热,这时节就要用扇子了。”小不小瞧你,你可以试试。“明楼烟定下颜,斜眼看着赵申。

赵申听言,邪笑的看着明楼烟道:”让我晋云国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明楼烟,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喔。“明楼烟侧眼看着赵申。”我这可是为了我兄弟的幸福着想。“赵申一挥扇子。”她的幸福有我着想。“明楼烟掷地有声。

赵申听言立刻扇子一合道:”既然如此,好,那我晋云国的损失怎么陪,你看着办。“

秦月听赵申一下就转了话锋,感情这家伙是打的这个主意呢。

明楼烟斜了一脸灿烂的赵申一眼,冷冷的饮了口杯中酒,缓缓的道:”你的损失还没拿够。“

冷淡的话旁人不懂,赵申却是懂了。

虽然晋云国和天漠瓜分了大商。

但是天漠靠东,他们晋云国靠西,西面的大商领土并没有什么屏障和要塞,所有的要塞和重城可都是在东面。

所以,他才会那么快的一路打过来。

而要是天漠这个时候凭借着极高的士气,在对着他挥军,他晋云国能不能拿稳这目下所得的领土,那还是两句话。

而现在明楼烟这话,言下之意不就是不动他晋云国已得领土的份。

当下赵申笑容一盛,一下立起,很优雅的朝明楼烟点了点头后笑道:”拿够了,承让。“

这话一落,算是板上钉钉。

明楼烟看了眼赵申,缓缓的朝他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他不是不想打过去,不过现在动晋云国,他还没那么好的胃口可以一口吃下,而不产生副作用。

那么,干脆卖个人情。

举杯对饮,赵申和明楼烟杯酒定疆域。

月色皎洁,银白光芒洒下,浩美如斯。

夜晚的凉风轻轻的吹来,没有白日的热气,感觉好极了。眼瞬间一眯,难怪她想不起来,一个老翁和壮年男子,实在是差太多,该死的,居然连她也瞒了过去。

人的外貌可以变化,肌肤可以改变,但是*着半身的情况下,那身形绝对改变不了。

一声冷哼,秦月眼中杀气一闪。*”月?“秦月杀气一显,旁边的明楼烟一下就感觉到了,立刻转头看向秦月面露询问。”来人……“唰的一下立起,秦月目光如电的射入那场中表演快要完结,正准备收场动作的六人。

边上一眼看见不对的秦御,血夜,齐齐侧头看向秦月。

杀气禀射,秦月面冷如刀:”给我……“

冰冷的话才开头,秦月突然喉头一甜,一股腥味直冲口鼻,控制都控制不住。”噗。“鲜血急喷而出,犹如一条血剑,直直射向大地。

身体一软,面色瞬间苍白如雪,秦月一头就朝地上栽了下去。”秦月……“看着秦月的明楼烟,瞬间大惊,几乎骇然狂吼出声,一把扯过身前敬酒的官员,心神俱裂的朝一头就栽下去的秦月扑去。

站立在秦月身后的秦御冰山脸大震,几乎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朝倒下的秦月抓去。”怎么回事?“同一瞬间,也看见此处变故的赵申,唰的一声站起,一边震惊的瞪大了眼,一边朝着秦月就冲了过来。”娘娘……“本就看着秦月的秦御,血夜,此时也是大惊,从两方扑了上来。

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娘娘这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出了什么事?”月,月……“狂烈的大吼在夜色中震惊四方。

明楼烟看着闭着眼,脸色刚刚还是雪白,瞬间泛起诡异的红的秦月,双眼瞬间急的血红,脸色狰狞之极。

变故突生,前方的依依呀呀都还在继续。

火圈飞天,在天上炸开来,化作一场流星雨落了下来,绚丽的无以复加。

那份绚丽中,六个满脸小丑颜色的人,并肩站在火雨下,眼神淡淡的看着这方。

火花四溅。

那看起来万分滑稽的脸,再把周围照耀的犹如白昼的火光中,泛着阴冷,泛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森。

整个盛宴,打乱。

阳光闪烁,看似炙热却阴冷之极。

金碧辉煌的皇宫后殿,整个笼罩着一股强大的阴云气压,压的所有的人几乎都不敢呼吸。

中毒,完完全全中毒的症状。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御医,任何一个军医,可以说出秦月中了什么毒,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更加没有人敢用药。

什么毒都不知道,怎么用药,用什么药?

