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泰山派人和一众宾朋都凝目注视在洵淑公主身上,原来今日公主不是来游览山色,而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觉都有些捉模不定,暗做盘算。
玉环子故作镇定道:“公主,这些事纯属子虚乌有,想必一定是什么居心不良的小人暗中坏话,想要挑拨我泰山派与朝廷州府的关系,不足为信。”
洵淑公主嘿然一声,问:“你是说本公主糊涂得紧,受人挑拨了?”
玉环子急忙道:“鄙人不敢!”洵淑公主见一众长老眼色含愤,似乎对她这个公主很没有些惧怕儿,便沉下脸色来,道:“诸多事情我已查清,你泰山派私据泰山,不受州府节制;结交富户商贾,扰乱正常买卖,用威势恫吓于人,从中获利,而且获利太多。今日本公主来,就是要你泰山派搬出泰山去,缴出一应财物,查点清楚。你听明白了吗?”洵淑公主的话含威不小。
玉环子掌不住笑道:“公主虽贵为千金公主,可是不走正常程序,如何查察于我?叫我泰山派移出泰山,交出一应财物?更别说我泰山派一穷二白,从来合法,上下清白了!恐怕连省院的亲自来了,也是如此。”
洵淑公主“哦”的一声,问:“既然如掌门人所说这样,那为何今日你泰山庆典,有诸多商贾富户捧场而来,所谓何意呀?想必贵礼所收不少吧?恐怕,我得下令叫人好生调查一下在座各位的经济背景,日常所为了。”满座宾客见公主目光巡视,将头低了下去,不则一声。
玉环子呵呵的道:“公主见笑了,这些都是武林同道同喜武道,今日借机来我泰山参讲武学,不为其他。至于贺礼,这是来往正常,人之常情。就如吴春山的吴用侄子,不也是挑箱担奁,自愿来贺吗?不过我泰山派一向不收贺礼,正打算如数退还与各位宾客。”
“哦,是吗?”洵淑公主秀眉一横,接着问:“那我那两件物事,你可准备好了?”玉环子脸有不悦,道:“公主实在是不通情理,胡乱勒索。”
轮到洵淑公主脸色不悦了,用命令的口吻道:“今日不交出那两件宝物来,泰山派就得全体离山,缴出通共财物,没收充公,不得宽限。”
包施皮、种道才、甘大霖、盖天池、占天峰五人齐刷刷瞧向掌门人,不知公主所说的是什么宝物。包施皮抓起桌上那书帖翻开来瞧,不知上面所绘二者为何物,便问:“掌门,这是什么东西?”
玉环子道:“我也不知,公主索要的就是这两件东西。”包施皮不明内因,便问:“公主,你要这两样东西,那也得宽限我们些时日,寻找得来,定当呈奉与公主的呀!”
洵淑公主秀脸一寒道:“少装蒜!这两样东西明明就在玉环子手中,何需去寻?即刻取出来,本公主饶你几分。”泰山众长老愕然,看向玉环子。
玉环子面不改色,暖笑道:“公主说笑了,鄙人连这两样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如何会拥有它?”洵淑道:“听说你玉环子十年前武功是三流货色,在泰山只是个小小弟子,后来暗害吴春山的吴浑波,得了两件宝物,一是佛松图,二乃寒冰剑,这两件宝物是吴浑波在懿王宫中做侍卫时盗取出来的。故而玉环子练成绝世武功,撵走泰山派前掌门人邱满堂,登上泰山派掌门人位置,胡作非为。如今,你还是将这两般宝物交出来为好!”
玉环子脸色微变,其余诸人眼神犯疑,盯视着他。这几位长老年纪均比玉环子大上许多,更兼泰山派最先由他们筹集银钱,合练武功,创始而成,后来被玉环子学得奇艺,挑败众人,说泰山派前掌门人勾结川蜀魔教,是泰山派的叛徒,挑断手筋脚筋,撵出山去。这五六个长老一直不服玉环子年纪轻轻掌管泰山上下,只是一向慑于他的婬威,不得不服。当即心想原来今日公主寻事,全是因玉环子而起,不禁有些怪怨于他。
玉环子呵呵笑说:“我看公主全部弄错了,鄙人何来这两样东西?公主又何必挑唆鄙人与吴春山的关系呢?”说着看向吴用,问:“贤侄想必不会相信公主所说的话吧?”
吴用淡然一笑:“公主所说,小侄头一遭听说。先前玉叔叔与家父亲如兄弟,又怎么会暗害家父,夺取佛松图与寒冰剑呢?”吴蘅霏娇声质疑:“我看就是玉环子当年害死的爹!玉环子,你别装了,快承认了吧,是不是你杀的我爹,偷取我爹手上的两件宝物?是的话,快拿出来,物归原主。”
玉环子脸色一沉,声音抬高道:“胡说,我堂堂泰山派掌门,岂能任你空口诬陷,满口胡言?”
