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谋:惊世狂妃 第六十九章:别扭香玲

作者 : 风染霜

“小姐,你进去吧!奴婢在这儿候着便是。”忍冬噙着浅浅的笑意接过她手上的雨伞,藏青色的衣裙在雨中翻飞着,愈发衬得她楚楚动人。

北疆的天是非常极端的,天晴的时候炙热的温度能够活活将人热死,然而一旦雨落于温度又会骤然下降,冷得你直哆嗦;凤凰今日穿了件紫色的北疆宫廷绣裙,特意在外面加了件短衣,衣上色彩也随了她恬淡的性子清清雅雅,倒是围在腰上的腰裙花样繁琐复杂,只不过花色虽然足够明艳但与上身的衣裳倒也是极为相称的,微露的脖颈上系着一条以缎子精绣的锦带,四周坠着细细的银质流苏,额上的凤凰花还是掩去的,一条细密的银色珠链悬在额前,长长的青丝编成发辫儿由左右各自垂下,全然是一副北疆宫廷女儿的装扮。

“今日落雨,天气甚凉你还是先行回去,一会儿我自己回宫就是了。”今日才是第三次施针,她依然还无法开口,只得以缓慢的速度轻轻比划着,幸而,就这么半明白半猜测忍冬也算是能够看明白她的意思,“没事儿,小姐你就进去吧,奴婢自幼便生长在这儿,早已习惯如此天气,倒是小姐怕是身子骨受不住,小姐尽管去找大祭司,奴婢在这儿等着便是。”

忍冬不似小豆儿好言哄着便能让她改变决定,忍冬毕竟是百里青丝身边的人,行事周密更有主见,在有些事情上无论是在如何勉强也是改变不了她的决定的,凤凰明白这一点便不打算作要求,她明白,就算是这会儿她答应了离开,可是等到她出来之后同样还是能够在此处见到她的身影。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进去了。”她比划着。

“是,小姐放心去便是,奴婢定然在此等候。”

点点头,转身走到漆黑的石门之下,不多时候石门开启,她提步入内。

蛇神殿在北疆是最为神圣高贵的地方,只有历代皇族和各个祭司手下的徒子徒孙方才能进入其中,这也是为何百里青丝要将她封为郡主且留她在宫中的主要原因,而忍冬她们是绝对不容许进入的;这十天以来,百里香玲跑舒鹤殿跑的很是勤快,几乎称得上是日日报到,每天无非就是跟她抱怨宫中的大小事务,等抱怨完了,差不多也就花去了大半个时辰,再之后又会再三的跟她强调她不能同她强风绝尘,日子过得跟在潋滟谷倒有几分相似……

迎面一股带着花香的凉风吹来,她拢了拢衣襟,没想到已经走到了这儿了,她放眼看了看,底下的计较茅屋门窗紧扣,茅檐下三只老母鸡并排卧着,时不时的雨水打过去它们还会可敬的缩着脖子,似乎生怕淋湿了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这雨这么冲洗着愈发显得娇艳动人,远远的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她突然才发现,原来大富大贵或许容易,能够隐匿山间几间茅屋几块田地这样的生活方才是难求的。

“小哑巴,你站那儿看什么!”

凤凰略一侧首,就看到旁边石窟前鬼老负手立在那儿,脸上凶巴巴的没什么好颜色,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儿看的失神,险些忘了时间。

撩着宽大的裙摆,她沿着石壁上的小道走了过去,鬼老见她过去,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背着手扭头就朝里走了去,她这会儿可不敢再去磨蹭,忙不迭的就跟了上去。

“手伸过来。”

因着之前的事情,鬼老还未消气,说话自然是带着浓浓的不悦。

见过他几次,凤凰自然是已经模清楚了他的性子,但凡这个时候什么都别说,只需要乖乖照做他便不会再说什么,过些时候也就自然消气了。

果然,老头子见她听话,脸色也就缓和了些,先是把了脉又是仔细查看了她的喉咙,然后又是同前几次一样,先是封了血脉又她身上施针,约模过了半个时辰,头顶、颈上、手腕三处的数十根银针尽数变为漆黑凤凰额上也是汗水长流之后,他才用早已备下的白色汗巾包裹住手将那银针一根一根的拔下整整齐齐的放在另一根白净的帕子之上。

