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林一副我又不是傻子的表情说:“你当我傻啊!”
萧柯笑了一下说:“顾姑娘,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顾默语说:“不要顾姑娘顾姑娘的,多见外啊,你可以和歌雪他们一样叫我默语。”
萧柯淡笑道:“好,默语!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好点?”
顾默语晃了晃脑袋说:“嗯嗯,好很多了,至少没刚刚那么头痛,尚在忍受范围内!”
慕容歌雪担心道:“要不,你再躺会吧!比文还未开始,等开始我再叫你如何?”
顾默语奇道:“比文?”
慕容歌雪点头:“是啊,第一天是音律,第二天是文采,第三天才是射击!”
顾默语这才想起来:“啊!那我昨日岂不是错过了音律?”
欧阳林取笑道:“你还说呢,醉得跟滩烂泥似的,还想听音乐会!”
顾默语顿时急道:“那谁赢了?是不是萧柯?Oh,No!我居然没有听到萧柯的箫声!”
慕容歌雪笑了,说:“放心!萧公子没有参赛,昨日你醉了,他和欧阳公子就一直在照顾你,昨日是裴小姐获胜!”
顾默语一听,顿时不好意思道:“啊?你是说,他们俩一直在照顾我吗?”
欧阳林得瑟道:“感动吧!不要哭喔!”
顾默语一听这声音,就无奈:“感动什么啊?你偷看我睡觉,我有什么好感动的!”
但随即看到萧柯也在,不由得强调道:“除了萧柯不算偷看外!”
欧阳林不服气:“为什么他不算?”
顾默语理所当然道:“被帅哥看便是我赚了!萧柯是帅哥,你是吗?”
欧阳林气得脸都纠结起来说:“我怎么不是了?你倒仔细看看!我哪里不是了!我哪里不是了!”
顾默语认真地将趾高气昂的欧阳林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遍说:“比温润柔美比不过无言,比淡雅轩昂比不过萧柯,就连比妖魅邪气也比不过夙然,你说,你哪里是了?”
欧阳林气结,一时词穷,也不知该如何反击。
这时,裴珞池一身粉色的交领襦裙,更显楚楚动人,只见她带着两个婢女从门口走进来问道:“顾姑娘已经醒了?”
萧柯转身,看向裴珞池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说:“池儿。”
欧阳林看到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虽然萧柯说和她没有关系,但一听到萧柯叫她池儿,心底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心里有些为银月抱不平的感觉,便干脆没有向裴珞池问好。
顾默语见是美人到来,心情也不由得开朗,看来美人养眼这话着实不错,于是热情地打招呼:“嗨,裴小姐早上好!”
裴珞池踩着莲步走过来,招呼身边的婢女说:“将木耳瘦肉汤端过来!”
顾默语奇道:“这是?”
裴珞池嫣然一笑说:“听人说,这木耳瘦肉汤也能解酒,那醒酒汤的味道我怕顾姑娘不喜欢,所以特地送来木耳瘦肉汤!你且试尝一下,看看合不合胃口?”
顾默语听了,颇受感动,这姑娘人长得漂亮,心肠也好!于是说:“那默语就谢过裴小姐!”
裴珞池捂嘴笑道:“与我这般客气做甚?这汤要趁热喝才好喝,赶紧喝了吧!”
顾默语于是坐到桌前,打开白瓷彩釉盖,一阵芳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拿起小瓷勺,舀了一口咽下,清甜清甜的,着实比那醒酒汤要好喝不下千倍!
顾默语赞叹道:“真好喝!”
那裴珞池身边的其中一个婢女说:“可不是,小姐亲手熬的!这里还有一份给萧公子的呢!”
裴珞池呵责道:“嫣红!多嘴!”
顾默语说:“这有什么关系,既然有萧柯的份,那一起喝呀,我一个人被你们看着喝,心里感觉怪怪的!呵呵!”
