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乱歌》 第五十一章 死亡黑棺

作者 : 朱缺

金芒之下,城楼之上。公子人雄冷言一出,但闻那金衫男子冷喝一声,手上高举黑棺猛然推出,直逼公子人雄。只见金衫男子满面冷峻,横眉成竖,好似万怒集心。

公子人雄不免惊骇,面容霎时皱紧。然如此猛势来袭,何有不还之理。当下,只见他双手合十,强劲顿起,直拍袭来黑棺。

掌势已出,黑棺蓦然回袭。公子人雄却不撤掌,直抵黑棺撞向那金衫男子。骤然,但闻黑棺之后,公子人雄大笑道:“东西两门,天山一战乃是八月十五。既然离约限还有数月,门主为何在此贸然出手?”

齐香远顿时惊愕,殊不知,那金衫男子竟会是“东门”门主。群场俱惊,那一行人等之中除了齐香远知晓“东西两门”外,其余人皆是全然不知。但众人都为两人的身法所震撼,一时之间,已是目瞪口呆,如见天神。

公子人雄一言既出,然黑棺已抵至金衫男子身前。但见金衫男子猛的抬手,缚住黑棺,随即又冷喝道:“杀我青松,我怎能绕你?”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击在齐香远身上。但见他双目炯圆,面上麻木之意乍起,好似形神混乱,听了虚言一般。

“啊!青松护法怎会死呢?”他口中喃喃念叨。昔日,青松虽对他忽冷忽热,但青松终究不是坏人。前些日子,“望云山寨”若非他出手相助,现在他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不觉心中真不是滋味。

骇然,响声又起,原来是金衫男子又已猛然出招。招式凶猛如虎,虽是在常人看上去极其简单的掌法,但在他手中却是变幻莫测,惊险有余。

“原来贵门青松护法已逝,但青松之死确实与老夫无关。”公子人雄且战且道。

金衫男子闻言,更为恼怒。蓦地里,一手拍向黑棺底部,黑棺顿时腾起,随劲气而升,随劲气而落,落得那般干脆,却不带任何巨响。

“你口口声声道青松之死与你无关,然青松却是死于心部被穿。虽穿心之物是‘木心’,可是这等手法也只有西域的‘穿心爪’才能做到。若不是你,那又是何人所为?”金衫男子双目股圆,冷喝道。

公子人雄顿时吃惊,疾呼:“穿心爪!”

“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你和那‘乐极教’教主交往甚深,可是一年前‘乐极教’已被灭门,普天之下,会使那种歹毒功夫之人莫过于你,你还不认罪?”

金衫男子勃然大喝,一手猛然挥向城上一辆投石车,投石车乃发射巨石所用,笨重不堪,原本要五六条汉子才能移动。这时,竟被他手中挥去的劲流凌空移动。群兵瞧在眼里,不觉俱惊,唯目视着那辆投石车直袭公子人雄,一时之间,皆已忘掉了惊呼。

公子人雄见来势汹汹,当即大喝道:“好你个不辨是非之人,竟然贸然出此狠招。既然你不守约,那我又何苦如此。”骇然,投石车直袭眼前。公子人雄赫然一掌挥去,巨劲齐下,但闻一声巨响,唯见四分五裂,残片横飞。众人纷纷惊醒,瞬时慌叫不已,狂奔乱逐。那“金环双盗”无奈,早前被齐香远大力金刚指所伤,疼痛难忍,难以奔逃,竟被慌乱之人踩踏得苦声连连。

齐香远见慌乱一片,急忙跳出大呼:“诸位莫惊,他两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伤及我等性命!”

众人闻言,忽觉言之有理,然怯弱者终归还是怯弱者,不出多时,已有数半人逃离城上,立于内城街头,遥望着城上。城上所立之众,已然少了许多,而这些所剩之人,大多是不惧死亡之人。

城下数丈之外,蔡希德与高秀岩停军静待,遥听得城上打斗之声一片,不禁心生不安。

霎时,一步兵探子快步奔将过来,忙跪地禀道:“报告两位将军,城上有两人在大战。”

“是何人?”蔡希德忙问。

“是公子先生和一金衫男子,但不知那男子身份。”探子回道。

“啊!金衫……”蔡希德一阵茫然,思索片刻又道:“好!再探!”