等到这一切做完,又解开了凤凰的穴道,她这才睁开了眼,缓和了好些时候才有力气去拭干额上的冷汗,施针算不少痛,唯一的不适便是如此,全身的力气犹如被抽干了一般,比起上次中毒醒来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是最近三日的药,还是每日三粒,早晚各一次。”

凤凰接过瓷瓶,眼里有些不解,这药分明和上两次的不同;鬼老倒也看出她的疑惑,一坐在石凳上,没什么好声,“哼!怎么着?还怀疑我老头子会害你啊,就你着小哑巴,老头子我想要你的命恐怕你连想都还没想过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

听他这泛着酸味的口气,凤凰知道自己无意之间又将他开罪了,于是便倒了杯茶水,殷切的送到身边,老头子倒是没拒绝,接过去就一口喝了个见底,随后又将杯子用力塞到她手中,完了之后才悠然说道,“你那是十五年的陈疾,那玩意儿药性着实是霸道的很,若是我强行给你解毒,恐怕会惹恼了它,到时候没能让你这小哑巴开口可别是送了性命,所以老头子也只能以银针慢慢儿的将它引出来,而你身体里的毒素也会因为施针而才产生变化,所以,每施两次针服下去的药不会相同,幸好你这小哑巴遇上的是我老头子,要是换了别人,解不了毒不说,怕是就连诊出病因都是不可能的。”

收了杯子凤凰的目光落到桌上那一排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眼底突然生出一个字浓烈的戾气,手更是不自觉的就朝着桌上的银针伸去。鬼老是何等人物,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他当然是有所察觉,心下一惊迅速将那搁着银针的绢儿挪开,而凤凰伸过去的手也就落空,也就是那一瞬间,眼底里戾气浑然不见,又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鬼老眸光转深,睨了眼桌上漆黑的银针,而后才将目光挪到凤凰身上,“我还当百里青丝为何会这么急着把你送过来,原来如此啊,小哑巴,若不是将这银针放于你眼前,怕是老头子也要被你骗了去。”前两次在施完针之后,因为这些针还有些用处所以也就直接收起来了,之后才去解开她的穴道,算起来今天表示她第一次看到着漆黑的银针,没有想到因为这无意中的一个举动竟然让他有了这般大的收获,果真是值了。

凤凰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鬼老在说些什么,鬼老倒也没有追究,只是,指了指那堆银针道:“小哑巴,这些银针之所以变黑便是经由你血脉引出的一直压在你体内的毒药,其实你随意能够碰触的?老头子我可不想刚刚才救了转头去你又中毒了,那样的话可就没有如今这般的轻松了。”

凤凰点了点,告诉他自己明白了,不会再去动那些东西,鬼老那长长的白眉毛跳动了两下,倒长不短的叹了口气,便将那银针尽数收了起来。等他去从另一石屋出来见到凤凰还没走,想也知道她为何留着,索性,自己也坐了过去,顺便从屋里拿了纸笔给她。

这一次凤凰没打算拐弯抹角,接过纸笔便簌簌落下,不多时候娟秀的小楷便跃然纸上,她写的不快,待她写完,坐在她边上的鬼老也就差不多看完了,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他才抬起头,挑眉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没有丝毫的犹豫,凤凰用力点了点头。

鬼老又从怀里模出那小巧的紫砂壶吧唧着里面的茶水,沉默了好些时候才缓缓开口,“也是,这事儿想来也不应该瞒着你,你猜的不错,你体内的根本就是不是毒,而是蛊,那天百里香玲那臭丫头在这儿,我便没有开口,想来白家那小子定然也是知道了才会让风家老三把你送到这儿来。”

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凤凰原本就阴沉的心里此时又沉了几分,提笔又道,“既然是蛊,您老人家定然是知道它出自何处,不知道老人家可否告知一二?”