另一个婢女姹紫露出笑容说:“还不只是萧公子有份,欧阳公子和慕容小姐都有份!”
慕容歌雪指着自己:“我也有份?”
萧柯说:“我们并无醉酒呀!”
慕容歌雪配合着点点头。
裴珞池招呼她的婢女把白瓷炖盅取出放好说:“这汤没有醉酒也能喝,有健脾润肺,益气养血,滋润肌肤的功效,多喝对身体是有益处的。”
慕容歌雪听了,便说道:“如此,便多谢裴小姐了,裴小姐弹得一手好琴,又做得一手好菜,将来谁娶了裴小姐,才真的是好福气啊!”
谁知那裴珞池脸一红,水灵灵的眼眸不经意瞥向萧柯,又不好意思极了地迅速低下头说:“慕容姑娘莫要开珞池的玩笑!”
慕容歌雪说:“没有开玩笑,歌雪说的是实话!”
顾默语却看到裴珞池看萧柯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震,原来她喜欢的是萧柯啊!于是嘴角一勾说:“裴小姐的花容月貌我想呐,配萧柯的英俊潇洒正好!郎才女貌的,岂不是佳配?”
欧阳林一听,确是恼了:“谁说哒!萧柯那么闷,跟着他的女人一定会很惨!没情趣!不行不行!这简直是癞蛤蟆配天鹅肉嘛!”
萧柯眉角跳了跳,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
顾默语听之,嘴角抽了抽说:“若萧柯是癞蛤蟆,你是什么?你不是他结拜兄弟么?”
此话一出,慕容歌雪率先噗嗤笑出声,接着,就连裴珞池和萧柯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欧阳林说不过她,鼻子重重哼了一下说:“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顾默语知道他这是为何,不就是为了银月嘛!可是她觉得银月已死,那存活着的人总该好好过生活,总不能让萧柯为了一段无法挽回的爱情而孤独终生啊!况且银月既然消去他所有记忆,必定是为了让他拥有一段全新的人生,而不是让他活在过去里!
所以顾默语一看欧阳林反对,也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萧柯过来打圆场说:“你们不用争执了,我此生不会再娶!”
裴珞池一听,瞳孔一缩条件反射般月兑口而出:“为什么?”
萧柯看了她一眼,用淡淡的语气说:“因为我已有妻室!”
裴珞池后退了一步,仿佛受到什么极大的惊吓,只见她用手虚撑着旁边的桌子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萧柯叹了一口气说:“之前不说,是我不知,如今阿林告诉我了,我必会好好待她!”
许久,裴珞池轻咬下唇,露出笑容说:“珞池突然想起哥哥还有事找我呢,你们随意,请恕珞池先退一步了!”
说罢,轻轻的朝顾默语等人福了福身,便逃似的离开了。
顾默语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裴珞池喃喃道:“可惜了一个好女子。”
欧阳林切的一声说:“有什么好可惜的,迟早都是要断的,如今一早便断了她的念想是对她好。”
顾默语气道:“你这人这么这样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欧阳林微抬下巴,不悦道:“我怎样啊?是你了解萧柯多一点还是我了解多一点?”
顾默语跺脚:“那你也不能这么自私就替人做决定啊!是好是坏,是甜是苦,总得尝过才知道啊!”
萧柯叹了口气说:“你们不要争吵,我也并不是不知晓池儿的心意,不过阿林说得对,如今断了她的念想,对她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而我此生,再无可能。”
顾默语柳眉微颦:“为什么?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你如今孤守一生,黄泉下的她难道就会高兴了吗?”
话毕,众人皆静,许久,欧阳林率先反应过来,立马打着哈哈说:“哈哈,默语你不是要去看比文吗?我们现在过去吧,先到先得,抢个好位置好好观赏。”
萧柯瞳孔微缩,震了许久,见欧阳林搂着顾默语欲离开,便厉声喝道:“站住!”
