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平番乱以来对各地的钱粮征缴rì益繁重,所有的通商贸易都提高税负盘剥严重,因此各隘口关卡都派兵严查征缴税负以供兵用,南北往来客商更是叫苦不迭,但为生计又不得不往来奔波,却又有手眼通天的大商贾借此大发横财,借兵荒马乱关内供给不足,大肆囤积居奇低价收购往来客商的货物运送到关内谋取暴利。
鹿草厅集就是这样的一个所在。再说李锡年这样的小商贩为生计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放弃官道,另辟蹊径率领众人翻山越岭走上令人畏颜变sè的凤凰岭。
凤凰岭连绵数十里,高耸入云终年雾霭缭绕,山石嶙峋怪异,树障蒿草杂生茂密,其间更有毒虫猛兽。
李锡年与七郎分别后就与十来个伙计转入其间一条密道,预计路程三rì即可抵达关内,他们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打起十分jīng神不敢有少许疏忽。
这rì旁晚早早就来到一处所在,古时有名“凤凰台”,相传有凤来仪,是个造化之地,其实就是个光秃秃的山脊。李锡年命中人在此歇脚,依山壁搭建帐篷,生火造饭,并与上风处焚烧熏草驱赶虎豹虫蛇。
饭罢,李锡年独自登高远眺,只见暮sè迷蒙,远处山势连绵不绝,层林叠嶂郁黛浓茂。还有一rì的脚程就可达关内,李锡年心中盘算,这条道已走过五载,每年一次往返,其间虽然偶有风险但都化解无虞,做完这次买卖便也该退休归家逗弄小孙颐养天年了。
李锡年吩咐众人轮换值守,添柴加火,那熏草更要适时更换以免猛兽毒虫侵袭。
眼看近二更时分,值守的是一年轻jīng干的伙计,他强忍着困意手持一把长刀坐在一块山石上盯着火堆出神。忽然身后的树丛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他惊了一跳起身看去黑黝黝一片并未见古怪,伙计不敢近前又不敢贸然叫醒同伴。等候良久不见动静,才疑笑自己过于紧张,于是重新坐下但困意也全消了。
“咕咕,苗咕,”伙计听得猫头鹰的鸣声,侧过身看见树上有一双浅黄的大眼发着光正盯着自己,虽然知道那是猫头鹰但心中也不禁有些揣然。
伙计刚要回头那猫头鹰又叫了起来,仿佛不愿意伙计回身,伙计诧异的盯着浅黄的大眼却看不清猫头鹰的身体轮廓,这双眼津津有味的盯着伙计看得眨也不眨。
伙计忽然记起如果猫头鹰一直盯着你看,数清了你的眉毛,你就会毙命夭折,伙计赶快在手指上吐些唾液涂在眉毛上,暗叫道“这样你就数不清了---”这浅黄双眼忽然眨了眨,蓦地从口中发出犹如小儿的啼笑声,却刺耳干涩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伙计惊疑待要唤醒同伴,却见那双眼径直走了出来。伙计这才惊惧的发现这哪是猫头鹰,分明是一个身高丈许,猿猴形体,却又瘦枯如柴浑身碳黑的毛sè,长了一双猫头鹰眼的怪物。
伙计大叫一声往后便跑,那怪物身子虽高大却如闪电般一晃到得近前用手一拍伙计额头,伙计立时呆若木鸡发傻似的动也不动了。
众人被惊醒,才要起身,那怪物发着刺耳的啼笑,动作轻巧迅捷的在众人间穿插跳跃,并不时的用干枯的手掌在每个人的额头按了一下。
被按到的人顿时立在那动也不动,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李锡年虽然年老但年轻时练过几招,听到动静早就抽出随身短把利刃,眼看怪物硕大的手掌向自己头顶按来,举刀就刺,噗的一声正刺中怪物的掌心,但怪物却没有丝毫的痛楚。