鬼老看了眼那些个字,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神色倒是轻松不少,“小丫头,什么叫做可否告知一二啊,你今天可不就是有备而来的吗,就算老头子我不让你看见那银针你也会变着法儿来套老头子的话,如今都这份上了,恐怕就是老头子我不说也得赶鸭子上架喽!”

凤凰明白他这是答应了自己,便起身提着裙子朝着他毕恭毕敬的作了个辑,这才有坐下等着接下来的故事。

“这蛊名唤银巫。六十年前,老头子突发奇想,从山里边寻来了两只金蚕,剩下蚕卵之后又将两只金蚕杀死赛干碾成粉末,等蚕卵孵化成幼蚕之时,将这些两只金蚕粉末加上五毒之物佐以埋藏地下十年的白银所碾制成的银粉喂给幼蚕,连续喂养了十年,才养成了一只银巫。和老头子想的一样,这银巫厉害得很,凡是中蛊之人不出三日定然七窍流血而亡,而在这之前,除了中蛊之人压根儿就察觉不到丝毫的不适,后来老头子发现着小东西过于阴损,便打算将他销毁,谁知道却在途中被它反噬,若是老头子我反应快,恐怕这条命也留不到今日;当时匆忙之间老头子我自顾自一只自己倒是忘了还有它的存在,等老头子昏睡一天一夜在密室里醒过来的时候,那银巫已经不在了,一直到如今也不曾有过的它的下落,本以为那东西已经死在何处,却不想竟然会出现在你这丫头的体内,当初你中了残星毒血脉微弱所以老头也没有感受到这个东西的存在,若不是百里青丝让老头子医治你的哑疾,恐怕老头子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想起它,却是不知道为何,老头子当年被银巫反噬都险些毁了半条胳膊,而你这丫头中了银巫蛊居然只是哑了嗓子,实在是令人费解。老头子知道的就这么多,银巫确实是蛇神殿的东西,却不知道是如何流落到了祈阑,幸而这东西不能产子,要不然,你凤家的人也不必等到风家老四动手便一个不剩了。”

听完这一切,凤凰低着头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鬼老摇了摇头,吧唧着紫砂壶从洞口出了去,有独自在哪儿坐了许久凤凰才起身朝外走,眉间却染上了一丝愁色。

她相信大祭司不会骗她,如他所言,他若是想要她的命就是一个不经意也能让她去见阎王,他没有必要同她一个孤女来耍弄心机。原本,听到他说她之所以不能说话是因为中毒她本没有怀疑,可是百里香玲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她说,白无邪的医术同鬼老不相上下为何没有查出病因,可是鬼老只是说白无邪粗心大意所以才没能够得到答案。而她对白无邪的了解,那人虽然毒舌却是个极为细心的人,再加上他为她探过不止一次脉,怎么可能会回回粗心?这个理由看似没有问题,细想下来却是漏洞百出。

当然,若是仅仅凭着这些,她却是也没有把握来同大祭司要答案,可是她突然想到风绝尘在潋滟亭同她说的条件,他说他能助她报仇,第一条就是能够医好她的哑疾,试问,若是他不知道病因如何能够那般肯定的告诉她,能够医好她的哑疾呢?如果说,白无邪已经知道她中了毒,那么他自然会替自己医治,而没有必要安排自己来北疆,如果她记得没错,在他让她来北疆之前根本就还没有什么有人误闯之说,后来那些黑衣人闯进来无非就是让他们顺理成章的将她送走,再想想,一国女皇竟然会亲自下令让性格怪癖的大祭司来替她医治,最奇怪的就是这个大祭司竟然同意了,这么前因后果一串起来,是蛊非毒倒也不难猜到……

出了蛇神殿,忍冬还在门口等着,油纸伞上的水珠落在地上,在她脚边晕成了好大的一个圈,见到她出来,忍冬连忙上前扶着她,“小姐今日所耗的时间比前两次稍长了些,可是有什么事儿?”