昏睡,完全神智不清醒的昏睡。

时不时咳嗽一下,嘴角延伸出一缕鲜血。

鲜红的色泽,从秦月的嘴角蜿蜒而下,带着触目惊心的红,带着可以把人逼疯的窒息。

两日两夜,没有清醒过来。

两日两夜,几乎急疯了所有的人。

秦月从来都是坚强的,从来都是只赢不输的,从来都不会吃亏的,从来都是任何事情都难不倒的。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她好像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一般,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没有控制不了的事。

但是,当她倒下后,所有人才发现,秦月不过也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她也有弱点,她也会栽跟斗。

而这一次她栽在了她最擅长的毒上面。

暖风飞扬,但是却温暖不了后殿中的所有人。”饭桶,一群饭桶,推出去……“一阵狂暴之极的怒吼声从后殿中传来,这已经是这两日司空见惯,越来越有严重趋势的明楼烟的怒吼。”主人饶命,主人饶命……“

伴随着明楼烟的怒吼声后,是无数祈求惶恐的求饶声。

秦御,血夜,端着盘子水盆从边上悄无声息的走过。

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碰快要炸开的明楼烟,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句话。”砰。“一檀木椅子被砸成粉碎,明楼烟脸色铁青,狰狞的杀气几乎透空而出。”再找,给寡人全大商的找……“暴怒的声音在殿内回旋,逼人。”是。“秦御此时也顾不上他是秦月的人,而不是明楼烟的人,扔下一个字,立刻如飞的射了出去。

宫中的御医治不了。

他们随身带的军医治不了。

那他就从天漠的皇宫中招首席御医过来,就在这大商的民间下令找,一定会有能医的大夫的。

一言发下,明楼烟铁青的脸在转过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中的秦月时,神色立刻意识一变。

焦虑的脸上洋溢起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但是更多的却是紧张,无法言喻的紧张神情。

眼前的秦月仅仅两日,脸上就已经没有了血色,在这般吐血下去,恐怕……明楼烟握紧了秦月冰冷的手。

边上赵申不断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面上那个神情同样又是焦急,又担心,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太子,军医已经到了。“”快,快点来看。“沉默的赵申一听属下上来禀报他的军医到了,立刻朝外就是大吼一声。

同一刻,明楼烟听见也立刻让开半个身子,只保持着紧紧握住秦月手的姿势。

死马当活马医。

只要是大夫此时都上,何况是赵申的贴身军医,定然是有一把好医术的。

年老的军医满面纠结,蹲在秦月的床铺前,汗水从头顶顺着脸颊就往下流,只顷刻间就是一身大汗。

紧紧盯着军医的赵申和明楼烟,见此齐齐咬紧了牙。

又是这样的表情,又是这样不知所谓的表情。”太子殿下,这个微臣我……我……我不知……“”滚开。“赵申的军医断断续续的话还没有说完,殿外突然一声大喝传来,好似半空中打了一个惊雷。

紧接着,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一人如一阵风一般卷了过来。

明楼烟和赵申没有回头,但是同一刻脸色都闪过一丝微喜。

一把提过那年老的军医,秦御一脸薄汗面色铁青的一指就搭上了秦月的脉搏。

他才动身了两三日,就接到秦御的飞鸽传书。

这下,容不得他不昼夜兼程的狂冲而来。”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一指搭在秦月的脉搏上,秦御片刻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又怒又无奈的表情。”怎么样?“明楼烟一见秦御如此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秦御。

铁牙微微的咬了咬,秦御伸出手拭去秦月嘴角的血迹,转头看着明楼烟,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什么意思?“明楼烟一见秦御叹气,那心都紧了。”三虫三花三草三木三水,乃是的独特配方,只有皇族中人可以用,你们为什么都不想想,这是普通人就可以解的吗?为什么就这么心急的想摆月兑?就这么心急……“”错了?“五指瞬间紧握成拳,那尖利的指甲几乎直插掌心。

指尖滑过秦月的面颊,明楼烟没有看秦御,冷沉的吓人:”怎样才会好?“

秦御放开明楼烟的手,也同样没有看明楼烟:”每日三服,每次一小碗,七七四十九天后,自然根除。“

此话一落,周围的几人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每日三次,一共要以血养七七四十九天,这么下来,秦月恐怕是好了,明楼烟……

没有什么人可以这样支持过的。

面面相觑,站在大殿门口两侧的秦御和血夜对视了一眼。

再回头看了眼听见此话,什么声音都没发出,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定定看着昏迷的他们的娘娘的主人。

会的,他们的主人肯定不会放弃他们的娘娘不管的。

他会给她他的血,他会给她,不管哪前提是不是会要了他的命,不管前提是不是故意设计的。

只因为对象是秦月,明楼烟就一定会给。

拳头紧紧的握起,,。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下毒,没有任何人下黑手,甚至连轻微的磕碰都没有。

没有挑拨,没有动乱,什么杀鸡儆猴,借刀杀人都没有做。

但是他们对了,有些人不用自己去杀,有些人外在的力量绝对杀不死。

但是他们也有弱点,而那弱点只要一击就会致命。

一殿令人窒息的气氛中。

明楼烟轻轻的俯,在秦月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那黑红的眼波深处荡漾起的是无边的温柔,无悔的深情。