怪物的手掌和猿猴手掌一般般模样,但干枯细长,刺中后如刺在干枯树皮上一般,怪物手指间轻轻一夹便夺过短刃随手抛出,接着在李锡年额头一按,李锡年犹如梦靥般呆立着动弹不得。
那猿怪将众人按倒后,喉嗓里发出“唧唧咕咕”的声响又如孩啼般尖啸不止,众人都耳膜yù裂,痛苦难当。
猿怪叫了一阵终于止住,随手在地上一一提起众人查看,当选到一个头颅硕大的年轻小伙时满意的吱吱叫了几声,大家一看竟是平rì被唤作大头的小伙计。
猿怪一手提着伙计一手伸出用指尖在被唤作大头的伙计头颅上轻轻一划,这个伙计的头颅顶盖竟如利刃切削豆腐瓜皮般被掀开了,伙计脸露绝望的死灰sè,表情痛苦不堪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来,身体不断颤抖。猿怪启开顶盖,用鼻子凑近闻了闻,打了个响鼻,神情很是满意,随后伸出一条墨绿sè的长舌在颅脑中舌忝舐起来,吃得啧啧做声。
众家伙计虽不能言不能动但脑子清醒,见此情形都唬得心神俱裂,屎尿不由自主的漏了出来,李锡年强作镇定但也魂飞魄散,心中暗自哀悲没想到自己辛苦忙碌一世挣得些家业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猿怪吃的爽快,吸取人脑后将尸首抛下又挑选拎取一人接着如法炮制,早有那胆小之人昏死过去,这猿怪也真挑剔,不是生活之人都嗅一下就抛在一旁,只挑那神智清醒身体健壮的人来吃。
待吃了五人后猿怪感到月复中已饱满意的拍拍肚子打了个响嗝,那些抛在地上的死尸都渐渐干枯变sè缩作一团,猿怪吃饱后将众人一一拾起进到密林深处,将众人放在一个草叶茂生的所在,并且一一并排放好,又仔细的端详良久,喉中发出咕咕之声,最后用草叶枝杈将众人虚掩遮盖上。
此后每rì这猿怪都来此食一人,并且采摘些野果喂食众人,吃饱后就横睡在枝杈上呼噜声尖锐刺耳,到了夜间窜跳跃到树顶四处环顾好像是在寻觅新的猎物。猿怪挑拣着吃了几rì后仅剩李锡年和一带病的伙计,这rì猿怪照常来到这里,先看看李锡年又瞅瞅那伙计,神情看起来不是很满意,终于提起那个带病伙计划开头颅闻了闻,勉为其难的舌忝舐了一口,觉得味道着实不对吱吱叫了几声将伙计抛出山脊坠入山涧。
李锡年一闭眼知道该自己了,猿怪提起他正要划破头颅时,忽然听见了什么动静,侧耳听了听后,将李锡年抛在地上纵身跃上树顶望了望飞快的奔了去。
李锡年坠在地上摔的昏死过去,但醒来后发觉自己的手脚居然能稍微的活动了,再寻那猿怪不见踪迹。
李锡年心中一喜,试着活动着手脚,慢慢的周身都似乎有了气力,他努力试着翻了个身向前匍匐着爬了几下,居然挪动了几寸。李锡年大喜咬着牙坚持的向远处爬去,没想到越爬越有劲,最后居然直起身来。
李锡年心中蹦蹦直跳,待定了定心神觅了下方向,脚步艰难的挪动着向前走去。
刚行得数丈忽然脑顶生风树杈咯吱作响,那猿怪居然回来了,李锡年惊得魂飞天外一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再看那猿怪手中提着两人赫然竟是七郎与那圆刚大和尚,两人穿戴整齐双手被反剪着,神智昏迷不省人事。猿怪将二人抛在地上仔细的凑近闻了闻打着响鼻,看神情甚是满意。
猿怪猛地发觉少了个人,很是奇怪的左右环顾,又用鼻子嗅了嗅,大概是李锡年走的较远或是根本也没放在心上,猿怪稍作犹豫后就放弃寻觅。李锡年卧在远处动也不敢动,生怕猿怪发现自己,那猿怪坐在地上吱吱的叫个不停,伸手将大和尚抱了过来,用干枯的手掌在大和尚的秃圆脑袋上不住的摩挲着,又凑近使劲嗅了嗅猛打响鼻,显然很是中意。
