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道眼见张定国出殿,站起身嚷道:“父王,你怎能让孩儿向陈无知道歉?”闽王怒道:“住口。谁让你站起来的,跪下!”林正道急忙下跪,不服气道:“国相是孩儿的娘舅,这儿没有外人,父王何故如此?”何钦道:“正道年少无知,请主公不要太过于计较。”
闽王哼了一声,道:“都是你们宠坏了他。寡人今rì能拥有整个闽地,全仗将士用命,寡人赏赐他们尚且不及,这小子倒好,仗着少主之名,险些要了陈无知的xìng命,这岂不寒了五军将士之心?今后谁还肯替寡人效命?”心想此子如此不争气,自己百年之后,恐怕会断送祖宗基业。此时不训,更待何时?他想至此,暗自叹了口气,望着林正道,淡淡说道:“罚你到后院祖宗祠堂里向祖宗牌位跪着反省,反省今rì之事究竟错在哪里。若无悔悟,便一直跪着!”林正道不敢顶撞,奉命而去。
闽王望着林正道离去,叹了口气,又向何钦问道:“今年选拔寡人近身侍卫队长的天下英雄比武大会筹备得如何了?”何钦道:“已经准备就绪,江湖奇人人异士云集福州,只等主公选定rì子。”闽王大悦,说道:“好,寡人将rì子定于五rì后,相国以为如何?”何钦答道:“近七rì之内皆是吉rì,五rì正好,吉中之吉。”闽王道:“就这么定了,你去准备准备。”
王成仁拉着陈无知如飞一般向北急奔。不消一刻,他们便奔出约三十里,在一座小庙前停下。陈无知被王成仁一路拉走飞奔,脑子有些昏沉,在一块长草之处坐下。王成仁看着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走进小庙。
陈无知闭目了半个时辰,脑子舒服一些。他睁开眼,仔细打量四周,东北方向隐隐约约有个小村子。而眼前这座小庙正处于村子路口,是一座土地庙,庙边上不远处立着一块青石碑,刻着“蔡下村”三字。他走进土地庙,只见庙正中供着一尊土地神像,神像之前摆着一只供桌,王成仁正盘膝坐于供桌之上,双目微闭。陈无知面向供桌盘膝坐地,问道:“老先生,你为何带我来此?”王成仁仍闭着目,却徐徐说道:“闽军非你容身之处,老夫想带你去越国。越公司马威仁义之名播于天下,是位不可多得的贤君,你投效于司马威帐下,他rì必建奇功。”陈无知大吃一惊,跳了起来,叫道:“这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虽愚钝,却也知晓忠义二字,决不做叛逃之人。”王成仁心想: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但却过于迂腐。
王成仁睁开眼,说道:“林正道和你结上怨,势必视你为敌。他在军中地位显赫,权大势大。你若是不离开闽军,为师恐怕你小命不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小伙子,你要三思啊!”陈无知端详着眼前这张慈祥而和蔼的脸,说道:“我知道师傅是为我好,可我只能辜负师傅的美意。”王成仁叹息道:“哎,也罢,老夫就把这套回龙八式传授于你,临危之际足可保命。”陈无知愣了一阵子,这才向王成仁拜倒,感激道:“承蒙师傅错爱,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此恩不知如何才能得报,此番又为徒儿之事劳心劳力,我……我心下实在过意不去。”王成仁右手虚托,一道掌力将陈无知托起,笑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
王成仁又道:“老夫有回龙伏虎二种武功,即回龙掌和伏虎拳。你已学会回龙绕梁,就先学回龙掌吧!”