忍冬的语调一向都是轻轻地,听她这么问着就像是心口而道,才不是这话背后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凤凰摇了摇头,只是告诉她这次施完针乏力的厉害,所以在里面歇息了片刻才出来,不想竟然耽搁了时间。

“嗯,小姐没事就好。”忍冬的头低的很低,语调越发的轻柔了,“今日天凉,小姐还是早些回宫,免得在外面染上风寒,对身子不好。”

凤凰应下,随着忍冬的搀扶缓缓步下石阶,此时的雨势小了很多,却有些绵绸有时候随着风雨丝就斜了,油纸伞遮也遮不住,凉凉的扑了个一脸,路过门口那两挑盘旋的大蛇只是,凤凰忍不住又去看了看它们,这一次还是对上了他们那双铜铃似的眼睛,却没有了初见的那些幻境,回眸又看了眼那深邃的“蛇神殿”三个大字,心里却绵绵脉脉的生出些惆怅来。

“小姐可是有事?”

凤凰摇摇头,收回心神重新提起步子,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不过就是一场细雨竟然就让自己生出了这么多的愁思,如今的她哪有那个心境去体会着些缠绵愁死思,明白自己也是中了蛊又有何用?那下蛊之人此时身在何方都不曾知晓。

大祭司说过她身子里的蛊已经潜伏了十五年,却不知道是被什么压制着才没有发作,仅仅是让自己成了哑巴而已,可是,她如今也不过才十六岁,十五年前的她还在襁褓之中又会是谁那么心狠能够对着她下那般中的毒手?若说是风落玉,她自是不信的,他比她年长六岁那几年正式他在皇宫之中最受压制的时候,他能够从什么地方得到这银巫蛊?又怎么算计得到她就能够被她皇后姑姑带进宫去,从而与她相识直至后面的阴谋呢?所以,是他动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只是,若是不是他又会是什么人?对方的目的……究竟是她还是整个凤家?……

二姐曾经说过,她是家中最为年幼的一个,因为生来额间一朵凤凰花更是特殊不已,所以不光是她爹娘,就连皇帝姑父和皇后姑姑对她也是千般喜爱万般疼宠,是以,自幼她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家中对她的保护更是无微不至,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才能够在她身上成功得手呢?到底,那人是寻常江湖人还是……原本就是藏匿于凤家之中……疑惑……凤家的灭门和他可否有关……

“唔……”

唇边溢出一声细微的声音,脑中猛然而起的剧烈疼痛让她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偏生那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还是接连不断的闯进她的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之中炸开一般,着实疼的厉害。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忍冬圈住了她的腰,紧紧的扶着她,生怕她倒在地上,轻柔的嗓音之中透着隐隐的担忧。

稳了稳身子,压下心中的翻涌,脑海里的杂乱方才微微平息,无力的冲着忍冬笑笑,单手见到的比划了几个动作,“无碍,只不过有些累。”

忍冬抬头看了看越来越稠密的雨丝,心中有些焦急,蛇神殿的这一路是不会设置守卫的,寻常也不会有下人从这里走过,此时更不会有人过来帮忙,可是,眼看着雨渐渐大了一起来,若是再不赶回去恐怕到时候淋湿了衣裳更加的难受。

想至此,眉心不由的就打了个结,“小姐若是难受,可否在这儿先避避雨,带奴婢先行回去差人抬顶软轿过来,小姐坐着回去可好?”

经过短暂的歇息凤凰已经不似先前那么难受,脚上虽然没有多大力气,却也没有厉害到全然不能走动的地步,于是边摇头回绝了忍冬的提议——“已经好多了,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咱们走吧。”

忍冬看了凤凰一眼,看清她眼里的坚定明白自己也无力更改什么,便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扶着她往前走,只不过这一次,走的更慢了些,扶着她的那只手也更加的用力了。

因为那一阵插曲,回到舒鹤殿的时间竟然比之前两次慢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候,两人刚刚进了宫门,百里香玲就冒着雨冲了出来,瞪着两人,一脸的不悦:“真是的,说你笨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去个蛇神殿都要磨磨唧唧的还本公主一顿好等,哼,要是下一次你再让本公主等这么久本公主就再也不和你玩儿了!”