只见座间那少林老和尚起身合十,“阿弥陀佛”一声,道:“老衲观觑半天,虽然事情不甚明了,但武林有道,一向与朝廷牵涉太少,公主不令法旨,未经公批,似乎不能私自查察武林派务,否则,有违法道。”
众人看这老僧须眉见白,脸有皱纹,一身僧袍,满面红光;更是太阳穴高高鼓起,想必是功力深强,不知端底。他身后立着一人,年岁二十,却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骨健筋强,臂膀有力。个头有一米八几,浑身有千斤之力。瞧那面容,一双眼睛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时空越早已观觑他久了,心里暗道其为好汉,不知此人是谁,便问何奚媛。
何奚媛道那老僧是嵩山少林寺千化大师,而那年轻壮汉是其座下俗家弟子,却不知名姓。只听洵淑公主问道:“千化大师,你是少林高僧,却为何结交泰山派玉环子这等下流货色?你羞也不羞?”
千化大师未及答话,他身侧壮汉就已神情不满,出声道:“公主,我师德高年劭,清修律己,并且话语含礼,未常偏袒于人,为何说他结交下流,羞也不羞?”
千化大师略微侧头,止道:“武松,颇多言语,只会枉增误会,还是不说为好。”年轻大汉武松应个“是”字,不再言语,只是目视公主,对她甚才不敬之语颇为不满。千化大师看向洵淑公主道:“老衲虽与玉掌门不是深交,但素知玉掌门侠义为怀,惩治邪恶,未尝不是有利于世,乃世间不可多得的武林义士。”
洵淑公主冷笑道:“千化大师,正因为你是少林高僧,因此心地慈良,度人为善,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要深度了解,不可泛泛之交,就能断人如何。”
那衣衫褴褛污垢者拱手道:“公主,小人乃丐帮山东分舵舵主申开达,也是素知玉掌门扶危济困,颇有侠心的。”
洵淑公主摆手道:“你等休言,本公主自有主张!”
玉环子越听越怒,掌不住怒气道:“洵淑公主,你贵为朝堂公主,不能明察秋毫,明辨是非,却与江湖中人混合一处,听人唆使,胡乱使令,不是正经途径。虽然我泰山派敬你是千金公主,但也容不得你无由取闹,摆弄于我。”说着把袖一拂,气冲冲坐倒石椅上。
玉环子借怒而言,却心中忐忑,不敢对看公主。果听米公公尖声斥道:“大胆玉环子,竟敢迁怒公主,指责公主,你就不怕人头落地?”
玉环子板脸回道:“公主行事亦要依照法度,岂可绕过省院州府,不行公批,私自查察?”
洵淑公主冷笑一声,左手一扬,手中举起一块掌大金珏,雕龙镂凤,文彩辉煌,霎那间令人不寒而栗。洵淑公主口里叱道:“泰山派全体上下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什么?”
“九五皇令牌?”玉环子不禁哑然,目光震怵。所有人都知道,这九五皇令牌乃神宗镌制,传于哲宗,以令天下。见九五皇令牌如见天子,如有违拗,先斩后奏。此乃天下颁布,无人不晓。
当下玉环子、泰山诸长老以及满座宾朋,几乎所有人只得下跪,口呼:“吾皇万岁!公主千岁!”洵淑公主观觑四周,耳听臣服之言,十分得意,心里暗笑。即便是少林出家人,也是拜服于地。不想转眼处,却见数人直立于地,不做理会。竟是时空越、扈青芸、何奚媛、何雅琴几人。
洵淑公主反觉意外,奇怪地问:“你等见了九五皇令牌,为何不跪?”时空越扬眉道:“跪什么?时某兴许可以跪天拜地,跪跪亡魂,其余一概不跪!别说是一面令牌,就是皇帝面前,我的双腿也不屈半分。跪不跪的,与我何干?”扈青芸补了一句:“是呀,我又不欠你的,也不想做奴才,叫我跪什么?”众人听之,简直如闻雷震,如泼冷水,心里咯噔,肉皮抖动,心想时空越这是公然反言,杀头之语。
洵淑公主倒是愕了愕。米公公急声喝斥:“大胆刁民,是想造反吗?”扈青芸嘻嘻一笑:“拿下!”
“你——?”米公公气得脸色灰冷。
洵淑公主向众摆手,唤声:“起来,不必多礼!”众人称谢,站起身来,都觉时空越几人心高胆大,出人意料。
白秀英凑到洵淑公主耳边道:“公主,去年时空越拜见父王的时候,已经就是这样子的,父王毫不介意,所以他与众不同,是个怪人,拿他没法的,我看你今日也就不要动怒了!”
洵淑公主被时空越的样貌折服,心里本无责怒之意,但当着众人,只得道:“时空越孤陋寡闻,不知九五皇令牌是为何物;加之胆大妄为,挑战皇威,日后容本公主禀复皇上,调大兵拿你,司法治罪。”
时空越拱手道:“在下乐意至极。”洵淑公主嘴角撇动一下,甚是没辙,现下环境,难不成还要叫人即刻捉拿反贼,破了计划吗?便即转过念头,咽了气头,置之不理了。
米公公想要说话,被洵淑公主摆手止住了,接着道:“言归正传,现在还有人认为是本公主在无理取闹,不依法度吗?”
所有人闭不吭声,受皇令威吓,皆是低头。洵淑公主问那满座宾朋:“你等显是与泰山派异常交好,却为何不与泰山派说几句好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