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发四箭,总算干掉了那三个杀手。这弓箭真是个好东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隔着最远的距离杀死最强悍的敌人。碧涯看得瞠目结舌,我把弓抛给他,说道:“如果弟弟想学,我以后教你。”
他模模脑袋,又纳闷道:“是谁要杀你?”
无凭无据我不敢胡乱怀疑,只觉得此事跟韩国公有关。但且牵了杀手的马,在天黑之前赶到小村庄里去了。
“大叔,上两月可有行军的队伍从这里经过?”
“姑娘问个干嘛?”
现在战火连绵,还真是人心惶惶呢。
“我……寻亲。”
“哦,”他放松了戒备,“有的。是上邪的队伍,姑娘的良人从军去了吧?”
“不,是我的丈夫。”
“没得等了,这仗还要打几年呢,到那时候人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老人家,你怎么说话咧?”碧涯瞪他。
“世事无常,谁说的准呢?我劝姑娘还是回家去吧。”
“我势必要追随他的。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好像是往东南方向去了。”
……
*遍地,转眼又是重阳。我们在天蝎城中安顿下来,再往前,就不让通行了。申原和楚厥的残兵正在与上邪交战。邪王派遣了一队人马,保护百姓留在此地。他们说,等邪王凯旋归来,第一个经过的城池便是这里。
……“月牙,别再跑了。我想回宫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
我双手合十,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默默祷告。
祝愿我的王,一统江山。
鹰隼,在此处等你,猎获你第一抹胜利的笑容,如何?
…………
等你的这些日子里的那点事
(上邪-隼-九年-九月初九)
这是个蕴含着思念与长久的日子。
我很庆幸我还记得今昔是何年,也已经习惯用上邪的年历来计算时间了。
天蝎城是个不错的地方,转了一圈后,我不由明白了你为何要把它摒弃在战场之外了。它是个水城,白墙乌瓦显得那样干净和安宁,任谁也不想破坏它。
我在城东的小巷子里住了下来。
清晨,白羽的鸽子会落满屋檐,我在想啊,这世界上应该有一种雪不会让人觉得寒冷。你说,对吗?我是否那般任性过,在下雪的晚上,把冰渣撒进了你的衣领里。
你好固执,依旧低眉批改奏章,任冰渣在你衣服里化成了雪水。
我不甘心,把冰冷的手背贴到你脸上。
轻轻地移开一点距离,你温柔地责备道:“别烦我,我要工作呢!”
我扑哧一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工作。你看起来好像在睡觉。”
你淡淡皱起眉,唇边却有笑意。
(上邪-隼-九年-十一月八日)
这一天,真的下雪了。
河道旁边种的白梅花全开了,一片片清秀,跟婠阙宫里一样。
碧涯给我折了两枝插瓶,其实我也喜欢梅花的,只是韩夫人住进婠阙宫后,再不便去那里了。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我不会经营主子与奴婢的关系,也不会经营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但是,鹰隼,你能感觉到我也有隐忍过吗?
第一次负气出走,只因为你对荷秀一个暧-昧的举动,让我气得在怀王府里住了一夜。回宫后,又跟你大吵大闹,险些弄掉了孩子。可当得知韩夫人怀孕后,我却佯装着高兴去恭喜你,在离开的那刹那,轻轻抬手擦去了滚下来的泪珠。
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隐忍。
你呢?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总是拿最开心的一面来面对我?但心里的委屈又有谁知道呢?
……“月牙,作为上邪的君王,我不可能留给外戚们干政的机会,因为王权的领导者必须有王氏的血统。现在,我要做一件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体谅……”……
那就是娶韩莫离,拉拢韩国公,与付成抗衡。
你不曾说过,对我的好,你也不曾说过。
(上邪-隼-十年-二月十六)
这几天上邪连连捷报,听说楚厥已平,申原也是强弩之末。这整个天下,眼看就是你的了。
天蝎城中的子民在缝制锦旗,绣的全是邪字,他们感激你,在战争之前先选择确定百姓的安危。这让我感到骄傲,骄傲自己嫁给了天神般英伟的人物。所以我也在灯下,为你绣字,为你缝旗。
我的手艺很不错,你应该相信我刺绣的功夫吧,我拜过师的,她还送了个银锁给我。你说:“她一定很有眼光,银锁配你很漂亮。”
(上邪-隼-十年-三月七日)
将近二十天时间,城中的子民共缝制了一万面大旗哦,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守城的军官说,会替我们送到前线上去。我想你见到后一定非常高兴,一定会更加有勇气、有精力去面对酷烈的战争。我似乎能想到那锦旗遮天的景象,想到你披着猩红的战袍在黄沙中肆掠,如一股不可抵挡的飓风。
(上邪-隼-十年-五月二十四日)
和你分别差不多两年了。一直没有回宫,也没有打听过宫里的消息,只在全心全意地等你。
战争的声音渐渐远了,天蝎城中也变得热闹了许多。今天,有户姓张的人家办喜事,在巷子里摆了二十米长的流水席,大概是因为,难得放松心情高兴一次吧。所以,很多人都来了。
我也在其中。
真正见识了一次所谓平常人家的婚礼,感觉挺温馨、挺浪漫呢!
见到我羡慕的眼神,你是否又要问:“到底要嫁我几次?”
(上邪-隼-十年-七月初一)
马上就要七夕了。前方传来消息,说上邪与申原的战争基本结束,邪王留下羽林军善后,而王骑在五天后就会来到这里。
我都傻了,高兴得傻了。原来心乱如麻的麻也可以等同麻木的麻。
王,我要如何迎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