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天生就是视觉至上的。
对于视觉主义的男人来说,女孩漂不漂亮就成为很重要的一件事,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自诩是名画家。
与生俱来的审美观和好奇心,让李泽森遇到一个女人,就想要把她整个儿都看得通透,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
精致得如同瓷女圭女圭一般的妆容,李泽森早些年就看得乏了,那种靠化妆品的层层堆叠而形成的艳丽,他并不以为就叫做漂亮。
林如绮的漂亮,在于灵动,在于不自知,在于带着人气儿,在于天然就有一种柔媚的态度,而这种柔媚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层层包裹住,不轻易流露。偶然透露出一点儿,就像指尖在心弦上轻轻一拨,给人一种特别的触动。
因此,李泽森越来越喜欢、甚至享受这样的陪伴。
“我素描是有基础的呢,虽然好久不画了,拣起来总是不难的。”林如绮说着,脸上带着些粉红色的小骄傲。
她的声音是欢乐的,明明在告诉他,她很喜悦他夸奖她。
但她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头也不回,眼睛只管瞄着画架前边竹篮里那个色彩鲜艳的石蜡苹果,两个手指翘起来,三个手指捉住橡皮,往画纸上轻轻蹭着,把多余的线条抹擦掉。
真是个孩子。李泽森心里暗暗笑道。
跟自己比起来,她不就是个孩子吗?
李泽森今年刚刚三十二岁。读书的时候,他神使鬼差地迷上了画画,从此一门心思,不能自拔,以至于其他功课一塌糊涂,糊涂得几乎荒废掉。因此,他考不上高等艺术学校,只好屈就下来,念了美专。
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他毕业了,他这才发现赚钱的不易,光靠卖几张油画根本养活不了他自己。
为了生存,他进过广告公司,跑过杂志社,也混过电视台。他有天赋,也很努力,经过一番打拼,他设计的广告和封面开始在业界小有名气,越来越多的编辑和制作指定要他的作品。他的身价一再翻倍,终于有一天,他不再担心生存的问题,却发现自己内心始终没有放弃画画这件事。
他说的画画,不是那种快餐式的作画,不是那种为了包装一个明星或者产品所做的讨好式的作画,他的作画,是探索内心的艺术的作画。
于是,在三十岁的当口,他离开了那个他已经混得滚瓜烂熟的圈子。
他取出了所有的积蓄,开了这间“灵犀画廊”。
直到现在,他已经在社会上模爬滚打了十二年。
跟这样的自己相比,还在学校念书的林如绮,当然只能算是个孩子。
“今天我们不要画石蜡了,改作练习写生吧。”李泽森说。
他把静物台上的果篮撤下去,摆上一钵带土的盆栽。
盆里的一棵植物鲜活女敕绿,生气勃勃的叶丛里,一条长茎撑起五六个铃铛似的花骨朵儿,迫不及待地,最靠近根部的两个花骨朵已经绽开了金黄的花。
林如绮停下笔,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