百里香玲同自己姐妹不亲,和丫头相处又总是要顾念自己的身份,这一来二去的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好不容易凤凰来了北疆,她虽然嘴上叫叫嚷嚷的可是打心里却当她是朋友,所以才会每日眼巴巴儿的朝着舒鹤殿跑,今日也是同往常一样,甚至是因为担心凤凰不习惯北疆奇怪的气候所以比平常来的要早了些。一个早了,一个晚了,其中所差的时间就越发的久了,即是生气又是担心,所以,一瞧见凤凰她自然是开始叫嚷。

凤凰约模也猜得清楚是百里香玲等得久了,也就没说什么由着忍冬掺着朝屋里走去,毕竟雨落得越来越急,三个人一把伞到底是不够用的;忍冬也明白她的心思,便冲着百里香玲颔颔首,道:“公主,小姐身子今日有些不适,咱们进屋再说吧,免得让小姐在染上风寒,而且公主你千金贵体这般淋着也是不好的。”

一听到凤凰身子不适,百里香玲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是眼里却透着明晃晃的担忧,更是率先跑进了屋子带着几分别扭的吩咐小豆儿取件厚实些的袍子出来。看到此处,凤凰和忍冬只得是,相视一眼各自无奈摇头。

“喂,笨女人你真的没事吧?”

百里香玲坐在矮榻的另一端,撑着下巴眨巴着明眸仍旧不放心的看着对面盖着薄被斜斜的倚靠在圆枕上的凤凰,仍是不相信她脸色煞白会没事。

一旁正在收拾凤凰喝过姜汤剩下的空碗的小豆儿听到百里香玲这话,忍不住打趣道:“哎哟,我的好公主,你就相信忍冬姐姐吧,虽然说忍冬姐姐的医术比不得大祭司爷爷,也比不得宫中御医,但是,寻常的病症她还是能够知道的,你看女皇陛下从前不也都是忍冬姐姐在照顾吗?女皇都相信了,难道公主还不相信啊!”

百里香玲瞪了她一眼,撇撇嘴,顺手拈了块热腾腾的糕点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你这丫头什么眼神儿啊,你没瞧见笨蛋女人脸色白的跟女鬼似的啊!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谁信啊!”

闻言,忍冬嘴角的笑意也忍不住扩大了,“公主,小姐脸色苍白是因为刚刚才施过针,全身月兑力导致的,只要稍作歇息就好,奴婢如何敢拿小姐的身子开玩笑,再说,小姐刚从蛇神殿回来,若是真的有什么大祭司恐怕早就派人来告知了,怎么等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啊。”

“我……”张了嘴,可是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努努嘴什么也不说,犹自将脑袋别向一边。

见到此情此景,凤凰心中自然是感动不已,百里香玲对她的照顾和关切堪比亲姐妹,倒是她,和她相识这么久却从未帮她做过什么,想来心中便自觉羞愧。

伸手握住百里香玲搁在檀木小几上的手,然后缓缓在纸上写到,“玲儿,我知道你关心我,忍冬说的没错,我不过是因为施针月兑力才会如此,歇息会儿就不会有事,不必担心。”

原本只是几句感激的话语,谁曾想到百里香玲一看完瞬间就从榻上跳了起来,一张小脸儿更是粉扑扑的,“哼!你这个笨蛋女人真是自作多情,谁关心你?!本公主才没有关心你,本公主只不过是担心……担心尘哥哥知道我没有照顾好你会生气,才不是关心你呢……我……我走了!”

话才一落转身就要走,幸好凤凰眼疾手快这才险险的抓住了她的裙角。

“笨蛋女人,你做什么!”

听她这么凶巴巴的口气凤凰也不生气,悠悠的比划道,“我有话同你说。”

虽然还有些别扭,可是凤凰一开口留她了,她也就知道若非十分重要的事情她是不会开口的,于是思量了片刻之后,还是乖乖的坐了回去,只不过嘴上依旧不饶人:“忍冬,小豆儿,你们可都瞧见了,是这个笨女人非要让本公主留下来陪她说话的,可不是本公主关心她主动留下来的,哼!”