陷阱也罢,圈套也好,面前的这个人,终是他不能舍,不会舍,就是倾尽性命也要救的人。

暖风飞扬,丝丝花香传来,那么幽静而美好。

但是却沉甸甸的,让人心为之一沉。

转眼又是一日。

蓝天白云,遮挡住光芒万丈的金乌,难得的有丝阴凉。

后殿御花园中。

百花盛开,一地灿烂缤纷。

一身淡黄色劲装的秦月,动了动脖子,一个旋转横踢,劲风呼啸,甚是得力。

满意的点点头,秦月捏了捏手腕,转头看着一脸温润的秦御道:”你的药果然不错,好了。“”那是当然,我出手怎么可能有问题。“秦御隐去了眼底深处的暗色,如往日一般无二的与秦月调笑道。

秦月听言勾了勾嘴角。

食物与解药之间产生反应,换做今日的话就是食物中毒相生相克,就如那兔子肉不能与绿毛龟同吃一个样,她居然也有栽在这上面的时候。

动了动身子,很好,上面都恢复了。

看来这食物中毒来的快,解的也快。”秦月,你的血花茶。“正动着身体,远处一身淡蓝的赵申,端着一碗茶盅走了过来。”我没要。“上面血花茶,她没开口说过要喝这东西。

赵申闻声调侃的笑道:”你们家那护卫给你送来的,说是上面大商宝库里面的精品茶叶,让你尝尝。“

说罢,深深的嗅了一口茶香:”好东西都给你,把我们晾一边,你家护卫还真是不大方。“

秦月听是明楼烟让送来的,当下伸手接了过来。

一边扭头四下看了一眼:”澈,人呢?“

自从她早上醒来就没见到他,这人跑哪里去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食物中毒,但是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不是他,心里总是不舒服。”去牙城了,据说那边有小股兵马叛乱,他杀鸡儆猴去。“秦御回答的很是轻描淡写。

眉间微挑,小股势力叛乱,何须明楼烟亲自去杀鸡儆猴,秦御那些人是摆设不成?

赵申见秦月皱眉,眉眼微动碰碰秦月的手,岔开话题道:”快喝,凉了味道可就重了,这茶不能凉。“秦月冷眼扫着二人的表情,见此眉眼深处暗色一荡,淡淡的哼了一声,把碗扔在了桌子上。

一顿饭吃的很冷淡。

没有多言,秦御和赵申在间隙时候,几不可见的对视了一眼,齐齐无声的叹息。

夜色朦胧,天空一片昏暗。

难得的徐徐的清风吹过,降下了白日的炎热,带来阵阵的清凉。

树梢在风中沙沙作响,勾勒出一地的影子晃动。

混乱了人的听觉,也晃花人的眼,让所有人都没看见一道身影在夜色中飞速的穿梭而过。

夜色中,皇宫东园。

一身黑色锦袍,明楼烟站在窗户下,望着漆黑的夜空。

风沙沙的在他身边吹去,带起他的衣角,吹乱外间的树梢。

那本该在外平敌的人,此时却居然就在皇宫之中。

脸色很冷,那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从间隙中,能够看见隐隐约约露出的红色血痕。”不吃?“缓缓转头,明楼烟看着身后屋中的秦御,微微皱眉。

秦御紧咬着牙,沉声道:”是,娘娘不想吃,所以……所以……就倒了。“

倒了,她居然倒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眉间微动,明楼烟转身朝屋子正中的八仙桌走来,一边冷冷的道:”调查的如何?“”没有消息,什么都没有,他们隐藏的太深,一点痕迹都没有。“皱着眉看着明楼烟的动作,秦御嘴里却还是快速的回答。

听着秦御的回禀,明楼烟眉心上蕴藏起一身铁杀冷怒,人却走至桌前,取过一瓷碗,轻轻挽起了袖子。

袖子下,那几道血痕立刻露了出来。”主人,明知道此举就是借娘娘要你的命,你别这样,我们想办法,或许我们也可以告诉娘娘,赌一把……“

看着明楼烟的动作,秦御眉头越发的深了,焦急道。”不许告诉月。“秦御的话还没有说完,明楼烟一个冷眼就打断了秦御的劝告和打算。

秦月要知道她喝的是他的血,恐怕只要从知道那刻起,她就不会再喝。

别人不了解秦月的脾气,他了解。

这也是他为什么秦月醒了后,他就不敢接触她的原因。

秦月太敏锐了,他手腕上的伤,瞒不过她的眼睛。”主人……“秦御看着明楼烟挽起袖子,要开始放血,脸都青了。”任何人的命我都可以博,包括我自己,但是她的,我赌不起,我博不起,只要不是万无一失的把握,我都不会拿她的命去赌,我做不到。“

很淡很淡,但是那缓缓吐出的话,却让人心乱如麻。

雄图霸业,一生挚爱,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天下固他所愿也,可秦月更固他所愿也。