陈无知只是点头,一切全凭王成仁作主。两人来到庙外,王成仁重新讲解回龙绕梁招式jīng义,此是他数十年来临战经验所悟,非谢空所能相提相论。陈无知边听边思,回想与四山贼、康光远、李顺仁交手的情景,仿佛若有所悟。此时若是再与他们对招,岂容他们躲过这一掌。原来陈无知与人对招之时,王成仁一直在暗处观察,此时在讲解掌法jīng义时,自然而然便指出陈无知招式中的缺陷。这一来便触动了陈无知的记忆,否则凭他的脑子,如何记得起以前交手之事。
陈无知思维缓慢,记忆力差,需王成仁反反复复讲解十数遍,才逐步融会贯通。整整用了半rì有余,才完全授完这招jīng义。王成仁本身是个天姿极高之人,任何招式在三遍之内便能学会,学会即jīng,又如何受得了如此反复的教导?早显得不耐烦了。之前教他三清经时,他本身也在不知不觉中剖析、jīng研,因此不倦。他心想:倘若一招招教下来,总共二十四招,不知要到何时他才能学会。不如将劈空掌教了他,虽仅仅三招,但威力极大。至于回龙掌和伏虎拳,rì后有机会再慢慢教他。但若要学会劈空掌,没有极高的内力,却又学不了。对了,他已学会三清经,又已打通了六脉。只需再打通他的任督二脉,他的内力便会剧增。
当夜子时,陈无知仍一如既往地行吐纳之法。王成仁右掌抵在他的灵台穴上,一道真气缓缓注入。陈无知只觉得一股大团暖流突然进入体内,与自己的正运行的真气汇聚一起,继续运行。往rì任督二脉内息决然不能相通,真气运行到会yīn穴,无论如何也通不到长强穴。虽然二穴相距不过数寸,但会yīn属于任脉,长强属于督脉。此番有了这股大团真气之助,轻易便冲通了会yīn与长强,打通了任督二脉。二脉既通,真气便沿着长强、腰俞、阳关、命门、悬枢诸穴一路上升,直达哑门、风府、脑户、强间、后顶,而至顶门的百会穴。他忽然感到脑中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真气又沿着颅会、上星、神庭而下降,他的思维忽然变得异常清晰,脑子灵敏已极,种种往事全部涌上心头。往rì母亲黄素所教的字,刘夫子所教的论语,此时此刻,全都记起来了。他的思想已留在记忆之中,体内真气却循着脉络周而复始地运行起来。每运行一周天,内力便增加一分。王成仁缓缓收回真气,由陈无知自行运功,自己找地方歇息。
时间渐渐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陈无知自记忆中回过神来,发现天已大亮。他将真气归于丹田,慢慢收功。站起身来,见王成仁躺在供桌上睡觉未醒,不敢去打扰他的清梦。隐隐觉得肚子有几分饥饿,身边没带任何食物。灵机一动,何不去打些猎物,烤顿美味来孝敬师傅。此时此刻,他jīng神极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其脑子灵敏之极,遇事反应极快,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脑子愚笨、记忆力差的陈无知了。
他出了土地庙,沿着进村之路而走,寻找上山之路。走了半刻钟,转过一个山湾,发现一条小道,直通山顶。当下一路走上去,竟然耗不费力,越走脚下越有劲。
他走到一条山岭上,远远便瞧见一只山兔在道上吃草。此时的他,眼力和听力均达到前所未有之状态。他微微一笑,蹑手蹑脚地向山兔走去。走到离它约八尺之处,见它仍是不觉,弓着身子用力朝山兔窜去。岂料这一用劲向前窜,身子一下窜出了四五丈,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原来他现在内力充沛,举手投足之间有很强的劲道,心里却浑不知觉,因此这一窜的力道使得很足。这一举非但吓到了自己,也把山兔吓跑了。陈无知急忙返身去追,不料这一跑又把自己吓到了,每跨出一步便有一丈有余,只七步便追过兔子。不料那兔子甚是狡猾,一见陈无知在前头,身子一转,又往回跑了。陈无知却收不住脚,多跑了三、四丈。再回过头看时,那山兔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他想:兔子身子太小,实难着手,不如去找身体大的猎物。
他又翻过两座山,在一片林子里发现一只野猪,那野猪一见他就跑。这只野猪身材肥大,跑路颇为迟缓,陈无知两个纵跃便赶在前头。野猪见逃不掉,顿时野xìng大发,低头向陈无知冲去。陈无知见它来势凶猛,急忙跳开,轻易便避过了。野猪一拱不着,颇为费力地转过身来,大叫一声,向陈无知急冲。陈无知早在野猪转身之时,备好了一块石头,此时见野猪冲近,便奋力砸去。这一砸之力是何等之大,野猪应石而倒,连哼也没哼一声便死了。他仔细一瞧,原来猪头给砸得稀烂,已是血肉模糊。
陈无知提起野猪,一路飞奔下山。虽说这只野猪有数百斤重,但他提在手中毫不费力。他提着野猪沿着进村道,往村子里去。寻了一户人家,请人家帮忙宰杀。那户人家人丁兴旺,孩子众多,却极为贫困,平时难得吃到野味。陈无知让他们切下两只前腿,余下的全送给他们。那户人家欢天喜地,对陈无知千恩万谢。陈无知离开时,他们全家老少一直送到村口。
陈无知回到土地庙,见王成仁尚未醒来,便去寻些柴火,将两只野猪腿架起烧烤。片刻工夫,肉香味阵阵传出。王成仁一下子翻了起来,这香味勾动了饥饿的肚肠,哪里还能睡得着!他走到庙外,见是陈无知坐在一块青石上烧烤猪腿,心道:这小伙子竟然还会这一手,虽然味道比自己做的差得多,但野外之地有如此美味,也算是难得。
陈无知头也不转,叫道:“师傅,徒儿一早上山打了只野猪,特地来孝敬您。”原来他耳聪目明,王成仁一翻身起来,他早已听到。
王成仁坐在陈无知旁边的青石上,说道:“睁眼说瞎话,明明只有两个猪腿,哪来的野猪?”陈无知忙接口道:“是,是,徒儿说错了,野猪送给了村里的一户农家,徒儿只留下这两腿。”王成仁微笑道:“这倒似你的作风。”他和陈无知闲聊了一会儿,发现此时的陈无知能言善辩,思想灵活,和以往大不相同,似乎是换了一个人。