那探子急忙应是,忽的闪身纵去,快步如飞。

城上打斗声源源不绝,时而传来巨鸣,时而传来大喝。然立于不远处的蔡希德与高秀岩两人,却仍是按兵不动。

忽的,高秀岩眼光转动,喃喃吐道:“蔡将军,想必这时城上一定很乱。”

“那是定然……”蔡希德此言一出,如梦初醒,忽又笑道:“高将军的意思是……”

城楼之上仍在打斗,公子人雄虽年长那金衫男子,然武学修为却并不比他卓越,经此一场恶斗,已然难以稳操胜券,便有退意。

疾如风,只见得公子人雄猛然发出一掌。金衫男子闪身躲避,然再一回眸之时,那公子人雄已然不在。想是逃至城下去了,城上只留得那“金环双盗”面色愁苦的呆望着。

“好狡猾的家伙,竟然借机逃跑!”齐香远在一旁瞧得最为清楚,心中暗骂道。

金衫男子疾呼一句。“西域鬼法!”。顿时,他又回头瞥了一眼齐香远,忽又听他大道一声:“小兄弟,帮我照看好黑棺,我去去就来。”

也未待齐香远应声,那金衫男子早已落得城下,闪身之快,似无言词形容。只见得金衫男子落地便展身纵去,势快难言。偌大战场,瞬时尘土飞扬,隐隐约约可见两条模糊黑影,一前一后,约模丈远。

公子人雄驱身在前,脚下那“西域鬼法”运转自如,金衫男子紧追其后,穷追不舍。骇然,号角响起,声声马蹄大作。顿时,尘土飞扬,狂沙弥漫。群马狂奔,步兵齐袭,云梯横立,呼声不绝。

“不好,他们要攻城!”齐香远立于城楼之上,遥望着数丈外的轰动场面,急忙下令士兵备战。

公子人雄心头一阵狂喜,当下暗道:“他们出兵了,我就不信数万士兵还挡不住你。”他心中自乐,脚下步法仍不怠慢。

眼看着两人没入浩瀚群兵之中,一时,那两条黑影已然不见。公子人雄闪避着士兵,慌忙的奔逐。但闻得万马齐嘶,战场之上已是一片骚乱。只见得前头的士兵竟如烟火腾空般而起,又如天花乱坠般摔成一团。群兵齐呼,不明其故,纷纷横冲直撞,你逃我往。军令早已不复存在,只留得一个求生的念头。

战马也已乱了方寸,在军中胡乱的冲撞,踩死踏伤之人亦是无数。公子人雄猛然回头,才知金衫男子正快步追来,且是见着士兵就顺手拽住,横甩而出,如同丢弃草芥一般。刀枪冒起,士兵齐飞,直直的凌空升腾、乱坠。众兵受吓狂奔,这一切早已乱成一团,适才还凶悍无比的士兵转眼就已溃不成军,果真那金衫男子着实了得。

齐香远眺于城楼之上,自知何故如此。当下喜出望外,忙号召一群士兵,开了城门,迅猛冲出。叛军早已大乱,此番更是闻风丧胆,根本无心应战,只得仓惶奔逃而去。

那蔡希德和高秀岩两人,虽是将才出生,然见军中大乱,自知无力回天,只得在偏将的护佑下调头策马而去。

齐香远立于城上,那口黑棺就稳稳的放在他的眼前。他的眼里,完全没有胜战的喜悦。只是莫名的哀伤,青松就躺在那口黑棺里吗?好一口死亡黑棺。往事历历在目,就如同昨日一般清晰,而今时不同昔日,已是物是人非。

曾经的熟人,已化作死灰,也不可能再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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