秦月是的心肝宝贝,不会看着她死,一定有解药。

但是,他不敢赌,不敢去博,万一没有,万一那些办事的人不牢靠,他不放血,堵上这一把,若失了算,那她……

我做不到……

余音寥寥直上青天,所有的爱,所有的痴,都蕴藏在了这我做不到四个字中。”主……“血夜一下哽咽了。

低垂下眼,明楼烟作势就要朝碗上划去,今晚秦月没喝,可不行。”砰。“就在明楼烟一指划下的当口,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一人浑身杀气的走了进来。”难道你的命我就堵的起。“冰冷而肃杀,蕴藏着狂怒。

一身淡黄的秦月立刻在门口,紧紧的盯真明楼烟,那眼几乎要燃烧起来。”月?“明楼烟一惊,愣在了当地,看着一身杀气冲进来的秦月,她怎么找来的?”娘娘……“血夜也震惊了。

他们娘娘不是已经就寝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上惊讶,心中却也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松懈了一口气下来,被发现了不是也很好。

满身杀气,秦月一步一步走进来,站定在明楼烟的身前。

冷眼扫了一眼明楼烟手腕上的伤口,眉色一厉,一巴掌挥开,狠狠的把桌上的玉碗给砸了下去。”砰。“只听砰的一声,玉碗摔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一惊回神,明楼烟看着眼前浑身几乎要冒出火焰的秦月,嘴角缓缓的勾勒起一丝苦笑:”月,你怎么……“

秦御和赵申都不是会露出马脚的人,她是怎么知道有问题的。

眼神冒火,浑身杀气。

秦月听明楼烟开口问的意思,越发的恼怒。

一伸手,一把抓住明楼烟的领口,狠狠一扯,扯到她的面前,两人几乎面对面。”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曾经喝过人血。“冰冷的话夹杂着绝对的怒气和难以言喻的咬牙切齿。

她喝过的,当年在撒哈拉干大沙漠上,她就是靠喝自己的血撑过绝境,走出来的。

人血,那种微微带酸的口味,和动物血之间差的太多。

骗别人可以,骗她,完全没有那个可能。

一搭口,就知道那碗所谓的鹿血是人血。

人血,秦御和赵申都在,而明楼烟不在,这其中的含义,若她还不明白,还察觉不到,她就是个傻子。

夜风呼呼吹过,带着难得的清凉。

明楼烟对视着秦月黑如深潭的眼,听秦月如此般说,轻轻低垂了一下眼,缓缓的摇了摇头。

原来,露馅在这个地方。

使劲一推,把明楼烟一个踉跄推在椅子上坐下,秦月抓起明楼烟的手,眉眼中闪过一丝红,一丝绝对的厉。”告诉我。“只有三个字,干脆利落冷酷之极的三个字。

看着秦月浑身铁怒,神色冰冷,但是那握着他的手腕,却分外温柔的手,明楼烟脸上扬起淡淡的笑。

反握住秦月的手道:”没什么,就是中毒,而我服了那解药,要以血为药养着你几天。

放心,几天而已,我难道还撑不住。“

一派自傲,明楼烟说的云淡风轻,半真半假的话,最是容易让人相信。

说罢,明楼烟拉过秦月抱在怀里,轻笑着:”不就是怕你发现后不喝,所以才不告诉你,没想你自己还是发现了。

那以后就乖点喝下去,我可没那么多血一遍一遍的放。“

带着调笑和不经意的话,让人听上去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好像真就是几天而已。

人少量的失血几天,这还是不致命的。

被明楼烟抱在怀里,秦月一身的冰冷并没有散。

听言扭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明楼烟,秦月伸出双手勾住明楼烟的脖子,缓缓道:”是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放心,我……“

大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秦月抱住明楼烟脖子的手,突然闪电般的就是一手刀,狠狠的敲在了明楼烟的后颈之上。

明楼烟一句话还没说完,眼神中一闪而过诧异和震惊,头快速的垂了下去,倒在了秦月的怀里。”过来。“冷冷的出声。

旁边一直没有动的秦御,眼中藏着惊讶,却飞快的走上前,听秦月的与秦月搭手,把明楼烟抬到了床上。”说。“坐在床边,秦月看着被她打昏的明楼烟,声音如冰。

一身浓重的杀气包裹着身边的秦御,几乎让秦御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娘娘,这一次真的生气了。

心中有了这样的体会,秦御当下什么也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给了秦月听。

窗外夜色如墨,丝丝星光都没有。

屋内灯火跳跃,照耀出一室长长短短摇曳的影子。

扑朔迷离。

一片沉默,把前情后事都交代清楚的秦御大气也不敢出,屋内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默。

指尖在明楼烟妖魅的容颜上划过,秦月冷的如冰。”混账,饭桶。“夹杂着绝对愠怒的喝骂,让秦御面色抽筋,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是饭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下毒手的人。