大和尚悠悠然醒转过来,觉得有股cháo湿腥臊的气息喷吐在脑门处甚是难受,想要伸手拨弄但手被剪着动弹不得,猛一睁眼看一个黄sè圆眼似猴似猿的怪物脑袋直对着自己的秃头。和尚大惊失sè,不知哪来的气力,双手一挣反剪手腕的牛皮绳顿时断裂,巨臂一晃在猿怪的面门狠击一掌,接着身子用力居然从猿怪的怀抱中挣了出去。
猿怪一愣,还没见过这么有力气的猎物。猿怪缓缓立起身来,和尚见比自己还高了半身。“什么妖怪?”和尚大喝道,虽然骇然却心智不乱,低头觅得一碗口粗细的枝干握在手中紧紧盯住猿怪。
猿怪如孩啼般的尖啸又响起,刺得和尚耳朵生疼,猿怪纵身跃起向和尚扑来,和尚并不躲闪举树干迎面就砸,那猿怪伸臂一格和尚就觉得膀臂酸麻,树干的顶端啪嚓一声折断,猿怪吱吱叫了两声显得若无其事。
“好大的气力”和尚心中更是吃惊非小,和尚游躲闪走不敢与猿怪正面交锋,但猿怪的身子更是灵巧迅疾,窜蹦跳跃步步紧逼,和尚眼看要招架不住,闪身往外就跑,那猿怪腾身纵起向和尚身后扑去。
好和尚待奔得几步蓦地猛一回身,大喝一声用树干枝头的断裂茬口直刺在猿怪的面门处,猿怪不及提防鼻口处被刺个正着。和尚以为得手,待要抽树干却发觉树干居然被猿怪噙在口中拔不出来,那猿怪似乎也受了轻伤勃然大怒猛地一甩,和尚拿捏不住树干从手中飞出落在远处,紧接着猿怪欺身近前快如疾电的在和尚额头一按,和尚只觉头脑一沉身子发僵动弹不得。
猿怪轻巧的提起和尚放在怀中,接着盘膝而坐,不住的闻着和尚的大秃脑壳,和尚虽不能言但心中气的鼓鼓。猿怪看样子是要享用美餐了,用手指敲了敲秃脑门,正要用指尖划开顶盖时,忽听七郎在那“叽里咕噜”大声对着猿怪叫嚷起来。
猿怪一愣,循声看了看七郎,心中实在奇怪这个猎物怎会自己的用语,听了几句后猿怪也大声的回应起来。
七郎嚷了几句见猿怪根本不在乎,又要用指尖去划开和尚的大脑袋不禁着急,又“叽里咕噜”的叫了几句,那猿怪听后像是受到了侮辱般,猛地跳了起来将和尚抛在一旁径直奔向七郎如拎小鸡般提溜近前,用黄溜溜的圆眼仔细瞅了瞅,喉中发出几声怪叫来。
七郎又咕噜咕噜说了几句,但猿怪一劲直摇头,边摇头边扯下七郎包头用的方巾,比划着要划开七郎的头盖来。七郎无奈只有闭眼等死,猿怪看七郎闭眼大是不悦猛地将七郎抛在空中,七郎吓得一声惊呼言不由自主的睁开,待落下时猿怪一伸手又接住,口中吱吱怪叫着用手指尖朝七郎颅顶划去。
就在猿怪的指尖将要划上七郎的颅顶时,空中唰地一声惊哨响起,半空中似打了道雳闪,猿怪四周方圆几丈处都似乎被一股杀气所摄,那些树木篙草被一股气浪压伏下来禁不住来回的晃摆起来,那树梢的枝叶更是被一股劲气扫落纷纷下坠。
猿怪一愣指尖到了七郎颅顶居然划不下去了,就在刹那,一道红芒由天而降,风驰电掣般在猿怪的周身一阵盘绕,“噗噗”数声轻微的响动后再看猿怪的四肢已然分离,头颅更是抛在高空,一股刺鼻的腥臊味道弥漫四周。七郎正瞪眼等死,没想到这坚逾钢铁的猿怪居然刹那间被解肢而亡。
那红芒周身光盈夺目,不断伸缩吞吐的,斩了猿怪后光芒渐渐缩小才看清竟是一口赤身彤红短剑。
那短剑薄如蝉翼隐隐发出若蝉鸣般的轻响,围绕着七郎头顶打旋,七郎的头顶处居然也泛着红红的光晕,似被哪短剑感应所致。
七郎对着短剑轻声说道“三姐,谢谢你。秋婵你去吧,替我问候三姐。”那短剑似听的明白,剑身抖动光晕大作一声轻哨,嗖的飞到空中转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