小豆儿这回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但是接收到百里香玲那飞刃般的目光时连忙捂住嘴巴连连摇头,黑漆漆的眼珠儿滴溜溜的转着,讨好的看着百里香玲,百里香玲这才得意洋洋的收回目光。

忍冬毕竟是百里青丝身边呆过的,该有的分寸自然是有,听到凤凰有话要同百里香玲说便施礼告退,“既然公主和小姐有话要说,那奴婢就和小豆儿先出去了。”

“嗯嗯,去吧去吧,午膳本公主就在这儿吃了,你们下去好好准备吧!”

“是。”

忍冬和小豆儿下去了,知道两人要说话所以走时也体贴的关上了房门,今日的天气却是不怎么讨喜,百里香玲虽然是在北疆长大的,可是突然转凉的天儿也有些受不住,于是想了想便厚着脸皮挤到凤凰的小榻上,并挨着她坐下。

“笨女人,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你要说什么……啊~”软软的问了句,百里香玲打了个哈欠,模样儿似乎有些疲惫。

凤凰见她如此,心中一股子暖流流过,便将小几上的糕点推到她的身边,于是才落笔书写,“我想跟着你学蛊毒之术。”

乍眼一看,百里香玲险些被塞进嘴里的桂花糕给噎住,还是凤凰递了杯水给她,她才缓和了过来,“我说,笨女人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啊?”

凤凰微微叹息了口气,方又才落笔:“不是突然,只不过不知道如何跟你开口。”

“哼,那你最后还是一样开口了啊!”百里香玲撅撅嘴,其实心里自然是万分的高兴,她以前不开口如今去跟她提及,那就代表着她也认可她了。“其实呢,我答应你倒不是问题,只不过,我修习的蛇蛊并不适合你。”

将手中最后一口糕点咽下,百里香玲这才缓缓而道:“其实世人并不知道,在北疆的的蛊毒术中,蛇蛊之所以为尊并不是因为它最厉害,而是因为北疆信奉蛇神的缘故,在所有的蛊毒术中,我母皇的最初的意思是让我以修毒为主巫蛊为辅,就像是大祭司那样,随着毒术的增长巫蛊术也会随之增长,这个是北疆皇族和蛇神殿才能修习的,可是我最终却修习了不是最厉害却是最难的蛇蛊,你才这是为什么?”

凤凰摇摇头,那一瞬间她分明是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

“哼哼,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猜到的!”百里香玲撇开脸,脑袋侧向门口。“我之前对你说谎了,我七岁的时候之所以被母皇送去蛇神殿跟在老头儿身边,并不是觉得我对蛊毒有什么天分,而是因为我当初中了蛇毒,而且是赤芒的毒,我母皇送我去找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说他也没有办法,可是我母皇疼我,舍不得我死,就告诉老头子,只要能让我活着,无论如何她都答应。后来估计是老头子被逼的急了,索性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硬是把蛇蛊的种在我身体里,用蛇蛊来对抗蛇毒,结果,我真的活了,可是为了不让我被蛇蛊蚕食,老头子只能跑去极地之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我抓回来一直赤芒,也就是我手上的这个小家伙,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得不开始学习蛇蛊了……所以……所以这个东西不适合你……”

说道最后,百里香玲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凤凰直觉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她,听着她越来越沙哑的声音,心里难受却不知从何安慰,这是百里香玲却突然转了回来,泛着水汽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笨女人,听说你也是你爹娘最小的女儿,你的哥哥姐姐会讨厌你吗?是不是也会这样为了权力就想要夺取你的性命?”