砸砸嘴,抬头想跟秦月汇报,秦御才见听完所有事情和主人的决定后,沉默了半响,却一出口就骂人的秦月骂的并不是他。

她在骂主人。

秦御看着秦月盯着明楼烟的眼,嘴角抽了抽,不敢多言。”你这个白痴。“狠狠的拍了打昏的明楼烟额头一下,秦月面色恼怒之极,但是那眼却百转千回。

良久,秦月轻轻的闭了闭眼。

低头,在明楼烟唇边应下一吻:”你做不到,难道我就做得到……“

飘渺的声音近乎喃喃自语,轻的随风而去,不做任何的盘旋。

死也要死在一起。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等样的难。

这般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消瘦,苍白,死去……

做不到,完全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要死也要死在一起的誓言。

能让对方活着,这样的愿望委实强过了所有。

烛影摇动,暗夜无辰。”你不敢赌,我赌。“一室沉静中,烛心突然爆了一下,爆出个花结。

秦御听言一愣,唰的抬头看着秦月,这……”秦御,你给我听好……“面色冷酷,秦月看着秦御,一字一句开始交代起来。

烛影摇动,树声婆娑。

今夜,夜凉如水。

厚重的乌云在天空中徘徊着,飞荡着。

遮挡住星辰,掩盖了明月。

幽淡的光芒朦朦胧胧,那是一种静夜的黑。

马蹄踏踏,飞纵而来,划破夜空的如墨,惊醒沉静的世界。

白马如龙,淡黄如雾,在这黑色的天地中,飞速而走,远远的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天漠的辰郡。

独马一人,纵横天地。

黑发在空中飞扬,似洒月兑,似决绝,一去无回。”吁。“马绳突然一紧,秦月拽住座下疾奔的骏马,勒马站定,看着前方山道上的人影。

山道上,一人独马拦在马路中央。

一袭淡蓝长衫在风中拂动,黑色的发丝上有丝丝的水汽,不知道来人已经等了多久。”你还是来了。“似叹息,似无奈,赵申靠在身后的马匹身上,看着眼前一骑绝尘而来的秦月。

今夜,他去寝宫找她,发现没有人,而寝宫外伺候的人却根本没看见秦月走出过,他就已经有点猜到了。

秦月这个人比鬼精,他们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是也许她已经察觉到了。

立马于此等候,没想真正等到。

站直身体,赵申看着秦月,脸上的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秦月,你就真的这么舍弃了自己的命?没有明楼烟,你连明天早晨都支撑不过去。“”那又如何?“高坐于马上,秦月看着一脸严肃的赵申。

赵申听言一怔,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待下去,是明楼烟的灭亡,离开,是秦月的生死。

为秦月喂血,是明楼烟的奋不顾身。

秦月离开,是为了明楼烟的存活。

唉,多情苦,情之一字怎能伤人如斯……

翻身上马,赵申没有在说什么话,只侧头看着秦月道:”走吧,我陪你。“

这样深的情他要不到,他无法做出谁生谁死的论断。

那么就让他作为一个朋友,认定她的想法,陪伴她最后一程吧,也让她身边不在孤单,让这黑夜不那么黑。

深深的看了赵申一眼,秦月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一鞭子挥下,纵马狂奔道:”好,兄弟

兄弟,这是秦月第一次喊他兄弟。

赵申嘴角边勾勒起一丝苦笑,扬鞭纵马跟了上去。

夜色如墨,黑的如水欲滴。

两人两马飞纵而走,朝着原大商皇宫背道而驰的方向,远离。

一夜马不停蹄,直奔出二百余里。

夜色黑的深重,黎明就越发的皎洁。

穿过那伸手不见五指黎明前最黑的黑,那份蓝开始在天边挥舞,开始从东方酝酿。

一轮红日在蓝色的光泽里,跳跃出地平线,挥洒出万丈金光,笼罩住万万里山河。

橘红的光芒照射在秦月的脸颊上,渲染出一股圣洁的光芒。

“真美。”赵申勒马站定,轻轻的道了一句。

不知道赞的是那金乌,还是身边那秦月。

极目远眺,秦月看着那一丝丝从地平线下跳跃出来的金乌,嘴角边突然勾勒起一丝笑容:“还有更美的。”

想当初,她和明楼烟一起从大商丛林中出来,一起登绝顶观日出,那种风光才是最美。

任何景色都无法在匹敌。

“喔,真的?”赵申强撑起笑看着秦月。

秦月望着金乌笑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曾几何时记得这样的一句话,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眼色一深,赵申品味着秦月近乎喃喃自语的话,心中一瞬间百味杂陈,酸涩难言。

“兄弟,我说……”

“噗。”赵申抬头看着秦月,带笑的话还没说出口,那望着朝霞美的圣洁的秦月,突然身体一颤,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色泽鲜红,在那碧绿的草叶上,渲染出红与绿的极致感觉。