顾默语被吓了一跳,从昨日见到他到现在,萧柯一直都是谈吐文雅,犹如谪仙的模样,但此刻他的声音却犹如修罗,那样让人忍不住惊颤,直到此刻,顾默语才相信他真的上过战场,挥舞过刀枪。
欧阳林扯了扯笑容问道:“怎么了?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萧柯脸色发白,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地走到顾默语面前,颤抖的大手抓住她肩膀问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默语愣愣地看着他,此刻她悔得肠子都打结了,但话已至此,再无收回的道理,她犹豫了一下就堆起笑脸说:“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我又说什么吗?喂,欧阳林,我刚刚说什么了?”
装疯卖傻虽是下策,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用了!
欧阳林立刻配合道:“你刚刚说去看比文来着,顺带练了两句诗。”
萧柯一动不动地盯着顾默语,任凭她与欧阳林如何想耍赖都不理会,他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默语被他盯得发毛,叹了口气说:“哎,真是服了你了,事到如今还是告诉你吧,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你听了之后不能不开心!”
萧柯艰难地点点头。
顾默语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先把你的爪子拿开!”
萧柯沉着眸子,提着心脏,将手收回,等待着顾默语足以震惊他一生的告白。
顾默语看了一眼欧阳林,后者一副你要是敢说我就和你拼命的表情。
萧柯忍不住催道:“你快说啊!”
顾默语这才开口:“你本是一孤儿,被一户人家收养了,你的养父很疼你,但最终因为害了瘟疫而死去。
你的养母有一个儿子,比你大三岁,但在美貌上却比不过你,长得过于一般,甚至有些丑陋,而你在当地里是被众多黄花闺女倾慕的对象,所以你的哥哥很嫉妒你,后来他终于忍不住了,便雇了杀手想杀你,然后你开始逃命,在逃命过程中,你遇见了欧阳林和银月,银月后来成了你的妻子。
他们救了你,但是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因为你的哥哥易容并把将毒药藏于苹果内,你误食,陷入死亡的边缘,你的妻子银月很伤心,为了你便到寺庙里求助,只为了求佛祖救你。
后来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被银月感动了,所以骑了一匹白马,飞奔到你灵柩前,那时,你已经死去多日了,也不知那高僧用什么办法,竟然将你复活了,可是,你虽活着,却迟迟没有醒过来,银月便为了你削发为尼,吃斋念佛,保佑你早日醒来,前些日子我去看过她,她说,若你醒来,便另娶吧,因为她已决定终生为佛。我们是怕你听了伤心,所以才没敢告诉你!你,不要太难过!”
欧阳林听完,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是白雪公主吗?
萧柯却皱眉:“不对!你刚刚说的是‘黄泉下的她’!”
顾默语翻了个白眼振振有词说道:“对啊,黄泉下的他!我指的是你的养父!他那么疼你,一直希望你能有个家,然后他能活着见到孙子,虽说如今是不可能了,但你也该圆了黄泉下的他的梦想啊!”
萧柯还是不太相信,但显然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是这样吗?”
欧阳林带着淡淡的愁绪,配合顾默语道:“如今,你全知道了,可有高兴半分?这事我本来就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不开心。”
萧柯摇了摇头说:“你早该告诉我的,银月如今在哪间庙宇?我想……”
顾默语一听立马说道:“别!银月她说不要再去打扰她清修了,就连我也不能去了!”
萧柯沉默了许久,说:“比文快开始了,你们不是要去吗?”
顾默语没想到他话语转得那么快,一下子有些拐不过来,直到欧阳林扯着她衣袖说:“是啊是啊,我们还是赶紧去吧!”话毕,不由分说便扯着顾默语大步流星往外走。
慕容歌雪一见他们竟然不等人,便也提起脚步,赶了上去。
绿柳荡漾过河面,清风吹拂过纱帘,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抵不住他眼神微黯,萧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苦笑,喃喃道:“萧柯啊萧柯,善意之谎,你怎忍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