凤凰一愣,彷佛看到许多年前,她被哥哥抛得高高的笑个不停,而身旁大姐二姐万分紧张的看着他和哥哥生怕哥哥不小心将她摔在地上,那份小心翼翼直到如今她都能够清楚明白的记着。

百里香玲的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天的兄弟姐妹原本是该互敬互爱的,该是最为亲近的人,只不过,世事纷繁,当这份亲近参杂了别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权利;一旦经过这些的沾染,亲近将不复亲近,原本的兄弟姐妹必将化身仇人宿敌;这件事上,她幸运过天下所有人,可是总有些人难以逃月兑,比如身处潋滟谷的风绝尘……比如眼前的百里香玲……皇家自古多纷扰,世人直至天家好天家贵,却不知道,还有一句‘最是无情天子家’……

“你不必为难,也不必提,我身在皇家就应该知道皇家儿女本就与那些东西无关,当年母皇何曾不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才夺下如今的皇位,只是……只是,我不明白我明明都已经放过他们了,他们为什么要是不肯放过我,其实,我真的不想伤害他们,我更怕我会像母皇一样亲手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说道最后一个字,百里香玲的眼泪终于是没有忍住,一滴一滴就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是北疆最为金贵的九公主,也是天下人口中乖张暴戾的小魔女,更是盛宠无双的北疆储君,她心里的委屈不能告诉别人,如今,凤凰开了口,藏匿在心中多年的那些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不由自主的尽数说了出来,她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她曾经说过最为讨厌的人……

等到哭够了,凤凰递给她的手绢儿已经全是湿哒哒的了,意识到自己在旁人面前哭成这幅模样,顿觉有些别扭,可是又想着既然看都看了,自己在遮遮掩掩好似又有些多余。

“笨女人,本公主今日跟你说的这些,你若是胆敢跟别人说起,本公主就……”眼神危险的一眯,猛地举起手上的赤芒,恶狠狠的威胁到:“你要是敢跟别人说起,本公主就让赤芒咬死你,也让你中毒,让你再也不能……”

说道最后她却突然收了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片刻之后又收敛了过去,“总之就是你不能告诉别人就对了。”

见她欲言又止凤凰直觉跟之前她所怀疑的事情有关,但是想到她连那些话都对自己说了却独独掠过了此处,便知道那应该是她无法启齿的,心中除了心疼她之外,却对她从未见过面的百里香君恨得牙痒痒。

“另外,你刚刚所说的想要学习蛊毒之术,本公主虽然不能够教你,但是,本公主定然会帮你想到办法,只不过到时候成功与否就靠你自己了,若是做不到,可跟本公主没什么关系……”百里香玲吸了吸小鼻子,下了塌,而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盯着凤凰,“本公主这么做可不是因为关心你,而是……而是,尘哥哥说过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本公主才会帮你的!”

这一次连凤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起来百里香玲这个别扭的性子更大祭司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只不过在她身上显现出来更加的让人忍俊不禁罢了。

“哼!”百里香玲扬起小脑袋用力的哼了一声,因为刚刚哭过所以鼻音甚浓,听起来倒也有趣。“行了,本公主突然想起来本公主的无双宫里阿嬷帮本公主做了新鲜的糕点,本公主决定不在你这儿吃东西了,你自己去告诉忍冬还有小豆儿,本公主先走了!”

百里香玲说的很急,走的更急,只不过那绯红的双颊诉说着她的落荒而逃。

见她如此风里来火里去,再想到她那别扭的性子,终是没忍住笑声,心里的沉重也因着这突然轻了些,她甚至不知道百里香玲这么说是想找个人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还是为了能够让她也敞开心扉,越是如此想下去,她越是觉得自己不如百里香玲……

“对了笨女人!”

正在冥思之际,百里香玲的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一抬头便看见刚刚已经离去的小人儿这会儿正站在门口,咬着唇儿似乎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凤凰询问着。

“本公主……不对……就是……嗯……那个,我以后不会再叫你笨女人了,我母皇说你比我聪明多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聪明在哪儿,但是母皇既然说了……你……你也应该不会太笨……我……我……”

凤凰越发的不解,看着她的模样又有些担心,不禁掀了薄被想要下榻去看她,可是才刚再起身她就跑了出去……

“香玲先回去了——凰儿姐姐——”

凰儿姐姐……

正在穿鞋的凤凰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口,过了好一会儿,唇边溢出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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