“兄弟。”赵申大骇,一个猛扑就朝摇摇欲坠,从马上跌下来的秦月扑去,紧紧的把人抱住。

“噗。”又是一口,渲染红了黄色的衣襟。

伸手撑起身体坐在草地上,秦月笑笑:“真没骗我。”

“兄弟……”赵申牙紧紧的咬住了下唇。

又是一口,血珠儿在草叶上打着转,看上去那么的妖异。

若中间断药,那么发作会越来越快,不会在让秦月能够昏迷着撑上两天,而是只要瞬息。

“兄弟,我们回……”去字还没有说出口,秦月冷冷的一眼瞥过来,把赵申的话死死的压回了肚子里。

支撑着站起来,秦月伸手拍拍赵申的肩膀:“走。”

“去那?”赵申一愣。

“也得给自己找个风水宝地,咳咳……”撑着身体,秦月笑的很平淡。?

眼中酸楚,赵申听言咬紧了牙,快速的站起搀扶着秦月点点头,咬牙道:“好。”?

“风水你给我看,我不会……”

“好。”

“这处怎么样,咳咳……”?

“不好……”?

“那这里……”?

“不好……”

晨光中,两人相携着朝前走去,所过之处,一条红色的血线在草地上蜿蜒而去,那么妖艳,那么刺眼。

身体越来越沉,动作越来越慢。

血色从脚下蔓延而去,几乎掏空了一切。

赵申扬着头望着前方,牙几乎咬的唇欲裂,手中秦月的身体越来越重,秦月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兄弟,我后悔了,我送你回去,我不能看见你……”

“赵申,我这个人……咳咳……绝对不喜欢自杀,那是懦夫的行为,你别……逼我。”

断断续续,却掷地有声。?

“兄弟。”赵申听着此话,眼都红了。

咬牙转过头,秦月脸上已经苍白如纸,血色已经把她胸前的衣襟,完全的渲染红了。

微微抬眼与赵申对视,身虽虚弱,但那眼中的决绝是不用质疑。

“你……你……秦月……”

一个踉跄,秦月在也支持不住,一下就朝地上软了下去。

“你就这么一心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赵申颤抖的叫声还横在空中,一道带着叹息,带着无奈的声音突然响起。?

远处,秦御一身白衣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你一直……”这个人一直跟着他们?

“是。”没有转头,秦月靠在赵申的身上,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说过我……绝对不会是……他的累赘,说不会就……咳咳……永远不会。”

又是一口鲜血,那鲜红的色泽让人看的胆战心惊。

缓步走至秦月身前,秦御看着脸色苍白,气息已经弱下去,浑身是血的秦月,咬紧了牙。

“你就这么爱他?”

连挑眉的力气都没有了,秦月靠在赵申的怀里,嘴角无声的勾勒起一丝笑容:“这个问题,我以为不用我……在回答你。”

“我想听你亲口说。”秦御蹲体,看着秦月,好生坚持。

那眼中闪动着严肃,闪动着无奈,闪动着一丝酸涩。

“是。”很轻很轻,但是却如泰山之重,秦月撑着眼看着秦御。?

听着秦月的回答,秦御抬起头轻轻的闭上眼,良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长长的叹息中散发出无尽的,深埋的情意。

“吃下去。”再度睁开眼,秦御已经恢复那个吊儿郎当的人,伸手快速给秦月塞进去一颗药丸。?说罢,再度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抬步就走。

“于飞,谢了。”气息依旧很弱,几乎睁不开眼的秦月突然轻轻的道?

秦御听言没有说话,脚下也没停,只是挥了挥手,快速而去。?

那背影在晨光下高大而毅然。

而就在秦御出现的时候,远远的山坡上一人快速的转过身,消失在茫茫的晨光里。

嘴角微翘,低垂着头的秦月,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绽放出一丝高深莫测的深色。?

暖风飞扬,红彤彤的太阳完全的跳跃出地平线,开始肆意的挥发着它的光芒。?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此时大商皇宫却惊天动地。

整个皇宫东园和后殿一片狼藉,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所有能毁灭的东西、??

都在那滔天的怒火和惧怕中,被毁成了碎片。

“秦月到什么地方去了?到底去那了?”紧紧抓住血夜,明楼烟血红着眼,神色狰狞的几乎要吃了面前的血夜。

“我不知道……”血夜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话。

而周围的宫女太监,明楼烟的心月复等等人,早已远远的退开,不敢上前来拭其锋芒。

“混账,秦御呢,秦御在什么地方。”咬牙切齿,明楼烟几乎要疯了

今日此时他才醒过来。

一醒过来就感觉不好,秦月昨晚把他打昏,秦月既然如此下手,那心里肯定……

连忙冲过来,那料把整个皇宫都翻了个遍。

秦月却踪影全无,就连赵申秦御等人都不见了踪迹,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

而此时已经时辰到了,秦月若是没有他的血,这……

他快疯了。

“不知道……啊……”不知道三字才一扔出,血夜就被明楼烟一掌打了个跟头,栽了出去。

秦御,昨日晚间只有秦御在,他一定知道秦月去了那里,他一定知道内中情由。

但是,该死的,他居然不在,也搞消失,该死的,该死的……

心急如焚,明楼烟眼红如血。

若此时秦御在,他肯定会拆了他。

“备马。”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明楼烟撞开大殿们,朝着外间就冲去,秦月肯定走了,他要去追。

他不能让她去赌,不能让她去试,他输不起。

“主人,你不知道娘娘去了什么地方……”

“主人,你别乱,我们分头去……”

眼见明楼烟如此动作,周围的血夜和其他心月复们,不由齐齐出声,跟着明楼烟就冲了出来。??

分头去追,朝着所有能离开的方向,这么多人去找,总比一个人好。

虽然,几大心月复心里都有数,也许此时他们的娘娘说不定已经……只是没有人敢把这话说出来。?

疾奔而走,整个皇宫都开始动起来。

一身来不及换的血色长衣,赵申俯视着下方陡然变色的六尊,眉间很平,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苦笑。

机关算尽,真的是机关算尽。

原本以为秦月真的放弃了,真的为了明楼烟放弃了她自己。

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计算,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勾出躲在幕后并不出来的六尊。

为了活命。

以自己的命为引。

以他们所有人的举动为辅。

无声的注视着下方被困住的人,他早就该察觉的不是。

秦月怎么会是那种悲情的人物,她就是那种那怕自己死,也一定要拖上背后捣鬼的人做垫背的人。

朝这方来的时候,他曾经问了秦月一句。

“若是秦御不给那药,或者真的没有可以拖延的药物,那你怎么办?你就真的这么肯定……”

“不,我不肯定。”秦月的回答很直接。

她不肯定秦御会有,她也不肯定秦御会给,她什么也不肯定,她要算计的也没有秦御在其中。

她算的是六尊不会让她死,却没想秦御……

“赌,以命相赌。”

掷地有声的五个字,赌,拿自己的命去赌。明楼烟不敢,她敢,胜了就是翻手为云,输了就一命呜呼。

就这么简单。

一个赌徒,一个天地下最狠的赌徒。

不过她赌赢了不是,她得到了她要的结果。

从被人算计中走了出来,把一潭水搅浑走进了前台。

望着下方的六尊,赵申眼中露出一丝怜惜,他们怎么就对上秦月了呢,可怜的人。

阳光当头而照,却无半分炎热之气。

俯视着山谷下的六尊,秦月的脸上是从来没有的冰冷和绝杀。

那寒栗的气几乎直卷苍穹,带着阴风阵阵。

望了眼下方看着她满脸狂喜的明楼烟,秦月眉色微暖,朝着明楼烟使了一个眼色后。

缓缓的举起手,朝着下方就是一挥,冰冷而决绝。

万千利箭快如闪电,多如牛芒,朝着下方山谷里的六尊就射了去,那黑压压的阵势,遮空蔽日。

一眼接受到秦月的眼色,明楼烟把心中的狂喜快速的按捺了下来。

如此紧密的布局,如此的机关算尽,除了秦月不做其他人想,他在一路狂奔来的时候,心中就有了这样的领悟。

只不过那时是悲苦,想着秦月就算要离开,还是要把他这边的所有事情安排好,为他计划好。

而现在亲眼看见秦月就在眼前。

没有饮他的血,居然还好好的,那心中的担忧立刻消融了下来。

此时,狂喜的心思一压,大局为重,至于其他的稍后在说。

心中念头一转定,明楼烟一个飞身也不朝秦月的方向冲,反而朝着山谷的另外一面冲去。

万千利箭横空,穿破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声。

下方进入埋伏圈的六尊见此,速度奇快,六人快速的站成一个诡异的图形,一边挥动着手中的兵器,一边朝着明楼烟冲过去的方向就跟了上去。

明楼烟不朝秦月所在的方向冲,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很显然,那就是秦月的面前有更危险的陷阱。

这是一个相当浅显的推断,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推断。

寒箭飞空,密密麻麻。

好似那蝗虫过境,几乎遮挡了那日月。

但是站成诡异图形的六尊,手中的武器挥舞起来,带起的一片犀利寒光。

就好像一个银色的光球,包裹住了里面的六人,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万千寒芒射上去,就好似豆腐碰上了钢铁,完全的穿透不过那层保护光球,纷纷在光球外面落下了地去。

“好深厚的功力,好诡异的阵势。”

俯视着下方的情景,赵申见此微微的挑了挑眉,又是佩服又是诧异的冒了一句。

那剑锋上吞吐的寒光,乃本身内力所激发,六个人居然能撑出一个几乎有十个人般大的光球,可见厉害。

但是,这不是最主要的。

赵申眼尖,很清楚的看见,无数寒光射上那诡异阵势,立刻就被搅碎,就好像同时遇见了六尊一起出手。

眉头紧紧的皱起,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个阵势可以加强他们六人的功力?

在赵申出口的同时,秦月也发现了这样的异状,不由眉间微皱。

不过,这无妨,只要他们跟着明楼烟的方向逃,她自然有办法把他们都消灭。

在背后算计了她这么久,以她来对付明楼烟,哼,真当她是吃素的。

寒光飞舞,带起杀气滔天。

砰砰的碰撞声在山谷中不断的响起,清脆而悦耳之极。

明楼烟身形斜飞,不那么太快,也不那么很慢,速度很适中,完全可以与身后追过来六尊,保持个不前不后的距离。

没有箭雨当头,明楼烟很轻松。

看着明楼烟快要到达目的地,身后六尊也堪堪的追了上去,秦月的眼眯了起来。

“北斗七星阵。”就在此时,一直盯着下方六尊排列的阵势的赵申,突然冒了一句。

轻击一下手心,赵申恍然大悟道。

北斗七星,六尊排列的阵势乃是北斗七星的样子,只是少了最后一颗星,所以他看了这么半天。

“完美的攻防一体,厉害。”

砸了砸嘴,赵申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秦月,压低了声音道:“兄弟,或许你的安排没有用。

你看他们整个攻防一体的站位,这个北斗七星阵,把他们整个六个人整合成了一个人。

六位一体,一个出手就好像是六个人同时出手,一个人就等于运用的是六个人的力量,

这样的实力,你的安排恐怕……”

话没有说完,不过那意思很明白。

这个阵势等于重复叠加了六尊的实力。

本来六人已经够强了,现在越发把他们的实力叠加起来,这……

秦月听赵申这么说,没有搭话,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

而就在她皱眉的一瞬间,那本来朝着明楼烟身后追上去的六尊,突然横空一个飞身旋转。

六人身形齐齐破空而起,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急冲而去。

那速度几乎比之流星划空还要速度。

顷刻间所有埋伏的人只看见眼前人影一闪,箭头下就已经失去了六尊的身影。

不由箭头齐齐一停滞。

而就这么瞬间的停滞功夫,六尊已经站立在了另外一个高坡上,月兑离了包围圈。

而明楼烟此时已经也站上了相邻的一个高坡。

秦月双眼瞬间一凛。

六尊手中武器一收,对上斜对面山坡的秦月,突然齐齐朝着秦月微微一躬身。

“今日,念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就此罢手,不过明日起我们会继续,请你恕罪。”

为首的黑尊朝着秦月话说的含糊,不过显然意思很明确。

今日就看着秦月的面子,他们退去,但是明天他们就不会在买这个面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话音落下,六尊再度朝秦月行了个轻礼,转身如飞一般朝着高坡下射去。

那一方没有多严密的机关,完全拦截不住六尊六个人。

转眼间六人就远远而去。

眉头冷冷的一沉,明楼烟见此几个纵身上得秦月所在的高坡,沉声道:“好狡猾。”

不比荆无忧的暴躁和自视甚高。

这六尊显然相当的会审时度势,拿的起放的下,随时都保持着沉稳,不冲动,不急躁。

知道今日若是要继续追杀明楼烟,恐怕付出的代价大到他们无法承受,所以干脆放弃。

能忍人所不能忍。

这样的对手,简直就是可怕的,而且他们还藏在暗处。

金光耀眼,草叶青碧。

点点头,秦月转过头来看着明楼烟道:“我看这……”

话才开了个头,秦月突然身子一软,斜斜的就倒了下去。

明楼烟见之顿时大惊,惶然的一步冲上,一把把秦月抱在了怀里:“月,那里不舒服,是不是”无妨。轻轻的摆摆手,秦月苍白着脸强制弯起了嘴角。

“不顾自己的身体,真是的。”一旁的赵申见此狠狠的瞪了明楼烟一眼,又给了秦月一眼。

吃了秦御给的药,稍微好了一点,秦月就不管不顾的纵马疾奔朝着这方而来。

也不想她自己吐了那么多的血,身体虚弱成那样,能不能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这不,强撑着不在六尊面前露出弱态,此时人一走,就不行了。

明楼烟听之,深深的看着抱在怀里对着他笑的秦月,万般心情尽在那咬紧的牙关之中了。

他何德何能得秦月如此相待,他何德何能啊。

看着明楼烟眼中的红,秦月轻轻伸手握住明楼烟的手,无声的微笑。

爱情的世界里不问何德何能,只为她愿意。

天青如碧,白云飞卷。

微风吹过,青草香味传来,很美。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腹黑帝王将军妃最新章节 | 腹黑帝王将军妃全文阅读 | 腹黑帝王将军妃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